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晋州方言的语音研究

○王 然

河北晋州方言的语音研究

○王 然

晋州市隶属于河北省石家庄市，地处河北省中南部。截至2014年4月，晋州市总面积619平方公里，人口53.8万（2010年底），其中城镇人口15万，辖9镇1乡、3个工业园区，224个行政村。《河北省志•方言志》把晋州划为冀鲁官话区石衡片，李荣先生的《汉语方言的分区》（1989年）把晋州划为冀鲁官话区石济片赵深小片。文章从声、韵、调等几个方面，分别对晋州进行实地的语音调查，并在此基础上进行补充和删减，记录晋州话的语音特点。其次，根据实际的调查材料，比较普通话与本方言之间的差异。

晋州 方言 语音

一、晋州方言中声母及与普通话中声母比较

（一）晋州方言声母有24个（包括零声母在内）

p 八拔把爸 pʰ 葩爬怕 m 嘛吗马骂 f 发罚法

t 搭打大 tʰ 他体同秃 n 蔫拿哪那 l 拉来揽烂

ʦ 尊族组置 ʦʰ 粗从草醋 S 三绳伞散

ʧ 渣炸眨榨 ʧʰ 插查产颤 Ó 伤勺尚上 Ó 扔人然让

ʨ 饥及几记 ʨʰ 七齐起气 Ó 西习喜细

K 高盖改告 kʰ 开壳凯看 ? 岸鹅袄案 x 哈还海害Ø 五云用药

（二）与普通话相比晋州方言的声母有以下的特点：

1.部分普通话的零声母开口呼在晋州方言中有声母[?]，有的也可以发作[n]。普通话韵母为开口呼的零声母在晋州方言中，韵母前或增加声母[Ö]，在一些字中，[n]与[Ö]为自由变体。如：

鹅[Óè] 案[?ã] 俺[nã] 挨[?ai?] 袄[?au/nau]

2.普通话[?]声母合口呼字和少数开口呼字，晋州方言中声母是[l]。如：

（1）合口呼字：软[luan]蕊[luei]如[lu˥]若[luo]

（2）少数开口呼字：扔[lÓè]

3.晋州方言中区分尖团音：

古精组今细音与古见晓组今细音声母的读音有别，但这种区别只限于白读的部分字，文读两类字的声母发音已基本混淆。白读中，部分古精组今细音字声母为[ʦ、ʦʰ、s]，与古见晓组今细音字声母[ʨʨʰɕ]不同。如：

见组：京[ʨiÖ] 击[ʨi] 旗[ʨʰi] 响[ÖiaÖ]

精组：晶[ʦiÖ] 积[ʦi] 齐[si] 想[siaÖ]

还有少数古精组三四等合口字，在普通话里是[ʨ、ʨʰ、Ö]的撮口呼字，在晋州方言中韵母已经转为洪音，变成合口呼，声母仍是[ʦ、ʦʰ、s]如：全[ʦʰuã]悬[suã]。

二、晋州方言中韵母及与普通话的韵母比较

（一）晋州方言中有韵母39个

? 资此斯

? 只池事 i 彼批皮 u 府主出 ỵ 鱼居渠

ᴀ 啊娘傻 iᴀ 亚下掐 uᴀ 华挂歘

o 哦噢嚄 uo 破诺锣

Ö 和蛇河

Ö 欸 i? 结鞋且 yÖ 觉确学Ö

耳二儿

ai 海台呆 uai 坏拽踹

ei 黑得内 uei 会鬼推

au 好套牢 iau 笑挑条

Öu 够愁揉 i?u 就流酒

an 安汉懒 iæn 县见前 uan 换窜钻 yæn 轩员娟 ?n 跟很们 in 新尽音 u?n 吞论尊 yn 寻韵群

a? 康唐脏 iaÖ 相将强 ua? 黄狂旺Óè

哼奉梦 iÖ 应亭宁 uÓè 翁嗡瓮

u? 红同冲 yÖ 熊穷炯

（二）与普通话相比晋州方言的韵母系统有如下的特点

1.普通话的[a、ia、ua]在晋州方言中韵腹高化为[Ö]，分别读作[Ö、iÖ、uÖ]。其中[uÖ]韵只保留在零声母字里，在辅音声母字里已单化为[?]，与韵[?]合并。

试比较：

爸[p?] 牙[i?] 挖[u?] 瓦[u?] 蛙[u?] 花=哈[x?] 瓜=嘎[k?]

2.普通话中的前鼻尾韵在晋州方言白读中韵尾脱落，已对转为阴声韵（开尾韵或元音尾韵），但[an、?n]两组韵母的演变方向不同。[an]组演变为[ã]、[iã]、[uã]、[yã]，韵腹有鼻音色彩；[?n]组演变为[i]尾韵[ei]、[iei]、[uei]、[yei]，没有鼻音色彩，因而，[?n、u?n]两韵已与复韵母[ei、uei]合并，如：

笨=备[pei] 分=飞[fei] 棍=柜[kuei] 温=威[uei]

但是，在文读中除了少量的高频口语词外，[ei]、[iei]、[uei]、[yei]四韵字大部分受普通话影响，又发作“阳声韵”[?n]、[in]、[un]、[yn]，出现了与白读方向逆变的变异。试比较：

针 跟 民 新 孙 盾 云 军

白 [ʧei] [kei] [miei] [siei] [suei] [tuei] [yei] [ʨyei]

文 [ʧən] [k?n] [min] [sin] [su?n] [tu?n] [yn] [ʨyn]

3.普通话的[uei]韵[t、tʰ]声母字在晋州方言中，读开口呼[ei]韵。如：对[tei]、推[tʰei]。

4.宕江曾梗摄的一部分古入声字，在晋州方言中韵母有文白两种读法。如：

宕江摄入声字：

落 弱 约 削 雀 乐 学

白 [lau] [Öau] [iau] [Öiau] [ʨʰiau] [iau] [Öiau]

文 [luo] [?uo] [yÖ] [ÖyÖ] [ʨʰyÖ] [yÖ] [ÖyÖ]

曾梗摄入声字：

色 责 册

白 [Öai] [ʧai] [ʧʰai]

文 [sÖ] [ʦə] [ʧʰə]

5.晋州方言有个别字在某些词语中韵母白读是[uau]。例如“䦆”字（在《广韵》里属于见母药韵合口三等入声字，义为“大锄”），在晋州方言“大䦆”一词中音[kuau]。“桌[ʧuo]”在“桌子”一词中音[ʧuau]。

6.在晋州话中，[?]这个单韵母，只有“欸”这个例字；［o］为单韵母时，只有“噢、哦、嚄、哦”这四个例字。7.［Óô］的主要元音实际音值近于［?］。

8.［uÓô］韵母与［n］声母、零声母相拼，［u?］韵母与［n］以外的声相拼。

三、晋州方言中声调及与普通话的声调比较

（一）调类描述及例字

阴平213，例字：天屋鸡窗烟优刚节熄

阳平53，例字：甜无急床言油平舌俗

上声55，例字：舔五几闯眼有秒小走草

去声51，例字：去物计创燕右六药袜

（二）晋州方言中声调与普通话的声调比较

1.与普通话一样，晋州话里有4个声调，分别为：阴平、阳平、上声和去声。

2.普通话里的阴平是个高平调，晋州话中的阴平是曲折调，而且调值与普通话里上声相近，记作：213。

3.普通话里的阳平是个升调，晋州话中的阳平是个高降调，记作：53。

4.普通话里的上声是个曲折调，晋州话中的上声是个高平调，而且调值与普通话里阴平一样，记作：55。

5.和普通话一样，晋州话里的去声是个降调，并且也记作：51。

（三）晋州话中轻声两字组中后字的声调变化

晋州话中两字组轻声的变调与普通话一样，都是后字为轻声。它在四种调类后面所呈现的轻重为：在阴平音节后较高，上声音节后次之，阳平后再次之，去声后最低。

1.阴平后的轻声——4 例如：窗户 桌子 妈妈 胳膊 风筝 猩猩

2.阳平后的轻声——2 例如：苹果 孩子 爷爷 麻烦 朋友 谈谈

3.上声后的轻声——3 例如：挖苦 椅子 姐姐 眼睛 喜欢 想想

4.去声后的轻声——1 例如：利索 凳子 爸爸 戒指 念想 唱唱

古音有平、上、去、入四个声调，今晋州方言的声调是阴平、阳平、上声、去声。古声调的演变与声母的清浊有密切的关系，从这个角度，总结出古音声调与晋州声调的对应关系，如下

古平声清音声母字今读阴平，例如“高低出安开飞三”；古平声浊声字母今读阳平，例如“麻鹅龙云娘陈穷”。

古上声清音和次浊声母字今读上声，例如“古纸走比口草好”；古上声全浊声母字今读去声，例如“父抱淡似社坐厚”。

古去声不论声母清浊，今仍读去声，例如“共阵助大病望用”。

古入声清音声母字今读阴平，例如“角节国急八博嫡”；古入声次浊声母字今读去声，例如“沫药绿六月麦入”；古入声全浊声母今读阳平，例如“白毒食宅合服杂”。

四、声韵拼合规律及特点

1.晋州话的韵母系统，按开、齐、合、撮四呼分类如下：

开口呼韵母共15个，分别是：?、?、ᴀ、o、?、?、?、ai、ei、au、Öu、an、Ön、aÖ、Ïè。

齐齿呼韵母共9个，分别是：i、iᴀ、iÖ、iau、iÖu、iæn、in、iaÖ、iÖ。

合口呼韵母共10个，分别是：u、uᴀ、uo、uai、uei、uan、uÖn、uaÖ、uÏè、uÖ。

撮口呼韵母共5个，分别是：y、yÖ、yæn、yn、yÖ。

2.从声母的角度出发，得出晋州话声韵配合的主要规律：

a.与普通话相同，双唇音和舌尖中音［t］、［tʰ］可以跟开口呼、齐齿呼、合口呼韵母拼合，不可以跟撮口呼韵母相拼，双唇音和合口呼韵母相拼限于［u］、［uo］。

b.唇齿音中［f］、舌根音中［k］、［kʰ］、［x］舌尖后音声母能和开口呼、合口呼韵母相拼，不可以与齐齿呼、撮口呼韵母相拼。［f］和合口呼韵母相拼限于［u］、［uo］。

c.舌尖中音［n］、［l］和舌尖前音均能和四呼韵母相拼，零声母音节在四声中都有。

d.舌根音［Ö］只能和开口呼韵母相拼。

e.舌面音中［ʨ］、［ʨʰ］、［?］只能和齐齿呼、撮口呼韵母相拼，不和开口呼、合口呼韵母相拼。

五、结语

晋州方言属于冀鲁官话石济片石衡小片。笔者在实地调查的基础上，对晋州语音系统进行了较为全面准确的描写，其中包括晋州方言声母、韵母、声调、声韵拼合规律。经过调查研究发现，晋州方言语音系统有以下特点：单字音系零声母开口呼中有韵母[?]；[a]组元音高化为[Ö]，且[uÖ]韵在与辅音声母相拼的字里音变为[Ö]，与[Ö]韵合并；普通话韵母中的[?n]、[in]、[un]、[yn]四个韵母读音转为[ei]、[iei]、[uei]、[yei]单字调有4个。

历史语音声母方面，见晓组洪细分化，精组老派仍未分洪细日母三分疑、影母洪音字大部分为[?]声母字。韵母方面，主要来源于假摄洪音二等韵的[Ö、iÖ、uÖ]发生了元音高化；阳声韵韵类简化，咸山、深臻舒化，正在对转为阴声韵，且深臻对转的完成早于咸山。声调方面，晋州方言中的清入字大多派入阴平和去声，归入阴平的字要多于普通话。

[1]黄伯荣，廖序东.主编现代汉语[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

[2]唐健雄主编.现代汉语[M].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2007．

[3]徐通锵.历史语音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

[4]唐作藩.音韵学教程[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

[5]胡安顺.音韵学通论[M].北京：中华书局，2002.

[6]申敬敬.藁城话语音研究[D].石家庄：河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2.

[7]姜巍.河北辛集方言语音调查研究[D].保定：河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9.

[8]郑莉.河北中南部方言声调问题研究[D].河北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4.

[9]李旭，梁磊.河北方言历史和现状[J].南开语言学刊，2008，（02）：153-157，168.

[10]黄卫静.河北方言的尖团音问题[D].石家庄：河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4.

[11]王敏.中古知庄章三组声母在河北方言中的读音研究[D].石家庄：河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0.

[12]郑莉.现代河北方言声调的演变[J].语文研究，2014，（01）：56-60.

[13]陈淑静.古四声在河北方言中的演变[J].河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4，（02）：76-83.

[14]盖云凤.中古日母字在河北方言中的读音研究[D].石家庄：河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4.

[15]贾俊花.河北方言与普通话发音的主要差异[J].现代语文，2006，（04）：90-91.

[16]张鸿魁.读《中古入声字在河北方言中的读音研究》[J].方言，2002，（01）：93-96.

（王然 宁夏银川 北方民族大学 750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