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诗人之才情树人生价值之标杆——评谭仲池小说《此情如水》

何雅如，胡铁强

(湖南科技大学人文学院，湖南湘潭411201)



以诗人之才情树人生价值之标杆
——评谭仲池小说《此情如水》

何雅如，胡铁强

(湖南科技大学人文学院，湖南湘潭411201)

谭仲池《此情如水》是一本具有诗性色彩的长篇小说，作者以一位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的市长的主观视角来探察新型化城市经济建设与发展的历程，以“人生价值”为叙事脉络，着力表现新型化城市建设过程中的人性的欲望与自我反省，是新世纪探索性现实主义小说的又一力作。

《此情如水》;人生价值;诗性色彩;探索性现实主义

谭仲池的小说别有风致，文风内敛却难掩光芒。其文显诗情，诗露文意，小说与诗歌完美结合，令人耳目一新，兴许这便是他所言的“书诗合璧，见情见艺”。记得初次接触谭仲池的长篇小说，就为他细腻的文笔所感动，为他流畅自然的情节起伏所吸引，更为他字里行间无时无刻不透露出的人文精神所震撼。佛学曾言:“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谭仲池的每一部作品都从不同的视角为读者敞开一个新世界大门，《凤凰之恋》这部以湘西大地、凤凰古城为创作背景的小说，寄情于悠然的沱江之水，将凤凰的山水之灵、民风之淳、楚人文化之美表现得淋漓尽致。《曾经沧海》则以凌鹏与两个女人的命运和感情纠葛为发展主线，从复杂的社会矛盾、人际关系等诸多方面来展现现代社会从政者的心路历程，从而折射出神圣人性的生命光辉。《女人，女人》讲述的是社会不同阶层、性格的年轻知识女性，在各自特殊的社会生活中，经历了种种磨难后，携手面对腐败势力的挑战，一同接受新世纪暴风雨的洗礼的故事，展现了现代市场经济社会中，政治法律与伦理道德、社会发展与个人利益的各种矛盾冲突，也显露出灵魂搏斗与自我拯救艰难而痛苦的生命过程。

谭仲池的这部长篇小说《此情如水》，仍旧沿袭了他一贯描写人性与现实、个人与社会紧密贴合的题材，但描绘更为细致，可谓字字雕琢，处处彰显诗情。人物之间的关系看似简单却十分紧凑，小说整体情节发展脉络清晰，将情感与理性、小我与大我、真善与丑陋相互交织的现代都市白领生活描绘得淋漓尽致。因此，在阅读完这部小说后，犹如品茶般会带给人无限回味，在这一品一回味之间，又会觉出另一番滋味，那是褪去小说丰富有趣的人物情节后，留下的关于对人生价值和生命意义的探讨。就像龙长吟先生对谭仲池多年来文学创作的评价所言:“谭仲池先生所有的作品都有一个共同的精神走向，那就是对进步的人生理想的憧憬与歌颂，对人生意义与价值的探寻;对假、丑、恶的批判，对真、美、善的张扬。”［1］因此，在《此情如水》中，谭仲池即使对于小说中为一己私利便处处暗中作梗的反面人物商人孙侯，也并未将其描绘得十恶不赦和冷酷无情，而是留有一个反转的余地，以他对父母的关心爱护为前提，对于搭救了父母的“对手”表现出忏悔与愧疚，折射出了人性本善的光辉。在这一恶一善中的转变，便足够引发读者无限的沉思。同时，在谭仲池的笔下，作为正面人物的高山与佟盈盈也并非一般小说中的绝对完人，二人之间的相互欣赏与爱慕，更是几度游走在道德与舆论的边缘，但最后理智战胜了情感，理性击败了感性。作为一部现实主义小说，谭仲池在人物角色上的拿捏恰到好处，没有绝对的恶人也没有绝对的完人。这便是其超越之所在，不会单凭表象而断定一个人的善恶，因为人无完人，圣人亦有偏颇之时，而善恶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间，恶人亦可以转善。谭仲池的精辟性也正在此处，通过纷繁社会上的层层诱惑，在友情、爱情、生命、时光与自己生存的世界面前，以小说人物的视角去向读者敞开一扇独特的大门，去洞悉人性与人生价值。

《此情如水》正是这样一本描述一位坚持以为人民群众服务为自我人生价值的市长的长篇小说。小说截取了当下喧哗都市的时代横截面为创造背景，讲述的是主人公任重，作为一市之长在筹备建设CEGC星空之城的过程中，面对来自各方的质疑压力与阻碍，不惧艰险，最终使这项利国利民的重大建设项目得以完成的动人故事。小说采用带有现实主义元素的写作手法描述了主人公任重及其搭档佟盈盈、高山等人在实现新城建设过程中的一波三折的故事情节。通过对一个个事业与爱情、感情与理智的矛盾冲突情景的描写，使得人物形象鲜活灵动，跃然纸上。为市民群众带病坚守在一线的市长，端庄干练且聪慧的设计师之女，有担当有谋略又进退得当的县长，以及在欲望的驱使下贪图一己私利阴险狡诈的商人，通过这看似纷繁复杂的人物关系图谱，我们可以直观地看到善与恶的相互交织，以及当代都市的真实现状和精神面貌。

小说《此情如水》，谭仲池思忖的核心是人生价值。如果将自身比作圆心，那么对人生价值深浅的追求就是半径的长短，不同的人生价值追求也就造就了不同面积的圆。在这样一个核心主题的背景下，作者不断地探索追寻着在我们所处的这个高速发展的社会背后的人性变化。在作品中，我们看到，经济高速增长，社会日趋繁荣，而在每一盏霓虹背后却掩盖着一颗颗跳动不安的心。《此情如水》如玫瑰炙热却不多情，如溪水隽永而不湍急，它是一颗闪烁在夜空中的小小星辰，光亮却丝毫不会刺眼。小说主人公任重是南方水城滨江市的市长，似偏偏书生儒雅却不失正直果敢，为了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不惜带病上第一线，冒着生命危险耐心开导百姓;高山是滨江市下属的淮洲县县长，年轻却不失沉稳，刚正不阿，勇于担当;佟盈盈身为著名城市设计师佟良骥之女，美丽大方，有勇有谋，聪慧过人。苏睫作为高山的结发妻子，却受到奸商蛊惑，对丈夫产生质疑，两人一度走到离婚的边缘，所幸最后苏睫找寻到感情的真谛，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错误;韩芬虽对高山一直爱慕，却从不逾越，最后有幸和高山携手，共同照顾残疾的苏睫。几个人的命运因滨江市的星空新城建设计划而紧密交织在一起，任重掌握整体大局，领导大家有条不紊地投入新城建设，高山则在指挥部担负要职，而佟盈盈和高山就如同任重的左膀右臂。他们一起进行星空新城的初步规划并具体落实，一起面对其中各种艰难险阻。面对商人孙侯的故意使诈和从中挑拨，任重始终坚持自己最初对星空新城的那份炙热与坚毅;面对流言蜚语和言语中伤，高山始终不愧于国家，不愧于人民。三人对自己人生价值与人生目标的定位清晰而准确，他们始终为了建设一个新型CEGC模式的新城而不断为之奋斗和努力。书中几乎涵盖了现如今社会现实生活中的各个热点:环境污染、群众上访、政府工作、新兴城市建设以及最接近人性根本的男女情爱和婚姻责任。当亲情、爱情、友情与事业、人生价值及生活真谛之间发生激烈碰撞时，每个人的选择又是如何?是坚守正义还是只追寻自我欢愉?书中主人公给出了答案，启示人们如何在物欲横流中，保持真我，珍惜真情。就如同小说中所言:“城市是一本打开着的‘生活教科书’，既教会我们怎样生活，又教会我们热爱生活、创造生活。”［2］小说中，谭仲池以保护生态环境与促进城市和谐发展二者相结合为背景，阐述了一个前沿的城市发展新词汇——CEGC模式新城，谭仲池之所以以此为依托，从生态文学的角度落笔，“传达出平缓、有机、整体、动态的生态内涵，体现自然界万物互相依存的平等关系”［3］，不仅是出于小说故事的考虑，更是出于对现实生活的思索，将现实与小说相互结合，借小说表达了政治生态、环境与社会之间的关系与冲突。

任重告诉我们，有价值的人生当是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高山告诉我们，有价值的人生应是大丈夫能屈能伸，进可站在工程第一线为人民的利益贡献自己的光热，退可甘于忍受他人误解与诟病，并保留心中的真与善;任盈盈作为新时代杰出女性的代表，将小爱化作心中的一声叹息，却将大爱播撒人间。于是小说便在无形中围绕理智与感性的碰撞下的人生价值这一中心徐徐展开。真正有价值的人生，并非绚烂夺目，而是在平凡的人生中，精确定位自身，哪怕化作万千繁星中的一颗，也要默默发光照亮夜空。正如谭仲池在“题记”之二中说:“如果能用再生的生命，换取人类一缕社会进步和谐的文明之光;如果能用自己新生的意志和智慧去铸造人类灵魂的一个美妙音符;如果能用重新编织的人生梦想去为一座城市的新生涂上一笔浓墨重彩，这生命该是何等的幸运、鲜活、圣洁、坦荡、幸福和壮丽。”［2］1而《此情如水》正是作者借书中人物向人类文明社会的一次深情告白，它满溢作者对人类文明社会的热爱，又充斥着在这种热情之下对种种现实问题的思考与探索。

揭露社会黑暗，却不会让人感到绝望;反思人性弱点，却仍留下可赞的品质，这就是谭仲池的现实主义小说，这大概源于其作品中“充溢着诗的激情、诗的深邃、诗的灵动，同时又熔铸了史家‘不虚美，不隐恶’秉笔直书的创作精神，不但与杜甫等传统文人士大夫的人生价值和伦理情操一脉相承，而且还多了一些思想解放、与时俱进的时代气息。”［4］正是“不虚美，不隐恶”的创作精神，才更易通过现实社会的触点，激荡读者心灵，引发他们的共鸣。纷繁的社会万象被谭仲池浓缩在一本书中，他透过文字，将社会的横切面赤裸裸地展示在读者眼前，我们看到的是社会的缩影，亦是你我的投射，你内心向善便看见了善，你内心趋恶便只见恶，故“现代的生活也使得人们越来越面对内心来寻找生存的价值”［5］作者似一位稳重和蔼的长辈，将社会万象向你徐徐道来，语毕留下一页空白待你自行填写，起初或许迷惑不解，却能在提笔落字的瞬间犹如醍醐灌顶般领略作者的意图，于是你便被这份恬淡与无畏的精神所震慑。正如蔡静平先生所言:“谭仲池的小说创作历来就具有宏大的叙事能力，而通过刻画入微、精雕细琢来创造雄浑阔大的意境，这正是谭仲池长篇小说高人一等之处。”［6］毋庸置疑，《此情如水》在语言艺术上是成功的，这基于作者长期创造诗歌、散文所积累的深厚文字功底，因此在小说中不仅凝萃了诗歌的风韵与品格，更凝聚了散文的精粹与深邃，小说人物的语言也因此显得颇具启迪性。

作为新时代的现实主义小说，《此情如水》不仅集合了政治、情感的元素，还添加了生态环境与城市发展相冲突的内容。在这本小说中，我们看不见为了一味迎合受众而无底线地去博人眼球的情色、暴力和犯罪，我们看见的是谭仲池透过文字闪烁出的智慧与理性之光，他将生活的诗情画意与残酷丑陋相互结合，形成一种别具一格的碰撞之美。政治生态、人文环境与社会矛盾几条线在文中并驾齐驱，丝毫不显错乱，反而显得情节充实饱满。在商人孙侯身上，最终还是让我们看到了人性本善，故事的最后，孙侯的良心终于觉醒;在男女情爱中，高山与佟盈盈之间的情感，非但没有让人感到尴尬局促，反倒让人体会到了爱情的纯真与现实的责任之重，在惺惺相惜过后的两人最终无缘牵手，却被心中的大爱所温暖。大团圆式的喜剧结局不仅符合读者心中的期许，更体现了谭仲池对未来的美好愿景。

《此情如水》虽属长篇小说，却不沉闷冗长。情节安排合理紧凑，人物性格神态刻画得形象生动、有血有肉。谭仲池借书中人物来说话，不仅将新一代的美好新型城市在小说中细致勾画，更是细细讲述了美好的城市需要一代又一代的人奉献出智慧、心血以至于青春和生命的哲理。在他笔下，这些奉献者们身上都闪耀着人性的光辉，这些伟大的品性正是如今社会我们所需要的。正如书中所提及的尼采《最富者的贫穷》所言:“我求我的智慧，在这干旱中不要变得吝啬，自己满溢，自己降露，自己做焦枯荒野上的雨!”谭仲池将此诗喻为本书的蜡烛，人类心灵上的干涸尚需人性的甘露，而文中主人公们在这场干旱中奉献自己，将自己化为雨水，滋润一方土地。

《此情如水》无论从审美理想还是叙事方法来看，都是一部风格鲜明的现实主义小说。首先，从叙事方法上来说，谭仲池的小说创作一贯以宏大叙事为特色，并通过对人物形象与环境的细致刻画来表现和创造出恢弘壮大的情境。作为一部现实主义小说，本书力求客观真实性，叙事严格按照故事情节发展的先后秩序进行，这种以客观时间为依据的叙事方式，给读者以清晰的故事脉络。在叙事过程中，不时穿插诗歌与散文短句，这些与书中情节密切相关的诗歌散文不仅使作品充满诗意之美，更增添了作品情节的丰满度。其次，从人物形象来看，几位主要人物都并非一般作品中的绝对完美，无懈可击，他们与你我一样，都有着这样或那样的人性弱点，这也符合现实主义小说创作更贴合现实生活与社会的特点。再次，从描述方法上来说，小说从人物描写和环境描写等方面，全方位立体地描绘了在风格旖旎的南方小城中上至市长、县长，下至普通人民群众的工作生活百态，生动真实地塑造了主人公任重、高山及其身边的三位知识女性之间，在面对事业、爱情、婚姻以及人生价值时，作出的不同抉择及其各自不同的命运，他们每一次的选择及其背后的深意都发人深省。

虽为探索性的现实主义小说，但《此情如水》的行文风格上却更像是一篇充满诗意的散文，这不仅体现在目录中章节简介中，更体现在文中无处不在的优美语句和贴合文意的诗句片段中。小说中的人物并非尽善尽美，却更加贴近生活，然而就是这并不完美的主人公形象却带给我们真切的思考，作者流畅飞扬的思绪与小说跌宕起伏的情节相得益彰。从“县长诗人”到“作家市长”，谭仲池从诗人到作家的蜕变，不仅使他行文笔触有诗词的细腻，更在语言表述上极具美感，诗意化的语言使小说增添了情趣与阅读性。龙长吟先生曾就《都市情缘》作出的评述，其实用到评论《此情如水》也恰到好处:“整部小说纯净、澄明、粗致、简炼。有点儿人间烟火气，也有点儿浪漫;有点思想的份量，也有一点灵气。”［7］

《此情如水》不但是谭仲池的一部探索性现实主义小说，更是他思索人生价值与“大爱”的大书，全方位地展现了作者的才华与睿智，正如本书封面所言，《此情如水》是一部“闪耀着智慧、情感、意志和思想光芒的探索性现实主义小说。”

［1］龙长吟．一部充溢着人文关怀意识的小说:评谭仲池长篇小说《都市情缘》［J］．小说评论，2004(5):85．

［2］谭仲池．此情如水［M］．北京:中信出版社，2008．

［3］赵炎秋．文学批评实践教程［M］．长沙:中南大学出版社，2011:430．

［4］蔡静平．玫瑰的微笑盛开在心灵的天堂:读谭仲池的长篇小说《曾经沧海》［J］．韶关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5):13．

［5］钱里群，温儒敏，吴福辉．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修订本)［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387．

［6］蔡静平．玫瑰的微笑盛开在心灵的天堂:读谭仲池的长篇小说《曾经沧海》［J］．韶关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5):13．

［7］龙长吟．一部充溢着人文关怀意识的小说:评谭仲池长篇小说《都市情缘》［J］．小说评论，2004(5):85．

责任编辑:黄声波

Setting up an Example for Value of Life with Poet’s Talent——Comment onTan Zhongchi’s Novel Emotion as Water

HE Yaru，HU Tieqiang
(College of Humanities，Hunan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Xiangtan，Hunan 411201，China)

Emotion as Water written by Tan Zhongchi is a long novel featured with poetic color．The author did an exploration of constructing and developing the new urban economy from the subjective view of a mayor with feeling bearing for the people and profits gaining for the people．The novel narrated through value of life，focused on human desire and introspection to the new city construction process．It is another masterpiece of exploratory realism novels in the new century．

Emotion as Water;value of life;poetic color;exploratory realism

I207．42

A

1674－117X(2016)03－0010－04

10．3969/j．issn．1674－117X．2016．03．003

2016－03－21

何雅如(1991－)，女，湖南汝城人，湖南科技大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文学人类学;胡铁强(1968－)，男，湖南宁乡人，湖南科技大学副教授，研究方向为文学人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