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若华 (南京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 210046)
知识分子与传媒影响下的庸人主义
——论《知识分子都到哪里去了》
龙若华 (南京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 210046)
21世纪以来,民众对于知识分子的刻板成见逐渐加深,社会涌现出庸人主义与工具主义的思潮,而知识分子对于自身的审视仍然十分缺乏。本文详细介绍了《知识分子都到哪里去了》一书的作者、写作背景与章节资料,并从知识分子自身、社会思潮、媒介三个方面分析了针对知识分子的成见形成的原因。
知识分子;传媒;庸人主义;工具主义
21世纪以来,许多在学术研究和追求真理的道路上全身心投入的学者逐渐被贴上“古怪”、“不切实际”这样的标签。英国现内政大臣、前教育大臣查尔斯·克拉克坚持说他的政府没有兴趣支持“学者追求真理这一中世纪观念”,认为为教育而教育这一信念“多少有些不可靠”。印度孟买大学英文系前系主任伍林达·纳伯尔指出,“无论在学生中还是在大学里,人们越来越认为人文科学和语言是并非必须的个人嗜好”。同样,在美国,1970—1995年间,大学里外语专业的学生人数下降了37%。
作者弗兰克·富里迪深切地感受到知识分子的迷失,在《泰晤士报高等教育副刊》上发表了有关大学的若干文章,并收到许多表明了同样担忧的读者来信。2001年5月,富里迪先生在《星期日时报》发表了一篇题为《如今大学起什么作用?》的文章,探讨了校园中学术刺激与挑战的相对缺失,指出“许多时候,学生们可以在大学里呆上一年而没有完整地读过一本书”。而这篇文章受到一名大学高级管理者的指责,该高管认为书籍是当今大学生可读可不读的额外资源,不能以读书来衡量高等教育。这出乎富里迪先生的预料,促使他进行了更深入的思考并创作了《知识分子都到哪里去了》一书。
知识分子在如今可不是个褒义词,就像“砖家”、“叫兽”这些名词的产生一样,它代表着民众对于知识分子的轻视与极度不信任。这种现象产生的原因有很多,与知识分子自身有关,也与目前社会所盛行的庸人主义与工具主义思想有关,甚至与“过于发达”的传播媒介也有关联。
首先看知识分子本身。如今像是教授猥亵女学生,校长带女生开房之类的新闻,上到研究生,下到幼儿园,比比皆是。这些知识分子中的道德败类无疑给这个阶层拉低了很多印象分。除了道德上的不检点,很多知识分子做学术研究的动机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原来是为了追求真理,为了探索规律,为了人类的更好发展,现在却变成了为了评职称,为了拿项目,为了更好的待遇更大的排场。这种风气也间接导致了论文抄袭等一系列为了拿到学术成果而不择手段的现象。
除了这两点,笔者认为还有一点十分重要,那就是很多知识分子自恃甚高,很少反思自己,而总是自以为站在更高的层面来“教育”他人。2013年4月,就读于复旦大学的袁涛撰文《“薄学而渎职”的复旦》一文,尖锐地指出他正在就读的母校复旦大学的种种“劣迹”,表达了他对这所名校的失望,文笔辛辣,遭到了许多维护母校的复旦学子的讨伐,在人人网展开了一场激烈的骂战。随后袁涛表示他要求主动从复旦退学,引来了许多人的关注,于是东方直播间做了一期节目叫“我与大学谁容不下谁”,请来了袁涛和复旦大学的教授进行现场对话。
袁涛的言论自然是有些过激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在文章中的确提出了一些当代大学教育的问题。他说他有一门课一整个学期都没有去上,最后期末考试前复习了一下背了背书,居然也就过了,让他深深质疑到底是学校平时的课堂质量堪忧,还是考核体系出了问题?而那位来自复旦大学法学院的教授却不回应这些实质性的问题,而是大谈“年轻人不要太张扬”,苦口婆心劝说他好好考虑自己的前途,“回头是岸”。
这明明是一个绝佳的让教育界进行反思的机会,但是令人失望的是一些知识分子像是被挑战了惹急了的权威一样,在媒体上用自己的资历、学历、成果来压一个本科尚未毕业的学生,而忽视了连一个尚未毕业的学生都能提出的实际问题,这难免给向来就厌恶所谓权威的公众留下了恶劣的印象。
就像周濂先生说的那样,真正的公共知识分子,并不是像先知一样告诉他人必须做什么的人,也不是“强化观众之预设、重申并满足观众复杂愿望”的人,而是“一次次地针对被视为不证自明的当然提出质疑,打碎人们的精神习惯、行为模式以及思维方式,驱散人们熟悉而接受的观念,重新审视规则和制度”的人。他们当然也同样身处利益纷争的时代,并且不可避免地会被裹挟到利益的漩涡之中,但是与此同时,他们有着足够的意志和理性往后退一步,尝试着去质疑政府的权威、大众的神话以及自我的公正。
其次,社会上所盛行的庸人主义与工具主义思想也是不容忽视的。从大学的热门专业就可以看出,各大网站统计出的TOP10热门专业几乎全是理工科,鲜少有文科专业,就算有,也是像金融、财会之类实则偏理科的专业。为什么?因为文科专业就业率太低,难以满足需要以大学为跳板谋求高薪高福利工作的年轻人的需求。以往人们读大学是为了更深入地学习,从科学的角度深入了解社会的各个方面,以便作出更好的推动和发展。而现在,大多是为了毕业时的那一纸文凭。这是一件很现实的事情。在就业过程中,毕业院校是一本还是二本,是985还是211,这决定了一个毕业生的档次。
最后,媒体在知识分子与其他民众之间其实产生了巨大的影响。部分知识分子的错误行径被媒体报道出来,造成了民众对其的恶劣印象,再加上民众对于这些所谓“精英”“权威阶层本就怀有刻板成见,媒体为了迎合受众就更加大肆报道知识分子的一些“丑闻”,而根据议程设置理论,大量的丑闻报道造成了民众更深的成见,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有一个博主在他的文章里把“公知”分成了初级、中级、高级几个阶层,进行了总结:“初级公知”需要熟练掌握的概念有七个:自由、民主、人权、体制、宪政、选票和普世价值;“中级公知”需要天天扫射专制、极权和暴政;而“高级公知”私下里要占尽体制内的所有便宜,但是表面上要为普天下的老百姓做义务代言人。结论就是:只要你活学活用“公知”速成手册,任何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成为一个合格的“公知”。
这种简单粗暴、浅显易懂的解释,成功地制造了刻板印象,迎合并坐实了大众所预期的那个“事实真相”。
媒体在平庸主义的推波助澜上也可谓是“功绩累累”。它将高水准与受欢迎混为一谈,把大众喜闻乐见的认可为优秀的,就像富里迪先生说的那样,“在一个真理变得如此难以捉摸的环境里,对高雅文化与低俗文化的传统区分丧失了意义。杰出的作曲家乔治·本杰明与流行歌手诺埃尔·加拉格尔都是一流的音乐家。”
李宇春登上了时代封面,北大讲堂里众明星的讲座比学者更受关注,像讲相声说书一样的百家讲坛红极一时。媒体在努力迎合庸人工程,就像《知识分子都到哪里去了》书中所说的那样,他们的目标是变更学术和文化生活,使其适合大众,因为“你无法希望大众能对最好的东西感兴趣”。在传媒的感召下,民众不可控制地接受着庸人工程所表现出的那种包容、保护,极少数仍拥有自己判断能力并不断接触着富有挑战性的思想的民众,也在“沉默的螺旋”中沉默了。
[1]弗兰克·富里迪.知识分子都到哪里去了[M].江苏人民出版社,2005 年9月.
[2]周濂.当公共知识分子变成“公知”[J].新世纪周刊,2012(27):94-95.
[3]理查德·A·波斯纳.公共知识分子:衰落之研究[M].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02.
[4]保罗·约翰逊.知识分子[M].江苏人民出版社,2002年1月.
[5]沃尔特·李普曼.公众舆论[M].上海世纪出版社,2006年4月.
[6]萨义德.知识分子论[M].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5年12月.
[7]拉塞尔·雅各比.最后的知识分子[M].江苏人民出版社,2006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