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的着力点

许淑萍，李玉艳

(黑龙江省社会科学院，哈尔滨 150010)



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的着力点

许淑萍，李玉艳

(黑龙江省社会科学院，哈尔滨 150010)

智库是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智力资源，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是实现政府决策科学化、民主化的保障，也是新时期公众参与决策的重要形式。新时期我国智库得到迅速发展，在政府决策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但与一些发达国家相比，我国智库建设仍然存在诸如影响力不足、发展不均衡、创新性和独立性不足等问题。构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应当着力发挥智库的预测功能、提高智库的创新能力、提升智库的国际竞争力和影响力、加强智库与决策部门之间的协作，推动智库的专业化发展。

新型智库； 政府决策；专业智库

智库的发展水平对一个国家和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和环境发展以及外交政策有着重要的影响，智库是一个国家和地区“软实力”的体现。20世纪以来，世界范围内政府决策呈现出新的特点，即智库在政府决策中起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智库得到迅速发展，在政府决策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习近平总书记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强调指出：“要建设一批国家急需、特色鲜明、制度创新、引领发展的高端智库。”随着智库在党和政府决策中的作用日益增强，更需要明晰我国智库发展中存在的问题与不足，找准智库建设的关键点，提升我国智库在经济社会建设中的作用以及国际上的影响力。

一

随着我国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智库越来越广泛地参与并影响到国家的政治、经济、军事、外交、文化等领域的公共政策。中国的改革发展，离不开智库的研究为国家决策做智力支撑，智库是社会发展的重要力量，智库为促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提供重要智力资源。因此，建设中国特色的新型智库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1.促进科学决策和民主决策的需要。随着全球化进程的加快，政府所面临的环境更加复杂多变，政府决策所涉及的范围愈来愈广泛，决策内容日趋复杂，决策手段更加现代化，一项决策往往要涉及众多领域，决策的复杂性、综合性程度越来越高。如果仅仅依靠政府或某些人的知识、智慧和经验进行决策，已经远远不能适应现代社会的发展需要。当前，我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已进入决定性阶段，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和严峻挑战。新的历史条件下破解发展、全面深化改革难题，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各地在发展中的差异性、不平衡性十分明显，各种经济问题和社会矛盾呈现出错综复杂的状况。这些问题不是仅仅依靠政府就可以解决的，特别是在当前以转变政府职能为核心的行政体制改革的环境下，政府与市场的关系面临新的挑战，政府与市场在各自寻找最适合新的契合点，这种改革既需要“顶层设计”，又迫切需要发挥智库的决策咨询功能，确保决策的科学性和民主性。

2.扩大公民有序政治参与的重要途径。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本质就是要不断地扩大公民的有序政治参与，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正是推进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的重要途径。智库聚集着社会中的大多数精英团体，他们拥有更专业的知识和理论，智库凭借自身的优势，有着专业的人才、研究方法和理论以及相对集中的社会资源，通过政策研究输出政策产品和思想，直接或间接参与到政府决策中，或者通过思想传播、媒体舆论间接影响政策制定。无论是官方智库还是民间智库，在政府公共决策中通过各种有序的参与途径来表达他们的呼声、意见和建议，以此来影响政府的相关决策，使政府在决策中更好地体现各利益群体的需求，代表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与其他群体相比，智库政治参与的范围更广、程度更深、质量更高，参与方式更为直接，这是一种更有效的民主参与形式，是一种扩大公民有序政治参与、推进协商民主的有效途径。

3.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智力支持。智库是一个国家软实力的重要体现。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是国家治理现代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国家治理能力指的是党和政府管理社会各方面事务以及整合社会力量、协调各方利益、优化资源配置、保持经济繁荣的能力，国家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基本特征在于创新性、实效性、协同性、规范性等，实现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需要集合智慧、凝聚共识。“从创设重要政策议程、形成完整政策方案、引导社会政策讨论，到及时的决策支持以及政策实施，再到对重大改革、政策方案的第三方评估、政策实施效果的论证和评估，智库以思想库和参谋助手的角色，贯穿于政策制定的全过程。”[1]智库参与政府公共决策过程，间接或者直接参与国家治理体系建设，提升国家治理能力现代化。智库参与政府决策的广度与深度，提供的决策建议被政府采纳的情况等等，往往被看作是判断一个智库是否成功参与到国家治理体系中的重要标准。

二

近年来，我国智库建设发展较快，在公共政策过程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但是与国际知名智库相比，在功能发挥以及国际影响力上还存在一定的差距。

1.智库影响力不足。近几年来，我国智库数量稳定增长，智库建设规模较大。目前我国智库数量位居世界第二[2]，与西方一些发达国家相比，我国智库数量虽多，但具有国际影响力的高端智库较少。2016年5月，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TTCSP项目发布的2008年至2015年报告中，收录的我国智库从2008年的74家增多至2015年的435家。但是，智库的影响力并不高。我国智库普遍存在决策咨询缺乏针对性、有效性，缺乏理论创新，“无法提供高质量有影响力的决策咨询结果”[3]。在全球智库排名中，《2015年全球智库报告》发布的前175强榜单中，去年只有9家中国智库入选。随着国际化、全球化进程的不断加快，我国智库缺乏具有国际影响力乃至全球影响力的理论和研究成果，在国际舞台上发声较少，而且具有国际影响力的智库不多。

2.智库发展不均衡。我国智库发展不均衡，主要表现在：其一，地域分布不均衡。智库是“政策导向的知识密集型思想生产者和处理者”[4]，指向于影响政策制定，因此，大多数智库集聚在政治文化中心以及经济较发达地区。据统计数据显示，我国综合影响力排名靠前的智库主要聚集在北京、上海等地，而综合影响力排名前20中并没有发现中西部地区的智库[5]。《2014年中国智库报告——影响力排名与政策建议》对中国活跃智库的区域分布研究显示，2/3分布在东部沿海地区。智库的分布不均衡和地区间发展不均衡具有直接关联，中西部地区智库发展相对滞后，影响力相对不足，东部地区智库对中西部地区发展问题关注相对较少、研究的范围和深度不足。其二，我国智库以官方、半官方智库为主，而民间智库发展相对滞后。官方、半官方智库属于国家机关单位或者事业单位编制，接近决策中心，这类智库发展具有天然的优势，而民间智库既没有这种体制优势，而且没有适合其发展的市场环境，资金筹措困难，发展缓慢。现代社会复杂性以及多元发展的特点，决定了政府决策要准确地体现民情民意，进行科学的决策，必须建立多元化、制度化的通道进行决策咨询。但我国民间智库由于对自身定位认识不足，以及政府决策机制不健全、外部法治环境不完善等原因，在数量上远远低于官方和半官方智库，民间智库尚未形成与政府决策、与公众利益表达的良性互动的有效模式。

3.智库产品创新性不足。我国已进入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决定性阶段，破解改革发展稳定难题和应对全球性问题的复杂性、艰巨性前所未有，对智库的创新要求更加迫切。然而，目前我国智库创新作用的发挥并不尽如人意。现代智库的功能包括咨政建言、理论创新、舆论引导、社会服务、公共外交等，其中最重要的功能就是咨政建言。智库应当以社会的重大现实问题为主攻方向，从理论和实践的结合上，提出战略性、全局性、前瞻性的决策咨询方案，引导政策的制定。而我们现在多数智库是“阐释性”、“论证性”智库，仅仅是对政策出台后阐释、解读，或是对决策方案的论证、评价，使智库变为“滞库”，缺少创新性和前瞻性。智库应该是知识创新的重要来源，这种创新应该包括思想的创新和研究方法的创新，国内智库研究局限于以已有的理论去探讨社会问题，很少使用新的研究工具进行政策研究。这种思想和方法上的创新性的缺失，进一步使得在现有缺乏独立性的智库发展格局下很难产生具有影响力的智库产品，政策研究也丧失了前瞻性。

4.智库独立性不足。智库在运作过程中，往往难以平衡其体制与政策研究独立性之间的关系。目前，智库的独立性不足主要表现在建立独立研究基础上的自主性、批判性研究较少。一是项目来源过多依赖于政府。许多智库主要通过承担政府部门委托的项目来发挥其决策咨询作用，这些智库在研究过程中，往往缺乏独立性，对政策问题的研究难以做到客观、中立，使得智库的作用被严重“虚化”，丧失其独立性的特点。二是缺乏“批判性思维”。 由于智库对政府持续地依赖，过多地研究政府指定的课题，通过研究成果来宣传、支持政府的政策，因此，少有智库公开批判政府政策的情况。在智库研究中，往往是“唯上”， 对已有的观点、理论不敢提出怀疑并进一步加以批判分析。

三

建设中国特色的新型智库是新的历史条件下破解发展难题、全面深化改革的迫切需要，对于提升国家软实力、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构建和发展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应该着力解决以下几个方面的问题。

1．充分发挥智库的预测功能。智力资源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最宝贵的资源。智库主要是依靠专家学者的思想和意见影响政策的制定过程，智库在政府决策过程中，正逐渐显现其影响力。当今社会，决策问题日趋复杂，决策难度日益增加，公众对公共政策质量的要求越来越高。拥有“一流的智库”，是一个国家、一个地区软实力的重要体现。由于认知水平和能力的有限性，决策者不可能完全掌握所有的政策问题和政策环境状况，智库的价值就体现在，智库不仅是为决策者提供决策信息、决策思路，引导决策者，更重要的还要防止决策者可能出现的战略性、方向性的决策失误，对决策起到预测和纠错的作用。智库应当以社会的重大现实问题为主攻方向，从理论和实践的结合上，提出战略性、全局性、前瞻性和可操作性的决策咨询方案，引导政策的制定。发挥智库的预测功能，在社会治理环境复杂、社会声音多元的背景下显得尤为重要。智库要对社会舆情进行科学的研判，要对政策环境、政策时机、政策内容等做系统分析，做出具有超前性的政策建议，要预先来研究问题，在公众和决策者还没注意到问题之前，就开始分析研究。要对社会发展趋势、走势有一个正确的判断，为决策提供科学依据。

2．提高智库的创新能力。创新是智库影响力和生命力的核心。智库要把创新研究作为运作的基本原则。社会是不断发展的，在社会发展过程中，新情况和新问题会层出不穷，理论创新、思想创新、话语创新、实践创新是对新型智库的必然要求。我国已进入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决定性阶段，破解改革发展稳定难题和应对全球性问题的复杂性、艰巨性前所未有，对智库的创新要求更加迫切。要发挥智库的创新作用，必须敢于怀疑现有的政策，勇于提出批评意见，克服“智力依附”，要通过不同学术观点、不同政策建议的切磋争论，做出具有独创性、高质量的知识贡献和思想贡献。

3．提升智库的国际竞争力和影响力。国际影响力是衡量一个国家智库实力的重要指标。提升中国智库的国际竞争力和影响力，是中国特色新型智库自身建设的需要，也是突破西方话语霸权的需要。目前，一些西方智库具有很大的全球影响力，如近年来的“中国威胁论”、 “中国挑战论”、中国崩溃论”等等，这些都是出自西方的某些具有影响力的智库，并迅速形成全球性影响，有时甚至绑架了政府和民意。智库的重要性在于它既是软实力的一个衡量尺度，也是增加全球影响力的一个渠道。智库越来越成为国际竞争力的重要因素，在对外交往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随着我国在世界舞台上作用越来越突出，我国智库要为全球发展提供新的理念、新的思想，扩大我国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和话语权，树立中国形象，讲好中国故事，传播中国声音，为我国经济社会发展营造良好的国际环境。要提高智库的国际竞争力和影响力，应坚持引进来与走出去相结合的原则，与西方现代智库开展项目合作，或合作成立新的智库，在合作中学习，在学习的基础上创新，通过创新找到一条适合中国国情的智库发展道路，在国际思想市场上形成竞争力和影响力。应建立与国际知名智库交流合作机制，积极参与国际智库平台对话，提升我国智库在国际社会的影响力与话语权。

4．加强智库与决策部门之间的协作。中国特色新型智库是以政策研究和战略研究为宗旨，致力于提高国家公共决策的科学化、民主化、法治化水平，为国家利益和公共利益服务，为科学决策提供咨询意见和建议。当前，我国各项改革已进入攻坚期和深水区，这对决策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需要更加注重顶层设计。在公共政策制定过程的每一个环节都需要智库的参与，在政策问题确定、政策方案的设计、政策方案的论证、政策方案的评价等过程中，让智库积极参与，在汇聚众智、集思广益的基础上确保政策设计的前瞻性、创新性和科学性。智库研究是基于现实问题进行研究，如果缺乏必要的信息与数据资料，难以对政策问题进行科学准确的研判，这是制约智库研究质量和效果的重要的因素之一。要搭建决策信息共享平台，完善政府信息公开制度，通过政府信息公开，解决智库参与公共政策过程中存在的信息不对称、不充分、不完整的问题，为智库及时获取相应的信息提供便利。合作与交流是智库提升研究能力、提出针对性、可操作性强的对策建议的有效途径。应建立智库与政府之间的政智合作、协同攻关平台，加强智库与党政部门之间的联系与沟通，让党政部门与智库共同参与课题研究，实现理论与实践的优势互补、党政部门政策研究与决策咨询部门对策研究互动互通。应建立保证科研院(所)、高等院校的学术型智库参与地方党委和政府部门的科学决策咨询制度，保证学术型智库参与地方党委和政府部门的科学决策咨询。

5．推动专业化智库发展。专业化智库是专注于某一领域，以专业知识为背景，致力于该领域的政策研究，提供客观的分析和具体的解决方案。随着国际国内形势的日益复杂化，对政府内政外交等方面的决策带来空前的挑战，政府仅仅依靠内部的研究力量已无法应付日趋复杂的社会问题。各类智库、尤其是专业化智库的研究支持显得尤为重要。专业化的智库可以为决策者提供有深度、有质量的专业化政策建议。要善于集中社会各方面智慧，更多地依靠科学、知识、专业的力量。专业化是当前中国智库发展所面临的主要问题，也是一流智库的最重要的特点。发展高质量的专业化智库，需要人力资本、知识资本、智慧资本的长期积累。要打造特色鲜明、长期关注决策咨询研究、具有一定影响的专业和专职研究人员队伍。

[1]李伟：建设中国特色新型智库 推进国家治理现代化[J].中国发展观察，2014，(10).

[2]McGann, James G., “2015 Global Go To Think Tank Index Report” (2016).TTCSP Global Go To Think Tank Index Reports. Paper 31.

[3]上海社科院智库研究中心.2014年中国智库报告——影响力排名与政策建议[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5：34.

[4]保罗·T·哈特，阿里阿德涅·弗罗门.智库处在公共政策的新时代吗？——国际趋势和澳洲现实[J].肖君拥，编译.国外社会科学，2014，(3).

[5]上海社科院智库研究中心.2013年中国智库报告—影响力排名和政策建议[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4：20.

[责任编辑：王咏梅]

2016-10-23

许淑萍(1963-)，女，河南获嘉人，政治学研究所副所长，研究员。

C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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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8520(2016)06-004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