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清代书院的助学制度

2016-03-05 14:37张劲松
大学教育科学 2016年1期
关键词:经费清代书院

张劲松

摘要: 清代是我国古代书院发展的黄金时期,其运作方式相对成熟并形成一定的模式。清代书院普遍实施的具有鲜明特色的助学制度在保障寒士维持学业,鼓励士子刻苦攻读与科举及第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是促进清代书院高速发展的重要原因。清代书院对生徒的资助包括根据一定标准按时向士子发放膏火费,通过官课、师课等竞争性考试分别甲乙,给予生徒一定奖赏,及在科考年份资助生徒一定的科举应试的卷金、川资、花红等。这些资助措施虽因时因地不同而略有差别,但总体稳定,且运作灵活。清代书院助学制度的出发点多以为科举考试服务为宗旨,在实施过程中对经费的发放有着十分严格的监管措施,既保证了资助对象的普惠性,又在一定程度上鼓励竞争;同时,资助更着眼于书院的可持续性发展与现实激励作用,重视资助对象的回哺。作为清代书院规制重要内容之一的助学制度虽随着书院改制而退出历史舞台,但对改进当前高等学校的学生资助工作仍具有一定的借鉴作用。

关键词:书院;清代;清代书院;经费;助学制度;资助制度

中图分类号:G51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0717(2016)01-0068-06

收稿日期:2015-12-15

作为以实施文化教育活动为主的社会组织,书院的运行模式在清代已臻成熟,学界称清代书院“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繁荣时期”[1](P449),是“中国古代书院发展史上的黄金时期……并在中国古代教育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2]。清代书院发展成熟的重要标志是普遍制定了相对完备的管理规程,对书院职事、经费、规制等诸方面多有规定,其中具有鲜明特色的助学制度在保障寒士维持学业,鼓励士子刻苦攻读与科举及第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是促进清代书院高速发展的重要原因。清代书院的助学制度是清代书院规制的重要内容,是我国书院文化模式的组成部分之一,在今天仍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一、资助生徒是清代书院的普遍规制

“四民各有常业,而唯士不谋食,当其发奋志学,苟非素封,安所咨业乎?”[3]古代士人多贫寒,非养不足以乐业。书院兴起之初即有对生徒助学的记载。唐大顺年间江州义门陈氏建东佳书堂,“为书楼、堂庑数十间,聚书数千卷,田二十顷,以为游学之资,子弟之秀者,弱冠以上皆就学焉”。①表明早在中唐时期,民间书院就有利用学田收入作为游学之资的措施。唐以降,学田收入助以养士发展为书院传统。据邓洪波先生研究,北宋时期,书院形成了讲学、藏书、祭祀、学田四大基本规制,后“经由南宋理学家的努力,扩展为研究、讲学、藏书、刻书、祭祀、学田六大事业”[1](P170)。从四大规制到六大事业,是书院内在发展规律驱动下形成的既稳定又开放的基本模式。延至清代,在民间经济发展与科举取士制度的刺激下,特色鲜明的生徒资助制度也逐渐成为书院文化的重要内容,助学成为清代书院的普遍规制。兹举数例:

北京房山云峰书院始建于乾隆十八年(1753),嘉庆十八年(1813)所定条例称:“旧有公项存当生息,亦被前任侵亏,肄业诸生无所栖身,又无膏火,莫之或励,此其所以就废也。”诸生无栖身之所,兼无膏火助学,书院因此而废。嗣后诸绅后先经营,建学舍,备学租以给膏火,于是人文振作,为此条规重申“士绅义捐地亩系专为士人膏火之资,勿得指名挪用”[4](P3)。

山西平遥超山书院章程规定:“从二月起,至十一月止,每月十八日官课甄别一次,生员取超等六名,月给膏火银一两二钱;特等六名,给膏火钱八钱;童生上取六名,月给膏火银一两;中取六名,月给膏火银六钱,以为定额”,考课奖赏膏火用以助学成为书院定规[4](P91)。

江苏高邮珠湖书院光绪十一年(1885)章程规定:“生额一百十名,内超等三十六,特等三十一,童额一百名,内上取三十一,中取二十六,皆给膏火钱(超等千二百,特等及上取皆六百,中取四百)。此外悉为随课,不给膏火,课日不给汤饭,但每卷给茶点钱四十文。”[4](P222)珠湖书院膏火资助对象有定额生与随课生的区别,但对随课生仍有茶点的资助。

湖北宣城紫峰书院同治时酌定新章,规定:“现今酌定每课正取生员八名,每名给膏火一串,前三名赏赍花红有差。正取童生十二名,每名给膏火钱八百,前二名赏赍花红有差。”规定还申明邑宪批示:“书院生息钱文系为生童膏火之资,不应指公挪用,应据禀示禁可也。”[4](P991)生童膏火资助上升为官方规定,经费专款专用,不得挪移。

海南蔚文书院对书院生童膏火及科举宾兴费用规定详尽,其宾兴一项称:“原坐落……田,随时价起租,除纳粮外,每科该剩钱若干,尽归宾兴款内,带赴省城支发,逢恩减半。又于项内每科抽出钱二十千,以为会试水脚。”[4](P1414-1415)类似蔚文书院经费较为宽裕的书院,生童小、大试,书院资助以一定的卷资、水脚费(川资)、花红等做法较为普遍。

二、清代书院生徒资助的主要形式

清代书院生徒资助的形式主要有三类,分别为膏火费、考课奖励、科举宾兴费用等。

(一)膏火费。膏火费是书院发给肄业生徒的生活津贴,用以维持士子及至其家庭的日常生活开支,以银钱为主,也有谷米等实物,一般按月发放,是书院资助的主要形式。

清代书院的膏火费主要有两种发放方式:一是面向全体肄业生徒按统一标准发给,一是通过考核甄别,数额上有区分地发放,即所谓“设定额,列等级,含有奖励的成分”[5]。统一标准发放膏火多在嘉庆朝以前,如清顺治年间庐山白鹿洞书院议定包括主洞、副讲、督洞儒官及各色杂费等,其中规定“实住洞生员十名,每名每年给银七两二钱,共银七十二两”[4](P669)。浙江平阳龙湖书院,乾隆年间规定“肄业诸生应给膏火,但书院租息有限,今考入诸生,到馆之日,每年酌给纸笔银五钱,需银十五两,作二季分发。柴草自行轮流,俟田产有余,此项可免”[4](P358)。龙湖书院于同治二年(1863)修订章程,规定考甄别以拔真才,给膏火以资鼓励:“今定膏火,凡取送肄业者,无论生童,以十个月为度,每月每名给钱壹两,以资鼓励”[4](P361)。河南商城文峰书院于乾隆三十三年(1768)定《书院膏火条规》,规定“肄业生员常年以二十名为率,内设斋长一名,每名每月支膏火银九钱”[4](P956)。湖南长沙校经书院于光绪十七年(1891)规定,“肄业生肆拾肆名,每名每月膏伙银捌两”[4](P1080)。endprint

清中晚期,书院普遍实行对求学生徒考录、考课制度,考录、考课成绩作为膏火发放的主要依据,“其数则等第有差,隐含有奖励机制”[6](P334)。书院根据考录、考课情况将生童分为正课、附课生,其膏火标准不同。如贵州松桃县崧高书院规定:“每年十二月扃试生童,拔其文艺优长者,分取正、附课”,住斋的正课生员每月给米三京斗,膏火钱八百文,附课生员住斋每名每月三京斗米,膏火钱六百文,童生则相应减少[4](P1598)。广西富川县富江书院于光绪十年(1884)规定:“每年定于二月初一日甄别扃门考试,择日开馆。每月初一为官课,生员有膏火者十六人,童生有膏火者十四人,每人给钱四百文……十一、二十一为馆课,每课生员有膏火者十六人,童生有膏火者十四人,每名给钱三百文,其前列奖赏由书院支给。”[4](P1401)台湾台北学海书院则严格按照考试情况决定膏火发放对象,“每月官师二课,生员超等一名,给膏火银二圆,超等二名起,至特等一名止,均一圆,余特等皆五角,一等不给。童生上取一名一圆,余均伍角,中取、次取不给”[4](P1741)。河南密县桧阳书院于道光五年(1825)详定章程,规定正课生员八名,每名每月给膏火钱八百文,不住院者减半;外课生员八名,每名给膏火钱四百文,十个月为率;正课童生八名,每名每月给膏火钱六百文,不住院者减半,外课童生八名,每名每月给膏火钱三百文[4](P893)。湖南宁乡云山书院同治年间的章程规定:“肄业生童,每月由官课评定正、附。生监正课五名,每名每月米三斗,膏火钱一串;附课五名,每名每月膏火钱八百文。童生正课三十名,每名每月米三斗,膏火钱八百文;附课三十名,每名每月膏火钱六百文,均由首士按发。双推广正课十名,每名每月膏火钱八百文,向由地方官捐廉按发[4](P1138)。

考录生童的膏火津贴并非一成不变,大多数的书院通过官课、师课等制度化的考试,通过成绩甲乙升降而对肄业生童的膏火津贴进行灵活调整。如湖北宜昌墨池书院规定:“酌定正附课膏火一百名,正课月给钱一千四百文,额取生监四十名、文童十五名;附课月给钱一千二百文,额取生监三十名,文童十五名;再取又附课八十名,优等者有奖赏而无膏火,以备升补。其升降,以附课三次优等者升正课,正课三次劣等降附课;又附课三次优等升附课,附课三次劣等降又附课”[4](P993);湖南浏阳狮山书院道光年间规定:“甄别定额,生监正课十名,副课十名,童生正课二十名,副课二十名……住斋生童有连取三次前三名者,副升正,额外升副,膏火以升课后算发;连取三次后三名者,正降副,副降额外。”[4](P1142)

(二)考课奖励。除膏火费外,考课奖励也是书院助学的主要形式。“雍正十一年以后,虽提倡书院,但其教学,仍以科举为主……但一般书院的重要工作,仍在课试。”[7]“清代书院考试的一个主要特点是考课成为主流,考课是为多数书院所采取的考试方法”[6](P482)。考课,是指通过考试对生童学业水平进行甄别,并以此为基础作出等级区分的办法。考课奖励即是基于考课制度而设立的一种助学手段。清代书院考课主要有官课、师课两种,官课是指由各级官员出题考核书院生童水平的方式;师课又称院课、堂课,是指山长出题课试书院生童。无论官课、师课,清代书院绝大多数都给予考课前列生童一定的奖赏。如四川新都龙门书院章程规定:“每年课期自三月起至十月止,共八个月,每月官课一次,堂课二次……官课奖赏文生四名,超等第一名奖赏钱六百文,第二名奖赏钱四百文,第三、四名奖赏钱三百文。童生正课奖赏十名,超等第一名奖赏钱六百文,第二、三名奖赏钱四百文,第四名至十名每名奖赏钱三百文。”除官课外,龙门书院对由山长出题考试的堂课成绩优异者亦给予一定的奖赏,“堂课每次文生发超等一名,童生发超等三名,每名给奖赏二百文。文生发特等二名,童生发特等四名,每名给奖赏钱一百二十文”[4](P1500-1501)。山东龙口士乡书院规定每月两课,均为由县官出题的官课,“课文取录第壹名者,给奖赏大钱伍百文,贰名、叁名者,给奖赏大钱叁百文”[4](P811)。与膏火费不同的是考课奖赏不具有普惠性,它主要向考课成绩优秀的士子发放,具有较强的竞争性,其主要目的在于培养优秀的科举人才。

(三)宾兴资助。“宾兴”一词出自《周官》,至明清时期以宾兴指为科举襄助之业。“科举取士制度是清代书院在科举社会中存在与发展的重要依据,二者之间相互关联”[8](P227),为培养、训练科场取胜的应试者,大多数的清代书院除坚持按月举行模拟科考的考课活动外,在文风发达、科举兴盛、竞争激烈的区域,经费宽裕的书院对士子参加各级科举考试给予卷金、川资、花红等一定的资助,帮助寒畯士子摆脱因费用不敷而无法应考的窘境,使书院兼有宾兴助学功能。如贵州务川县敷文书院规定:“宾兴义举应拨价值一千两之田,以三年计,可得佃谷价银二百一十两,乡试之年,核人数多寡,按名酌给”,书院专门预留田租供士子乡试时用[4](P1597)。江西铜鼓奎光书院光绪年间修订条规规定:“贡监生员每届科费钱叁千贰百文,择公正殷实者携至省垣给发。举人会试及拔贡赴朝考每届给京费钱二十四千文,限起程前十日来院给领,倘已经领费因故而不赴京者,着即缴还,如违即作亏欠公项论罚。”①河北枣强敬义书院光绪五年(1879)规定:“每逢乡、会试场,帮贴钱粮册书誉录费京钱五千”,并由时任县令捐廉生息作为应试举人的川资[4](P66)。江西修水仁义书院规定:“岁、科试文武生童程仪每名给钱壹千文,俟省试回,各首事查核名字,按数给发,不得冒领……文、武乡试给钱叁吊文,未入闱者减半,回家给发。”①台湾苗栗英才书院规定:“其新旧生赴省乡试,每名送给卷金四元,交由送考儒学携至省城给发,其不入闱者不准滥给。”[4](P1758)

清代书院对生徒的资助除膏火费、考课奖赏与宾兴资助外,还有一些因时因地的举措,如江西万载东洲书院有默经制度,规定固定的日期默写经文,对于默出规定经书内容的生童给予一定的奖赏:“全默《诗》《书》《易》三经正本无讹者,赏钱八百文,或以《左传》句解、《左传》类解、《周易》抵《易经》亦可。全默五经正本无讹者,赏钱三千文。”②这是一种基于科举考试需要、特殊的资助措施。再如清代广东广雅书院因收容两广生徒,“书院特设盘缠川资资助远道来学之寒士。其盘川费视学生原居留距书院路途之远近而有别”[9]。endprint

三、清代书院助学制度的特点

据对清代广东书院的研究,用于膏火、考课奖赏等助学经费在书院全部经费中所占的份额最大,“其中最高比例为百分之七十点五三(广州粤秀),最低也为百分之二十一点十八(增城鸣皋),一般情况下都在百分之五十左右”[6](P413)。有清一代,书院通过各种方式对肄业生徒资助一定经费是书院最为重要的活动之一,助学制度成为一种较为普遍的范式,成为推动清代书院高速发展的动力之一。概言之,清代书院的助学制度有以下几个显著特点:

(一)资助为科举考试服务。“清代大多数书院都是以科举为目标……为科举考试培养了大量掌握‘有本之学的应试者,大多数书院完全成为了科举考试的训练机构”[8](P277),清代书院的高速发展与科举制度的刺激密切相关,尤其是遍布各地的乡村书院,更是孜孜以科举为导向。但是科举名额的稀缺与竞争人数众多之间的矛盾难以调和,反映到书院上来便是从乐捐、倡捐到山长的聘请与束修、生童的考录与甄别、考课内容与程式、书院建筑与祭祀,等等,都围绕着科举展开。书院对生徒的资助亦不例外,其出发点多是为科举服务。铜鼓奎光书院设有考棚作为课试场地,目的在于使书院生童“且便习熟场规”,其考课规制类同州府院试,“课试生监、童生遵岁、科、乡、会等试新章”,“课试场规照向章限七点钟入棚给卷,命题扃门考试,十点钟盖戳,以杜枪替,六点钟交卷,其不依限入棚者,不准与考,违限交卷,卷无戳号,概不送阅”。③这一规定多有钦定科场条规的痕迹。④清代书院通过考核甄选有科举潜力的士子并按月给予膏火,通过一月多次模拟科举考试的考课竞争,分别甲乙,给予士子奖励,并直接对参加科举考试的书院生徒资助川资、卷仪、花红等,使书院的助学制度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科举气息。

(二)资助经费监管严格。“查《学政全书》载,地方无膏火,印官必捐买义田,殷实绅士必酌量捐助。”[4](P1434)除雍正十一年(1733)上谕对建于省垣的省会书院有官帑资助外,清代府、州、县、卫及乡村书院的经费大多以接受民间捐助为主,主政官员捐廉或拨公帑为倡,地方绅众踊跃捐输,官绅士民合力共建成为清代书院发展的普遍模式。由于经费主要来源于大众捐输,或田地或钱谷或铺面,来之既不易,更关系斯文,故清代书院对经费管理大多制定了严格的监管办法,对生徒资助经费亦不例外,一般都有专人负责并按时报销,帐目要求出入清楚且赏罚分明。如山西永济敬敷书院,“每年设立董事绅士二人,掌经费,催当商息项及给发膏火、笔资等事……生童膏火并一切经费,每月课毕,司课开具清单,向董事一并领取,即行分给”[4](P103)。宁波鄮山书院规定公举司事一人,专司出入帐目,“每年生息出纳,均由司事登簿,按逢正月望日纠清(须先三日)董司集院,邀同监院(须备午膳)揭明帐目,开列四柱清册报县,一面揭贴院前屏墙,俾官绅士子咸知,以昭核实”[4](P357)。湖州安定书院于光绪元年(1875)章程规定:“膏火加奖数月递增,核计较繁,今改用小票,添用司帐一人,专司支放。”江西修水梯云书院光绪十八年(1892)院规规定:“编立生童膏火簿一本、院内零用簿一本,每年甄别后,即当众向总理结清长年帐目。如有侵蚀等情,责令赔补。”[4](P682)书院对资助经费的严格监管还表现在严苛的赏罚制度上,对请假、缺课、误课、考课不合格及违反学规章程的生童,多扣减、取消膏火资助。如乾隆二十八年(1763)岳麓书院《申明书院条规》规定:“诸生请假,登记簿籍。每月许给假二日,三日以内销假,仍给膏火,第四日停给膏火,余日不许出院。如有紧要家务,为日迟久者,呈明给假,不给膏火。”[4](P1045)湖南宁乡玉潭书院于嘉庆时制定规条,称膏火之设本为聊助居斋者薪水灯油之费,“向例有不居斋者,藉当事取入正课,便领膏火,殊属非宜”,据此改革,不住斋者降为附课,不与膏火。书院还同时规定对“有一月不赴课者扣除一月(膏火),半月不到者扣除半月”,管理十分严格[4](P1129)。

(三)资助的普惠性与竞争性并存。清代书院的资助政策普惠性与竞争性并存的特征十分明显。所谓普适性是指多数书院对肄业生童统一发放一定数额的膏火费(生员与童生之间有一定的区别,有举人肄业的书院,举人与生童又有不同),肄业生童只要遵守学规章程,按月便可领取一定的膏火津贴;与此同时,考课奖赏则为学优者设立,官课、师课成绩不同,其排名前列者奖赏丰厚,考劣者则不获一文,差别十分巨大。四川盐源县柏香书院道光年间详定章程规约,议取正课诸生四名,每名每月给膏火钱壹千文;附课八名,每名每月给膏火钱伍百文。童生正课八名,每名每月膏火钱八百文;附课童生十六名,每人每月四百文。在向肄业生童普惠性一体发放膏火的同时,柏香书院通过每月初二、十六的官课、师课给予成绩优异者奖励,通过竞争的方式给予资助,“官课取诸生超等每名给奖资钱八百文;特等每名给奖资钱六百文。文童取上卷每名给奖资钱八百文,中卷每名给奖资钱四百文。师课奖励减半给予”[4](P1581)。江西余干东山书院规定:“生员膏火,正课八名,每月给足一千;副课十名,每名六百。童生正课十二名,每名八百,副课十六名,每名五百……生员奖赏,正课第一名六百,二、三名四百,四名至八名各二百。童生正课第一名四百,二、三名至十二名各二百。斋课减半。”[4](P722)清代书院普惠性与竞争性并存的助学措施既保证了寒士不致于因贫失业,同时又鼓励生童刻苦攻读,相互竞争,不断提高科考能力,早跃龙门。

(四)重视资助对象的反哺。清代书院较重视受助对象对书院的反哺,其原因既有经费之需,也有典型示范作用。从总体上讲,我国古代书院没有纳入过政府的学制体系,民间襄助是书院长盛不衰的主要原因,清代书院也不例外。虽然从统计上看,有清一代官办书院的数量较民力为多[10],但在官办书院中仍然活跃着民间力量。从一定程度上看,由官府或官员出资兴建的书院,如果民众乐捐并参与管理似仍可以认作为私立的教育机构,因为与官学相比,其经费来源、教职身份、生徒对象及出路等仍然有很大不同。因之,清代书院在对肄业生徒资助的同时重视资助对象对书院的反哺,通过反哺既壮大书院的经济基础,维系书院的正常运转,更可以光大书院门墙,扩大影响,激励更多生童帝君护佑,科场夺魁。如山西清徐梗阳书院于同治二年(1863)规定,“其在院肄业发迹者至拔贡、举人以上,视功名大小、家资之贫富,量为捐输,所捐银两仍旧发当生息”[4](P79)。万载东洲书院则要求:“邑人士通籍后,清俸之余宜量加力捐,以助朝廷作养。”①铜鼓奎光书院规定:“由科甲出仕者既经作养于前,转赖培补于后,其有乐捐清俸者,仍议立主崇祀。”②需指出的是,书院虽重视受助对象的反哺,但和清代一些地方专设的宾兴局不同,书院助学功能紧紧依附于教育功能基础之上,相较于地方宾兴组织对接受资助的科举入仕者,依官阶及任官收入规定一定的反哺数额而言,书院对科举中式生徒的反哺行为更多的是一种温情脉脉的倡议,并无强制。endprint

助学制度在清代书院的高速发展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丰富的资助内容、灵活的资助形式,为科举服务、监管严格、普惠性与竞争性并存、重视受助对象的反哺等特点,使这一制度具有相当的现代意义,对当前高等学校的大学生资助工作有着一定的借鉴作用。如清代书院的资助为科举考试服务,其目的性很强。相较而言,提醒我们要进一步转变资助理念,实现由资助的保障功能向育人功能的转变,建立经费资助——精神关怀——成长发展等资助育人模式;同时,清代书院对资助经费监管十分严格,有一套完整的办法,这对于不断改进高校资助工作方式,克服资助工作中平均主义、好人主义不无帮助;此外,清代书院重视科场取胜生徒的反哺,虽受限于时代的局限,有一定的功利性,但仍不失为一个值得借鉴学习的样本。高等学校尤其是地方高校应创新思维,充分挖掘校友资源,鼓励优秀校友通过经费捐助、项目资助等各种方式反哺母校,拓宽资助经费来源,充分发挥校友在助学活动中的重要作用,使助学制度成为各具特色的大学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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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曹松叶.宋元明清书院概况[J].国立中山大学语言历史研究所周刊,1929(9):115.

(责任编辑 黄建新)

Max Weber's Classroom Teaching Regulation in University

ZHENG Peng ZHENG Si

Abstract: Max Weber is a college teacher who deserves to be learned by the other teachers but seldom people noticed that. He is also an important education theorist. In order to maintain academic freedom and educational responsibility in the era of conflict of gods and make value neutrality as the axis, Weber set five teaching regulations for the university classroom. The five teaching regulations include: without value judgment in classroom; without political selling in classroom; without personal experience in classroom; not in the form of so-called "let the facts speak for themselves" to impart values; resisting the temptation for acting as a student leader or a life coach. Conflict of gods actually constitutes the background of The University Classroom in China which Liaoning Daily reported. What are the mistakes in current China's university classroom? How can we improve them? Therefore, Weber's five teaching regulations also can take as the reference of classroom teaching norms of university in China.

Key words: Max Weber; university classroom teaching; teaching regulation

(责任编辑 黄建新)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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