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评小说《活着》的影视改编

2016-03-02 05:55苏虹蕾
新闻研究导刊 2016年23期
关键词:主题思想福贵故事情节

苏虹蕾

(吉林省社会科学院,吉林 长春 130033)

浅评小说《活着》的影视改编

苏虹蕾

(吉林省社会科学院,吉林 长春 130033)

小说和电影作为两种不同的艺术形式,其在表现形式上必然会有所不同。将小说《活着》改编为电影,无论是在叙述模式、审美表现上,还是在主题意蕴的表达上,都有着极大的变化,但无论进行了怎样的改编,都掩盖不了作品的艺术魅力。本文将从叙事、内容、风格三个方面来浅评小说《活着》的影视改编。

小说; 《活着》;电影;改编

随着文学创作机制越来越呈现出多元化的趋势,以及作家们在文学实践上的不断探索,电影与文学艺术之间的鸿沟正在逐渐缩短。而电影创作者在改编上的不遗余力,也使文学作品得到了跨艺术的传播。小说和电影作为两种不同的艺术形式,其在表现形式上必然会有所不同,将小说《活着》改编为电影,无论是在叙述模式、审美表现上,还是在主题意蕴的表达上,都有着极大的变化,但无论进行了怎样的改编,都掩盖不了作品的艺术魅力。小说《活着》在叙述和描写上更有深度,为读者留下了想象的空间,引发读者的思考,而影片《活着》凭借其独特的叙述模式和表现形式,给观众带来更为直接的感官体验和情感体验。本文将从叙事、内容、风格三个方面来浅评小说《活着》的影视改编。

一、叙事上的改编

小说是一种文学的表达方式,电影是影视艺术的一种类型,二者在本质上都是通过特定的故事情节和人物形象来传达某种主题思想,从而满足大众的审美需求。而在表现形式上二者却有着极大的不同:小说是通过语言文字的形式来表达主题思想,是一种平面化的表达方式;而电影是通过声音与画面的结合来进行叙事。因此,将小说改编成电影必然要注重叙事方式上的转变。

首先,叙述视角上的转变。从整体上来看,余华在小说《活着》中设定了一个“我”作为叙述的主体,通过“我”的口吻来讲述“福贵”的故事,但是在故事的叙述过程中并没有完全通过“我”的层面来进行讲述,中间穿插了“福贵”自己的声音。从这些方面来看,小说采用了“我”和“福贵”两个叙述视角。而影片《活着》却突破了这两层叙述视角的限制,采用了单一的叙述模式,通过画面和镜头来讲述福贵的故事,删除了小说中有关“我”的存在。随之在叙述人称上也发生了变化,小说中在讲述福贵的故事时,没有采用第三人称的形式,而是以“我”的发生作为引导,通过福贵自身来讲述自己的故事,采用第一人称的叙述视角,无形中增加了故事的真实性,增添了文本的感染力。电影在叙述人称的设置上采用了全知式的叙述视角,这与电影的独特表现形式有着密切的关系。电影作为影视艺术的一种类型,其作品的完成涉及导演、编剧、影视演员等多个方面,尤其是导演和编剧对于人物形象的塑造和故事情节的发展有着极大的决定权,而且通过荧屏来表现作品的特点,也决定了其叙述视角上的独特性。

其次,在叙述时间上也有了变化。由于艺术形式的不同,小说借助语言文字上的灵活性,在叙述时间上多表现出历时性的特点。而电影作为一种封闭性的艺术,无论是在时间上还是空间上,都受到极大的限制,缺乏语言文字上的灵活性,所以电影多通过镜头的转换来改变叙述的时间。余华深受西方现代主义创作的影响,在小说创作过程中善于打破传统的时间叙述模式,采用倒叙、时间颠倒等形式来有意识地创设叙述上的不协调性,小说《活着》就采用了这样的叙述模式。与小说相比,电影在叙述上极大地受到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小说中通过设置一些反复出现的意象或情节来达到凸显主题思想作用的叙述方式,在影片中无法使用,同一事件在故事情节上只能出现一次。但电影在画面的设置上有着极大的自由性,可以采用同一画面在影片中反复出现的模式来进行叙述,如在影片《活着》中就多处出现了有关皮影戏的画面。一方面,皮影戏的演出中有唱声,可以作为影片背景音乐的形式存在;另一方面,皮影戏的意象在渲染影片的基调、凸显主题思想上也起到了关键作用。

二、内容上的改编

电影在叙述时间和空间上的限制决定了其无论是在故事情节上,还是在凸显主题思想上,都要抓住关键因素,用尽量少的篇幅来达到最好的影视效果。因此,将小说尤其是中长篇小说改编成电影,为了突出故事的矛盾冲突或是凸显人物的形象,势必要删减或者增添特定的内容来达到理想中的艺术效果。

首先,将小说改编为电影的过程中,采用删、增、改的形式对情节内容进行了改编。例如,对整个故事背景进行了极大的改编,小说中所描述的故事以南方的农村作为大背景,而在影片中却以北方的小镇作为故事发生的环境,而且为了突出主题思想,影片还将北方小镇的一些民俗文化融入故事情节之中,如皮影戏这一艺术形式的加入,既达到了表现民族艺术魅力的作用,又成为突出主题思想的意象,可谓独具匠心。一方面,对小说内容进行了删减,当然并非是随心所欲地删减,主要是为了突出主题思想和人物形象。例如,影片中将小说中“我”的故事,凤霞生病变哑、被送人,有关家珍的身世,儿子有庆喂羊贴补家用等故事进行了删减,将主要的故事更加清晰地呈现在屏幕之上,凸显了福贵的形象以及影片的主题思想。另一方面,为了突出影片中人物的形象,营造特定的氛围,影片还会通过增加故事情节的方式来凸显影片的基调。例如,影片中有庆替姐姐报仇的恶作剧、凤霞怀孕后一家人对未来的憧憬、凤霞怒砸压死弟弟的吉普车等故事情节都是小说中所没有的,添加的这些故事情节在促进人物形象的立体化上发挥了关键性作用。

其次,有关人物形象的相关内容也必然会进行特定的改编。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电影与小说各自都有独特的表现形式:电影采用影像的形式,利用画面与声音的结合来表现人物形象,在表现力上更突出、更强大;而小说采用语言的艺术形式来描述、刻画人物形象,为读者留下了充分的想象空间,在引发读者的思考上更有优势。因此,二者在人物形象上各有优势,而要将两种不同的形式进行转换必然会出现一定的差异。当然,除了受两种不同艺术表现形式的影响,故事情节内容的变化、主题思想表现上的不同也会引发人物形象上的差异。例如,影片中“福贵”这一人物的命运就与小说中“福贵”的命运存在差异。在小说中,福贵经历了各种磨难,尝尽了生活中的心酸苦楚、家族的败落、物质上的赤贫、身边的亲人接二连三地离他而去、社会的动乱、战争的残酷,但是这些坎坷和打击并没有将福贵打到,而是使他更坚强地活着,更加懂得生命的可贵。无论是福贵身上所表现出来的隐忍,还是他面对苦难的态度,都引发了读者的思考,给读者带来了深深的震撼。而在影片中,福贵的命运远没有小说中所描述的那么坎坷,也没有设置那么多的死亡,而更多的是凸显了影片现实性的一面。例如,在面对自己的儿子有庆离开人世时,影片中所表现出的福贵的声嘶力竭和哀痛,真实地反映了一个现实生活中的普通人失去儿子时的悲痛和绝望,从而更加凸显了影片的现实性。

三、风格上的改编

将小说《活着》改编为同名影视作品的过程中,除了在叙述上、内容上进行了改编之外,对原著作品的艺术风格、主题基调也进行了改编。

首先,由个人宿命论到时代宿命论的转变。小说《活着》讲述了福贵坎坷的一生:家族败落,一下子由少爷沦为贫民,承受了物质上的赤贫之后,身边的亲人又接二连三地离他而去,承受着精神上的打击。小说中经常出现福贵自我安慰的描述:“这辈子想起来也是很快就过来了,过得平平常常,我爹指望我光耀祖宗,他算是看错人了,我啊,就是这样的命。年轻时靠着祖上留下的钱风光了一阵子,往后就越过越落魄了,这样反倒好,看看我身边的人,龙二和春生,他们也只是风光了一阵子,到头来命都丢了。做人还是平常点好,争这个争那个,争来争去赔了自己的命。”可见,无论是从福贵的受难史来看,还是从小说中其他人物,如有庆、凤霞、龙二等的命运来看,都在表现某种宿命的色彩,强调的是一种命中注定。而在影片中,却对其进行了改编,采用宏大的历史叙事模式,重点突出了时代对于个人命运的决定性作用。例如,影片中有庆的死,小说中有庆是因为医生抽血过多而死,而在影片中却将有庆的死与“大跃进”这一时代因素联系在一起,因为“大跃进”的号召,动员全民参与,即便是小小年纪的有庆也需要参与到运动中,最终因为体力不支而无法逃脱车祸的命运。

其次,由悲凉到温暖的转变也是影片《活着》在风格上的变化。小说《活着》可以说是一部典型的悲观主义的作品,自始至终都充满了悲凉的意味,小说中的主人公福贵的整个人生就是一部受难史,身边的亲人相继离去,父母、儿子、女儿、妻子、女婿、外孙都离他而去,结尾是福贵和老牛相伴的凄凉场景,而在影片中这种悲凉意味却发生了变化。从主人公福贵所经历的死亡就可以看出由悲凉向温暖的转换:在小说中,福贵经历了父母的死亡,妻子的离去,女儿、女婿、儿子、外孙的死亡,正是在这一系列死亡的打击之下,福贵才更感悟到生命的可贵,凸显“活着”的主题;而在影片中,福贵亲人死亡的人数明显减少,虽然这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死亡的震撼力,但是与时代背景相契合,也更加符合现实情况,因为现实生活中人们的承受能力毕竟是有限的,过多的死亡反而会减弱影片带给观众的真实感。此外,张艺谋导演在影片《活着》中所添加的皮影戏这一情节,也在无形中增添了影片的温暖基调。一方面,皮影戏带有的民间色彩和民间寓意极大地增添了影片的明亮色彩和艺术魅力;另一方面,通过皮影戏的表演,各类生动可笑的动作、充满情趣的声音,都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死亡的气息和严肃的主题思想,这些都是影片表现出的温暖色彩的点睛之笔。

总之,无论是小说《活着》,还是影片《活着》,都有着自身独特的艺术魅力和感染力,在满足大众的审美需求上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1] 王晓萍.《活着》:从小说到电影[J].电影文学,2014(12):60-61.

[2] 李丽琴.《活着》:从小说到影视改编的叙事转换[J].太原城市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6(07):185-187.

[3] 闫晶淼.《活着》改编前后的审美意蕴解读[J].边疆经济与文化,2006(08):88-89.

[4] 全炯俊.文学与电影的互文性:《活着》和《红高粱》的电影改编[J].中国现代 文学研究丛刊,2011(10):177-190.

J905

A

1674-8883(2016)23-0152-02

苏虹蕾(1982—),吉林长春人,吉林省社会科学院(社科联)助理研究员,研究方向:文学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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