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水平
朝着自由迈进一步
◎葛水平
春天,去日的一些小事都还历历在目,人是一个没有长久记忆的动物,可记忆有着贪婪的胃口,总是逃不脱回忆喜欢的事情。由盛而衰的往事,以生命最美丽的部分传递着岁月的品质。眼下满世界白雪皑皑,人类所有的痛苦都涵盖在失去季节的痛苦里,如今,时光搁浅在一个只有通过回忆才能记起来的地方,那个地方总是离文字很近,总是显得离人群很近。我忆起了《新作文》组织的一次作文研讨会,那些年轻语文教师的脸,那些心怀梦想的教书人,他们都是一些棱角分明的人,只有棱角分明的人教语文,孩子们才会有活泛的人格魅力再现。
此时,我的小儿子说,妈妈,你为什么总是写作文。在他眼里,所有堆积在一起的文字都应该叫做“作文”。
是什么力量让“作文”转换成了各种文体?是汉字的力量么?是成年的力量么?还是时间无尽藏的摧残?曾经看过一部外国电影,一位被囚禁了大半生的犯人,终于自由了,他反而不知道该拿自由怎么办,他已经习惯了那种模式化、被安排、被规定、不存在个人选择的生活,他最后的结果是逃避自由。写不好作文的人将来怎么能够当作家!我的语文老师这样教育我。在我青少年时代的日子里,我是一个拿腔作调的人,我不会写作文,我只是按照语文老师的答案去写,更多情况下,我感觉无力自拔,最后成为语文老师好学生的不是我,我是好学生的跟屁虫,但这不能成为屈服、耽溺的理由。
我喜欢有些另类的学生,是啊,在炫耀机灵乖巧的氛围中,谁愿意被视为另类呢?与世推移,“哺其糟而啜其醨”,屈子笔下的渔夫,似乎提供了一种不错的生活智慧。世界的魅力就是人格的魅力,人格的魅力恰似深秋开放的菊花,用季节的凛冽来证明自己的傲霜耐寒。对于人性自由的呼唤,贯穿了多少个世纪,今天就更迫切了。
生是血性的,在农业的大地上呈现千姿百态的图案,生活的真实总是在文字之外,我无法为作文下一个什么样的定义,既然“作文”,一定要把握了至少是最贴近了最真实最本质的东西,才得以温暖人心。我感谢乡民过日子的得意劲点拨了我,生殖的大地,在逐步的失去一些想入非非的境界中,我明白了想入非非才是一个写作者生存的能力和手段。我是一个坏学生,文字依然把我当成了它的朋友,就这么简单。
感情是不能支配的,能支配的感情一定是虚伪的。在这个大地上我只活一生,我忠实于我内心的热爱,穿过喧哗的世界,生存或者生活,无处不在的生之光芒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真实,如特蕾莎修女的《活着就是爱》中的谈话,一个写作者要表达对世界的看法,得用一生的努力去贴近生活。我不得不再一次相信命运,当我和最优秀的语文老师见面时,我居然要求他们,不要打扰学生心中的目标,倘若他们出现偏离,请不要迅疾拽回,给他们天性的自由,难道,这不是一种天然而正当的希望么?
(葛水平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山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一级作家。曾获第四届鲁迅文学奖,代表作有《喊山》《地气》等。)
思想·大境界
观 书 须 先 熟 读 ,
使 其 言 皆 若 出 于 吾 之 口 。
继 以 精 思 ,
使 其 意 皆 若 出 于 吾 之 心 ,
然 后 可 以 有 得 尔 。
—— 朱 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