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毅
(南京理工大学公共事务学院, 江苏 南京 210094)
有机马克思主义的整体思维及其生命教育意义
张毅
(南京理工大学公共事务学院, 江苏 南京 210094)
有机马克思主义是将建设性后现代主义、过程哲学思想与马克思主义相融合,在对经典马克思主义进行新阐释和新发展中形成的国外马克思主义新流派。面对现代社会发展,人的生活遇到诸多问题,有机马克思主义提出了建设性的思想理论和生态实践策略,指出人的生命是有机的存在。这就要求在当前的生命教育中进行有机化的整体思想观念转换。生命教育呼唤一种有根的教育,生命教育要求培养人的生命共同体意识,生命教育渴求一种整体的价值观念,生命教育注重培养人有机的生态思维,生命教育还要强化课堂生命的生发过程。
有机马克思主义 现代性反思 整体思维 生命教育
“有机”(Organic)原本是生物学用语,一般来说,是指由有机化合物所构成的生命体,这样的生命体对外界环境具有积极的反应功能。地球上的生命机体经过亿万年的自然生长,由自身自组织在应对不同自然环境的调节功能所形成的较强的生命适应能力让人惊叹。学界对“有机”的援引常见于管理学之中,认为“有机”是一种有秩序而不僵化、各个系统之间既有分工又有合作的协调活动过程,是一种灵活的高度适应性的组织[1]。可见,有机生命体是在对熵的抗争与适应中,所产生的具有很强的适应能力、调节能力、学习能力、繁殖能力和进化能力,从而具有和谐的生命成长状态。所以,“有机”的最大特点就是对整体(有机体或共同体)的强调,对和谐的重视,对“整体大于各部分之和”的肯定。
人作为类本质存在的生命体,已生存于大地数千年,创造了悠久的人类文明史。然而,自从人类诞生以来,人们就始终如一地探索着、征服着、扩张着、主宰着地球本身,并把这一切都看作是天经地义。可是就在今天,我们人类面临着新的境况——这种境况在这个星球的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人类第一次遭遇到增长极限和生存困境。人们在对地球的自然资源进行永无止境地开发和利用过程中,导致生态系统因被破坏而失衡,其恶性循环的必然后果就是不可再生资源即将消耗殆尽、严重的温室效应和空气污染,以及冰盖融化、海平面不断上升、风暴肆虐、灾难性的干旱等。
针对人类面临的此种生存状况,人们在遭受自然灾难中渐有觉醒,世界各国也普遍重视,但问题的关键是具有主导性的西方经济制度以及人们由此产生的消费思想和价值观念等,不但无济于事,反而对生态恶化会起到推波助澜的反作用。众所周知,现代西方经济理论的核心是追逐经济利益最大化的市场活动,并将其推向极致,现代人已陷入这种漫无边际地追求永恒增长的窠臼中。小约翰·柯布博士在《21世纪生态经济学》一书中文版序言中指出:“问题在于这种永无止境的增长是否是必须的。如果是这样,那么全球经济就必须在一个并不增长的星球上永远增长。而这是不可能的,因此,该理论将导致灾难。”[2]
人们在对自身的生态危机和生存困境进行反思时,不可避免地要“回到马克思”那里去寻找生存智慧。从20个世纪70年代开始,就有大批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再次“回到马克思”:包括以安德烈·高兹为代表的从生态学的角度对资本主义进行批判,探讨“生态学的政治化是如何可能的”;以詹姆斯·奥康纳、约翰·福斯特等人为代表,通过挖掘、阐发马克思和恩格斯等经典作家的关于生态唯物主义的“红绿”思想,从政治经济学的批判角度转向政治生态学的批判,发展出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等,这些又都真真切切地“从生态学的角度敲响了资本主义必然灭亡的‘生态丧钟’”[3]。相比而言,最具影响力的是以小约翰·柯布博士为领军人物的过程哲学家和建设性后现代主义的思想家,从其自身的角度对生态问题进行了新的思考。他们通过理论思辨和实践探索,逐渐将建设性后现代主义和怀特海的过程哲学与经典马克思主义结合起来,并在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建设的启示中所形成的具有开放性、包容性和发展性的新理论流派——“有机马克思主义”(Organic Marxism)。
有机马克思主义又称为“过程马克思主义”,最近几年在美国兴起,以探索生态危机根源和生态文明建设途径为目标,以怀特海的过程哲学思想和经典马克思主义学说为理论基础,同时吸收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建设经验和中国传统文化智慧,其代表人物主要有美国后现代过程研究中心创始人、著名建设性后现代思想家小约翰·柯布和菲利普·克莱顿,以及贾斯廷·海因泽克、大卫·格里芬等人,并受到我国旅外知名学者王治河、樊美筠等人的热心关注和积极推动。有机马克思主义的理论特点是在对现代性危机尤其是对生态危机积极关注并给予建设性思考的基础上,对资本主义制度进行深入批判,指出现代性是导致现代文明危机的罪魁祸首,提倡超越人类中心主义与生态中心主义的对立,主张通过有机整体主义来实现人类的共同福祉。难能可贵的是该理论不是单纯地进行思想批判,而是在思想批判中直面问题本身,提出了以“为了人类的共同福祉、有机的生态思维、关注阶级的不平等以及提倡具有对人类长远发展的视野”作为其理论的四大核心原则的建设性思想。有机马克思主义寄希望于教育,主张通过“教给学生与所有生命共生共荣及公正分配资源和机会的知识和价值观”[4]的教育功能来塑造未来社会的公民。
有机马克思主义针对生态问题,提出了建设性的思想理论和生态实践,其核心特点就是形成具有共同体价值观的整体思维,对有机联系、共生发展、内在价值、共同福祉、生态思维的强调。首先,他们对西方“无极限增长”理念进行强烈抨击。由西方资本主义所主导的当代大部分西方社会,直至今天在思想上仍然存在“无极限增长”的观念,认为自然资源“用之不尽,取之不竭”。但严酷的现实已经表明,这个“无极限增长”只能是永远的神话,是不切实际的。我们只有转换一种新的思维方式,才可以使人们挣脱资本主义错误思想的掌控,使世界经济、政治、文化发展处于地球的可承载范围之内;其次,有机马克思主义从方法论层面批判资本主义所犯的“误置具体的谬误”,也就是“误把抽象当具体”[5]。这种思维方式的最大缺陷是忽视了事物发展的过程性、时空性,硬生生地割裂了事物之间的有机联系,漠视事物之间彼此内在的关系性,在方法论上强调分离性、简约性和还原性的思维,导致将活生生的具体抽象成僵死的外壳,从而将包括人在内的万物都进行抽象化、统一化。比较普遍存在的现象是,“每当思考者忘记思考中所涉及的抽象程度,并从中推出关于具体现实的毫无根据的结论时,这种谬误就会出现”[6]。周易曰:“生生之谓易”,而“误把抽象当具体”恰恰是一种静止的、僵死的思维模式,缺乏对生态万物“生”与“动”的关照。在经济领域,“经济学必须专注于阐述模型和发现‘支配’当下经济活动的规律,而不是寻找‘支配’经济体系变化的规律,或者追问偶然的历史事件。因此,当有效模型被找到、假设被证实的时候,这些模型和假设就会被看作可与物理学的模型和假设比拟,而它们相对特定历史条件具有的局限性则被忽略掉了”[7]。与之相应和的是,当经济学家把他所发现的某个经济分析模式推广使用,并将其当作可以“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世真理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犯了“误置具体的谬误”,因为他们完全忽略了这种模型或假设所产生的特定历史条件和现实关联性,忽略了生活中各部分之间的内在联系。“而用这些抽象的、脱离了与整体和其他部分关系的模型或所谓规律去解释变化了的现实或者指导实践时,就会对现实造成歪曲和导致严重的破坏性后果”[8]。
这种“无极限增长”在以贪婪追求利润为目的的资本主义制度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在西方也由于其具有深刻的理论认识基础——这就是一种以人类为中心和尺度的思想和行动逻辑的主体性哲学,其必然结果就是产生人类中心主义思想。德国的存在哲学大师海德格尔早在20世纪中叶就对这种以人类为中心的“人道主义”进行过强烈地评判,认为这种“人道主义”在本体论上把人割裂于万物而又凌驾于其上的主体,在认识论上把世界简约为我们对其了如指掌并可对其自由操控的“图像”[9],这样的世界万物仅仅是隶属于人这个绝对中心的“为我之物”,而物之本真存在的“物性”被人活生生地剥离并将其抛弃。此刻的物在被人的便利操作中,对象化为“特征的载体、感觉的符合和有形的质料”,海德格尔将其称之为人对物的“伤害性忽略”,缺乏对“物性”的应有关照。在有机马克思主义那里,这就是残酷的“去有机化”的狂妄行为。
有机马克思主义是在对现代社会的思考与批判中生成和发展的,而现代性的本质特征就是主体性形而上学。海德格尔认为,主体性形而上学的本质性表现就是对存在本身的遗忘,并由此产生的对象化思维和表象活动,这与有机马克思主义所批判的“误把抽象当具体”的“误置具体的谬误”互为表里,因为它漠视了自然万物“在世界之中存在”的本性,忽视了万物存在的时间性、整体性、因缘性和独特性。他们同样是在构建探索“什么是真实的存在”的形而上学传统,用以追问存在者存在的根据的方式来说明存在者的存在的本体论为研究路向,在海德格尔看来,这是一种典型的“论证性表象的思维方式”[10]。这样的思维方式关注的不是事物存在的本身,而是追问存在者存在的根据,坚持的是“符合论”的真理观,在认识论上必然导致主客二分的理论模型,也致使思维和存在的对象性分裂,而这种分裂的结果就是主体统摄客体,并在技术的促逼下,人的主体性地位在被无限拔高的同时,技术又设置、摆弄人自身,形成一种宰制人的外在力量,这不仅漠视了“物性”,就连“人性”在此之中也消失殆尽,没有丝毫“有机”可谈。
人在自然中存在,自然在人的倾听中彰显灵性。人与自然万物都是具有独特价值的生命体,都是在时间中“共在”的生命历程。人类中心主义的根本缺陷就是对自在之物的武断取消,由此而对“物道”的遗忘乃至消灭。海德格尔对此感叹:“偶尔,我们甚至有这样的感觉,即长久以来物的物性被粗暴地歪曲了,并且思想也参与了这一粗暴行为。”[11]把人作为第一位和真实的主体,只有在存在者作为整体的变形中才有可能——即世界整体成为可控制的图景。在这一过程中,作为存在者整体的世界失去了自己的自在性和神秘性,它们只是以人的意识的表象和有待于加工制作的对象的方式而存在着。其实,对于人与自然的关系,恩格斯曾深刻地指出,人类不要过分陶醉于对自然的胜利,对每一次胜利,自然界都进行了无情地报复。人在自然中存在,人在改造自然的过程中生存和发展,就更要尊重自然,顺应自然规律,肯定万物存在的独特价值,在现代化发展的社会中,这种有机的生态思维更显得难能可贵!我们要深刻认识到人与自然存在的因缘性、辩证性、整体性和统一性关系。
现代科学与技术的快速发展,特别是数字信息技术的高度发展,人与社会的关系正发生着扭曲性地变化。人本是社会中的人,社会是由人有机构成的生活共同体,然而在现代社会中,人们在追求物质生活的同时,忘却对精神生活的追求;在以技术为“座架”的工具理性的无限扩张中忽略对价值存在的探寻,社会道德缺失,人们更无从谈起对人类共同福祉的关照和对长远发展的思考。在韦伯那里,现代化就是工具理性的典型扩张。其实,工具理性并非单纯地指它是人实现某种目的而采用方法(工具)的理性化,在某种程度上,它就是“目的理性”或“技术理性”,它是一种“被资本主义惟功利化原则彻底异化了的理性,它仅仅着眼于利益关系而与道德要求相分离”[12]。这就预示着人在现代社会中的终极关怀与工具理性的二元分裂状态。在教育领域的典型表现就是“教育的职业化”和“教育的功利化”发展,扭曲了“教育是培养人”的生命本性。生命个体为满足自己“无极限”的欲望进行盲目追求,忽视了对整个社会共同体的关爱,这从表面上来看,也促进了社会的发展,但在其深层次上则将社会异化为压抑人的自主存在的外在力量。马克思认为:“人的本质并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13]人是一种关系性的社会存在,所以在人的“现实性上”的社会存在中,只有将个人与作为个人之自主存在领域的社会之间保持一种“动在”的平衡关系,才是人的自由本质获得其现实性的基础前提。对于现代社会中的人与其存在的社会的种种裂缝与矛盾,有机马克思主义从对社会的共同福祉追求、对弱势群体的关照、关注社会的长远发展等方面强调“有机”的生态思维方式,进行了建设性地理论思考和生态实践。
同样在现代社会,人与自身也存在着二元对立的发展态势,心理与生理的发展严重不平衡,“灵与肉”的不协调,人格不健全,严重缺乏“有机”给养。现代人在无限追求物欲和所谓的外在个体自由中,忘却了内在精神的安宁和人的长远发展以及人的自主自觉的整体存在。在被物欲所“促逼”下,人的存在状态朝向片面化、单面化、原子化方向发展,其典型特征是人们一边在努力追逐外在物质的“丰富、充盈与竞争”,一边则自为地接受内在心灵的“空虚、焦虑与浮躁”。人们在社会行为中人际关系紧张,在精神上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正如贾英健所言:“因为人们在不同生活之间的‘比较’引发心理失衡、行为失范,还表现为人的信仰缺失、信念崩溃、精神空虚而诱发的各种犯罪,以及由于人的社会流变性而造成的人际关系冷漠、人际交往约束力下降,最后表现为人对物欲的诉求,不仅使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多地带有物质利益的烙印,而且也造成了整个社会的浮躁、自我价值的迷失和‘符号消费’的社会角色认同。”[14]人的这种生存状态在西方现代理论中已引起众多关注、思考和批判,而有机马克思主义更具有彻底性和建设性。其实,包括人在内的自然万物都是一个在时间中的过程性存在,在这个过程中人在构建、发展自身的同时,还在与外在的他人和自然构建生命共同体,并在这个生命共同体中终其一生地存在与发展,其前提条件是人与自身的和谐统一,这需要在人的全面发展中构筑人格的浑圆与丰满,需要在克服自我的“二重世界”分裂中来完善自身的有机生命体。
根据有机马克思主义理论,西方的价值观念驱使全球资本主义正在走向自我毁灭,也正在使这个星球变得无法居住,人类正遭遇史无前例的生存困境。所以,汲取有机马克思主义的新思维、新方法很有必要!我们需要依据有机、生态和社会主义的原则来改变、重建新的人类文明。而这一切改变的核心点就是要进行教育变革,让生态整体思维成为人们日常生活的行为习惯。有机马克思主义及其整体思维对当代中国的生命教育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
(一)生命教育呼唤一种有根的教育
何谓“有根”的生命教育?“有根”的生命教育强调在教育中将人的生命关怀与其所生长的自然、社会、文化传统等方面密切联系起来,也就是对人们所立足于其上成长的脚下那片热土的厚爱,所以有根教育又叫做热土教育。每个人在生命成长的时空中,其所属的自然、社会、文化传统等各方面就是每个人的生命之“根”,俗话说,“根深”方可“叶茂”,根深才能绽放出生命的完满与精彩。然而,在现代教育中,“无根”的离土教育现象却随处可见。因为这种无根教育从外在表现来看,是与现代工业文明相适应的,也是为现代工业文明服务的,具有较大的市场需求,所以这种教育追求的是“机械化”的批量式的对技能人才的打造;从内在本质来看,这种无根的教育是现代个人主义和人类中心主义的产物。现代人一方面迷信个体“独立自主”的神话,一方面感叹自然资源的丰厚,从而进行贪婪地攫取,所以无根的教育完全沦为“经济的工具”[15]也就不足为怪。这种无根的教育正如王治河等人所指出的那样:“(这种教育)不仅削弱了对地区周边联系、文化模式和生态系统的敏感性,而且直接导致了我们与过去的决裂,与过去生命感的决裂,与周边共同体的疏离,与大自然的隔绝。”[16]这样的教育必然忽视人的生命存在,也必然会对生态危机的漠视。
整体思维的生态思想呼唤有根的生命教育,有根的生命教育彰显着有机教育的理论精髓。有根的生命教育要求加强对学生、教师、学校与自然、社会、文化传统以及生活实践之间的血脉联系,回归学生对生命本身的厚重的责任感和深邃的归属感。将学生自身的生命成长与其脚下这片深沉的土地密切联系在一起,培养他们对大自然厚重的情怀,对生活于其中的自然、社会与文化的高度认同并由此形成的责任意识,养成善待自己和他人、尊重文化与传统、敬畏自然与生命的心态。
(二)生命教育需要培养生命共同体意识
生命共同体是指在一定的时空范围内,生命群体中各个体之间由于存在生存的关联性所形成的息息相关、相互影响的普遍联系的生命现象而构成的有机生命系统。作为生命体的人类,从时间上来看,不仅要维护今天的生存状态,过好今天的生活,活在当下,还要规划明天的生活理想,具有长远的发展视野;在追求当下饱满的生活同时,还要关照子孙后代的共同福祉。从空间上来看,就是对区域共同体和社区生命体的高度强调,对赖以生存的生态系的重视,对区域文化传统和生活习惯给予应有尊重。现代的教育在对人的“职业化”“竞争化”的培养中,生产的是适应现代化城市发展的建设者和大批量的“技术型工人”,忽视了自然的价值、乡村的价值以及本土文化和传统的价值,忽视个体在社会群体中独特的生活经验和宝贵的生态实践,片面追求个体在对现代技术应用为基础的智能发展上的“成才”,追求以薪水为标准的“优越”的工作岗位,以名品牌、高价格为消费标识的所谓“社会成功人士”,其结果是现代人在跟风现代化城市的生活中越发虚伪,在追求个人物质利益中凸显了人性的自私。
有机的生命教育就是要培养学生特别是当代大学生的生命共同体意识。大学生只有意识到生命共同体的本质及其存在价值,才能更好地服务社区、服务社会,维护生命共同体的整体利益,在择业上才能转换观念,形成“服务基层、扎根乡村”的生命事业志向和大局整体意识,营造幸福人生。因为人类只有宁静地安放纯真的心灵,才能彰显生命的饱满和存在的价值。追求职业不是生命的全部,立足于生命共同体中进行不竭服务是生命存在的必须,人只有具有浓浓的乡村情怀和深深的“乡愁”情感,才具有生命归属感,由此才能够更好地服务他人,奉献社会,能够在关心“弱势群体”中追求人类的共同福祉,形成社会正义,建设美好的社会生态。
(三)生命教育渴求整体的价值观念
生命教育需要培养人的归属感,归属感也是有机教育的应有之义。培养生命归属感的有机教育渴求整体的价值观念。然而在现代教育中,人们在普遍追求技术化的工具理性中,人文精神与传统价值被边缘化,其结果是在青年一代人中人文精神的沦丧和崇高理想的失落,这对今日包括生态危机、信仰危机和社会危机在内的时代危机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斯普瑞特奈克一针见血地指出:“真正的危机不是缺少数据或使用电脑的能力,而是缺少重视生命相互关联性的道德发展和精神发展。”[17]对于在现代社会不断增加的人与人之间的疏离、冷漠、校园暴力等,不能说与没有很好培养学生在生命成长中具有良好的整体价值观念无关。
具有整体价值观念的生命教育强调学校知识与学生个体、外在自然界和生活本身的整体联系,注重对系统整体的完满追求。就像生命体需要汲取不同的自然养分一样,人在精神上汲取的知识更要具有整体内涵,具有系统意识。我们立足当代,更需要继承传统,因为这是我们的生命之根,同样,我们在追求科学为发展提供动力之时,更需要人文精神的方向性作用。在生命教育中,现代大学既需要培养学生具有锐意进取的创新精神,又需要从我们优秀的传统文化中汲取宝贵的精神财富,培养学生具有整体的文化视野,提升学生的科学精神和人文素养。因为在人的生命历程中,科学、技术、人文都是完满生命所必需的养分,这样的生命才既具有良好的科技修养,又具有较强的社会责任感,全方位地体现生命的整体价值。
(四)生命教育注重培养有机的生态思维
有机的生态整体思维是对传统“主客二分”的思维方式进行反思的产物,在本质上要求以整体论来把握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以及人与自身之间的关系,以生态的观点和原理进行分析和解决问题的一种新的思维方式,也可称作有机论思维或群体思维。任何生命体都不能简单地作为单个有机体来认识,而要把有机体与其所在的环境作为一个整体或系统来考察。因为生命是有机体与环境进行物质和能量交换及信息传输的过程,包括人在内的生物体不能与其所处的环境分开,生命是有机体与环境统一的有机整体,生命只能是在他与环境相互联系和相互作用的过程中才能存在、发展和表现。生态整体思维为我们解决当前面临的许多实际问题提供了科学的思维方式,具有普遍的方法论意义。
现代工业社会在张扬理性绝对权威的基础上,以“无极限增长”观念为特征的人类中心主义的理论基础和以构建现代跨国公司为实践标志,使现代人遭遇到前所未有的生态危机和生存困境。有机马克思主义倡导通过教育——我们所称之为的“有机教育”,来培养学生生命中的生态价值倾向,同时充分发挥教育的社会服务功能,引领社会文化的生态发展,培养学生具有人类与其他生命的共生共荣意识和有限资源意识,并使其掌握和形成公正分配的知识和价值观。这就需要在生命教育中培育和训练学生生态思维,养成把局部纳入到整体中思考的思维习惯,形成具有系统整体性的认知结构、开放性的思维视野、前瞻性的思维战略以及和谐性的生态价值取向。
(五)生命教育强调课堂生命的生发过程
生态的整体思维需要贯穿整个人的生命、生存、生活的全过程。在有机马克思主义看来,生态文明理念需要通过学校的生命教育,使人在学生时代就扎下根。所以在学校,生命教育不能简单地被看作形而上学的抽象规定,不能将其做成事与愿违的表面灌输,而是要通过具有时间性、环境性和实践性的知行统一的养成式教育,培育学生具有深刻的价值反思和积极的生态实践精神。在生命教育实践中,要使课堂生发出浓烈的生命气息。
具有浓烈生命气息的课堂教学,首先,要求教育管理者和一线教师具备生态教育理念。这就要求他们在工作实际中,不仅要在思想上认识到人与自然、人与人以及人与自身之间具有普遍联系的、相互影响的、具有自组织功能的完整系统,还要在教学实践中具有生命意识,把面对的每个学生个体当作具有情感的、个性差异的真正的“人”来看待,摈弃那种忘却学生鲜活的情感与个性的、将其“容器化”的表面灌输现象,让生命、生态意识真正在人的内心深处生根、发芽。其次,在课堂教学中,要充分发挥师生之间的互动和生生之间的合作,促使人的生命自然生长。“动”是人的生命存在的本真状态,与静止、僵死相对。有机哲学认为,一切现实的存在都是“动在”中的“互在”,“动在”是构成世界的终极实在,生命万物在根底上都是“互在”式的关系性存在,整个宇宙就是一个相互依存的有机生命整体。用怀特海的话来说,就是“每一动在都是存在于其他动在之中的”[18]。所以在生命教学中,只有通过师生的有效互动和生生的积极合作,才能让课程充满生机,散发出生气;只有让生命教育过程显示出勃勃的生机,才既能让学生的肉体茁壮而自由地舒展,也能让其心灵宁静而诗意地栖居,从而消除人在灵与肉的分裂状态中所产生的精神危机,使学生的身心和谐发展。第三,在生命课堂中要在对学生充分尊重的基础上,强化学生的生命情感体验。体验性的生命教育是促成学生生命健康成长的有效途径之一,使学生在多样化的生命第二课堂或隐性课堂中体验情感,感悟生命。因为哪怕从“小草依依,踏之何忍”中,学生都能体验到自然之美与生命价值,哪怕从“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中,都能感悟到浓浓情感与悠悠之思。学校要在特定的历史环境和生命教育实践中,培养学生尊重他者、关心他人的共生共荣意识,在充分尊重每个个体都具有独特的内在价值和存在的尊严中,促使学生在快乐生长中进行价值反思,在勃然的“动在”中进行积极地生态实践。
当然,有机马克思主义由于其思想来源于过程神学和具有明显的自然本体论印记,所以具有一定的宗教神学的倾向和带有理想主义的生态共同体的构建理想,使其又脱离了具体的生活实际和社会实践,特别是对马克思主义的社会实践理论所具有的革命性的低微化的理解而让人怀疑,这也是生命教育在汲取有机马克思主义生态整体思维过程中需要警惕的地方。
[1]孙宇翔,沈颂东.企业组织的有机化变革[J].社会科学战线,2010(06).
[2][6][7][美]赫尔曼·达利,小约翰·柯布.21世纪生态经济学[M].王俊,韩冬筠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5:中文版序言,36,29-30.
[3][英]巴里.马克思主义与生态学:从政治经济学到政治生态学[J].杨志华译.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09(02).
[4][美]P·克莱顿.有机马克思主义与有机教育[J].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15(01).
[5] Whitehead. Science and Modern World Free Press[M]. 1967:34.
[8] 王治河,杨韬.有机马克思主义及其当代意义[J].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15(01).
[9][德]海德格尔.海德格尔选集(下)[M].孙周兴选编.北京:三联书店出版社,1996:902.
[10][德]海德格尔.面向思的事情[M].陈小文等译.北京:三联书店出版社,1996:901.
[11][德]海德格尔.诗·语言·思[M]. 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91:27.
[12] 刘魁.从富强到正义:现代性重建与中国现代化的价值取向[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5:190.
[13]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18.
[14] 贾英健.风险生存与和谐生存[J].东岳论丛,2014(5).
[15] 洪如玉.全球化时代教育改革与发展的另类思考:地方本位教育[J].幼儿保教研究期刊,2010(5).
[16] 王治河,樊美筠.生态文明呼唤一种热土教育[J].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14(04).
[17] Chet Bowers. Ideology, educational computing, and the moral poverty of the information age[M]. Australian Educational Computting, 7(1992),14-21
[18] A.N.Whitehead. Process and Reality[M]. The Free Press, 1978:50.
(责任编辑:刘宇)
The Systematic Thinking of Organic Marxism and Its Significance of Life Education
ZHANG Yi
(SchoolofPublicAffairs,NanjingUniversityofScienceandTechnology,Nanjing,Jiangsu210094,China)
Organic Marxism is a foreign Marxism new genre,which formed in the new interpretation and new development of classical Marxism, which is the product that integrates Constructive Postmodernism and process philosophy with Marxist Ideological. In order to solve these problems, we meet in a modern society, Organic Marxism puts forward the constructive thoughts and theories as well as ecological practice. The existence of life is the organic existence, and this requires that in the current life education, we must pursue the concept of organic conversion. Therefore, life education calls for a kind of rooted education; life education asks for cultivating a sense of life community; life education desires for values in an overall view; life education focus on forming an organic ecological thought and life education strengthens growth process of living classroom.
organic Marxism; reflection of modernity; systematic thinking; life education
2016-07-19
南京理工大学博士生自主科研专项计划重点项目“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研究——有机马克思主义理论视域下的大学生生命教育研究”(项目编号:AE15002-02)。
张毅(1973-),男,安徽合肥人,南京理工大学公共事务学院博士生;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与思想政治教育。
G64
A
1005-5843(2016)12-0067-07
10.13980/j.cnki.xdjykx.2016.1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