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芳菲
(河北师范大学 新闻传播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24)
浅谈《人生》从小说到电影的异同
崔芳菲
(河北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河北石家庄050024)
吴天明导演的电影《人生》改编自路遥同名小说《人生》。从小说到电影,就是一个加工、融合、再创造的过程。所谓的异同,从本质上讲就是两个不同领域的艺术,具有各自独立的艺术特点,又具有相通、相融的部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你”、“我”之间却也是互有区别的独立的个体。
《人生》;小说;电影;异同
小说、诗歌、散文等文学作品是以文字的形式来表达作者的思想与感悟,让读者通过文字的形式接收到和体悟到作者想要表述的意图,文字的魅力就这样宛如涓涓细流,浸透到你的心里。倘若将同样的精神内涵和情感表达,用镜头语言来呈现的话,那么就会与原本以文字为传播媒介的方式所带给人们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它更加具象化,有了人们意想不到的镜头表现方式,更能得到广泛的传播,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但是两者所要传达的情怀和思想是不会变的,因为它们来自同一本源,换句话说,它们有一种殊途同归的效果。这就是文学与电影的异同,也就是文字与影像的异同。
《人生》是作家路遥1982年发表的一部中篇小说。它以改革时期陕北高原的城乡生活为时空背景,叙述了高中毕业生高加林回到家乡的土地又离开土地,再回到土地的这样的人生变化过程。高加林与农村姑娘刘巧珍、城市姑娘黄亚萍之间的感情纠葛构成了故事发展的主要矛盾,这就体现了那种艰难选择的悲剧特点。[1]那是一种来自“城乡交叉地带”的陕北真实生活的写照。《人生》再现了恩格斯的“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性格”这一理论。[1]在20世纪80年代初陕北黄土高原的环境制约和束缚下,人生选择具有典型性。这种选择是被动无奈的,是悲剧性的。无论是面对事业还是爱情,高加林这一角色都具有悲情色彩。下面就简述小说《人生》和电影《人生》的异同。
小说《人生》的故事以20世纪80年代社会大变革历史条件下的陕北黄土高原为背景,那里是中部文明和西部文明的过渡地带,也是游牧文明与农耕文明相互交织的地域。对于陕北自然环境的描写,在小说中不分章节地多次出现,它的热情豪迈,它的古老沧桑,它的文化底蕴,甚至它的自然环境的艰苦恶劣,都是这样大胆、明显地向人们奔涌而来,毫不闪躲,毫不逃避,就这样直接而鲜明地呈现在你的面前。高高的日头,绵延不绝的黄土,山间成群的牛羊,勤劳勇敢的陕北劳动人民……他们的生命活力在纸间跃动开来,形成了一幅凝聚着人类美、自然美、文明美的壮丽画卷。同样,电影《人生》中的开始部分也是从表现黄土高原展开的,从锄地的固定特写到表现群山等环境的摇镜头,无一不表现出陕北黄土地区的特定的存在方式和生存状态。在地道的陕北民歌《黄河船夫曲》的烘托下,以黄河为主体的风情原貌就有了更加自然、和谐、深入的表达。黄土与高原,流水与民歌,牧人与羊群,都以镜头内蒙太奇的方式对接、组合,形成了西部独特的风情风貌。这就是真正的黄土、黄河、人与大自然的联系。通过锄头锄地的单调的音响传达出最为朴实的劳动情节,他们与自然相互依存,同样也在与艰苦的自然环境做着不懈的抗争和努力。影片多次运用大场景来表现陡峭的高坡,那一览无余的巨大冲击感,让人仿佛置身其中,久久难以忘怀那陕北精神的独特风骨。
所以,当我们从这一角度着眼,去感受文字语言的描述和镜头语言的描述,不难发现,它们有很多的契合点,相互交织,相辅相成。想象文字描写中的风貌,与在影像中看到的真实存在的景象结合,就好像自己早已经融入其中,然后再去仔细、慢慢地品味回溯文字原有的生命力,不觉立刻有了豁然开朗、荡气回肠之感,这便是文字与影像、小说与电影的和谐统一。那高原的风沙仿佛吹到了脸上,那烈烈的日头仿佛照到了背上,那坚实的黄土地仿佛就在脚下……
在这样的一方土地上,人们要爱,但同样也要抗争,尤其是在那样的一个特殊的时代环境下,“城乡差别”、“走关系”等,无一不是在逼迫人们要抗争,要做出艰难的选择。高加林、刘巧珍等人物的性格和悲剧命运,无论是在小说中,还是在电影里,都得到了较为完整的表达。这就体现在了人物语言上,小说和电影当中,所有体现人物性格的语言,基本上是一字不差的,电影对原著的改编很好地做到了这一点。人物的语言和对话,是塑造一个人物的关键所在,是什么样的人,就会有什么样的思想,思想外化成语言从人物的口中表达出来,就变成了人物说了什么样的话,它是生命力饱满程度的重要体现。鲜活的,有温度的,带领人们成为人物本身,一起走进了那个作家路遥笔下的、导演吴天明镜头里的陕北黄土高原,以及那座小小的高家村。所以,小说所要表达的剧情色彩,在电影中也得到了完美的呈现。
当然,小说《人生》毕竟是文学文本,电影《人生》毕竟是镜头语言,这是两个不同的艺术领域,所以这其中必然存在着差别。
电影《人生》改编自小说《人生》,所以这本身就是一个加工、融合、再创造的过程。例如,路遥在小说中对陕北婚俗的描述相当细致和周全,只是没有电影语言传达得那么形象和生动,当然这也就缺少了电影的渲染力。电影是视听的艺术,是直观的表达,所以要选取最典型和最具视觉冲击力的场景,来进行情感的表达和创作目的的挖掘,夸张夸大,缩短删减,有选择、有意识地凸现部分情节和细节。例如,对刘巧珍出嫁时陕北婚俗的表现:电影中对陕北婚俗的展示是有意识的,充分进行了烘托和渲染。[1]唢呐声、爆竹声、嫁妆、剪纸、出嫁骑牲口等婚俗,都是陕北固有的风俗和风情。这场戏长达8分多钟,是电影中最长的一个情景。创作者运用几个特写镜头来展示唢呐手不同的吹奏姿势和面部表情,是一种有意识的细节放大。从大小不同的唢呐和音韵悲凉的唢呐声中,流露出在传统婚俗背后潜藏的无奈与悲凉,增加了巧珍和马拴婚姻的悲剧色彩——他有情,可是她不愿。尽管场面热闹,人气旺盛,但用特写表现出刘巧珍用红纱巾做的盖头上,分明滴上了大颗的泪水。这种外在氛围的喧闹与巧珍内心的孤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给这种婚俗增添了悲剧色彩,这是典型的以喜写哀的艺术表现手法。并且对巧珍望向高加林家的主观镜头的使用,也体现出了她内心的苦痛、酸楚与无奈。而以上这些镜头语言的表现,在小说当中基本没有体现,这便显示出了电影作为“第七艺术”的独特存在方式和价值所在。
音乐在情感的渲染、情绪的表达和情节的推动上有着不可替代的影响和作用。在小说中分别有三首音乐:《黄河船夫曲》、《叫一声哥哥你快回来》、《走西口》,在不同的情节时段,对整体的故事节奏起到了很好的把控效果,让人们更好地去理解故事中人物的心情。电影遵从了原著这一点,将这三首音乐极尽完美地表现出来,充满着浓郁的劳动气息和人文情感的《黄河船夫曲》每每响起,那黄河的风情、陕北的风貌就早已脱离了它们原本的载体,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那是一种古老、沧桑的情怀。而巧珍唱给高加林的信天游——《叫一声哥哥你快回来》,那爱情中包含的浓情蜜意,自然也都早已领会了。《走西口》承载着德顺老汉和灵转、高加林和刘巧珍两代人的情感。小说是以歌词的形式落实在纸张上的,而电影是以歌唱的形式表现在旋律里的,这是它们表达方式的不同,但它们所要展现的情感却是相同的。这就是所谓的艺术手法不同,艺术主旨相同。
电影作为大众传媒方式的一种,是有着不可替代的便携性和优越性的。电影门槛低、受众广、传播快,它的表达也更为具象化、实体化,那种视听上的冲击和震撼以及引发的问题和思考,都是非常具有吸引力的,因而也就决定了它的不可替代性和艺术欣赏性。在原著的介绍中有这么一段话:“《人生》问世不久即轰动全国,反响热烈。由著名导演吴天明拍摄为同名电影后,更是家喻户晓。”这句“更是家喻户晓”所表达出的内涵,也就不言而喻了。
小说《人生》是电影《人生》的本源,电影的剧本由小说而来。电影《人生》又将小说《人生》在不同程度、不同方面作了深入和升华。从小说到电影,再从电影到小说,所谓的相同与不同,从本质上讲就是两个不同领域的艺术,有什么各自独立的艺术特点,又有什么相通、相联系的部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你”“我”之间却也是互有区别的独立的个体。电影放大了巧珍的眼泪,增加了巧珍在戏中的整体地位,删减了小说的开头和结尾,用最具表现力和冲击力的部分来着重刻画,这是由它本身的视听性质决定的,这便是它的不同。而电影最终依然表现出了小说当中对于陕北自然环境的描写,环境影响下的人们的心态变化,高加林的执着、追求、理想、矛盾、懦弱、自私的性格和悲剧命运,以及巧珍的善良、真诚、包容和最后的无奈出嫁,以及其他人物的塑造等方面都做到了还原原著,这便是它们的相同之处。
《人生》从小说到电影,给予我们的是对作品更为全面深刻的理解,对思想更为理性透彻的认识,对情感更为真诚丰沛的解读,对人性更为同情包容的体味。笔者认为,这是此两种艺术形式结合到一起带给人们的最好的诠释,让我们对作品有了更全面、立体、多元化的理解,让作品所要传递的精髓在我们的灵魂深处有着更为持久深入的影响。
[1]巩杰.环境制约下的别无选择——参照小说浅析电影《人生》[J].小说评论,2007(3):225-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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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4-8883(2016)09-0189-02
崔芳菲(1995—),河北师范大学2013级广播电视编导专业,研究方向:广播影视编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