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雨薇
(湖北文理学院经济与政法学院,湖北襄阳441053)
社会策划模式视角下“村改居”困境与对策分析
——基于对襄阳市白云人家社区的实证调查
曹雨薇
(湖北文理学院经济与政法学院,湖北襄阳441053)
“村改居”是伴随着我国城市化进程而出现的现象,在“十三五”规划纲要提出深入推进以人为核心的新型城镇化的背景下,如何因地制宜的进行“村改居”是目前社会亟待解决的一个难题。在对襄阳市白云人家社区进行实证调查的基础上,本文采用案例研究的方法,探讨社会策划模式如何在“村改居”中产生作用,进一步指出该模式下的“村改居”存在的问题,并为其困境的解决提供可能的参考。
社会策划模式;“村改居”;困境与对策
随着我国城市化步伐的不断加快,“村改居”成为统筹城乡发展、构建和谐社会的有效途径。许多农村地区在政府主导下卷入城市化的浪潮中并进行着“村改居”的工作,然而“村改居”后却产生阵痛影响了自身的发展。作为襄阳市城乡一体化建设第一个“村改居”项目,襄阳市白云人家社区在发展中取得了成就的同时也面临着困境。“村改居”是城镇化发展的必经之路,也是促进城乡公平发展的必然要求,因此伴随着“村改居”的发展而出现的各种现实问题成为人们关注的重要领域。
(一)社会策划模式与“村改居”的关系
从社区地域性质来看,“村改居”是一种由农村自然社区向城市规划社区转变的过渡型社区。而社会策划服务模式广泛应用于城市规划、社区基础设施建设、社区福利服务、社区经济开发、社区环境的可持续利用、社区人文精神的发扬等。社会策划模式主要是针对社区中的问题所进行的有目的的收集资料、制定服务方案、理性选择最优方案提供服务给社区的社区工作方法之一。[1]所以,结合“村改居”与社会策划模式来看,“村改居”便是在政府力量主导下经过收集社区资料、专家制定方案、调整并实施方案等程序所进行的大范围的农村改造,经改造后的传统农村转为居民社区,传统意义上的农村土地空间格局、农村管理体制、熟人社会关系等方面都会在统一规划下相应改变。香港学者梁祖彬认为社会策划模式的特点是理性化、自上而下的改变、控制及指导未来。而“村改居”是政府主导的、理性的、有步骤的以实现社区发展的社区重构项目,其特点与社会策划模式的特点如出一辙。因此,从社会策划模式视角分析“村改居”问题具有较强的适用性。
(二)“村改居”的发展历程
我国“村改居”工作大体上是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进行的,它的发展与我国城镇化的发展紧密联系。据国家统计局数据表明,我国城镇化率从1990年的26.4%增长到了2015年的56.1%,超过了世界总体水平(52.5%),并以高于世界平均水平的速度(年均0.5个百分点)快速推进,预计到2020年中国城镇化率将超过60%,到2030年将达到70%左右,也就是说,“十三五”期间中国将全面进入城市型社会,同时城镇化从以速度为主转向速度、质量并重的发展阶段。[2]在城市化的不断推动下,许多地方的“村改居”发展更为迅速,比如青岛市胶州湾海底隧道项目使得4个村同时进行“村改居”,当地村民“上楼”成为居民。厦门岛内通过旧城旧村改造、“村改居”、“城中村”等举措,在统筹岛内城乡一体化中取得了显著的成效,岛内基本上完成城镇化。[3]
(三)襄阳市“村改居”案例
襄阳市白云人家社区的前身为青龙村,地处丘陵地带,交通不便。再加上水源较少,以土地为生的农民常年欠收,严重干旱的时候需请求市内消防车来解决饮用水。村民入不敷出,生活较为艰难。襄阳市政府为了提高村民生活水平,响应国家城镇化建设,打造了襄城尹集城乡一体化示范区,探索农村新型社区建设模式,将白云人家社区设为襄城尹集城乡一体化示范区内的第一个建设项目。也因此,青龙村的村民华丽转身成为白云人家社区居民。从2004年开始,在政府的不断努力下,全乡国内生产总值连续三年以21%的速度递增,到2007年达到8804万元。2011年全乡的农民人均纯收入高于全市平均水平达到8600余元。据了解,襄阳市白云人家“村改居”项目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好评,在2013年初,湖北省委一号文件肯定了此项目并在其他城市进行推广。
然而,在2015年,《城市蓝皮书:中国城市发展报告No.8》指出当前我国城市规划大多“以自我为中心”,普遍缺乏持续性并处于“亚健康”状态。“村改居”作为城市规划和城镇化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也面临同样的困境。因此,白云人家社区在发展过程中虽然取得了骄傲的成就,但也存在着自身的问题。
社会策划模式作为社区工作重要方法之一,在“村改居”方面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但是社会策划模式自身存在着缺陷:不重视人的发展、容易落入管理主义的范畴、服务对象不占重要位置、服务对象缺乏投入和认同。另外,“村改居”本身是一项复杂的工程,包括征地、补偿、安置等一系列问题,因此“村改居”改造过程中存在许多问题,这些问题不仅放缓了自身的进度,而且对城市化进程产生影响。因此,结合社会策划模式缺点及“村改居”的复杂性,笔者在对襄阳市白云人家社区实际调查中发现了部分不足。
(一)社区居民缺乏主人翁意识,个人素质亟待提高
【案例一】
襄阳白云人家党员群众服务中心大楼设施齐全,功能完善,大楼里配有健身房、图书馆、舞蹈房、活动室等功能室。据了解,该社区的活动室在每周一、周三、周五都会开放,但是很多村民不爱护公共设施。
H女士,商店老板,也是当地居民,她说:“你看现在的台球桌上还有台球吗?有的人素质不行,玩不够还要趁人不注意带走,那么多台球现在一个不剩,好好的健身器材也被拆坏,所以现在活动室都关了。”
通过这个案例不难看出,村民的这种行为实际上就是思想观念未完全开化,缺乏“社区是我家”的意识的表现。“从土里长出过光荣的历史,自然也会受到土的束缚”,[4]农民传统观念根深蒂固,一时间难以转换农人的意识,无法适应“村改居”后的新角色,公民意识仍旧停留在改制前。在现代社会中,公民有享受公共设施的权利,同时也有爱护公共设施的义务。但白云人家社区居民传统的生活方式、思想文化素质与现代城市文明要求还有一定差距,适应社区生活要经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需要一个较长的磨合期。[5]总的来说,即使原始的村落可以华丽转身成为设施完善的现代社区,但由于村民的个人素质没有同步提升,许多政策的实际效果大打折扣。
(二)熟人社会空间结构被破坏,新型人际关系淡化
【案例二】
白云人家社区位于305省道旁,周围分布着其他原始村落和大量待开发的空地,车流量大但是人流量较少。白云人家社区的楼房以欧式三层洋楼为主,三层共180平方米。
Z老汉,年过半百,当地居民,见证了青龙村改造成为现在的白云人家社区的全部过程。他既是原来的村民也是现在的居民,对于现在的住宅有自己的看法:“你莫看这房子外面像回事,两户才是一整栋,房间也小,我们住了嫰多年宽敞的院子,现在还是不太习惯。”在人际交往变化方面,H老汉说:“原来的邻居是我亲戚,现在没住一起了,隔壁的这家也不熟悉,平时没事了就在家里看看电视。”
费孝通先生在《乡土中国》中说到:“地域上的靠近可以说是血缘上亲疏的一种反映。”通过这个案例可以看出地域上的变化改变了白云人家社区居民的人际关系。原有的“乡土社会”因“村改居”而发生变化,最为直接的是原有居住交往空间格局的变化,由原来平房式平面交往格局转变为楼房式立体交往格局,“村改居”居民邻里关系发生了改变,再加上在改造过程中居民之间由改造引发的各种纷争逐渐增多,原有居民邻里关系呈现紧张态。[6]由于“撤村并居”“农民上楼”使农村的传统生活方式发生巨变,村民原来以血缘和地缘为纽带的社会关系网络受到破坏,密切的邻里交往减少了。[7]居民搬进了白云人家社区三层小洋楼,楼前楼后不再是熟悉的邻居,再加上现代化房屋封闭式的构造,更不利于村民重建邻里关系。
(三)社区居民不占重要地位,影响社区决策机会有限
【案例三】
白云人家社区位置偏远,新鲜蔬菜售卖点有限。在调查中笔者注意到小区绿化带中种有少量蔬菜,并且社区公告栏张贴着“白云人家社区环境整治方案”,内容大致为:“针对白云人家社区居民在社区绿化开耕种菜现象,已严重破坏了新社区的整体形象和环境规划。为进行环境整治工作,社区干部分组督促各区居民拔除蔬菜……”
此举措高效明确,的确是管理新建社区的好方法。但此方案背后的价值观是重视社区整体形象与利益,忽视了居民的实际需求。白云人家社区居民都是原青龙村村民,他们受多年来生活习惯的影响,再加上当地买菜的选择性较少,看土地空着“心痒痒”便想种菜。社会策划模式下的白云人家社区在处理这种问题时,社区居民往往不占重要地位,“村改居”相关部门也常常以社区整体规划为重。“村改居”涉及利益分配问题,需要社区利益与居民需求协调来实现社区整合和善治。在“村改居”改造过程中,居民的个人诉求和社区的整体规划常常产生冲突,而社会策划模式容易落入管理主义的范畴,所以在大多数情况下,居民个人诉求不得不向社区整体规划妥协。这实际上是违背以人为核心的新型城镇化发展观,也是社会策划模式下“村改居”工作的缺陷。
(四)频繁政治视察活动影响居民生活
社会策划模式下的“村改居”,要把理性因素和非理性因素平衡好,把握好两者的平衡点,既要有理性因素来提高效率,满足需求;又要有非理性因素来保持人性的关怀、亲切、团结和民主参与等。[8]也就是说,“村改居”后的社区,应当兼顾社区利益和人文关怀,既要满足社区的发展,也要顾及居民的感受。
白云人家社区是尹集城乡一体化示范区,肩负有探索创新“三化同步”发展模式,积累统筹城乡发展经验的重任。随着白云人家示范区的建设完成,社会各界人士纷纷前来参观考察,在给白云深处的社区带来热闹的同时,也给当地居民带来了许多不便。住在白云人家的居民大多数为青龙村村民,他们习惯了安静的田园生活。但白云人家作为市政府的重要政绩工程,它承接了大量领导视察工作活动。丰富的活动固然可以打响名气,但作为普通市民,居民们最舒适最自在的生活区成为了各级领导、各个社会团体参观的不二之选,这无形中增加了居民的心理压力,生怕自己出纰漏为社区抹黑。同时,开展活动需要群众的参与,更需要观众烘托氛围。因此当地居民自然成了最佳人选,这无疑把居民的时间切割成了碎片,影响居民的正常生活。
上述四个问题是当前“村改居“的突出问题,在居民和社区之间都引发了大大小小的危机,这些问题使得“村改居”未达致良好状态。因此,为了促进“村改居“的更好发展,结合社会策划模式的优势,转换该模式的不足,笔者提出以下对策分析:
(一)通过社会关系措施满足居民的及时需要,坚持居民需求本位原则
社会策划模式下的社会关系措施包括冲突性措施,比如游说、对抗、竞争等;还包括共识性策略,比如协商、沟通、合作等。群众事,无小事。任何不起眼的小事处理不当都可能引起群众的不满甚至闹到上访。因此“村改居”中存在的各类社区问题,应在居民代表与社区干部沟通协商的情况下解决,而不是由社区领导一锤定音,忽视居民的实际需要。当居民所表达的需求与社区整体利益相违背时会与社区干部产生矛盾,而这正是问题所在。双方应心平气和的协商,通过双方妥协让步的方法解决问题,这也坚持了“以人为核心”的发展理念。对于绿化带开耕种菜问题,白云人家社区居民可以“逆向思维”开展种菜活动,学习美国版“青山老农”梅尔·巴塞洛缪所开创的“一米菜园”,这便是通过共识性策略的方式满足居民需求。
(二)以渐进主义为基础作出有效决定并采取相应措施
在华西模式、永联模式等成功典范的激励下,各地政府纷纷打出“某某模式”的旗帜。“村改居”作为各个市政府面临的难题之一,既是挑战也是机遇。各个“村改居”社区应当结合自身地理区位优势,专注某一特长领域发展。而不是“眉毛胡子一把抓”,承接各类活动,这样只会造成社区工作人员及居民心力交瘁,无法培育社区特色。而且举办太多活动会透支社区干部和居民的热情,甚至可能导致活动“变味”成为形象工程。所以,为了促进自身更好的发展,白云人家社区应当专注自身旅游业及林木业优势,采取缓慢渐进加创新的方式,将社区优势发扬光大,打造品牌效应。
(三)注重人长久的发展,提高社区“软实力”
人的发展,才是社区真正的发展。在以人为核心的新型城镇化的背景下,可以把提高新型社区居民素质作为切入点,这是开展“村改居”工作的新突破。秦皇岛市渤海乡文化站便是当地乡政府秉承提高居民素质的宗旨,所开创的“村改居”治理方式的先河。[9]武汉百步亭社区也因和谐的社区氛围而闻名全国,这当然离不开社区的治理与居民的高素质。在社会策划模式下,“村改居”社区居民素质的提高离不开社区的引导与规划。因此,为了提高社区居民素质,社会策划模式下的“村改居”应利用自身政府及社会资源,依靠专家的意见和知识,以社区居民为中心,以居民的社区文化活动为依托,提供全方面的服务。
(四)多方力量协作,提供多层次社会服务
在社区公共服务提供中,政府是责无旁贷的主导者。[10]在发挥政府的主心骨作用的同时,鉴于政府的能力终究是有限的,因此理应将政府“不能提供的、也提供不好”的社区公共服务交给第三方的组织去做。[11]李克强总理也在2016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到“推进城乡社区建设,促进基层民主建设,支持工会、共青团、妇联等群团组织参与社会制度”。总的来说,社会志愿组织作为一种民间志愿力量,有它自身“接地气”的优势,可以缩小与居民的距离,更能起着“中间人”的角色作用来协调各种矛盾。因此,为提供充分而全面的社会服务,政府、社会志愿组织、居民应当通力协作,共同促进“村改居”社区的发展。
2016年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决胜阶段的开局之年,城镇化的健康发展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村改居”作为我国农村城镇化进程中的重要一环,其意义不言而喻。本文选取湖北省襄阳市的“村改居”社区进行分析,发现白云人家社区取得了可喜的成绩,但在发展中也存在着一些不足之处:居民素质亟待提升、人际关系淡化、社区居民决策机会有限、社区行政色彩浓重,并试着从社会策划模式的角度提出对策分析:采取社会关系措施、渐进主义、注重人的发展、引入社会志愿组织多方合作。通过对襄阳市白云人家社区的调查,可以反映出当地“村改居”的实际发展情况,并为“村改居”未来的发展提供可能的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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