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雁
(兰州财经大学 外语学院,甘肃 兰州 730030)
翻译语境“义一意”生成机制
李雪雁
(兰州财经大学 外语学院,甘肃 兰州730030)
通过分析一个典型译例,“操作视域”与“参数因子”理论概念框架内翻译活动主、客观互动性及其特征得以阐释;通过对不同译者主体辨“义”与析“意”及其语境“义一意”生成机制的推导程序的解析、论证和描写,以期建立一种语际转换语境“义一意”生成的认知模型。
翻译;语境;生成机制
翻译学科理论的发展与成型在于构建具有内在逻辑推演的基本理论范畴以及与之相适应的概念系统。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证探究,研究者应将宏观与微观理论建构结合起来,形成不同层次的范畴研究,并应不断总结实践经验并进行理论提升,再从理性认识上升到具体,二者相互渗透、相互转化、相互印证。从深入探讨典型个案人手,则是达到理论建构的重要途径之一。
典型个案:
…It is the mother whose tongue is sharp,who sometimes strikes.
V1:……做母亲的说话尖刻,有时还出口伤人。(评审组译文,称为主体A)
V2:……做母亲的说话尖刻,有时还动手打人。(陆谷孙译文,称为主体B)
此译例为一则有争议的译文。评审组认为strike应理解为“出口伤人”,但陆谷孙认为应为“动手打人”。其理据是:根据上文情景,一对夫妇龃龉不断,甚至端着咖啡杯在客厅奔逐追打,令儿子对母亲深感嫌恶,故sometimes提示两个从句间的递进关系应指有“超乎寻常的暴烈行为”。但他的提议没有获得认同,故陆先生多次提请专家仲裁和求救原作者和美国友人,结果赞同这两种译文的各占一半。陆先生因此提出:英语里的单词个个识得而全句多有歧解的情况常使译者毫无头绪,具良好职业道德的译者必须“解剖发丝”!
这反映出了(译者)主体对翻译过程中的问题所作的反思:词的多义性与语境迁移性而产生的内涵丰富和模糊性;主体认识的局限性和良好职业道德的译者必备的态度。
经验总结的局限性是:属表象认识,难以揭示现象的本质和事物内部多种属性的矛盾统一。翻译活动是特定群体的实践活动,需了解事物的本质规律,逐渐形成对特定的认识方式。上述个案反映了文本意义解读与生成过程中的相对性问题,就此作理论思考如下:
a)不同主体对同一客体有不同认识与理解,那此类翻译有无客观性可言?不同主体认识的主观性是否导致译文相对主义的合理性? b)是否可按比例大小判定译文的可信度? c)研究者对此类翻译现象是否能从理论层面深入探究? d)能否透过现象揭示其本质或藉此论证实践、经验、理论三者之间的关系?
翻译实践中的分歧应成为翻译学科要解决的重要内容之一,有效的翻译理论必须对这种现象做出说明和解释,以此为出发点,从对微观翻译实践过程中的辨“义”与析“意”程序及“义一意”生成机制给予逻辑阐述和规律性描写,形成认知模型,纳入特定的宏观理论范畴。
1. 理论假设、研究任务与研究方法。
翻译活动中的不同主体都有其认知结构选择式,其主观性又以所操作的客体所处的潜在语境参数因子为理据。因此提出以下假设:主体的认知结构选择式必然是基于一种主、客观互动性的结果。故从“主、客观互动性”这一角度切入,将此类现象纳入翻译学“文本义—意生成机制”这一理论范畴分析。其任务一是对持分歧意见各方的客观理据和主观推论进行论证和描写;二是对不同主体的认知结构选择式做出可量化的形式化描写。研究方法是从特殊到一般、从下往上的分析—归纳—抽象一概括一演绎一综合一理论表述一范畴化的过程。
2. 对主体A操作理据的分析归纳论证和演绎阐发。
strike的基本语义特征为:hit or deal with a blow;attack or assail。我们可引入“预设理解”这一概念。就上述原文而言,主体A在理解过程中将strike转化为“出口伤人”必有其预设理解,对主体A的操作理据推论如下:
今有论域U(指所有具有以上文本特征的ST),其语符序列S中有相邻语言单位x与y,x为言语过程(sharp)表意单位,y为物质过程(strike)表意单位,且x与y之间因标记性词语sometimes(用小s表示)而构成递进的语义关系P (progressiveness)。由于递进语义关系P,(主体A认为) y (应)被x所同化(用x←y表示),故strike(动手打人)具有向言语过程bite(出口伤人)转化的趋向。形式化表征如下(大S表原文论域st—U中的特定语符序列):
(st-U(S(P(s(x,y)))))→(TT-1(S(P(s(x←y)))))
3. 主体B对主体A推论的有条件质疑。
上述推论中,y (应)被x同化现象只是特定主体A的一种可能的预设推论,并不排除其他主体可能做出别的推论。但问题是:若只从标记词sometimes单个参数因子来决定x与y间的递进关系则难以令人信服,故主体B认为:鉴于上下文,x(strike)与y(sharp)之间的语义递进关系的“质”不应只停留在言语行为上,而应指物质行为上的动手打人。可见,主体B根据“夫妇俩在家客厅里端着咖啡杯追打”的情景作为映射参数集,以此论证此处y与x之间产生一种张力而不被同化,即strike仍保留其基本语义特征。
可以看出,主体A与主体B的操作理据有其共性,即都认识到x与y之间具有递进关系P,但对于具有何种“质”的语义形态却得出不同的认知结构选择式。下面对双方的主、客观性特征做一论证性量化分析与描写。
1. 翻译活动的客观性。
在文本语境“义一意”生成机制这一理论范畴内,所谓客观性是指意义生成的潜在语境参数因子n的客观存在。特此提出“客体属性参数化”的概念,以期形成一套技术性的操作方式,即为文本“义一意”生成推导机制设置参数。以上述个案为证:
主体A所洞察和感知的客观参数因子有二:PP (Progressiveness Parameter,指x与y之间递进的语义关系参数sometimes) + CFP (Contrastive Focus Parameter,指英语强调句型信息焦点对比参数,此处译为“做母亲的”)。
主体B所感知到的客观参数因子除涵盖主体A所感知的参数外,还包括了上文“远距情景参数”集的若干因子:PP + CFP + EP (Event Parameter) + IP(Interpersonal Parameter)+ TP (Time Parameter) + SP (Space Parameter) + MP (Manner Parameter),即上文“妻子在家里客厅端着咖啡杯追打丈夫”这一情景蕴含五个相关参数因子:事件(追打)、人际关系(夫妇)、时间(白天)、空间(客厅)、方式(端着咖啡杯追逐)。
2. 翻译活动的主观性。
所谓主观性是指主体对客体潜在参数的不同感知与把握以及主体对各参数因子之间内在“义—意”联系的把握。如主体B通过视域的向上延伸,洞察到有特定的情景参数因子的照应,主观断定该事件参数因子EP与此处递进关系参数PP之间形成行为意义映射关系,对主体A的推论予以否定,并形成译文TT2。
3. 主体差异性与局限性。
不同主体都具有个体的认知思维特征与局限性。主体C (笔者)对上例进行翻译,认为除上述所列还包括另两个文本功能参数因子:a)语气功能参数(Tone Parameter=TNP),即儿子对母亲极为反感的强烈语气;b)结论性评价功能参数(Conclusively Evaluative Parameter=CEP),指带有结论性的隐性评价,是通过儿子内心活动体现出的。主体C依据诸种参数因子生成TT3。试比较TTl,TT2,TT3所表现出的不同语气及特定人物的内心情感特征:
TTl:……做母亲的说话尖刻,有时还出口伤人。(主体A)
TT2:……做母亲的说话尖刻,有时还动手打人。(主体B)
TT3:……做母亲的说话尖刻,有时在家里竟然动粗! (主体C)
在语境“义一意”生成机制的认知模型中,不同语境参数因子将自身的意义特征通过映射而物化于译文线性序列中不同形态的语言符号。该语句综合性话语含意是:这个家里说话且行为粗暴的竟然是做母亲的,表达了儿子强烈的不满与嫌恶感。增译“在家里”意在说明该母亲缺乏温柔,更符合儿子失望的心情。从文学翻译的技巧性着眼,用一个模糊语“动粗”,既可指动手打,也可指说话态度粗暴。
在文学翻译中,传统的“意义”实质上是命题逻辑语“义”与话语含“意”的有机综合。上述个案却附加有人物情感意义、文本评价意义等,需要译者在认知思维中从不同维度拓展自己的视域,寻求并明确不同形态“义一意”生成的诸种潜在参数因子,最大限度地在“义一意”选择及在向目的语转化过程中达到对客观理据“量”最大化和“质”充分化的把握。
4. 翻译活动的主、客观互动性。
翻译过程的客观性体现于不能完全为主体所覆盖的文本种种潜在的参数因子之上;而主观性体现在对潜在参数因子的量与质及其联系的不同程度的把握;其互动性则体现在主体对客体诸种参数化了的外在属性与内在联系所作的有机的艺术表现。
我们从理论上对上述译文TT1、TT2、TT3所作的评价性结论是:TT1的操作理据最少,主观性最大,客观性最小;TT2的操作理据相对较多,主观性较小,客观性较大;TT3操作理据最多,主观性最小,客观性最大,“义一意”的形态表达最充分。相对TI1与TT2比较平面化的表达而言,TT3对人物神态与情感表现更细腻,更丰富。
在特定的翻译活动中,实践主体应多维度地拓展感知思维的指向性,充分洞察和把握客体种种潜在“义一意”生成参数因子;其次,通过探讨文本语境“义一意”生成机制的原理,说明文学翻译往往是一个不同形态“义一意”的有机生成过程,是在一个多种潜在的“义一意”生成参数因子合力作用下的结果。不同译者主体对同一操作单位的翻译之所以有不同的认知选择式,其重要原因是不同主体对同一客体所蕴含的种种“义一意”生成参数因子的量与质及其内在联系的不同把握,这一点也可反映出不同程度的主观性与局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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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ass No.:H315.9Document Mark:A
(责任编辑:宋瑞斌)
The Generative Mechanism of “Semantics-Implications” in Translation Context
Li Xueya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Lanzhou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Lanzhou, Gansu 730030,China)
Through the analysis of a translation example, the features of subjective and objective translation activity under the framework of “manipulating visions” and “parameter factors” are interpreted. The distinctive understanding of “semantics” and “implications” by different translators and the generative mechanism of them are analyzed so as to establish a cognitive model of “semantics-implications” based on the context of interlingual transformation.
translation; context; generative mechanism
李雪雁,硕士,讲师,兰州财经大学。
1672-6758(2016)06-0087-3
H3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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