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与清风伴始终——老画家施祖铨的书画养生

文/邵竹林　推荐/吴重生



原与清风伴始终——老画家施祖铨的书画养生

文/邵竹林推荐/吴重生

因为我们杂志对艺术养生的重视，我在采访中接触过许多艺术家，包括许多德艺双馨的书画家。其中，钱塘江畔的老画家施祖铨先生，是最让我惊叹佩服的，也是其中最为年长的一位。认识施老，是因吴重生老师的屡次赞叹推荐。（吴重生：现任中国新闻出版传媒集团市场总监，也是近年来“一日一诗”活动的倡导者和实践者，被称为“微信诗歌第一人”。）吴老师说：“你一定要去拜访一下施老，不仅仅是他的字画，更是他对待生活和艺术的态度。太值得我们后辈学习。”

以书画为乐：

雪压霜欺无足拒，东风迎得满园春。

（施祖铨《题红梅》）

如同郑板桥爱竹、齐白石喜虾、吴作人精牛、李苦禅画苍鹰，施老所画的鸡闻名中外，被美誉为“江南鸡王”。因杰出的技艺和品德，曾长年担任杭州钱塘书画社社长、北京京华艺校国画系教授等职。但施老并不是出生于门楣荫庇的书画世家，而是杭州一个很普通的穷人家孩子，与画画结缘，也是年幼无聊时与堂哥施耀庆学画泥塑脸谱开始的。从此以后，不论经历了年岁动荡、生活窘迫，还是艰苦的学徒生涯，施老从未放弃过对画画的痴迷。

“一提画笔，我就忘记了生活的艰辛和身体的疲惫，绘画带给我无限的快乐。”施老回忆往事，笑得很开心。

1952年，凭着无限的热忱、谦虚和勤奋，施老认识了拜了时任义务师范学校校长的陈望斗先生为师，从此真正步入了绘画艺术的天堂。随后，他又有幸得到潘天寿、吴茀之、诸乐三、陆维钊等名师的指导，每天黎明即起，闻鸡起舞——每天先写3000字，再开始一天的绘画，这个习惯一直坚持了几十年，哪怕到现在已经82岁高龄，施老依旧书画不辍。

之后经历的十年“文化大革命”，是很多人记忆中的艰苦岁月。在省级直属单位担任供职的施老，一样经历着天天搞政治斗争、批判、站队等折磨。这些经历让他感到非常痛苦，最终下决定辞去这份很体面的工作，毅然孤身回家。“我对走仕途、争名夺利毫无兴趣，只想把书画当作终身的追求。”

但追求理想是要付出代价的。远离执政斗争漩涡的他，不得不在回家后靠干体力活维持生计，搬运、泥水、翻砂、电焊……最后在堂哥施耀庆的介绍下，给王星记画扇面。

对于往事的艰辛，施老却总是眉开眼笑的：“就是经过那样的苦，为我后来在书画方面的发展打下了最扎实的基础。”唯一让施老不开心的，就是不能公开画画，大部分时间，只能在各家关门闭户的时候，再在饭桌上铺开纸墨练习画画。也是在那时，他开始画起了鸡。因为毛泽东诗词中有“一唱雄鸡天下白”之句，如果画雄鸡，就没人敢批判了。于是他留心观察鸡的各种神态，细心描摹，寒暑不废，开始了长达数年的养鸡、画鸡生涯。

生活对每个人来说都不容易，但施老却凭借着对书画的执着和乐观正直的心态，把生活过得单纯、快乐。雪压霜欺无足拒，赢得东风满园春。他经常对后辈们说：“快乐、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如果一个人能以自己喜欢的事情作为终身的职业，那么再苦也有甜，再累也有乐。”

对生活感恩：

世事兴衰随岁月，不如逸笔画无穷。

（施祖铨题人民大会堂“我爱中国美”绘画大赛授奖典礼上）

每当谈起往事，他总是说：我这辈子虽然有过不少坎坷，但总的说来还是顺的。我以书画为业，命运也待我不薄。我总是遇见好人，收到他们的各种帮助。尤其使我感到幸运的是，我这样靠自学起家的画家，得到这么多国家级的褒奖，甚至被评为中央电视台建国五十周年的“东方之子”。

他最感恩的，自然是指引自己进入书画殿堂的几位名师。他经常对别人谈起几位老师的往事，感谢这几位大师为他的画风奠定了发展的方向。施老曾自刻一枚印章“寿者门下一卒”，以铭记以潘天寿为首的几位大师的恩情。此外，就属施老的爱人沈瑞云女士和他的众多朋友们。

1987年，施老和其他四位画家朋友在中国书画艺术的圣地——琉璃厂举办了生平第一次画展。画展取得极大的成功，不但认识了许多爱好书画的同道中人，施老的作品还得到了日本著名书道家关鸳峰的激赞。关鸳峰三次来到画展，并最终买走了所有的展品。这次画展，也使得施老“钱塘鸡王”“江南鸡王”的美誉开始远扬。

说起这一次重大的人生里程碑式的事迹，施老第一个感谢的就是沈师母。“她明知画展没有直接经济，却毫无怨言地把省吃多年的所有积蓄7000元全数交给我。用这笔钱，我支付了80多幅参展作品，还有路费盘缠。”此外，施老念念不忘这次在京展览中所有帮助和支持过他的朋友，不论是正值参加全国人大抽空前来参观的领导，还是一位前来采访报道的无名记者。

这就是施老一贯的为人。他从不以著名画家的身份自矜自贵，反而积极参与各种社会活动，尤其是许多慈善团体的赈灾义卖等。每次参加活动都要现场作画，施老总是尽力多画几幅。好几次有人劝他少画几幅，无偿的画多了会不值钱。对此，施老总是笑笑不予置评。他认为，受公益活动的邀请，说明了人家对他的尊重。那么，尽力而为就是他应该多画几幅，他的画能够为公益活动发挥一些作用，是他的荣幸。

感恩，能让人的内心充满平静和喜乐。施老感恩生活的馈赠，并且给予了最真诚的回报。他非常朴实地告诉我们：“我一生画画，以助人为乐，绝不坑人。能帮人时一定帮。人家偶尔对我不好的，我也不生气。”为此，他还自刻了一枚闲章——“我乐大家乐”，可谓自得其乐。

分是非清浊：

平身谨记虚心句，原与清风伴始终。（施祖铨《题墨竹》）

名气越来，所受的争议也会越多。如何渡过名利关，是很多人成名后要跨过的一道坎，但施老从来是一派的谦和冷静。“虽然出名了，但我还是我。”他说，“黄宾虹、潘天寿这些老先生，生前的生活并不富有，而在精神上绝对富有。我能在书画界出点名，全靠老师的教诲和朋友的帮助，所以我并不注重名气。”

对于社会上靠炒作提升名气的做法，施老很方案：“画已进入市场成为商品，如博得适当回报也是可以的，但不能漫天要价。真正搞艺术的人，总是一心在追求艺术创新，决不会整天想着搞拍卖，抬高画价来愚弄人。至于意见，谁都可以发表，但如果是炒作，我都不会去看。所以，谁也不要来炒作我，我最讨厌那些靠炒作而得来的名声，实则是为了利用名气换金钱的人。”

施老的倔是出了名的。有一年，他被人请到福建，当地一个不小的官员请他吃饭。在饭桌上，那官员问：“施老，听说你一幅四尺整张画卖上万元？”施老答：“不错。那是对有钱人。但对朋友经常分文不取。”官员又问：“如果朋友把你的画暗暗卖掉呢？”施老说：“说明他卖了朋友，从此不再送他画。”官员听了点点头：“我想请你画一百个不同神态的大鸡、小鸡、公鸡、母鸡，长六米，宽四尺，我出你25万元买下，两天内能完成吗？”“无需两天，一天时间已经够长。哎——”施老实在地回答，突然他皱眉问，“你是人民的公仆，就算你是高级官员薪水比常人高，可你也有妻子儿女，肚子也要吃饭哪！我奇怪你怎么就能轻松地拿出25万，三年穷知县，十万雪花银，何况，你是比县长更大的官。”那官员听了大为生气，一巴掌拍在桌上。但施老却继续说道：“我是突发奇想，你何必当真……你越当真我越要讲，干部廉洁，百姓拥护。天下画画的人多着呢，何必找我。”说完拂袖而去。

札记：

画品如人品，施老最出名的是他画的公鸡，鸡有“五德”而气宇轩昂，以此彰显光明希望、劝人奋进。“闻鸡起舞”“一唱雄鸡天下白”所透露出的刚劲与祥和，正如施老的为人和胸怀——因为他执着乐观、感恩善良，才能取得杰出的艺术成就；因为他心怀坦荡、无私无畏，才能气贯长虹，虽已耄耋之年，却依旧能静听江涛拍案，笑看人世沧桑。鹤发童颜，书画不辍，健康安宁，让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