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宇博,姜 丽
(东南大学成贤学院,江苏南京210088)
女性主义关怀伦理学视角下的《荆棘鸟》女主人公梅吉
朱宇博,姜丽
(东南大学成贤学院,江苏南京210088)
摘要:文章从女性主义关怀伦理学视角出发,用吉利根提出的女性道德判断发展的三个水平,即自我保存的倾向、自我牺牲的善和非暴力的道德,来分析《荆棘鸟》中女主人公梅吉在其为争取幸福而斗争的行动中所体现出来的道德判断。
关键词:道德判断;吉利根;梅吉;自我保存;自我牺牲
长篇小说《荆棘鸟》是澳大利亚女作家考琳·麦卡洛的成名佳作,发表于1977年。这部传奇家世小说以二十世纪初至二十世纪中期的澳大利亚为背景,以女主人公梅吉与天主教神父拉尔夫之间凄美的爱情为主线,描写了牧场雇工克利里一家三代人长达半个世纪的人生起伏和情感经历。作者向我们展示了广袤的澳大利亚地域风光和风土人情,更成功塑造了女主人公梅吉的形象,她善良,坚韧,由于勇于追求爱情和幸福,踏上了一条布满荆棘之路,纵使历经失望与痛苦,也依然坚强、勇敢地面对生活。
心理学家吉利根(Carol Gilligan,1936-)在《不同的声音》(1982)一书中确立了女性关怀伦理学,并提出了女性道德判断发展的三个水平,即水平一:自我保存的倾向;水平二:自我牺牲的善;水平三:非暴力的道德。吉利根认为,女性的道德判断有其自身的特点。女性把道德问题看作关系中的关怀和责任问题,并在一个关系网中来理解自我,即在自我与他人的关系中考虑如何从他人的角度进行回应,如何承担起对他人的责任,如何促进他人的幸福并减少其负担、伤害或痛苦。同时关怀道德取向也强调在考虑关爱他人时如何关爱自我。下面笔者就吉利根提出的关怀伦理及女性道德判断发展的三个水平来逐步阐述梅吉道德判断的发展及其人格的升华。
梅吉十岁时,孀居的姑妈玛丽·卡森邀请她们一家人到德罗海达牧场生活并继承她的产业,在那里她遇到了神父拉尔夫。在神父的关爱和照顾下,梅吉逐渐对其产生了爱慕之情。在追求爱情时,梅吉一反传统女子的消极被动,敢于主动出击,积极争取。在拉尔夫因选择了玛丽·卡森遗赠的一千三百万磅财产而不得不离开德罗海达时,梅吉勇敢地问拉尔夫,“神父,假如你不是个教士的话,你会娶我吗?”[2](P197)尽管知道拉尔夫已献身教会,不可能有世俗的爱情,但在和父亲帕迪的一次谈话中,她勇敢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可是,他可以不再当教士。这就是我一直没有机会对他讲的话”。[2](P227)后来一场风暴夺去了父亲和哥哥的生命,当拉尔夫主持完葬礼准备离开德罗海达时,梅吉送给他大火后仅存的一朵玫瑰花,“当你看到它的时候,它会提醒你,要不然你可能会把所有的事都忘掉的。请带上它吧,神父”。[2](P264)梅吉渴望得到拉尔夫的爱,希望他永远不要忘记她。
然而令梅吉伤心的是,虽然拉尔夫爱她,但他已归属教会而无法摆脱束缚去像一个丈夫那样爱她。正值梅吉需要慰藉之时,酷似拉尔夫的卢克?奥尼尔出现了。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接触过其他异性的梅吉,在卢克处心积虑的追求下,为了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和长得像拉尔夫的孩子,接受了卢克的爱情。但不幸的是,当梅吉随着卢克到遥远的北昆士兰生活后,卢克的自私、贪婪和对金钱狂热的追求与占有欲,深深伤害了梅吉。更令她绝望的是卢克并不爱她,同时也没有对家庭的责任和道德约束感。拿走了她所有财产的卢克,不但不愿为其提供一个温馨的家,更不愿让她生下孩子。但为了得到长得像拉尔夫的孩子,当梅吉和卢克一起度假时,还是想方设法地达到了目的。
生下女儿朱丝婷后,身心俱疲的梅吉被好心的安妮安排去麦特劳克岛度假。就在这个隐秘的小岛上,梅吉和拉尔夫相遇了,他们敞开心扉,痴迷地相爱着。梅吉终于拥有了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拉尔夫,“她幸福极了,比经历了记忆中的任何乐事都要感到幸福”。[2](P395)而更令她幸福的是得到了拉尔夫的孩子。随后,梅吉返回黑米尔霍克,告别了善良的安妮,并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守财奴卢克,带着女儿朱丝婷和未出世的拉尔夫的孩子回到了她日夜思念的家——德罗海达。
梅吉一生的挚爱神父拉尔夫出身古老贵族,英俊优雅,头脑敏捷。他爱梅吉,但更向往内心的权利世界,希望凭借自己的特殊才能逐步接近教会权利的中心。尽管梅吉的出现使他曾经一度想放弃自己的抱负和野心,但当面对玛丽?卡森的临终遗嘱,一份明确将一千三百万磅赠与教会并要求教会赏识他的才干与价值的遗嘱时,拉尔夫动摇了,他选择放弃梅吉。然而当梅吉得知拉尔夫占有了本属于她们家的财产时,并没有气恼和指责他。相反,她依然深爱着他。
选择了权利和荣耀的拉尔夫却无法忘记他深爱的、自己亲手放弃的梅吉,情感的压抑使他越来越痛苦。由于无法抑制对梅吉的思念,经过灵魂激烈的斗争与挣扎,他前往了梅吉度假的疗养胜地——适合隐居独处的麦特劳克岛。在那里他与梅吉相爱并偷吃了爱情的“禁果”。当拉尔夫选择去罗马,再次放弃梅吉时,梅吉内心是多么的希望能时时得到他的消息,但是当拉尔夫提出给她写信时,梅吉却拒绝了。毕竟与神父相爱是当时的社会所禁止的,同时也是违反伦理道德的,所以她首先想到的是维护拉尔夫的声誉,不希望任何危及拉尔夫的东西落入他人之手,而且还告诫他,即使到澳大利亚,访问德罗海达之前也要三思而后行。同时,为了给未出生的拉尔夫的孩子以合法的地位,她不顾长途跋涉,一路颠簸带来的痛苦,去找卢克共度了一晚。梅吉认清卢克的真实嘴脸后,已对他厌恶至极,然而为了拉尔夫的孩子,她“宁愿和魔鬼打交道”。“我要尽一切可能保护这个孩子,不管我要付出多高的代价”。[2](P404)
尽管在梅吉看来丈夫卢克只是拉尔夫的替身,但为了维护这段婚姻,她处处忍让和服从他。当卢克提出将梅吉的财产及他们将来的进项都记到他名下时,梅吉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在他们到达北昆士兰之后,卢克并没有把梅吉安排在自己身边并为其提供一个舒适的家,相反,他计划自己去割甘蔗,而将她安排在远离自己的黑米尔霍克,寄居在路德维格?穆勒家当女管家。同时他打算将梅吉随身携带的仅有的钱也存到银行里,而且还要求身无分文的梅吉为了他们将来能在西昆士兰买下一片最好的牧场,为了他去默默忍受这一切,而梅吉也照做了。梅吉唯一的愿望和需要就是“一个丈夫,孩子,一个自己的家和有个人让他去爱”。[2](P378)为此梅吉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和让步。
梅吉在经历了坎坷的感情之路后,带着女儿朱丝婷及拉尔夫的孩子戴恩平静地与家人生活在德罗海达。在追求心中真爱的过程中,梅吉承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而她却还能在历经磨难之后,以积极的心态勇敢地面对生活,面对身边的人并与他们和睦相处。除此之外,她还关心和尽力帮助自己的朋友和亲人。
心地善良的穆勒夫妇曾在梅吉最困难、最痛苦的时候关心、陪伴和帮助过她。当梅吉得知路迪?穆勒突然去世的消息后,就主动邀请残疾的安妮永久地居住在德罗海达,让她远离伤心和孤独。
当儿子戴恩告诉她决定做一名教士,完全彻底地侍奉上帝时,梅吉绝望了,“她眼中的表情,就好像他已经杀死了她,把她抛在了他脚下的尘埃中似的”。[2](P227)梅吉因为儿子的这个想法而深感折磨,她从上帝那儿偷来的孩子最终还是皈依教会,这让她痛苦至极。而当戴恩因为她的痛苦而哭泣时,梅吉马上止住了自己的狂怒和伤心,她决定不能不公平地把自己的痛苦加在戴恩的身上。儿子是她的希望,她的生命,决不能因为自己而使他受折磨。于是梅吉抑制住痛苦,违心地告诉戴恩,“我为你感到高兴,真的!”“一个天主教的妈妈介意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个教士?这是不可能的!”[2](P536-537)
梅吉的女儿朱丝婷从小就与众不同,她直率、坚定、固执和叛逆的性格特征使梅吉很难去与之亲近并像爱戴恩一样关爱她。处在亲情边缘的敏感的朱丝婷于是将自己所有的热情与爱心都投入到了自己弟弟戴恩的身上。但是当她得知自己深爱的弟弟戴恩在希腊的克里特岛救人时被淹死的消息后,整个人都崩溃了,并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固执地认为如果当时自己跟戴恩一起去希腊,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从女儿口中得知戴恩死讯的梅吉希望自己能“跨过这千山万水把她的温暖和慰藉注入到她那在伦敦的、精神上已经垮台的女儿心中。”她的儿子已经死了,而女儿依然活着,她一定要让女儿振作起来,“一定要做的圆满”。[2](P626)梅吉在信中安慰生活在痛苦和绝望中的女儿,让她不要自责,并且告诉她德罗海达的亲人并没有像她想象地那样靠哭泣过日子,“我们的日子过得很有意思,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你这团火依然在燃烧着”。[2](P673)梅吉鼓励女儿勇敢地面对生活,同时还敦促她珍惜身边人雷恩,努力拥有自己的爱情,最终帮助朱丝婷走上了幸福之路。
在吉利根提出的女性道德判断发展的三个水平中,第一水平体现于女性过分地关怀自我;当把这一判断批评为自私之后,她们又进入了把善等同于牺牲自己关怀他人的第二水平;对自身排除的非逻辑使她们对自我与他人的关系重新进行思考,消除了自私与责任之间的紧张关系,进入对自我和他人都适当关怀的第三水平。
最初梅吉为追求自己的幸福坚持与神父相爱并偷食“禁果”,不但违背了天主教的禁欲主义教义同时也违反了社会伦理道德,但是她在追求幸福的过程中所体现出来的善良和自我牺牲精神值得人们的尊重。在感情之路上历经坎坷和磨难的梅吉,回到德罗海达后,并没有沉浸在伤痛之中,而是以积极的心态与周围的人相处,并且主动关心自己的朋友和亲人,减少他们的精神负担、痛苦和压力,使他们找到自己的人生幸福之路。善良、坚强和勇敢的梅吉在努力追求真爱,勇于付出与牺牲,以积极的人生态度促进他人的幸福中,经历了道德发展的三个水平,也完成了由善到真的过渡,从而找到了人生灵魂的家园。
参考文献:
[1]肖巍.女性主义关怀伦理学[M].北京:北京出版社,1999.
[2] [澳大利亚]考林·麦卡洛.荆棘鸟[M].曾胡,译.南京:译林出版社,1998.
[3] [美]弗吉尼亚·赫尔德.关怀伦理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 2014.10.
[4]伦理学中的女性视角[J].肖巍.中国人民大学学报,1995,(6):39-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