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超,李 丹
(曲靖师范学院人文学院,云南曲靖 655011)
明初谪滇诗人群交往考
李 超,李 丹
(曲靖师范学院人文学院,云南曲靖 655011)
明代,朱元璋及其子孙大兴谴谪流放制度。明初云南就聚集了一群谪滇诗人,他们互有诗歌酬赠,和当时云南最高行政长官沐氏家族保持着较密切的往来,还和来华居滇的日本僧人多有交往。对于这样一个群体交往的考察,有助于了解明初云南诗坛的面貌。
谪滇诗人;交往;平显;沐昂;《沧海遗珠》;《素轩集》
关于明初谪滇诗人这个问题,已有的研究成果,如李琳《明初谪滇诗人平显考论》(《江汉论坛》2008年第11期)和《明初居滇的中原诗人逯昶》(《古典文学知识》2011年第2期)对平显、逯昶从生平、交友、创作方面进行个案的考察。孙秋克《<沧海遗珠>考》(《昆明学院学报》,2010年第2期)对谪滇的21位诗人生平行实进行了补充考订。尚缺乏从群体的角度对谪滇诗人进行整体关联性的研究。本文试图梳理谪滇诗人群的交往,以期从整体上对这个群体获得一些认识。
沐昂《沧海遗珠》[1],选录明初谪滇诗人的诗作,对于认识明初谪滇诗人有重要价值。其中,能确考有谪滇经历的有楼琏、王景、张洪、平显、逯昶、曾烜、周昉、韩宜可、胡粹中、杨宗彝、刘叔让、杨子善、范宗晖、施敬等人。而根据其它史志,同时期较活跃的谪滇诗人还有程本立、史谨、袁宗等。他们很多人之间彼此有交往,构成一个群体。
如平显与张洪。平显,字仲微,钱塘人,有《松雨轩诗集》。张洪,字宗海,号止庵,常熟人。平显《次张止庵韵题画》诗,云:“湖水生绿波,山云白如絮。条风天上来,华滋霭嘉树。日出林霏开,花落泉香注。如此江南春,胡为不归去。”[2]从后两句看,诗歌很有可能作于云南期间。平显还有《送张司副宗海》诗。张洪则为平显《松雨轩诗集》作序。
平显与范宗晖。范宗晖,四明人,《明诗纪事》称其“盖以戚里宾客,牵连谪滇。”[3]平显《次韵寄范宗晖》:“神剑非无断割长,甘为沈陆故埋光。烧多松烬书应黑,吟苦梅花研亦香。远遁真成五湖后,清谈不减四明狂。东归我兴浑萧索,只欲相从老醉乡。”从中可见两人情义。
平显与杨宗彝。杨宗彝,《明诗纪事》作杨彝,称:“字宗彝,余姚人。”杨宗彝《次松雨平先生韵》,诗云:“露下梧桐客梦醒,梦中犹记在滇城。寻山玩水连三月,听雨吟风过二更。斑白近来添老态,文章千古总虚名。何时更剪西窗烛,重把新诗与细评。”诗当作于两人分别之后,杨宗彝无限深情地回忆与平显在滇中畅游山水、品评诗作的情景。
平显与袁宗。袁宗,《列朝诗集小传》云:“宗,字宗彦,以字行,松江人。洪武中,官王府长史,谪戍滇南,有《菊庄集》三卷。”[4]平显有《环翠楼》两首,其二云:“滇海诗朋仅剩三,菊庄玩易与矇菴。”词中的菊庄即指袁华,他们曾相聚在滇南。
平显与曾烜。曾烜,字日章,《天启滇志》卷十三《流寓》称:“曾日章,翰林学士,洪武年,昆明安置。”《吴下冢墓遗文》卷三收录王璲《明故翰林侍读承德郎曾公墓志铭》,称其“永乐元年,奉诏使安南”。平显有《喜曾翰林奉使交趾回二首》。平显在云南一直呆到永乐四年,而曾烜出使交趾在永乐元年。很显然,他们在云南也有交往。
史谨与平显。史谨,《列朝诗集小传》云:“谨,字公谨,昆山人。洪武中,谪居云南。与王学士景善。用景荐,为应天府推官。未几,左迁湘阴臣,寻罢。侨居金陵,性高洁,耽吟咏,工绘事,构独醉亭,卖药自给,以诗画终其身。”史谨《寄题平仲微松雨轩》,诗云:“绕屋长松数里深,楼船载雨忆登临。钱塘水阔吞鲸海,天目山高冠虎林。草色帘栊烟淡淡,秋声楼阁翠沉沉。欲期剪韭思重到,三十年来负此心。”三十年来负此心,当是说平显很久没亲近故乡的山水。[5]史谨又有《秋日写怀次韵》称:“此时最忆平松雨,何处长吟送夕晖。”而平显有《题史公敏先生惠雪景图》称:“题封卷赠松雨楼,楼中有客歌白头。” 平显还有《红梅次史公敏先生韵》《寄史先生公敏》,这些诗都像作于东归之后。但他们的交往很可能就在滇南。
史谨与王景。王景,陈琏有《故翰林学士王公景彰墓志铭》对其生平介绍甚详。[6]《天启滇志》卷十三“流寓”称:“本朝王奎,字景常,初名景,字景章,以避讳改今名,松阳人,洪武初任怀远教谕,累擢山西右参政,以事谪戍临安。”临安即今云南建水。史谨有《陪景章诸公游城南兰若》,诗歌写于南京游玩钟山,但他们的交往可能缘于云南。
史谨与曾烜。史谨《卧游轩为曾日章赋》:“先生足迹半天下,行高反觉交游寡。万里相逢滇海滨,华发萧萧不盈把。”可见他们的相识是在云南。
史谨与程本立。程本立,《列朝诗集小传》云:“本立,字原道,桐乡人。国初举明经秀才。洪武十三年,除周府礼官,从王之国,进长史。被累,谪云南马龙他朗甸长官司吏目。”史谨有《送程原道》诗,从诗意很难判断写于什么时候。
史谨与杨宗彝。史谨有《万松轩为杨宗彝赋》。
王景与韩宜可。《天启滇志》称:“韩宜可,字伯时,浙江山阴人。洪武间任山西布政,以事同王景常谪戍。”韩宜可《和王太原中秋韻》,王太原即王景。
程本立与施敬。施敬,《沧海遗珠》卷四称:“字孟在,钱塘人。”施敬有《读程原道昆阳诗怅然有怀》,程原道即程本立。
胡粹中与逯昶的交往。胡粹中,《列朝诗集小传》称:“粹中,名由,以字行。山阴人。《沧海遗珠》录其《题青山白云图》云:“我亦越王台下客,脱冠偶此南夷谪”。逯昶,《天启滇志》卷十三《流寓》将之列入“云南府”,称:“字光古,怀庆人,洪武初戍滇。”胡粹中作《挽光古逯先生》,诗云“可能觅酒府中去,无复携笻寺里游。”显然他和逯昶有交往。
韩宜可与程本立的交往。程本立有《题韩伯时寿藏卷》。[7]
从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谪滇诗人彼此之间是存在交往的。个中原因,既有身处滇南的共同遭遇,又有对故乡的思念。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浙江、江苏人,乡情让他们彼此之间有了更多联系。他们还有较高的文学修养,所以常诗歌唱和。
沐氏指黔宁王沐英及其子孙,他们世代镇守云南,为云南的稳定和治理作出了突出贡献。沐英封黔国公,追封黔宁王,谥昭靖。出土的《大明西平侯追封黔宁王谥昭靖沐公圹志》称:“子男六人,曰春,冯氏出也,今签后军都督府事;曰晟,耿氏出也;曰昂、曰景、曰昌、曰旻,皆侧室之子。”沐英长子沐春,字景春,镇滇七年,年三十六卒。无子,弟晟嗣。晟,字景茂,论功封黔国公,赠定远王。昂,字景高,赠定边伯,谥武襄。研究认为,沐昌与沐景二人在沐英去世后分别易名沐昶与沐昕。[8]沐昕封驸马都尉,尚常宁公主。
沐氏家族十分重视云南的文教事业。如沐英好贤礼士,而其子孙都受过良好的教育,代不乏人。《明诗纪事》录沐英《赠掌记刘彦昺之东阿》诗一首,并谓:“亦彬彬乎雅音也。”沐晟存文《濠梁慎庵耿公墓田记》[9]一篇、诗《寄住持佛灯》[10]一首。而沐昂,新出土的《沐昂墓志》称其“公退则博观经史,而于七书韬略尤所究心。客至则相与觞咏琴奕,无异儒者,有雅哥投壶轻裘缓带之风。”[11]除去《沧海遗珠》,沐昂还有文集《素轩集》,现完整保存于《续修四库全书》中。明人胡俨《素轩记》称:“余忝侍同朝,见太傅公与公,虽身都富贵,而服御器物泊然儒素,处己以约,接人以恭,事上敬谨,遇下无骄,若不知有富贵其在身者也。”[12]从这一段记载也可以反映沐氏家族子弟良好的家风学养。
且看谪滇诗人与沐氏家族的交往。
平显与沐氏。柯邏为《松雨轩集》所作序称:“定远忠敬王时为西平侯,总兵滇南,礼贤不苟,惟遇先生为特隆,复请诸朝廷,于西塾王之西塾图画山,积先生安之于此。”反映了平显深得沐英的赏识。平显《挹爽轩》云:“老夫旧居思仲楼,楼中爽气长如秋。西窗倒落玉案影,南槛一碧滇池流。蜜檀花开疏雨后,旋买油鱼荐芦酒。起来向壁不停手,醉扫新诗三十首。圣恩脱籍边上军,拂衣欲踏江南春。此居此地亦何幸,适尔又逢贤主人”。此处的贤主人毋庸置疑就是指西平侯沐英。平显还有一首《五月初七日黔宁王坟上作》,云:“功德先王名在世,阴森乔木暗交柯。丰碑实纪明良遇,万古千秋永不磨。”歌颂了沐英的功绩。
平显与沐英的几个儿子都有密切的交往。在其《松雨轩诗集》中,有写给沐晟的《太傅大人回滇》《题朱寅仲画呈谢国公大人》《十二月二十二日国公大人下马偶成二首》等诗计12首。
有写给沐昂的《奉次素轩大人钧韵》《奉和素轩大人九日见怀诗韵四首》《寿素轩大人》《奉饯素轩大人回滇》《素轩大人命赓黄琮舟中诗韵》《人日谢素轩大人赐贺礼》《奉寿素轩大人》《奉送素轩大人回滇》《素轩公回滇》等诗计50首。
与沐昕的交往有《寄呈驸马大人时董工武当山》《奉谢驸马大人松雨二字》《五月三日奉驸马大人》《呈谢驸马大人》等诗数首。
平显这些诗作绝大多数作于离开云南之后。平显《奉谢国公大人赐两童》云:“万里恩波瘴海深,两童驯得变夷音。浮家泛宅真归去,问柳寻花好负任。犬子幸分薪水力,龙钟兼有药资金。木桃吟感琼瑶句,天北天南一寸心。”从诗作来看,沐氏兄弟非常关心这位昔日的沐府西席,还特意从滇南带回两位童子服侍平显。平显《素轩大人过小斋》,则记沐昂还特意到其小斋一叙,可见情意。他们重聚的日子,经常有诗歌唱和。平显给沐氏兄弟的诗歌有两大主题,一是对沐氏家族功业的称赞,二是流露对往昔生活的回忆。如平显《次韵奉谢素轩大人三首》其一“滇海西南望,门墙日夜思。梨园曾载酒,花墅每联诗。坐觉春愁重,行看晓步迟。夷童与筇竹,衰暮得扶持”。颔联温情的回忆,多少反映了往昔在滇南的西席生活。平显《奉次素轩大人钧韵二首》其二甚至说:“万里滇南乐,其能一再过。”沐昂《素轩集》中也有十余首写给平显的,如《谢松雨先生惠食芝》,写于平显结束滇南生活返回故乡之后给沐昂寄灵芝,诗中云:“东海有灵芝,采之殊不易。良友惬素心,万里为我寄。”如《和平先生寄来诗韵》云:“诗句传来妙入神,调高犹得继阳春。唯影幕下同心友,能念天涯万里身。父慕先生深造道,已闻佳婿遂联姻。明年果有旋归意,畅饮高歌忘主宾。”这首诗也流露了沐昂对昔日老友的思念之情。
平显与驸马都尉沐昕的交往诗作写于沐昕总调武当山之际,有诗《寄呈驸马大人时董工武当山》诗为证。在这期间,沐昕还为平显题“松雨”二字。平显诗歌中《寄题武当八景》也应该是和沐昕有关。
平显在沐氏家族有如此高的地位,可能有两种原因:一是他是沐府家族的西席,二是他的儿子平宣继续着他的西席地位。平宣,据《成化杭州府志》载:“宣,显子,亦工诗。仕至蒙化府通判。致仕归。”沐昂有诗《寄平宣》,诗云:“万里遥相忆 ,能无寄八行。”说明平宣和沐昂往来也密切。
逯昶与沐氏。逯昶诗集不存,留下来的诗歌不多。《沧海遗珠》中有其《喜总戎班师》,云:“大将征夷去,夷归堂府中。干戈如不息,勲绩有何公。兵洗古交雨,马嘶南诏风。若论功第一,比者孰能同。”所写对象应该是沐晟。而在沐昂的《素轩集》中,写给逯昶的诗歌最多。如《和逯先生道者居韵》《和逯先生早起》《和逯先生旅夕韵》《和逯先生秋夜韵》《和逯先生闻砧韵》《覃怀光古逯先生素以诗鸣于世,方今作者咸推为先登,予每读其诗,未尝不深玩之,因思中山刘禹锡有诗豪之名,今观光古之诗,盖有得于刘者,予遂亦以诗许之,兼赋诗如左云》《和逯先生滇南旅思》《悼逯先生》《喜雪柬光古先生》《题逯先生诗集序》等23首。如此之多的数量,很多都是和诗,可以想见两人的交往。
不仅如此,沐昂《素轩集》有多首写给车轩的诗歌,如《寄车轩先生》《和车轩自遣韵》《柬车轩》《和车轩听琴诗》《和车轩华山夫诗》《九日寄车轩》《和车轩诗韵》等21首。其中《和车轩先生岁暮即事》云:“欣知逯子言无謟,耿耿情怀不厌贫”,可知车轩就是逯昶。陈田《明诗纪事》甲签卷二十称逯昶:“有《清华》《车轩》《方外》等集。”沐昂还作《题逯先生诗集序》,对逯昶的诗歌作出了高度评价。
袁宗与沐氏。沐昂《素轩集》有《题袁菊庄卷》《雨中柬菊庄》《寿菊庄袁先生》三首。
范宗晖与沐氏。范宗晖有《鸣凤歌》,歌颂黔宁公子。《题春山胜览》是歌颂沐氏家族事业。《送素轩公迎总戎自交址回》也是歌颂沐氏兄弟的功名。沐昂《题讷庵诗序》称:“四明范宗晖氏出所作《讷庵集》示予,且求序。”
周昉与沐氏。周昉有《寄素轩公》,诗云:“行马纵横禁谒时,不干声色尚文辞。深藏结绿千金剑,少试抽黄七字诗。聚远有楼堪纵目,在官无事且开眉。欲知王谢人家乐,霁月光风蔼墨池。”反映了沐氏家族时常在聚远楼的诗歌唱和。
王景与沐氏。王景有《贺西平侯大人平越州》诗,而王景应沐氏家族要求,作了多篇歌颂沐氏功业的记文。如《敬思堂记》,“疑洪武二十七年,在昆明县,见景泰志卷一。堂为西平侯沐英建,沐春求景常文。”
张洪与沐氏。张洪《拜谒黔宁王墓》:“曾聆玉帐肃徽音,俯仰清祠感慨深。客袂尚余他日泪,羁怀不改旧时心。耳闻种德都成玉,眼看栽松尽作林。每岁骑箕滇海上,手分云液散甘霖。”很显然张洪也曾是沐英府上的常客。
曾烜与沐氏。《景泰云南图经志》收曾烜《陪西平侯游太华即事二十韵》。沐昂《怀曾先生》:“常时绛帐侍谈经,别后滇南万里程。”说明沐氏子弟曾听曾烜讲说。沐昂《得曾先生诗遂用韵以和之二首》:“绛帐辉辉听讲书,文章应得亚相如。”对曾爟的文章表示崇敬。
另外,诚如袁嘉谷《滇绎·沧海遗珠考》云:“宗晖之诗题曰《谢赐衣》,方行之诗曰《谢山中惠碳》,杨宗彝诗之题曰《谢惠华阳巾》,平显之诗题曰《谢惠朱寅仲画》《谢寄符》诸类,皆不言所谢之人。细玩诗意,即谢沐氏。”[13]
显然谪滇诗人多与沐氏家族有交往,原因是很明显的。其一,因为沐氏家族是云南地方最高行政长官,这些诗人被贬谪到云南,直接受到沐氏家族的管束;其二,由于沐氏家族的地位,一些贬谪诗人也希冀在边远的地方得到沐氏家族的关照;其三,最重要的是沐氏家族礼贤下士,而且喜好风雅,所以这样一个群体的相互来往是非常自然的。
明初云南,还有一批日本僧人,《沧海遗珠》海收录了其中几位的诗作。他们居滇的原因不详,《列朝诗集小传》闰集《机先》称:“国初,日本僧入贡者,多谴谪居滇南,故沐氏得录其诗也。”王叔武先生《明初旅滇的日本僧人》一文对这些日本僧人有所考证。称“日本僧人其名可考者,有:鉴机先、天祥、大用、宗沏、演此宗、镜中照、斗南、桂隐、昙演、如瑶等,而昆明五华寺僧宗戒、西山僧石隐、大理感通寺僧南江等疑亦为日僧。”[14]
从现存史料来看,谪滇诗人与机先、大用、斗南、演此宗等日僧有往来。
僧机先,《沧海遗珠》卷四称:“日本人。”《天启滇志》 卷二十八录其《滇池》《碧鸡山》诗。《列朝诗集小传》称:“鉴机先,日本人。先有《滇阳八景》云:“岂料长为南窜客,朝朝相对独为翁。胡粹中《挽鉴机先》诗云:“日出扶桑极东处,云归滇海最西头。’ 知机先没于滇也。” 《沧海遗珠》收录机先《挽逯光古先生》诗,可见机先与逯昶有交往。胡粹中有《挽鉴机先和尚》,又说明机先与胡粹中有往来。
僧大用,《沧海遗珠》卷四说:“僧大用,日本人。”仅录其《挽逯光古》诗一首。 诗中说:“论交三十载,死别抱长悲。”可见大用与逯昶当有深交。
僧斗南,《沧海遗珠》未收其人,该书卷三收杨宗彝《谢斗南禅师惠竹杖》诗,有:“扶桑禅子下蓬莱,携得仙人竹杖来”几句,斗南日僧身份无疑。又《沧海遗珠》卷二载楼琏《送镜中照上人兼柬斗南和尚》,云:“旧住扶桑第几山,偶然踪迹落人间。萝衣拂露辞秋壑,藤杖扶霜度晓闗。滇海飞来孤月小,点苍留得半云闲。殷勤为报圆通客,鹤背清风好共还。”此诗所送日本僧镜中照上人,也反映楼琏与斗南的往来。
演此宗,《沧海遗珠》没有收录此人。《列朝诗集》乙集第二载曾烜《赠日本僧演此宗》诗说:“达磨居篙九载期,此宗寂寂有谁知。生从日本精三藏,老向云南礼六时。香满墨池临旧帖,花明春坞咏新诗。别来应有惊人句,好寄东风慰所思。”可见演此宗也是一位日本僧人。平显有《四月二十四日奉怀此宗大猷诸僧》《寄演此宗》《灯雨斋诗寄五华山演此宗》《寄莲经演此宗园方田》等诗。演此宗曾居住在五华山,平显与他有较多往来,他们还是同年,《寄莲经演此宗园方田》中“滇南方外两同年,万里曾谈一味禅”可证。
平显《寄柏岩》诗云:“沧海骊珠来日本,瞿昙蔗种出天南”,柏岩也应该是位日僧。
其实,翻检沐昂《素轩集》,其中也有和日本僧交往的诗作。如卷三《访斗南和尚不遇》。斗南曾住持昆明圆通寺。“永乐改元,总兵官太傅黔国沐公偕弟都督公在镇□□□□,命住持斗南,创建大佛殿、药师殿、天王殿、山门、斋堂、讲堂、东西两廊,增□旧观,焕然一新。”[15]显然,斗南深受沐氏家族兄弟的信任。卷四《赠日东僧大用所藏朱寅仲山水》,称“扶桑日东上,林树映高岑”,是否在暗示大用日本人身份。联系沐昂《素轩集》中频频出现的逯昶,应该能确定这位大用即是为逯昶写悼诗的日僧大用。而且,从沐昂《素轩集》频频出现的寺庙之作,或许可以这样认为,沐氏家族热爱佛寺并营造的重佛氛围,对谪滇诗人与日本僧人的交往产生了或多或少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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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陈田.明诗纪事[M]//周骏富.明代传记丛刊:第12册.台湾:明文书局,1991:9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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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陈琏.琴轩集[M]//丛书集成续编:第139册.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1994: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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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朱庆椿.道光晋宁州志:二[M]//中国地方志集成 云南府县志辑.南京:凤凰出版社,2009: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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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胡俨.颐庵文选[M]//四库全书:第1237册:587.
[13]袁嘉谷滇绎,李春龙,刘景毛.正续云南备征志精选点校[M].昆明:云南教育出版社,2000:711.
[14]王叔武.明初旅滇的日本僧人[J].云南民族学院学报,1991(3).
[15]平宣.重修圆通寺碑[M]//五华区文物志.德宏:德宏民族出版社,1998:178-179..
[责任编辑 自正发]
A Study on Exiled Poet’s Association in Yunnan
LI Chao,LI Dan
(Qujing Normal University,College of Humanities,QuJing 655011,China)
In the Ming dynasty,Zhu Yuanzhang and his descendants were in favor of exiled system.Early years of the Ming dynasty,a group of exiled poets gathered in Yunnan,who had the poetry association between each other and maintained a close relationship with the Mu’s,of which chief executive of Yunnan Province rose.Exiled Poets had many contacts with Japanese Buddhists.The study on group communication will contributes to an understanding of Ming poetry of Yunnan Province.
exiled poets;association;Pingxian;Mu’ang;Canghaiyizhu;Suxuanji
I206.2
A
1008-9128(2016)06-0036-04
10.13963/j.cnki.hhuxb.2016.06.011
2016-01-06
云南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明初谪滇诗人群研究(QN201252)
李超(1979-),男,江西吉安人,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元明清文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