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做新市民 融入却很难——云南省曲靖市新生代农民工生存现状与分析

□云南省曲靖市总工会副主席 岳光荣

愿做新市民 融入却很难
——云南省曲靖市新生代农民工生存现状与分析

□云南省曲靖市总工会副主席 岳光荣

从20 世纪90 年代初开始，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发展，大量的农村剩余劳动力进入城市（城镇），在城市（城镇）中从事诸如务工经商等各种非农工作，形成了我国城乡二元结构下特殊的“农民工”群体。农民工已成为我国产业工人的主体，经济社会发展的主力军，改革稳定的承担者，在我国经济社会发展中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出生于上世纪80年代及以后的新生代农民工，已占到农民工总数的近60%，成为农民工的主体，是我国当前城市劳动力的一支重要力量和现代化建设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与其父辈们相比，新生代农民工文化程度较高，多数是学校毕业后即流入城市，缺乏务农经验，大多没有返乡意愿，而留城愿望却十分强烈。近几年来，农民工的城市融入问题即农民工的市民化问题已成为我国当前推进城镇化、工业化进程和解决“三农问题”、推进新农村建设的一个重要方面，被中央及各级党和政府多次提出并做出相应要求。2010年的中央“一号文件”明确提出，要“促进新生代农民工的市民化”。2013年12月召开的中央城镇化工作会议，更是把有序推进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确定为推进新型城镇化的五大战略任务之一加以部署和要求。2014 年7月，国务院发布的《关于进一步做好为农民工服务工作的意见》提出，着力促进农民工社会融合，努力推进农民工本人融入企业、子女融入学校、家庭融入社区、群体融入城镇。

农民工的城市融入，就是指农民工在由农村迁移进入城市后，职业转换、居住场所转化、户籍变化，生活方式、生活质量、文化素质、思想观念、价值观念和社会心理等方面发生转变，在经济、社会、政治、文化等方面的观念与行为逐渐与城市社会的主流趋同。使其可以 正常工作生活，最终成为城市市民，提升城市素养，与城市融为一体的过程。

曲靖是云南省的农业大市、人口大市，也是劳务输出和农民工大市，既有输出到省外、市外的60万多农民工如何更好融入所输入的城市（城镇）的问题，也有辖区内包括20多万外来农民工在内的60多万农民工，特别是近40万新生代农民工如何更好融入城市（城镇）的问题。为认真贯彻中央、国务院的有关精神及要求，全面、及时、客观地掌握曲靖市所辖区域内新生代农民工的城市融入现状，市总于2015 年8月至2015年9月，在曲靖市20多个农民工集聚的行业及各县（市、区）范围内，开展了规模较大的曲靖市新生代农民工问卷抽样调查。(在本次问卷抽样调查过程中，共发放问卷1300份，回收有效问卷1188份，有效回收率为91.38%，符合大型社会抽样调查的要求)。根据此次抽样调查统计结果，及调研座谈中了解的情况，依据中国社会科学院田凯研究员关于农民工融入城市社区，适应城市生活应包含经济层面的融入、社会层面的融入、文化层面和心里层面的融入的观点，本文从三个方面对曲靖市新生代农民工城市融入现状做如下分析。

经济层面的融入分析

从抽样调查情况看，虽然曲靖市新生代农民工经济层面的融入程度较深、融入范围较广，但整体融入水平过低。主要表现在：一是就业状态稳定性不高。流动工作、灵活就业人员比例高达46.30%，而工种即行业稳定性高， 近80%的人从事同一工种，年限在2年及以上，其中50%以上的人从事同一工种的年限达3年及以上。二是收入水平低。月收入3000元以下的高达85.27%，其中月收入2000元以下的高达52.86%，他们的月平均收入为2100元左右，与城市在岗职工的平均工资差距较大。三是安居住房拥有率低，在城市拥有一套可以安居的住房（不管是自有的还是政府或企业单位提供的低租金或无租金的公租房、廉租房）人员不足20%。自有住房拥有率仅为2.36%，且都是月收入在4000元以上的农民工。居住在公（廉）租房的仅有16.75%，并且这些公（廉）租房都是远离市区或城镇郊区。四是消费水平低，消费能力弱。84.43%的人是在单位食堂用餐或自己做饭吃，78.11%的人月均饮食消费在500元以下，其中30.47%月均饮食消费不足300元。76.09%的人年均服装消费在3000元以下，其中34.34%的人年均服装消费不足1000元。84.26%的人年均文化体育娱乐旅游等消费不足3000元，其中40.40%的人年均文化体育娱乐旅游

等消费不足1000元。五是除吃穿住行等必要开支外（据推算曲靖市农民工吃穿住行的月平均开支为1200元），每月所剩无几，极少部分年龄较轻的农民工，每个月还要靠父母接济才基本够在城市生活的需要，根本满足不了在城市长期生活发展的需要。以上情况说明，曲靖市新生代农民工在职业、经济收入、居住条件等经济层面上，大多数处于明显的劣势，他们无法支付城市较高的生活成本，保证城市生活的质量，难于在经济层面上实现与城市社会的真正融入。

社会层面的融入分析

由于在职业、经济收入、居住条件等方面还大多处于较为明显的低下水平， 将直接妨碍曲靖市新生代农民工在社会层面与城市人的交往和接触。造成曲靖市新生代农民工虽有明确的市民化倾向，但总体上社会融入程度不高。表现在，一是直系亲属相伴、共同生活的比例低。配偶与本人在同一城市工作生活的只占已婚新生代农民工的25.11%。子女在本人打工的城市读书的，只占已有子女且子女已上学的新生代农民工的三分之一。父母与自己在本人打工的城市一起生活的，只占父母或其中一方健在的新生代农民工的1.59%。二是社会保险缴费人数少，参加率低。“五险一金”全部缴纳的不足10%，其中竟有26.85%的是企业同意全缴，但农民工自己不愿全缴，企业只同意缴工伤保险等几个主要险种的高达43.69%，企业一个险种都不为农民工缴的有近20%。三是寻求及获取的社会救助少，当遭遇困难时，45.70%的考虑找老乡或亲戚，三分之一的考虑找单位同事或当地熟人朋友，四分之一的考虑找单位，只有14.73%的考虑找当地政府及有关部门和组织，3.87%的考虑找社区或附近居民。四是社会交往范围窄，大多仍限于原有乡土社会的人际关系和熟人社会，与城市市民特别是租住房周围或附近的普通市民之外的城市居民交流交往少等。与城市居民之间的互动关系也存在许多隔阂和排斥，城市融入的社会基础缺乏。显然，这一现状不符合新生代农民工希望获得更多的人际交往与互动机会的内在需求，正如66.20%的人都对自己城市中的人际交往关系不满意一样。

文化及心理层面的融入分析

社会层面上与城市人交往的困难，又直接妨碍了新生代农民工在文化层面上与城市文明的融合。文化及心理层面的融入是最高标准的融入， 反映参与城市生活的深度， 只有文化和心里的融入和适应， 才说明农民工完全地融入于城市社会。文化及心理层面的融入是多方面的，也是复杂的，加之问卷调查也难于准确了解掌握新生代农民工在价值观念、思维方式、道德情操、理想信念等方面的真实情况。所以本文所做的《曲靖市新生代农民工问卷调查》只把语言沟通、风俗习惯、文明行为、对自我身份的认同、是否有城市归属感和依赖感、目前存在哪些心里问题等列入调查内容之中，其他方面的情况更多是通过交谈等方式来了解和掌握。在与新生代农民工的广泛交谈中，笔者感觉到他们在价值观念、思维方式、道德情操、理想信念等方面已明显迥异于农民及老一代农民工。在很多方面诸如“乐意善于接受新观念、新事物、新的工作生活方式”，“敢于勇于打破传统观念的束缚，大胆对现状进行改革或革新”，“思路开阔、思想活跃”，“乐意让子女接受良好的教育”，“对读书学习及科技技术知识的重要性的认识”等，特别是对争当先进、崇尚劳动、国家强大社会进步企业发展与个人家庭幸福的关系等方面的理解，已远高于与老一代农民工，逐渐趋同于城市居民。但在“注重现在和未来，守时和惜时”、“有强烈的个人的效能感，对人和社会充满信心，办事注重效率”、“可依赖性和信任感”、“重视专门的技术，能够平静的接受技术水平高低所带来的酬劳的差异”等方面，虽已经较老一代农民工有了较大程度的提高，但仍与城市市民有一定差距。结合调查结果，总的感觉曲靖市新生代农民工在文化及心理融入方面虽已有了很大的进步和提高，但存在的问题还很多，融入程度和水平都还远远不够。主要表现在，一是对务工城市的语言风俗等认识掌握不够，融入不深。只有51.85%的人能完全听懂务工城市的方言，有33.25%的人能说务工城市的方言，有59.18%的人熟悉务工城市的风俗习惯，有56.74%的人会按务工城市的风俗习惯办事。二是文明行为适应性不高，各种不文明行为除不尊老爱幼占比低外，其他不文明行为的占比都较高。三是城市居民身份的自我认同率和城市归属感依赖感不高，只有30%的人认同自己的城市居民身份，只有32.15%的人认为自己是城市的一员，城市发展与自己系系相关，只有近40%的人准备长期在务工城市工作生活下去。四是目前有心理情绪问题的新生代农民工人数多、比例高，其中39.40%的存在孤独心理和受挫情绪，33.50%的有自卑心理和悲观情绪，其他方面的心理情绪问题都在20%-30%之间。

总之，曲靖市新生代农民工在职业、经济收入、居住条件等经济层面上劣势位置，直接导致了他们在社会层面与城市居民接触、交往的困难。而与城市居民交往、接触的困难又直接阻碍了他们的城市归属感、价值认同观念的形成， 最终造成农民工的城市融入度很低。致使曲靖市新生代农民工面临着不愿回农村(只有19.36%的有返乡务农愿望)，也回不去农村（不会农活及曾会一点但已多年不接触的占90%以上），有强烈的留城愿望（73.74%的向往长期在城市工作生活），但又融入不了城市的困境。造成这一困境的原因，除了观念意识障碍、制度法律障碍、权益保障障碍、城市发展水平障碍、资金障碍、身份障碍之外，新生代农民工的素质能力障碍也是一个重要原因。他们的自身素质和能力尚不足以满足城市较高待遇和岗位的职业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