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威
论辽朝游牧文化对辽宁地区生态环境的影响
刘 威
辽朝从建立到灭亡的二百多年间,辽宁作为辽朝的腹地,生态环境发生了重大的变化。这其中虽然有自然气候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人为因素造成。在人为因素的影响下,科尔沁地区逐渐从草原变成了沙漠。
辽朝;游牧文化;生态环境;科尔沁
辽朝是生活在中国北方的少数民族契丹人建立的政权。契丹人是以传统的游牧和渔猎为主体经济的民族,虽然建立了政权,效仿中原地区修建城市,扩展疆域,但基于游牧文明的流动性和相对不稳定性,正常的商品贸易经常有被战争等隔断的可能,战争的频仍也使城市的修建时断时续,城市体系很难得到长期的维系,特别是在统治中心的边缘地区和不同政权的交界地。传统的游牧文明使中原地区的主要经济形式——农耕文明无法在这里开展。掠夺产品远比长期的种植收获来的容易。因此,在少数民族政权时期,北方的辽朝依旧保持着传统的游牧文化。
辽朝是由少数民族契丹族建立的北方政权。其治下包含了汉族、渤海族、女真族等民族。辽朝统治疆域广袤而绵长,包括了我国北方大部分地区,大约为今天从东北大兴安岭到西北新疆及中亚的部分地区。其疆域内地形复杂多变,包括了高山、丘陵、草原、沙漠和大河等。汇聚了高纬度地区绝大部分的地貌地形。辽朝的统治依托分布全国的五京。辽宁地区分属辽朝的东京道和中京道,其中东京道管理辽宁东部地区,中京道管理辽宁西部地区。
辽朝对辽宁地区的控制始于契丹建国之初。契丹建国之时,其势力就已经到达辽河附近,“神册三年(918年),太祖阿保机亲临辽阳故城。到太祖末年已占领了鸭绿江以西,辽东半岛南部广大地区。”*程妮娜主编:《东北史》,长春:吉林大学出版社,2001年,第158页。后渤海国于925年攻打辽之辽州(辽宁新民),辽朝大举进攻渤海,灭掉渤海。在渤海国故地,阿保机扶植皇太子耶律倍建立东丹国(东契丹之国),设东平郡于辽阳。天显三年(928年)十二月,耶律德光改东平郡为南京,天显十三年(938年),升南京为五京制之的东京辽阳府。*《辽阳县志》,民国十七年,第30页。
东京辽阳府是辽朝在辽宁地区重要的统治中心。辽阳在东北的历史上始终处于重要的地位,是许多朝代在辽宁和东北地区的重要统治中枢。隋唐时期,辽阳一直为高句丽所占据,隋朝三次征讨均未果。645年,唐太宗李世民亲率大军征讨高句丽,始克辽东城(今辽阳市老城区)。唐朝占领辽东城后,以其城为辽州。次年罢,仍称辽东城。同年,唐军攻取白岩城(今燕州城),以其地改为岩州。唐高宗总章元年(668年),唐军攻陷平壤,设安东都护府,管辖9个都督府,42个州,100个县。公元676年安东都护府迁至辽东城。唐亡五代时期,契丹势力崛起,神册三年(918年),辽太祖耶律阿保机攻占辽东城,置辽阳府。辽阳控制着辽宁东部的大部分地区。而中京兴中府(辽宁朝阳)则控制辽宁西部。
战争的频发,影响社会的变化和政治的格局,也对辽宁地区的自然环境产生了剧烈的影响。战争需要大量的武器装备和粮草供给,武器需要砍伐大量树木,特别是弓箭,作为冷兵器时代最大的战争消耗品,弓箭往往是对战双方最乐于使用的武器,而弓箭自身的制造需要大量的树木,因此,每当战争爆发时,大量的林木被砍伐,充当了弓箭,同时各种攻城器械,搭建营寨也需要使用大量的树木。武器的金属制品在锻造时也需要使用大量的树木充当燃料,所以,战争时要消耗大量的树木。同时,北方游牧民族多骑兵,骑兵作战少不了马匹,马匹同样需要食物补给,大量的干草被收割充当战马的饲料。而战争中掠夺了大量的人口,这些来自中原的汉人,熟悉农耕,来到辽宁地区后,开垦土地,砍伐树林,焚烧草甸,改为耕地,在带来农耕文明的同时,改变了辽宁地区原有的环境结构。作为战争最直接的结果就是人口的增加,在版图变化不大的情况下,人口不断的增多,大量掠夺而来的人口需要居住,于是砍伐树木,修建房屋,原来的森林变成了农田和城镇。
辽宁地区自秦汉时期纳入中原王朝统治之后,始终处于农耕文明和游牧文明的剧烈碰撞地区。游牧文明的少数民族控制时期,辽河水系带来的丰沛草原、草场就成为天然的牧场;农耕文明的中原王朝或地方政权割据时,肥沃的土地上则种植着各种农作物。
无论是草原、草场还是种植着庄稼的土地,都是辽宁地区重要的生态屏障。覆盖着植被的土地不仅可以控制风沙、保持水土,防止发生生态灾害,还最大程度地提供了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所需的物质财富。但长期以来,生活在辽宁地区的人们,头脑中并没有形成对生态环境的保护思想。
辽朝初期的辽宁地区,这一时期的生态环境较好,植被覆盖情况较佳。素有“平地松林”*脱脱等撰:《辽史》卷三《太宗上》,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34页。之称。这一地区不仅有温带地区常见的落叶阔叶林,还有“赤松、油松、麻栎、栗、臭椿、合欢、赤扬、八角枫、青檀及酸枣、荆条、小叶白蜡树、天女木兰、照白杜鹃、黄背草、白羊草等。”*张国庆:《辽代社会史研究》,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年,第11页。林间还生活着许多动物,如“虎、熊、野猪、豺、狼、狐狸、野兔、跳兔、黄羊、鹿、黄鼠、貂等。”*张国庆:《辽代社会史研究》,第18页。因此,这里也是崇尚渔猎的辽朝皇帝重要的渔猎场所,太宗会同八年(945年)七月,“猎平地松林”。*脱脱等撰:《辽史》卷四《太宗下》,第56页。
辽朝建立,起步于内蒙古东部和辽宁西部。这一地区气候温润,草场丰富,特别适宜从事游牧,因此,很长一段时期,这一地区,都是辽朝生活较为集中的地区。辽朝以马背立国,因此,游牧和渔猎业是其统治的根本。尽管在辽朝时期,辽朝的统治者学习中原王朝,奖励农事,并掠夺和迁徙了大批中原的汉人和原来从事农耕业的渤海人在其统治区域内从事农耕。但始终保持着游牧和渔猎的传统,游牧经济在辽朝经济形式中始终占有重要的地位。
辽为契丹人所建立,契丹人古来就有养马的传统,“契丹旧俗,其富以马,其强以兵。”*脱脱等撰:《辽史》卷五十九《食货志上》,第923页。从辽统治初期,就以牲畜作为国力的象征,战争掠夺也以牲畜为主,辽太祖“明年(902年)秋七月,以兵四十万伐河东代北,攻下九郡,获生口九万五千,驼、马、牛、羊不可胜纪。”*脱脱等撰:《辽史》卷一《太祖上》第2页。
辽朝放牧养殖的牲畜以马为主,还有羊、牛等。辽朝饲养的马匹个头不大,但脚力极好,能征善战,是契丹骑兵的重要军备。辽朝所产的胡羊和鞑靼羊不仅是其重要的食物来源,羊皮、羊毛也是契丹人重要的服装原料。
正因为马、羊等大量需求,游牧业在辽朝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因此,对生态环境,特别是草场、水源需求量是制约着辽朝游牧业发展的重要条件。中京道所在的科尔沁地区,在辽朝时期,是草场茂美、水源丰富的天然畜牧场。所以,科尔沁地区在辽朝时期成为重要的畜牧场,过度的放牧也是导致科尔沁地区最终变成沙漠的重要原因。
草场和森林是平衡生态环境的重要载体。在辽朝的腹地,西拉木伦河、老哈河和西辽河流域曾是生态环境较为优越的地区。草场和森林为涵养水源提供了重要的支持,同时也是维系这一地区生态环境的重要支撑。辽东也是此前许多朝代的必争之地,这一地区自然条件优越,生态资源丰富,不仅有适宜农业生产的耕地,还有放牧和渔猎的草原、森林、湖泊、沼泽,也是辽朝重要的经济产区。
辽朝的发展受到游牧经济的制约。辽朝建立后,曾学习中原王朝建立定居制的王朝制度,但传统的游牧经济已经根深蒂固,且维系辽朝对外扩张和守土之责的依旧是传统游牧体制下的骑兵等。但这种依托游牧经济带来的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
游牧经济受到自然环境的影响较深。辽朝时期的辽宁西部地区,在辽朝建立之初,曾是水草丰美之地,是不可多得的天然牧场,也是游牧经济赖以生存的重要支柱。辽朝统治的二百多年里,气候环境不断变化,降雨减少,气候干旱,导致草场面积不断减少,土地荒芜,最后变成了科尔沁沙漠。游牧业在此地的发展也被迫终结。
游牧文明的传承性也影响着辽朝在辽宁地区的发展。游牧文明的游动性和不固定性,是许多生活在北方的少数民族的共性,因此,在建立起统一的政权后,这种共性也被保留下来。辽宁地区,特别是辽东地区此前曾是多个中原王朝兵家必争之地,也是地方割据政权赖以生存的根据地,在很长一段时间,辽东地区都是依托于中原的农耕经济存在的,仅在辽西地区有适宜游牧业发展的科尔沁地区。随着辽朝对外战争的扩大,大批的中原汉人被掠夺回辽朝腹地,他们带来的农耕经济使原本就已经很脆弱的游牧业经济受到了挤压。
游牧经济随着辽朝的兴衰而变化。辽朝建立初期,对周边的其他部落进行征讨,掠夺了大量的财物、牲畜,这时的对外战争保持着游牧民族的特性,以掠夺为主,并在这一过程中逐渐建立了辽朝在北方地区的地位。统一北方之后,辽朝南下对中原政权的战争,初期也是以掠夺为主,后来得到燕云十六州后,确立了辽朝的疆域。此后的两百多年间,辽朝的对外战争并未停止,但这种战争极大地消耗了辽朝自身的国力。为了支持庞大的战争机器,作为战争工具的战马使得原本得以修养轮作的草场得不到休息,草场面积随着战马的需求量而逐渐减少。
游牧业受自然环境的影响也是制约着辽朝游牧业发展的重要因素。辽朝统治疆域地处中国北方,草原辽阔,遍布牧场,特别适宜游牧业的发展。同农耕业的多田轮作制相同,契丹人早期的牧场放牧也都是遵循着轮休,采用逐水草而迁徙,既保证了放牧,也保证了草场的生息。但受到自然环境的影响,冬季的白灾(雪灾),夏季的洪水、大旱,蝗灾,无法保证草场之间的轮休,特别是随着辽朝对外战争的扩张,大量从事农耕生产的汉人迁徙到辽腹地,开荒种地,毁掉草场、森林,草场面积急剧减少。在科尔沁地区,就是因为集中放牧,导致草场无法生息,而羊等动物,大量的啃食草根,导致植被彻底消失,地表植被锐减,无法涵养水源,最终导致草场、森林、河流消失,变成沙漠。
长期的对外征伐,使辽朝的游牧经济变成了战争的附属品,而同时因为战争需要,中原地区传入辽地的冶炼技术也迅速的发展起来。在辽建立之初,就因铁器而迅速发展起来,“神册初,平渤海,得广州,本渤海铁利府,改曰铁利州,地亦多铁。”*脱脱等撰:《辽史》卷六十《食货志下》,第930页。铁利州大约位置为今天的鞍山海城的汤岗子一带,至今仍为重要的铁矿产地。“东平县,本汉襄平县故地,产铁矿,置采炼者三百户,随赋供纳。”*脱脱等撰:《辽史》卷六十《食货志下》,第930页。初期的铁器多用于打造兵器,“如刀、矛、簇、骨朵等,其制造工艺水平都很先进。尤其是铁质嵌银马具和错金铁矛等,更能反映出辽代铁器制造工艺的高超与不凡。”*张国庆:《辽代社会史研究》,第30页。其打造的铁器还用于同周边部落的交换、赏赐等,太宗会同四年(941年)三月“特授回鹘使阔里于越,并赐旌旗、弓剑、衣马,”*脱脱等撰: 《辽史》卷四《太宗下》,第49页。甚至“镔铁”打造的长刀还被当作皇帝的生日礼物送给宋朝。*叶隆礼撰,贾敬颜、林荣贵校: 《契丹国志》卷二十一《契丹贺宋朝生辰礼物》,北京:中华书局,2014年,第200页。但冶铁业的发展随之而来的却是对自然环境的破坏。在辽宁境内,有铁利州等产铁重地,还有韩州(昌图)、东平县(辽阳)、成州(阜新)、兴中府(朝阳)等冶铁重镇,对原料和燃料的消耗极大,大量的树木被砍伐,随着战争的扩大,武器的需求量激增,导致冶炼工坊需要的燃料增加,造成了冶炼产地辽宁地区的树木大量减少。
随着辽朝对外的扩张,对这一地区的索取越来越多。过度的放牧和人口迁移,对辽宁地区的生态环境造成了影响。特别是辽河流域的生态环境遭到了破坏,导致了自然灾害的发生。
圣宗统和元年(983年)九月,“东京、平州旱、蝗”,*脱脱等撰:《辽史》卷十《圣宗一》,第111页。道宗清宁二年(1056年)六月,“中京蝗蝻为灾”。*脱脱等撰: 《辽史》卷二十一《道宗一》,第254页。
相对临近辽宁的地区,如河北等地,辽宁地区的自然灾害较少。其他地区则多发水、旱、涝、蝗等灾。虽然有发生自然灾害,但在平行地理位置对比上,辽宁地区所处的维度上,降雨量较少,季节性的降水很少形成大的暴雨,且辽宁地区的河流主要为辽河流域,这一时期的水系较为发达,因此,洪水等灾害发生相对较少,而辽朝水系发达的南京道地区,夏季降水集中,暴雨、连雨时有发生,地域内地势低洼,缺少相对的防洪设施,因此,水害灾害时有发生。
由于原有的生态环境被破坏,辽人的足迹深入到森林和草原,影响到了生态系统,经常发生野兽袭击人的事。太宗会同二年(939年)四月“东京路奏狼食人。”*脱脱等撰: 《辽史》卷四《太宗下》,第46页。
生态环境的变化已经严重的影响到了辽朝的统治。为此,辽朝时期,许多皇帝都下令种树恢复生态,并严禁毁林开荒,放火烧山。道宗清宁二年(1033年)夏四月“方夏,长养鸟兽孶育之时,不得纵火于郊。”*脱脱等撰:《辽史》卷二十一《道宗一》,第254页。辽朝的发展影响了自然环境,特别是对森林和草场等游牧业赖以生存的根本。辽朝的统治者希望通过政令减少对生态的影响,已达到休养生息的目的,这也是统治阶层对保护生态环境的贡献。
崇尚游牧和渔猎的生活,使辽人对自然表现出敬畏之心。契丹人认为天、地、日、月、山川、河流、风雨、雷电、火等自然界的事物都有神灵,长期的游牧生活使他们产生了敬畏和崇拜的心理。在战争、灾祸、出游之时都要祭祀天地以祈求平安、吉祥。在辽人的祭祀活动中,祭山也是重要的原始宗教信仰习俗。在契丹人的传统观念中,山是民族之魂所在地,也是死后的灵魂归宿,因此,希望通过祭山来实现让祖先们保佑后人的生存繁衍、死后魂归故里的愿望。在辽朝的祭山活动中,木叶山是最为重要的祭祀地点。木叶山位于西拉木伦河和老哈河交汇处,传说是契丹人起源地。为了确保风调雨顺,草美物丰,辽朝的统治者经常要主持各种祭祀活动,“祭山仪,设天神、地袛位于木叶山”。*脱脱等撰:《辽史》卷四十九《礼志一》,第834页。但凡有重要的事情也要进行燔柴告天的“柴册仪”。当遇到自然灾害的时候,皇帝还要主持“瑟瑟仪”,“若旱,择吉日行瑟瑟仪以祈雨。”*脱脱等撰:《辽史》卷四十九《礼志一》,第835页。太阳影响着草原上万物生长,所以,作为游牧民族重要精神支柱的太阳也是祭祀时的重要仪式,辽朝通过“拜日仪”来表达对太阳的崇拜。尽管契丹已经建立起城栅式的国家,但其民族本性和长期的游牧传统,使其无法摆脱与自然环境的关系,这一点,从他们的日常祭祀中就可以看出,也正因为此,辽朝始终无法摆脱与草原、河流、森林的关系。
尽管辽朝建立起了横跨北方的王朝,但其始终没能摆脱游牧民族的特性,在其生存和发展的过程中,始终表现出游牧民族的本质,无论是日常的生活,还是国家的管理,甚至是与周边国家的交往,都表现出游牧文明的特点。这种受到地域性、季节性和自然环境制约的发展模式并没有使辽朝长治久安,仅维系了两百余年,于1125年,为金朝所灭。
辽朝时期,辽宁北部地区的生态环境破坏严重,植被消失,土地沙化。在辽朝统治的腹地,西辽河及干支流下游沿岸的冲积平原,包括了今天辽宁北部,内蒙古东南部和吉林西部地区,是辽五京道中的中京道所在。在辽统治的二百多年间,土地急剧恶化,植被破坏严重,土地沙化,形成了今天的科尔沁沙地。除了气候的自然变化,导致降水减少,人为因素是不可忽视的重要导因。科尔沁地区包括了今天辽宁西部、内蒙古东南部和吉林西部一部分,域内有西拉木伦河、老哈河和西辽河等水系。历史时期生态资源丰富,是北方重要的草场和森林资源地区。
科尔沁沙漠的形成经历了一个长期的过程。在人类活动的早期,这一地区仍处于植被茂盛地区。夏周时期,这一地区的“固定沙丘仍被草原、疏林、草甸所覆盖”,*冯季昌:《东北历史地理研究》,香港:同泽出版社,1996年,第269页。这一地区丰富的自然资源孕育了多种生物,野猪、黄羊、松鼠、狐狸等都生活在这里,而这些动物基本上都是现在依然生活在东北山地森林中的动物群体。
从战国开始,一些生活在北方的游牧民族开始控制这一地区。这些生活在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利用科尔沁地区丰富广袤的水草资源,创造出各具特色的草原文化,并通过草原逐渐富强,建立起强大的地方政权,并以此为根据地,南下中原王朝地区,掠夺财富和资源。
战国时期的东胡、西汉到南北朝时期的鲜卑,都是典型的游牧民族。科尔沁地区植被发达、水草丰美、森林茂密,还生活着大量的如蒙古兔、蒙古黄鼠、猪、马、狗、鹿等动物。为游牧民族的生存和发展提供了重要的食物来源。通过放牧、狩猎,这些游牧民族在这里遗留了大量的生活遗迹。通过考古发掘,在这一地区出土了大量当时人们的生活用品、武器等。据《后汉书》记载,这一地区曾是鲜卑人较为集中的活动中心,“禽兽异于中国者,野马、原羊、角端牛,以角为弓,俗谓之角端弓者。又有貂豽、鼲子,皮毛柔蝡,故天下以为名裘。”*范晔撰、李贤等注:《后汉书》卷九十《乌桓鲜卑列传》,北京:中华书局,1965年,第2985页。
长期的放牧和人类生活,对科尔沁地区的植被破坏较大,特别是生活在此的少数民族过度放牧,导致土地沙化。在前燕统治时期,在沙地的南部设置了沙城管理这一地区。沙城直属于前燕的都城龙城(今朝阳市)。
隋唐时期,中原王朝开始统治辽东地区,特别是隋朝远征高丽,使这一地区的少数民族大批迁徙。放牧的终止和人类活动的减少,使科尔沁地区的生态环境得到了休养生息。
契丹人善养马,且以马为特产,很长一段时期内,都是进贡中原王朝的贡品,“以其名马、文皮入献天府”。*魏收撰:《魏书》卷一百《契丹传》,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222页。辽朝建立之后,曾长期以科尔沁地区作为活动的中心。得益于唐时积累的良好生态环境,西辽河流域水草丰美,森林茂密,特别适合契丹人的渔猎和游牧生活。在《辽史》中曾记载,契丹人生活在水草丰美的科尔沁地区,“居辽泽中”,*脱脱等撰:《辽史》三十七《地理志》,第437页。辽泽即为西拉木伦河、老哈河和西辽河流域,是辽朝统治早期,适宜放牧和渔猎之地。而契丹作为中国北方的游牧民族,其生存和发展都依赖于草原,故有“其富以马,其强以兵”。*脱脱等撰:《辽史》卷五十九《食货志》,第923页。辽朝建国后,频繁的发动对中原地区的掠夺战争。使得科尔沁地区原始的自然生态环境遭到了破坏。
战争的频发,对武器的需求增多。从考古资料上看到,科尔沁地区的沙地上“发现有数处冶炼铁矿石遗址、通辽县二林场西南乌州遗址中冶炼铁渣遗址等等。”*冯季昌:《东北历史地理研究》,第279页。大量的树木被用作制作武器以及锻造武器使用的燃料。而且铁器也是辽朝同周围更为落后的部落,进行交易的重要商品。“生女直旧无铁,邻国有以甲胄来鬻者,倾资厚贾以与贸易。”*脱脱等撰:《金史》卷一《世纪》,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第5页。得到了辽朝从中原地区带回来的冶铁技术和铁器,许多原本蒙昧的民族也逐渐发展起来,实力提升,成为一方豪强,甚至出现了推翻辽朝的女真一族,建立了金朝。
渔猎、游牧经济向农耕经济的转型也是科尔沁地区土地沙化的重要导因。契丹自身崇尚游牧和渔猎,常年的草原生活,使他们的经济生活中始终围绕着放牧和渔猎展开。在辽朝历史中,最为重要的渔猎生活就是每年举行的“头鱼宴”,通过每年第一次捕鱼来显示辽朝在周边部落中的权威,足见渔猎在辽朝经济社会生活中的重要性。而辽亡、金兴的转折点也是金的开国始祖完颜阿骨打在头鱼宴上受到了辽天祚帝的羞辱。“二月丁酉,如春州,幸混同江钓鱼,界外生女直酋长在千里内者,以故事皆来朝。适遇“头鱼宴”,酒半酣,上临轩,命诸酋次第起舞。独阿骨打辞以不能,谕之再三,终不从。”*脱脱等撰:《辽史》卷二十七《天祚皇帝一》,第326页。此后阿骨打起兵反辽,终结辽朝取而代之。
辽朝的南下征讨,除了掠夺了大量的财宝、资源外,人口数量随着战争的进程而逐渐增多。大量从事农业经济的人口,被辽朝掠夺,他们在辽地生活,继续从事农业生活,大批的耕地出现,居民聚落形成,并变成多个城市,在这一地区,先后出土了10余座辽朝古城。农耕经济的发展带来的是草场的减退和森林的砍伐。人口增多,放牧过量,垦殖过度,加上辽朝晚期与金朝的战争,使这一地区迅速的荒芜。“辽代在科尔沁沙地建有州县城二十余座,到近代仍沿用的仅有三、四座。”*冯季昌:《东北历史地理研究》,第280页。辽朝的韩州城也因为土地沙化问题严重,不得不从科尔沁左后旗的浩坦苏木地区的城五家子迁徙到辽宁省昌图县三江口乡的小塔子村。
经过辽朝一代,科尔沁地区所在的辽宁西部、内蒙古东南部地区经历了隋唐时期休养生息带来的生态繁荣,形成了草原、森林等地表植被。却在自然气候的变化和人为因素的双重作用下,变得凋敝,生态环境急剧恶化,土地沙化严重。从一个经济繁荣地区变成了沙走石飞的不毛之地。
辽朝时期,是北方特别是内蒙古东部和东北大部快速发展的时期。在这一时期内,游牧经济开始向农耕经济转化,而对资源的过度索取也加速了生态环境的恶化,在辽朝频繁的对外战争下,内蒙古东部和辽宁部分地区的生态资源遭到了破坏,特别是科尔沁地区,因为过度的索取,加速了土地的沙漠化。
2012年度辽宁省教育厅重大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专项项目立项“历史时期辽宁区域环境史研究与学科建构”(zw2012003)。
刘威(1982-),男,博士,辽宁大学历史学院讲师(沈阳 1101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