在喧嚣红尘中执着坚守
——两幅翰墨作品背后的故事

2016-03-16 06:58毛博
工会信息 2016年32期
关键词:纳西族周先生周家

文/毛博

在喧嚣红尘中执着坚守
——两幅翰墨作品背后的故事

文/毛博

新近意外获赠两幅东巴文的书法作品,甚是欣喜。宣纸上那“画成其物,随体诘诎”的墨迹,不仅莫测,而且言简义丰。装裱好挂在客厅,驻足卷轴前,总会睹物思人,想起在喧嚣、熙攘的丽江古城中坚守的周先生和他的家人,感叹他们在物欲横流的当下,遗世独立、宁静致远的情怀,感慨与他们相遇、相识的机缘。

水羊年丽江偶遇

初识周先生还是在12年以前的事。

羊年是藏传佛教神山——梅里雪山的本命年,相传在这一年转山可获得比其他年份更高的功德。有这样一种说法,在羊年转一圈梅里雪山,等于在平时转13圈,还有人说,水羊年的一圈则抵得上平时的60圈。2003年是藏历羊年,更是60年一轮回的水羊年,据事后统计,这一年,梅里雪山国家公园的游客达到了60余万人次,尽管那时去往这个圣地的交通还很不便捷。

那年9月,跟随着前去转山的人流,我也踏上了前往神山的旅途。为了避免重蹈之前上高原曾出现高原反应的覆辙,我给自己设计了一条沿途海拔逐渐升高的行走路线,转山之前在泸沽湖、丽江、迪庆都做适当休整。这一招果然见效,在梅里雪山登上明永冰川,直至之后翻越东达山、米拉山、康古拉山三处5000米以上的垭口,都没出现剧烈的高反。

出门旅游我有个习惯,每到一处陌生的地方,总要设法结识一个当地人,最好到人家家里做客,零距离体验当地的民俗。那年前往梅里雪山的途中,在丽江休整了三天,同样也做了次这样的尝试。

要想结识当地人,去他们休闲时的社交场所概率较高。向当地人咨询后,到丽江的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大研古镇万子桥附近一个做丽江粑粑的早点铺。当年的万子桥一带,还属于原住民的聚居地,灯红酒绿的氛围还没有蔓延到这里,石板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中,有不少穿民族服装的当地人,鲜有游客。

早点铺屋子不大,里面的几位食客看装束都是当地“土著”。老板在窗户边边做粑粑边与窗外的路人搭讪,看到带孩子的还掰一小块粑粑给孩子吃。我花两块钱买了一个粑粑,学着其他客人在桌上拿了一个搪瓷缸,在盆儿里抓了些茶叶沏好茶,坐在一个角落里的小板凳上,边吃边观察身边的食客,寻找套近乎的对象和机会。

坐下不久,来了一位风度儒雅、气质不凡的食客,他没有使用店家的搪瓷缸,而是用自己的玻璃杯沏自己带的茶叶,买好粑粑与我隔桌而坐。他拿出几朵白色的鲜花,小心翼翼地摘掉花蕊,把花瓣放进茶杯中。

“这是什么花?”我问先生,“金银花”,“用它泡茶有什么好处?”“去火”。终于跟当地人搭上了讪。我把事先准备好的问题,一股脑向先生提出,先生都一一简洁地回答,待先生吃完早点准备离去时,我壮着胆子问了一句:“我能去您家里看看吗?”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名片给了我,转身离去。

学绅府神聊露怯

先生的名片很有个性,无论是文字还是数字,用的都是汉字的繁体字,名片右边竖着写着“云南丽江市大研镇七一街关门口一号”,中间是先生的名字:周孚定,既没有工作单位,也没有职务职称。

得到了默许,我赶紧跑回客栈拿了我那时用的胶片傻瓜相机,在街边买了点水果往七一街关门口去了。

先生家院门敞开着,走进黝黑厚重的大门,是一个精致的四合院,正房和一侧厢房是两层楼,无论正房还是厢房,户牖虽然简洁,但做工细致。正房对面的一侧还有扇门,门外流淌着一条清澈的小河,那是流经古镇的中河。院子的地面用石子等材料铺设了精美且寓意吉祥的图案,四周摆放了许多鲜花和绿植。堂屋门的上方有一块匾,上面写着“梓里楷模”,是民国七年一位叫唐为的人所题,匾额是写给丽江县学绅周暐的。彼时的我,压根就不知道唐为是何许人也。

先生独自在家,我来了就和我坐在正房的门廊聊天。先生从自家门前祭奠先人的对联,聊到了纳西人敬仰先辈、尊重老人;从院子里的鲜花绿植,聊到了他们对自然的崇尚;从他家100多年的老宅在大地震仅仅轻微受损,聊到了纳西族的建筑艺术……闲聊中得知,先生不久前从丽江市广电部门退休。

聊到纳西族的文化和艺术,先生把我让进了客厅。客厅墙上挂了许多山水、花鸟的画轴。看到案子上摆放着笔墨纸砚,当时认为先生是一位书画爱好者,退休赋闲后,写字、画画消遣。

我的基础教育,都是在文革期间断断续续接受的,对绘画、书法等艺术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无知者无畏,在先生给我介绍绘画作品时,我也懵懂地跟他论起了画道,先生拿出一本画册给我欣赏,我竟敢妄加评论。直到看到先生的父亲与陈毅元帅、郭沫若先生的合影,先生自己举办画展的照片时,我才幡然醒悟,先生家是个极不平凡的家族,先生的长辈和先生本人都是颇有建树的人物,而且是著名的画家。顷刻觉得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班门弄斧,羞愧得无地自容,赶紧叫来在门外写生的学生,帮我和先生合了张影,匆匆告辞。心想一定要做好功课再来拜访、求教。

教育世家梓里楷模

回到家中赶紧补课,检索资料才知道,周家是个教育世家,可以说周先生本人和他的长辈都是泰斗级人物。

经过查阅,为周家人题写匾额的唐为,既是时任云南督军兼省长的唐继尧。唐继尧主政云南期间,十分重视文化建设、大力兴办教育,他创办了我国西南边疆地区第一所综合性正规私立大学——东陆大学,并担任名誉校长,今天的云南大学,就是在东陆大学的基础上建设的。有学者撰文称唐继尧为“云南现代高等教育之父”。唐先生当时代表省政府题写“梓里楷模”的牌匾,赠与一位坊间的教育工作者,想必那个时期周家人为当地教育事业贡献不菲。

周暐是周孚定的曾祖父,1847年出生在丽江大研镇,他考取了举人,早年游学日本,毕生致力于家乡的教育事业。他曾做过古城历史上著名的雪山书院的山长(一院之长),并创办了石鼓完全小学等学校。光绪三十三年,丽江劝学所创建时,周暐是首任劝学员、学务总董。

周暐之子周冠南,也考中了举人,而且公费留学日本,是纳西族第一代到日本的留学生。在日本期间,他参加同盟会,学成回国后在古城开创现代教育的学校,培养了一大批新型知识分子。

周孚定的父亲叫周霖,百度百科中写道:“周霖(1902~1977年),字慰苍,纳西族,云南省丽江市玉龙县石鼓镇人。著名国画家、诗人。”

解放前周霖当过记者、税吏、摄影师,画过电影院海报,并长期在家乡任教,在他的学子中就有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的曲作者聂耳。1950年以后,周霖先后任丽江县文化馆馆长,丽江县副县长,云南省第三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中国美术家协会云南分会副主席。他擅长国画,创作了大量反映纳西族人民新生活的作品,在诗、书、乐诸方面也颇有建树,郭沫若称其为“诗、书、画三杰”;吴作人赞周霖有八个字:“金生丽水 艺数周郎”。

北京中国美术馆落成不久,周霖画展就在这里举办,展出了中国画150余件,受到国内外观众的好评。他还为人民大会堂作了《金沙水拍云崖暖》和《玉龙金川》两幅巨画。

周霖在十年浩劫中经历了难以想象的迫害,在1977年溘然长逝。

据介绍,周家人在当地已经有六代人从事教育事业,他们在教书育人的同时,还努力服务乡里。

玉龙县石鼓镇是茶马古道上的一个咽喉驿站,冲江河在这里汇入金沙江。镇子边的冲江河上有一座铁索桥,桥宽一丈、长五丈,两岸桥头建有门楼,因似长虹卧波,称为铁虹桥。据记载,铁虹桥始建于清光绪十三年,是周暐倡导和发动群力建设的。100多年来,铁虹桥经过修缮和重建,至今仍为人们的出行提供便利。1936年,红二、六军团在石鼓渡过金沙江,摆脱了敌人的围追堵截,取得了战略转移的胜利,部队转移就从桥上经过。周暐还倡导家乡发展养蚕业,在江边植柳固沙。周冠南曾担任过双柏和凤仪两县的县长,服务一方百姓。有资料介绍,周霖在主管丽江县文化馆工作和任副县长期间,“在保护临摩白沙壁画、征集翻译东巴经书、清理保护民族古藉、发掘整理民族民间文化艺术遗产、培养书画艺术人才等方面,做了许多有益的工作。”上过丽江狮子山的人,都见到过山上几百年树龄的柏树,曾几何时,有人疏通地方官吏,准备伐掉枝干硕大的树木去做棺木,村民们知道了赶紧去找周霖,周霖带领村民,不管当时的官吏还是自家的亲戚,坚决不让砍伐古树,使得这些古树得以存活到今天。

火猴年巧续前缘

那年在丽江休整期间,基本上就在古镇内游荡,住在纳西人开办的阿亮客栈,爬上了狮子山万古楼,累了去激沙沙发呆,渴了在三眼井掏瓢水喝,饿了在大石桥边吃个砂锅饭……三天时间转瞬即逝,真心觉得意犹未尽。回到家中就开始琢磨故地重游,特别是惦记着与周先生重逢,聆听那个古老民族的民俗、异事。不曾想受工作原因、身体状况、家庭变故等多种因素的影响,这个计划一耽搁就是一纪。

2015年是藏历木羊年,据报道,这一年去梅里雪山朝圣的人数成倍增长,仅游客丢弃在山里的垃圾就超过了前6年的总和。这一年由于最亲的亲人病故,去滇西北的计划再次泡汤。

2016年春暖花开的日子,有亲戚从大洋彼岸来华,指名要去石林、大理、丽江一游。来客中有人上了岁数且行动不便,旅行社出于安全考虑,不接待这样的游客,直到客人已经来到大陆,还没找到合适的地陪。不得已,我叫上夫人赶到昆明,租了辆车,拉上来客完成了这趟行程。

出发之前,我想到由于时间过于紧凑,可能没有机会拜访周先生,但还是把先生家的电话号码输入了手机通讯录,带上了一张早年给先生拍的照片,作为曾经来过的证据。

考虑到客人的身体状况,在丽江,我给他们安排了两天半的游程,大研、束河两个古镇,黑龙潭,丽江千古情,还有“小锤敲了一千年”的新华村。由于新华村在丽江去大理的路上,计划游完后从这里顺路返回大理。从大理出发,一路游玩,到达丽江已是下午,安排好住宿、吃完晚饭,用轮椅推着客人在古城里转转,再安顿他们歇息,已近半夜,这时候登门拜访肯定不合时宜。第二天先是带客人到四方街晒太阳,然后去宋城看表演,用完晚餐又到古城里泡吧,回到酒店又是午夜了。

一到古城,我电话与先生联系无果,后来得知,先生用上手机后,把家里的固定电话取消了。在古城里用餐、住宿、购物时,我多次向店家询问古城中著名的周家,居然没有人知道。第三天安排的活动都不在古城里,且与古城渐行渐远。感觉这次丽江之行要跟先生擦肩而过了。

也许客人觉得在丽江过得比较惬意,也许是担心我每天开车过于疲劳,在丽江玩了两天后,他们建议在这里多住一天,休息好了再神清气爽地上路。第三天上午,我们来到黑龙潭,绕着潭水转了半圈打算离去时,却走错了路,经过了一间挂了许多画轴的铺面,铺面门前坐了个小伙子在精心雕琢一块木头。我过去问他:“您知道纳西族画家周霖吗?”小伙子肯定地回答了我,“您知道他有个儿子原来住在老城里的……”还没等我说完小伙子像知道我的心思一样告诉我:“周孚定,还住在老城里,七一路的老房子。”

这一天的行程结束后,已过亥时,把客人送回房间,拿上周先生的照片,就和夫人一起直奔古城。

此时的古城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几乎每一条街道都张灯结彩、人头攒动,走到了四方街我居然不敢确定哪条路是七一路,只好拿出手机导航。记忆中的周先生家在一个安静的路段,导航显示已经到了附近,可这里整个街面都开成了商铺,根本找不到印象中七一路的原貌。

时间已经不早了,但街头依然人流涌动,商铺里的人忙着招揽生意,好不容易跟店员搭上话,连问了几家都说不清关门口一号在何方。走在曾经走过但又陌生的街道上,心情渐渐沮丧起来,最终放弃了寻找,原路返回,打道回府。往回走的路上,路过先前问路的一家店铺时,发现它的对面有个小巷,刚才摩肩接踵的游客挡住了视线,忽略了这里。

这是一条幽静的小巷,走进来仅几步就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刚才还是灯火辉煌、人声鼎沸,这里却是月光皎洁、水声潺潺。沿着小巷往流水声传来的方向走,左边高墙上有张大门,借着月光看到门上的铭牌“七一路关门口一号”。

为我们开门的是先生的夫人,先生果然忘却了十多年前跟我的一面之交,好在我还能回忆起当年先生给我讲过他家的往事,加上有照片佐证,先生也就没了疑虑。他把我们让进了客厅,聊起了这些年他身边发生的变化,聊得高兴了,先生对我们说:“耽误你们一点时间。”说着便裁纸、研墨。在先生挥毫时,我和他夫人边欣赏边闲聊,这一聊,得知她竟然和我的一个熟人认识,经过侧面了解,顿时对她肃然起敬。这位纳西族妇女,是一个传奇。

坚守古镇矢志不渝

先生写了两幅字,分别赠与了我们夫妇。他逐字逐句给我们做翻译:“金银有千万,不如会手艺”,“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这不就是先生一家人的现实和梦想吗!

我一位同事的夫人、传奇作家黄豆米,是周家人的好朋友,她在《丽江废墟上的记忆》一书中写道:“七一街与中河并行,是条店铺连绵很长的商业街,过去的马帮大多由此进入四方街。周家小合院的堂屋正墙就是临街的墙,堂屋两侧是两间有通街铺面的小房间。大地震后几年,古城整个变成旅游商业城,周家堂屋的正墙不仅没有学习附近人家的打开来做铺子,就是两间小店铺也几十年一日地紧闭着,并且主人竟然还贴出‘不出租! ’的告示,于是周家临街的一面粉墙和两间小铺面成了七一街上寸土寸金之中的一面闲墙,两格闲屋,旺铺间的一坊闲地,而且,周家大门始终没有按政府意思钉上“周霖故居”之类的牌子。闲墙之内必是闲心,如今小合院的主人仍然闲暇时画画自赏,书写纳西象形文字,赠给索要之人,安贫乐道,心远地偏地守着周氏老宅不受世尘之染。”

近年来,古镇里的许多人买了新城区的楼房,搬出了古城,周家也在古城外买了房子,他儿子一家搬到了新城,而周先生老俩口依然在老宅里生活。两个人住那么多的房子过于奢侈,在孩子的劝说下,前几年他们才把两间铺面房出租了,但是当地人还是开玩笑说,这老俩口每天都睡总统套房,可见这个老院子的价值。据说周先生的院子如果出租,每年租金会有上百万。

聊到古城的喧嚣,周先生不无感慨,“一个地方不能只有商业啊,没有了文化,商业再发达也前途渺茫,我住在这个老城里还能给这里留下点文化。”先生说,“国家给的退休金我够吃够用了,我的老房子有近200年的历史,是纳西族的传统建筑,我生在这里,在这个院子里长大,把它保护好就是保护纳西族建筑文化,在这里生活还能传承纳西居民的生活和文化。”在接受媒体采访和参加当地有关部门举办的 “拍砖会”等论坛活动中,先生多次建言:“要通过提高丽江整体的文化层次,为经济建设服务”。

周先生和夫人已经离开工作岗位多年了,在古镇里过着闹中取静的生活,颐养天年。如今,夫人依然背着背篓买菜、围着围裙操持家务,与她早年叱咤一方的时候一样。

周先生的夫人叫朱桂兴,是北京林学院毕业的高材生,20年前曾担任丽江地区行署副专员。一天,她向组织请辞,说她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担心照顾家庭分散了精力,不能很好地为全地区人民服务,在辞去官职的同时,她还辞掉了副厅级的待遇。此后,她在丽江地区总工会主席的岗位上一干就是17年,把个工业基础相对薄弱的少数民族地区工会工作,做得风生水起。在她手下工作过的人,至今仍对她的人品大加赞赏。无论在什么岗位工作,休息的时候,人们时常在街上看到她背着背篓的身影,甚至在她后来担任丽江市政协副主席的日子里依然如此。“我们纳西族女人,生活中就是这样”她说。

红尘中最后的学绅?

丽江旅游闻名遐迩,来这里旅游观光的人逐年增加,2015年,这里接待中外游客达到3000多万人次。但是,近年来丽江也遭受着“过度商业化”的质疑,据报道,1996年到2005年不到十年间,住在古城里的纳西族人从3万人降到了不足6000人,近几年,仍有原住民迁出古城;而古城的客栈却从不到1000家,变成了3000家以上,商户也日渐增多。这些商铺、客栈的投资人绝大多数是外地、外族人,导致古城里当地文化逐渐遗失。曾任云南省社会科学院副院长的纳西族学者杨福泉研究员说:“人口置换势必带来文化变迁。没有文化和历史底蕴的古城将变为躯壳一具。”他认为,丽江古城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文化遗产保护名录,重要的原因是这里保留的“活着的文化”——活着的纳西人的生活状态。现在的外来人只以赚钱为目的,对古城仅是利用关系,他们对当地文化既不了解也不珍惜,一味以自己的游民文化置换古城的本土文化。

文化是旅游的灵魂,丽江的魅力在于它纯净的自然与鲜活的文化相结合,这里不仅有雪山、湖泊、河流、湿地,而且有保存相当完好的少数民族古城和纳西文化的精华。原住民的流失、商业的过度开发,必然导致丽江古镇文化感召力的下降。

周孚定说,东巴文化有悠久的历史,改土归流后,纳西人又汲取了许多外来文化的精华,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生活理念。为了留住自己的文化,周孚定、朱桂兴他们在坚守,像陶渊明一样坚守着自己的信念和生活方式。当古城里涌进了越来越多趋附财富的拜金者时,他们却在用自己平淡的生活告诫人们,其实还有一种清静逍遥、自由旷达的生存方式,这也是纳西人珍视亲情、崇尚自然、注重感恩、敬仰祖先、淡泊名利传统信念的体现。

这次去到周先生的家里,发现在“梓里楷模”匾牌一侧的墙上,又多了一块新的匾,上面写着“书香之家”,这是周家在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2014年开展的首届全国“书香之家”评选活动中,获得的殊荣。从丽江市古城区区委、区政府的官网上得知,现在周孚定经常要接待慕名而来的中外游客,给他们讲解纳西族各种不同的文化。

周暐在创办石鼓完全小学时,亲撰一副楹联:“石可补天,愿诸生锻炼精神,铸造国民资格;鼓可作气,惟吾辈加功乐育,大启边地文明。”楹联的题写者践行了自己的诺言。梓里楷模、学绅,唐继尧对周暐的评价可以说恰如其分,而周暐的后人又何尝不是与他一样,是致力于铸造国民精神、弘扬优良文化的楷模。

时间已经到了21世纪,这是个文化立国的时代。鲁迅先生说:“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周孚定、朱桂兴他们的坚守,不是为我们保留一种不同的生活方式供我们观赏,而是为人类留住一个文化基因。

惟愿像周孚定、朱桂兴这样,活在当下,为了信念,坚守不同文化传统,造福一方百姓的人们,不会成为最后的梓里楷模、最后的学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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