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 瑞
(四川省社会科学院,四川 成都 610000)
新媒体时代“信息茧房”现象的思考
贾 瑞
(四川省社会科学院,四川 成都 610000)
智能通信技术的普及与传播门槛的降低催生了大批信息传播媒介,自媒体、信息聚合媒体、社交媒体的大量涌现打破了原有的传播格局,传媒业呈现出典型的买方市场特征,传播理念由“传者本位”向“受者本位”转移。媒体利用诸多手段进行定制化信息的生产与推送,虽进一步弥合了受众需求,也造成了“信息茧房”现象。本文试从“信息茧房”的定义、成因及影响进行分析,以期为媒体工作提供更多启示性的思考。
“信息茧房”;选择性接触;数据新闻;公共领域
芝加哥大学法学教授凯斯·桑斯坦在著作《信息乌托邦》中提出了“信息茧房”的概念——公众的信息需求并非全方位的,往往是跟着兴趣走,久而久之,会将自身桎梏于像蚕茧一般的“茧房”中。这源自人们不可避免的先入之见,以及人们都喜欢听赞同的话的心理,群体与个人一样都喜欢听附和的话。网络虽能提供丰富的信息,但制造的却未必是无限开放的社交平台,而是密闭化的空间。“信息茧房”是对网络影响另一角度的认知,网络带给个体与社会的并不只是“开放”与“多元”。[1]
“信息茧房”现象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顺应了媒体不断去中心化、裂变化、异质化、社交化的内容生产模式,也体现了受众本位主导下媒体主动迎合用户需求的趋势。尼葛洛庞帝所设想的“我的日报”已经在内容和技术准备上日臻成熟,新闻阅读逐渐由信息需求转变为一种不断精细化、垂直化的阅读体验。
“信息茧房”的成因可以归结到技术、用户、媒体等多个主体身上,但主要原因有以下几点:
(一)新媒体的涌现
新媒体时代,传播主体的发展速度已经接近指数型增长。截至2015年8月,微信公众号已经突破千万,且每天保持1.5万的增长量,[2]如此高频的发展速度超过了以往传统媒体时代的任何一个阶段。
新媒体大量出现的原因大致如下:一是传统媒体、官方媒体主动投资。在经营转型、媒介融合以及竞争压力增加等多重因素下,传统媒体主动转投新媒体战场,开辟新的用户增长领域。二是传播门槛矮化。微博、微信等媒介平台的出现满足了大量的传播需求,传播业发展进入了弥尔顿所言的“观点公开的市场”阶段。三是资金活跃。风险投资与天使投资商对新媒体行业的看好与支持,也极大地增加了年轻创业者投身新媒体的动力。
在上述因素的影响下,新媒体呈现井喷状发展的态势。在需求方市场规模有限的情况下,供方的增加必然导致两种效应:一是产品价格降低。免费化已经成为新媒体产品的主流。二是体验不断精致,产品定向、内容生产、信息推送更加精准,更能满足用户所需。回看近几年不断涌现的新闻媒体,如“唔哩”、“今日头条”、“一点资讯”等,纷纷采用大数据挖掘和统计技术,针对所点击的内容分析用户偏好,实现对新闻定向、定量的高效推送。
(二)大数据技术的发展
“大数据是指大到难以统计的数据。”涂子沛对于大数据的定义十分笼统,却又点名了大数据最大的特点:一是广,无所不包。二是全,无事不包。现如今,大数据技术已经涵盖生活的方方面面。从一次网络购买行为,延展到出行、消费、阅读等,只要点一下鼠标,带有绝对个人特征的信息就会被收集到云端,成为你的个人数据。
大数据技术的发展得益于高超的收集功能,也得益于强大的数据分析技术。以此为依托,媒体内容生产与推送都会更加精准,针对性超出以往,大众传播逐渐发展为分众传播,再次演化为个性化的个人传播。
除了分析技术之外,大数据与呈现技术的结合也加速了阅读私有化的过程。小屏阅读和智能阅读工具的出现,为用户提供了更为愉悦的阅读体验,也提供了更为精细化、个性化的阅读选择。
根据克里斯安德森提出的“长尾理论”,琐屑的多数正是媒体的机遇所在。互联网既具有技术属性,也具有平台属性,它为每一种新兴媒体业态供了开放式、去中心化的技术平台。在平台中,原有的地理边界、人口边界将被重新划分,广泛而具有特定需求的社会大众被分裂成不可复制的消费者群体。
以“琐屑的多数”为基本形态的用户长尾,在大数据采集技术、分析技术与应用技术的发展之下,逐渐演化为特征清晰的个体集合。在《必然》一书中,作者凯文·凯利指出:“个人数据的增多与开放,也意味着个性的明晰,虚荣最终会战胜隐私。”[3]
(三)用户选择性接触的心态
拉扎斯菲尔德在伊里调查中提出了IPP指数,以此来量化受众选择性接触心理的强弱程度,并提出受众更加倾向于选择接触那些与自己的既有立场、态度一致或接近的内容。
受众选择性接触的心理已经被多次验证,而在信息泛滥的时代,受众早已升级为用户。面对浩瀚的信息存量与不断扩张的信息增量,用户拥有自主选择权。其次,社交媒体的发展拓展了用户的社交边界,用户可以依据个人兴趣与喜好选择社群,规避与自身价值观念冲突的网络居民,以达到“行为一律”。第三,是用户对“信息遗忘权”的追诉,用户有知道的权利,更有不知道的权利,信息遗忘权就是用户对于信息自主选择的一种权利意识。
信息经济与实物经济相比,有两大特点:一是众包,个性化生产。二是增量,分享强于占有。依托传媒资源垄断,传统媒体曾经牢牢占据传媒业发展的要冲,也造成其营销观念严重滞后,信息产品与消费者脱节。
互联网和移动通信技术已成覆盖率最高的技术形式,构筑了事实信息与意见信息传播的高地。在当今传播领域,坐拥千百万点击率和浏览量的网媒掌握了舆论主动权。用户个人设置的议程可引发整个舆论场沸腾,网络用户参与推动现实事件解决的案例也数见不鲜。例如,“青岛天价虾事件”、“和颐酒店女生被袭事件”等,都是由网络发酵话题,引发全民关注,促进事件解决的。
值得注意的是,传统媒体时代,新闻内容生产的差异化较小,新闻机构难以针对用户的特性与喜好展开特定的内容生产,用户的新闻选取只能通过自主过滤,也就是所谓的选择性接触效应。而新媒体时代,信息过滤环节被新媒体代替,新媒体生产和推送的内容具有强化已有认知的作用。此类技术虽然一方面提高了信息的接受致效性,另一方面也加速了个人“信息茧房”效应的形成。
“信息茧房”从本质上说是一种围绕用户个人需求产生的信息包围圈,用户长期沉浸于其中,不断加强自我认知,但同时自说自话的状态也弱化了交往理性,不利于公共领域的塑造与形成。
所谓公共领域,哈贝马斯意指的是一种介于市民日常生活的私人领域与国家权利领域之间的机构空间和时间,其中个体公民聚集在一起,共同讨论他们所关注的公共事务,形成某种接近于公众舆论的一致意见,并组织对抗武断的、压迫性的国家与公共权力形式,从而维护总体利益和公共福祉。[4]
哈贝马斯所认为的公共领域是由公民的集体交往所建构的,带有明显的语用学特征,他认为:“理想的话语环境应当理解为脱离了经验、不受行为制约的交往形式,其结构能够保证,只有话语的潜在有效性要求才可能成为交往的形式,只有话语的潜在有效性要求才可能成为讨论的对象。”
而要保证话语的有效性,就必须构建具备以下特征的公共领域:第一,一种话语的潜在参与者均有同等参与话语论证的权利,任何人都可以随时发表任何意见或对任何意见表示反对。第二,所有话语参与者都有同等权利作出解释、主张、建议和论证。第三,话语活动的参与者必须有同等的权利实施表达式话语行为。第四,每一个话语参与者作为行为人,都必须有同等的权利实施调节性话语行为。[5]
“信息茧房”在满足个人信息需求的同时,也限制了公众的交往理性,甚至容易制造群体极化现象。公民虚高的自我认同度降低了其对于不同观点的包容度,也在一定程度上堵塞了社会信息流通,不利于和谐和稳定。
“信息茧房”现象的出现,从本质上说是新媒体时代各类媒体的一种生存尝试,也是受众本位之下媒体内容生产特点的重要体现,更是竞争压力激增的背景下媒体生存的必然选择。而在依托技术性优势不断定位受众需求的同时,“信息茧房”也降低了社会不同意见、观点之间的交流频度,不利于整个公共领域的构建。这一点是媒体作为社会公器运作时必须要警惕的。
[1] 凯斯·桑斯坦.信息乌托邦[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8:15.
[2] 微信公众号的数量已经突破1000万,每天还在以1.5万的速度增长[OL].微锋网,http://www.v11v.net/yejie/dongtai/3108. html,2015-08-12.
[3] 凯文·凯利(美).必然[M].北京,电子工业出版社,2016:167.
[4] 汪民安.文化研究关键词[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7:89.
[5] 张雯雯.哈贝马斯的交往行为理论与历史唯物主义[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16:133.
G206
A
1674-8883(2016)07-0214-02
贾瑞(1992—),男,山东济宁人,硕士,四川省社会科学院新闻传播研究所,研究方向:网络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