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佳,刘芳
(渤海大学教育与体育学院,辽宁 锦州 121013)
论人文视野下乡村教师角色转变
刘佳,刘芳
(渤海大学教育与体育学院,辽宁 锦州 121013)
乡村教师作为乡村社会的知识分子,在传承乡土文化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当前,乡村教师沦为乡村社会的“异乡人”、乡土文化的“陌路人”,陷入了“边缘人”的角色困境。对此,文章基于人文视野,关注乡村教师的生命、态度、价值观,具体探讨乡村教师作为乡土文化的继承者、传播者、创新者的角色责任,积极探寻乡村教师从“边缘人”转至“传承者”的角色出路。
人文视野 乡村教师 角色转变 乡土文化
乡村学校是传承乡土文化的重要阵地,乡村教师则是乡村教育发展的中流砥柱,因此乡村教师的发展问题在当下备受关注。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乡村教师支持计划(2015—2020年)》指出:“发展乡村教育,教师是关键,必须把乡村教师队伍建设摆在优先发展的战略地位。”[1]在此背景下,探讨乡村教师发展问题,既符合社会发展的规律,又能让更有针对性的政策举措成为提升乡村教师素质的助推器。高素质的乡村教师队伍是发展乡村教育的支柱,也承担着传承乡土文化的重任,但在新型城镇化的建设进程中,乡村教师基于城市取向,无论是在物理环境还是在心理状态上都呈现出“逃离乡土”的现状,乡村教师开始沦为乡村教育和乡土文化的“边缘人”。面对乡村教师的“离农”问题,教育界的专家学者对此给予了高度重视,提出了许多新的理念和可行的策略。在关注乡村教师的发展时,我们除了给乡村教师提供物质上的需求与满足,更多地是要给予乡村教师以生命、情感上的人文关怀。基于人文角度,文章旨在悬置时下的教育言说范式,力求以人文的、心灵的、生命的敏锐触角,去细密地探究当下乡村教师的实然状态,追寻乡村教师的应然角色。
乡土文化的核心和实质乃是乡村人生存的方式。乡土文化的生存与发展取决于内在的生存力与更新力,然而生存力与更新力来自于生生不息的人——乡村少年。
对于乡村少年而言,他们生存的背景就是乡土文化,即乡村的自然、生活、文化。乡村少年正是浸润在乡土文化中,才孕育出乡村少年生命的根基与成长的特性。基于此,为乡村少年营造积极的文化空间,寻找乡土文化中具有独特价值的资源就成为了乡村教育的重要内容。乡村教育是乡村社会的有机组成部分,对乡村少年的健康成长、乡土文化的传承与创新以及新型城镇化的建设发挥着难以估量的作用。而乡土文化也必然地成为了乡村教育得以展开的生活基础,成为了乡村少年精神与人格发展的沃土。
现如今,问题在于乡村教育并非朝着应然的状态在发展。作为乡村教育载体的乡村学校却在以往的基础上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它居于乡村、为了乡村,但难以承载乡村意蕴。一方面,乡村教育在通往现代化的路途中,完全处于劣势和被动地位,乡村教育沦为城市教育的附属品。基于城市取向的教育,其教育目标、课程设置、教材编写等环节都是以城市教育为蓝本,教育从一开始就忽视了乡村教育的特质以及乡土文化的丰富内涵。对于乡村教育,我们往往以“我们的世界”来看待“他们的世界”,把“我们”的价值预设渗透到“他们”之中,使之成为“他们”的主导性价值取向和价值目标[2]。故乡村教育在无可奈何之下,“努力”地跟随城市教育的步伐,为城市“输送”人才,而忽视了乡土本身及自身的价值取向,这在客观上使乡村教育与乡土文化被迫割裂。另一方面,乡村主导性的价值目标开始转变,社会风尚变得世俗化,求富成为了乡村社会的主流目标,因此,年轻人纷纷涌入城市谋生,而年长者在以经济为中心的乡村社会逐渐失去话语权,沦为乡村社会的“边缘人”。由于城市文化的强势介入,教育日益忽视了乡村少年成长的生活场域和乡土文化,乡村文化在教育中的参与力度日渐式微。基于此,无论是在家庭还是在学校,年幼者都难以获得乡土文化的滋养,乡村少年的精神文化日渐荒漠化,这就导致乡村文化主体的缺席,进而造成乡土文化在命脉上的断流。因此,从乡村少年与乡土文化的传承角度来谈,乡村教育如何使乡村少年重新扎根乡土,理解乡土文化,建构精神世界,重拾对乡土文化的信心,就成为了亟需解决的问题[3]。
乡村教育面临许多问题,要彻底解决这些问题并非短期内能完成的,但其中一个基本的着力点就是乡村教师。人才是解决乡村教育的根本,优秀的、富有乡土情感的乡村教师才能给置身文化荒漠的乡村少年提供一片精神的绿洲。陶行知先生曾说过:“乡村教育政策是要乡村学校做改造乡村生活的中心,乡村教师做改造乡村生活的灵魂。”[4]从古至今,从塾师到乡村教师,作为乡土社会的知识分子和文化人,他们理应具有能发现乡村社会的丰富资源、乡土文化价值的能力,并对乡土文化的传承与创新及对乡村少年的健康成长产生不可忽视的影响。乡村教师作为乡土文化建设的主体,不仅要浸润在乡土文化之中,而且还应参加乡村文化的建设,引导乡土文化的基本走向。
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很长一段时间内,乡村教师曾积极地融入乡村生活,他们在乡村社会中有着独特的地位,往往是引乡村文化的引领者。然而,现在的乡村教师逐渐将自己封闭在学校中,日渐丧失了在乡村社会中的知识人身份,从而与乡土社会的天然纽带出现断裂,致使“乡村教师的社会功能不断弱化,教师逐渐孤立于村庄日常生活之外,成为村庄的‘边缘人’”[5]。沦为“边缘人”的乡村教师,很难承担起连接乡土文化与乡村少年纽带的重任。
(一)乡村社会的“异乡人”
随着国家对乡村教育重视度的提升,我国乡村教育政策不断地调整与改进,国家通过公招和清退等方式逐步解决了乡村教育中的民办教师和代课老师等问题,代之以公招、特岗、支教等方式,大量引进毕业于正规师范院校的新生代教师。新生代教师接受过高等教育,他们普遍在繁华的都市生活过,骨子里对城市怀有难以割舍的情结,对乡村生活存在排斥心理,他们不像以前的“农民化教师”那样生长于乡土社会:生活方式乡土化、生活习惯农民化、工作方式半农半教,他们基本上摆脱了亦耕亦教的半农身份,倚靠国家给的“铁饭碗”生活。随着正式编制的出现,乡村教师不再需要从事农事过活,他们基本上活动于城乡参半的乡村学校,在乡村的各种事务活动中,鲜有乡村教师的身影。乡村教师的“乡土性”日渐淡薄,在农村日常实践活动中日益边缘化,乡村教师与村落社会渐行渐远,逐渐孤立于乡村生活之外,成为了乡村的“异乡人”。随着国家经济发展,城镇化速度加快,新生代教师大都在城镇买房或租房,普遍存在“走教”的现象,虽然工作在学校,但下班或节假日后都会赶往城市的家中,乡村教师往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少有时间参与农村的生活事务[6]。在农村,学校是他们唯一的生活场所,也是唯一的一道屏障,隔开了校内与校外的生活,也隔断了乡村教师的乡土情感。
(二)乡土文化的“陌路人”
基于城乡二元结构,乡土知识和文化在城市主流文化下基本上处于被遮蔽的状态,乡村社会和文化往往被看成是“落后”的代名词。在乡村教师身上,教师的职前教育日益“去乡村化”,乡村教师的乡土文化素养先天不足,同时,在城市取向的主流文化中,乡村教师本能地瞧不起乡土文化,对乡土文化存在天然地排斥。在教育上,由于教育的话语权和决策权集中在城市阶层,使得我们的教育政策、主流话语更多地带有城市取向。在城市取向的教育观下,受过城市文化熏陶的新生代教师往往跟随着城市教育的指挥棒,大力地宣传城市文化,鼓励学生“跳出农门”[7]。在此种教育观念影响下,不仅乡村教师不会主动地发掘乡土文化价值,反而会不自觉地忽视现有的乡土资源。鉴于此,乡土文化的先天素养不足,使得乡村教师从根上就失去与乡土文化的内在关联。同时,由于城市取向的主流教育,乡村教师对乡土文化的认同感不强,也缺乏发掘和提炼乡村文化的动力,他们的教育教学活动也在一定程度上远离乡土文化的土壤,以致学生对乡村文化的基本特质和概念日渐模糊。故,无论是乡村教师的价值理念还是教育方式,都存在明显的“去乡土化”倾向,使得乡村教师日益成为乡土文化的“陌路人”。
乡村教师是乡村社会的知识分子、乡村教育的建设者、乡村少年的引路人,乡村社会是乡村教师生活的基石,乡村教育是乡村教师得以存在的基础,乡村少年的健康成长是乡村教师作为一名职业教师的成就来源。作为乡土文化建设的引领者,理应成为乡土文化的“传承者”。在日常的教学与生活中,乡村教师作为乡土文化的传承者,要完成对乡土文化的继承、传播与创新使命,从而促使乡村教师角色矛盾的瓦解。
(一)乡土文化的继承者
乡村具有丰富的乡土文化资源:如淳朴的风土人情、奇特感人的民俗故事、精湛的民间工艺等,所有的这些文化资源具有不可替代性与独特价值。故优秀的乡土文化资源需要一代代人继承下去,发挥其应有的价值。由于缺乏经济的话语权,年迈的老人日渐失去了在村中的地位,青壮年热衷于奔向城市生活,无心也无力继承与守护乡土文化,这使得乡土文化的继承失去了最重要的主体和载体,致使乡村文化逐渐荒漠化。传承乡土文化的最佳路径为家传与师传,然而在乡村文化日渐空洞化的今天,家传面临断裂的危机,因此乡村教师最可能也最应该成为乡土文化忠诚的继承者。作为继承者,乡村教师应该具备有守护乡村灵魂的“公共情怀”,应该对自己的公共责任有正确地认知。乡村教师作为知识分子,不仅要教书育人,而且还具有传承文化的社会责任[8]。
文化是乡村的灵魂,是村民的精神支柱,是乡村发展前进的源头活水。乡村教师作为乡村社会的“文化人”与“文明人”,在继承乡土文化方面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一方面,乡村教师工作在乡村,而且大部分时间也生活在乡村,他们与村民相熟,了解当地的生产生活方式,熟知当地的人文地理,这种千丝万缕的联系促使他们与乡土文化有着无法割舍的情怀,二者处于一种包围与被包围的关系;另一方面,乡村教师曾在城市求学、生活,受到城市文明的浸染与洗礼,相对于城市的追名逐利与浮华,醇厚的乡土文化更显得弥足珍贵,更能甄别出乡土文化的的精华。因此乡村教师应自觉地承担起守护与继承乡土文化的使命。
(二)乡土文化的传播者
韩愈曾说:“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依照教师的职业特点,“传”是教师最重要的职业要求,教师在教学过程中传授教育教学知识,而教育教学知识也属于文化的一部分。因此教师不仅仅是教书育人,更重要的是传播文化。在乡村,学校是传播乡土文化、传承文明的重要载体,而这一载体需要传承主体——具有乡土情感的教师。乡土情感是乡村教师素质中必不可少的品性,也是乡村教师的特质之一。教师的乡土情感有一种对他者生命世界的敬畏和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关怀,主要表现在对乡村少年的关心,对乡村教育事业的执着,对乡村社会的热爱,具有乡土情感的教师更能履行作为乡村教师的文化责任[9]。
乡村教师是生活在乡村中的文化人,是具有“教师”与“村民”双重身份的人,这一双重身份更有利于乡土文化的传播。作为教师,其传播的对象不仅局限于儿童还包括家长。在乡村,教师可以利用课上、课下的活动和生活将自身积淀的乡土知识以鲜活、灵动的方式传递给儿童,促使其在习染、熏陶、感受乡土知识的氛围中萌发深厚的乡土情感,积淀对乡土文明的认识和理解,并让儿童将乡土情感和乡土认识带回每个家庭。作为一名生活在乡村的人,乡村教师应该走出校园,主动融入乡村生活,积极参加乡村的各种活动,充分发挥自身的文化辐射作用,以身作则、潜移默化地唤醒居民的“文化自觉”意识,带动乡村文化的传播与发展[10]。
(三)乡土文化的创新者
随着社会的发展,文化日渐繁荣与兴盛,城市文化、西方文化等对乡土文化产生了不容忽视的影响。面对多元的文化,乡村将会变更一味地固守自身文化传统的方式,积极吸收优秀的“外来文化”来创新自身文化。教师所具有的知识和文化优势在实际的生活中可以转化为一种独特的资本,这种资本使他们对文化有极强的敏感性,加上他们熟悉城市文化,辨别优劣文化的能力高于乡村的其他人,乡村教师责无旁贷地成为了乡土文化的创新者。
作为乡土文化的创新者,一方面,乡村教师要基于多元文化的视角,引进优秀的“外来文化”,积极地挖掘乡土文化中有价值的资源,开发乡土教材,创新乡土课程,形成独具特色的学习资源,丰富乡土文化。另一方面,乡村教师在挖掘、整理乡土知识时,还要客观地革新乡土文化。乡土文化具有优秀与糟粕之分,优秀的乡土文化能维系乡村生活,是乡村的灵魂;消极腐朽的文化则无法适应乡村社会发展的潮流,更有甚者将会误导乡村的文化价值取向,阻碍乡村的发展[11]。因此乡村教师要独具慧眼,对乡土文化进行积极地改造与创新,帮助村民与时俱进地剔除糟粕,使其焕发内在的生命活力。
相对于城市教师而言,乡村教师本身具有独特的异质性,他们是乡村社会的知识分子、文化人。作为乡村教师,他们不仅肩负着教书育人的责任,而且还承担着传承乡土文化、建设乡村社会的使命。在日益浮华与充满利益的诱惑世界中,乡村教师要始终坚守着作为一名知识分子的专业性与公共性,更要保留那份浓厚的乡土情感,同时,在实际的教学和生活过程中积极地践行乡土文化的继承、传播与创新,促成乡土文化的“边缘人”至“传承者”的角色转变。
[1]国务院办公厅.乡村教师支持计划(2015—2020年)[EB/OL].http://www.mof.gov.cn/zhengwuxinxi/zhengcefabu/201506/t20150608_1253627.htm.
[2] 刘铁芳.乡土的逃离与回顾——乡村教育的人文重建[M].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2008:4.
[3] 汪明帅,郑秋香.从“边缘人”走向“传承者”——回归乡土的乡村教师发展研究[J].教师发展研究,2016(8):13-19.
[4] 陶行知.中国教育改造[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4:3.
[5] 张济洲.乡村教师的文化冲突与乡村教育改革[J].河北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08(9):121-124.
[6] 张济洲.农村教师的文化困境及公共性重建[J].教育科学,2013(1):51-54.
[7] 王勇.试当代乡村教师的社会角色困境与公共性的建构[J].当代教育科学,2013(7):20-23.
[8] 吴惠青,郭文杰.新农村建设中农村教师的文化责任[J].浙江社会科学(哲学社会科学版),2016(2):150-154.
[9] 赵鑫.新型城镇化进程中乡村教师乡土情感的缺失与重塑[J].西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2):90-96.
[10] 王勇.试析文化冲突背景下乡村教师的身份认同危机[J].教育探索,2013(2):88-90.
[11] 杜丽静,贾志国,张斌.文化知识型视域下的乡村教师文化使命[J].常熟理工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5(1):86-90.
(责任编辑:刘宇)
Transformation of Rural Teacher;Role under the Humanistic Version
LIU Jia, LIU Fang
(CollegeofEducationandSports,BohaiUniversity,Jinzhou,Liaoning121013,China)
As intellectuals in rural society, rural teachers play an important role in local culture. At present, rural teachers descend to “stranger” of rural society and “strangers” of local culture, and they were caught up in the role predicament of “marginal people”. The article is based on human vision, focus on rural teachers’ life, attitude and values , explore rural teachers as the successor of local culture, the role of communicators and innovators, and actively explore the role way of rural teachers from “marginal people” to “legacies”.
humanistic version; rural teachers; role transition; local culture
2016-09-07
刘佳(1992-),女,湖南常德人,渤海大学在读研究生;研究方向:农村教育,教师教育。刘芳(1965-),女,辽宁阜新人,博士,渤海大学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农村教育,教师教育研究。
G525
A
1005-5843(2016)12-0051-04
10.13980/j.cnki.xdjykx.2016.1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