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双双 吕振勇 陈 红,2 王玉慧 肖子伦
(1西南大学心理学部;2认知与人格教育部重点实验室,重庆 400715)
肥胖谈论(Fat Talk)是一种文化中常见的谈话现象:女性经常对自己的身体不满意,并且在朋友间讨论这种不满意。这种现象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存在,但是仅限于对其经验性描述,直到20世纪90年代通过定性的研究方法,才对肥胖谈论进行了科学研究。人类学家Nichter和Vuckovic通过访谈法对美国青少年女性(高加索人、黑人和拉丁人)的饮食习惯、节食和外貌情况进行调查。调查结果发现女生对自己的体型和体重,包括节食和锻炼等,经常进行消极描述,对自己的身体有很高的不满意。Nichter和Vuckovic认为这种谈话是具有程序性,所以他们将这种谈话命名为“肥胖谈论”,是指女性之间对自己的身体外貌的信息交流,特别是跟身体肥胖、体重、体型、类型和舒适度等相关的谈话(Nichter&Vuckovic, 1994)。随后的研究发现,93%的大学女生会参与肥胖谈论,1/3的女性会频繁或者非常频繁的与自己的朋友进行肥胖谈论(Ousley,Cordero,&White, 2008)。
Ousley等人通过用脚本的方式探究了女大学生肥胖谈论的主要内容,主要包括下面5大主题:(a)将自己与理想中的体型和锻炼习惯比较;(b)对变胖的害怕、恐惧;(c)将自己的饮食和锻炼习惯与其他人比较;(d)对他人的外貌进行评价;(e)食物替代和肌肉锻炼的方法策略(Ousley et al.,2008)。肥胖谈论作为青少年女性之间的一种社会规范现象(Britton,Martz,Bazzini,Curtin,&LeaShomb, 2006),不仅仅是表达真正的身体不满意,同时也会体验到来自同伴组织的社会期许的压力,所以在与同伴进行肥胖谈论时,特别是在一种特定的社会环境下,女性通常以自我贬损的方式进行回应,同时感受到“瘦压力”(Britton et al.,2006; Tucker,Martz,Curtin,&Bazzini,2007)。此外,女性会将在肥胖谈论过程中获得的关于理想身体的信息进行内化,纳入到自己对身体的认知中,但是这种关于理想身体的标准,很少有人能够达到,所以女性之间进行肥胖谈论,会对身体意象(Salk &Engeln-Maddox,2012;Stice,Maxfield,&Wells, 2003)、饮食失调(Ousley et al.,2008)、瘦理想内化(Haboush,Warren,&Benuto,2012)、消极情绪(Arroyo&Harwood,2012)等带来消极的作用。虽然肥胖谈论作为一种心理学现象提出已有30年之久,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研究者对其(特别是最近几年的研究)进行全面且系统地述评。本文从肥胖谈论的历史和理论背景、相关实证研究、对心理健康的影响三个方面对其研究现状进行总结和分析,并就其现有研究的不足,指出进一步的研究方向。
肥胖谈论不是简单的一种谈话主题,其包含进化论、历史和文化的依据(Martz,Curtin,& Bazzini,2012)。通过历史记录发现,人类将身体外貌放在一个很重要的位置,认为外貌吸引力是健康、繁荣和生育的一种标志。Darwin指出自然选择(natural selection)和性别选择(sexual selection)对进化论的改变有重要作用,性别选择包括在吸引异性注意力方面与同性进行竞争,同时也包括选择某种品质的异性作为伴侣(Darwin,1859)。一项研究通过调查已婚夫妇关注的76种可能的人类特征(例如:善良、高大和机敏),来检验男性与女性的偏爱差异,研究发现在选择伴侣的时候,女性更关注可靠、诚实和可依赖;而男性则把身体外貌吸引力和漂亮作为影响选择伴侣最重要的因素。这表明,女性在选择伴侣的时候选择那些能够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并且可能提高她们的社会经济地位的男性,而男性相信,选择一个漂亮的伴侣能够提高他们的社会地位,并且漂亮意味着更多的积极作用,比如健康、生育和有能力养育一个有魅力和健康的孩子等等。这时肥胖谈论是作为一种途径,让女性意识到身体吸引力在社会中的重要性,并对他人公开承认这种重要性,尽管她们认为这种关于美的标准是不可能达到的,但是她们依然接受这种身体标准(Martz et al., 2012)。此外,美国文化将进化论和社会背景相结合,食物的充足丰富让越来越多的人处于超重状态(相对于医学标准),瘦的形象也逐渐标志着自律、合理饮食、坚持锻炼等良好品质;此外,随着年龄增长,体重也随之增长,在进化的思想中,瘦更代表了年轻和健康(Becker,Diedrichs,Jankowski, &Werchan,2013)。
忽略进化论和文化的影响,女权主义研究者则认为,这种文化的传播,让女性对瘦和外貌吸引力强制性关注,增加女性的自我客体化水平(Fredrickson&Roberts,1997)。观看大多数女性杂志,特别是时尚杂志,立马映入眼睛的是女性的身体和脸庞,这都预示着性客体化 (Stice,Rohde, Durant,Shaw,&Wade,2013)。在这种倾向下,肥胖谈论被认为是女性在社会交流中公共模型的一个扩展,她们认识到身体外貌的重要性,了解自己的身体缺点,并且希望通过节食或者锻炼来减少这些缺点(Gapinski,Brownell,&LaFrance,2003)。例如青少年女性中非常受欢迎的玩具“芭比(Barbie)”,它的身体尺寸对于现实中的女性来讲,如果没有经过较大的手术,在正常发育的情况下,不可能达到这个标准。不幸的是,这种理想身材已经包含在很多女性的自我认知中,成为她们评价自己的标准,同时她们将这种标准与其他女性进行谈论交流。
关于肥胖谈论规范性的研究,通常是运用一个对肥胖谈论场景描述的故事脚本,让被试报告自己认为的典型回答。例如:实验室研究通过设置4位女性在一起聊天,接着谈话逐渐偏离原来的话题,开始讨论一个跟体重、身材相关的话题,通过这样一种场景来探究肥胖谈论的规范性。这个实验要求,当其中3位女性对自己身体进行消极讨论时,参与者作为第四个女性(Jenny)将会如何进行回应:自我接受回应(我很高兴我现在的体重,我觉得我不需要节食或者其它减肥的方法);第二种是没有任何消息的回应(玩自己笔,或者不给任何意见);第三种是自我贬损(self-degradation)的方式(我相当不满意我的体重,我应该马上节食)。研究者通过这种实验范式发现,大多数的男性和女性认为自我贬损是女性进行肥胖谈论时的一种规范性方式(Britton et al.,2006)。在随后的研究中,实验者用相同的场景,将被试随机分配到自我贬损或者自我接受组,然后让被试评价第四位女性Jenny在这个故事脚本中的表现(你对她的回答的惊讶程度,她的回答是典型的吗?其他女性用同种方式回答的可能性)。结果发现,相比于其它回应方式,大学女生认为Jenny进行身体自我贬损的回应是最典型的(Britton et al.,2006)。
相对于之前的研究,认为自我贬损是肥胖谈论的规范性方式(Britton et al.,2006;Nichter& Vuckovic,1994),Tompkins,Martz,Rocheleau和Bazzini(2009)用同样的方法探究肥胖谈论与身体意象关系时,却出现了相反的结果,研究发现当目标人物Jenny没有从众,而是采取自我接受的方式时,被试对她的喜爱程度评价最高,同时Jenny从众时,被试人物其她女性对她的喜爱程度才最高(Tompkins et al.,2009)。与Britton等人的研究相似,这些研究都表明女性相信她们自己的评价与其他女性不同,即第三人效应(third-person effect)。第三人效应指相比与其他人,自己更少受到媒体的消极影响(Davison,1983)。在这项研究中,女性认为相对于保持肥胖谈论的规范性方式(自我贬损),自我接受的方式更有吸引力。
在西方文化中,女性对自己的身材以及身形的不满意是常见的现象,被认为是一种规范性不满(norrnative discontent)(Rodin,Silberstein,&Striegel-Moore,1984)。Rodin和她的同事们利用术语“规范性(normative)”来表示一种描述性规范。然而,在女性身体不满意方面,最近的证据指出女性对自己身体的不满意可能是一种强制性(injunctive)的规范范式(Britton et al.,2006)。研究者认为女性表达自己身体的不满意可能是因为她们认为社会团体中支持这种自我贬损的范式,因为这种规范性不满不仅可以解释女性自己的感觉,同时也可以解释女性认为自己应该表达的感觉。结合以上对肥胖谈论规范性的研究,可以从中发现,自我贬损是肥胖谈论的一种规范性方式。
肥胖谈论最初以美国女中学生为研究对象,随着对肥胖谈论的研究深入,肥胖谈论的研究对象也逐渐扩展到男性(Sladek,Engeln,&Miller,2014)以及成年人(Martz,Petroff,Curtin,&Bazzini,2009; Salk&Engeln-Maddox,2011)。在社会文化压力下,女性更加追求瘦的身材(McCabe&Ricciardelli, 2001a,2001b;Ricciardelli&McCabe,2001;Striegel-Moore,Silberstein,&Rodin,1986),而男性追求精瘦(lean)和肌肉(muscular)(Jones&Crawford,2005; McCabe&Ricciardelli,2001a;Pope,Phillips,& Olivardia,2000)。并且,相对于男性,女性更容易受社会化影响 (Ricciardelli&McCabe,2001; Stice, 1994; Thompson & Heinberg, 1999; Wertheim,Paxton,Schutz,&Muir,1997)。一项对4014名美国成年男女的调查发现,在听到和参与肥胖谈论中均有显著的性别差异(Martz et al., 2009)。相对于男生来讲,肥胖谈论更倾向于发生在女性之中(Martz et al.,2009;Payne,Martz, Tompkins,Petroff,&Farrow,2011),特别是青少年女性和大学女生之间(Martz et al.,2009)。女性从初中开始就会进行肥胖谈论,而且这种现象维持到高中以及大学(Nichter,2009),并且在大学女生中频率最大,之后随着年龄的增长,肥胖谈论的频率与年龄呈现负相关(Tzoneva,Forney,&Keel, 2015)。在不考虑自身身体满意水平的情况下,与男性相比,女性在参与肥胖谈论时感受到更多的压力,而且肥胖谈论也被认为是青少年女生以及大学女生的一种社会规范现象(Britton et al.,2006)。关于肥胖谈论在性别之间的差异,具体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首先,在接受身体外貌信息方面。女生接受到消极和积极信息均比男生接触到的信息多,相对于男生,女生更有条件和机会参与肥胖谈论(Martz et al.,2009)。其次,在谈话内容上有差异。对于女性来讲,女性对话大都集中在外貌、体重、饮食锻炼等方面(Ousley et al.,2008),男性主要集中在肌肉上(Martz et al.,2009)。第三,在谈话对象上存在差异。大多数女性倾向于进行社会比较,特别跟自己的女性朋友进行比较(Corning&Gondoli,2012)。而男生大都是根据现实做出事实的评价,并且这种评价不存在积极与消极作用(Martz et al.,2009)。第四,对肥胖谈论的态度上。在女性肥胖谈论中,自我贬损是一种社会规范方式(Britton et al.,2006;Ricciardelli& McCabe,2001),而男生的谈话大都是中性的(Sladek et al.,2014);最后,在肥胖谈论的影响作用中,研究发现,相对于其它社会文化影响,女性同伴对青少年女性的身体意象有很大的影响,但是这种影响作用并不是很清楚(Ricciardelli& McCabe,2001),一方面认为暴露在肥胖谈论中能够增加身体不满意(Arroyo,2014;Salk&Engeln-Maddox,2012;Stice et al.,2003;Tucker et al., 2007)和消极的情感状态(Arroyo&Harwood,2012; Gapinski et al.,2003;Salk& Engeln-Maddox, 2012);另一方面认为,肥胖谈论在建立和维持社会关系,增加和维护组织稳定,对其他人提供积极反馈和安慰支持等方面有积极作用(Gapinski et al., 2003;Nichter,2009)。对于男性来讲,从同伴那里获得关于身体的真实信息往往使他们对自己的身体更满意(Ricciardelli&McCabe,2001),但在听到同伴在讨论肌肉话题或者在进行肥胖谈论时,跟大学女生肥胖谈论相似(Salk&Engeln-Maddox, 2012),男性也会产生身体不满意(Engeln,Sladek, &Waldron,2013;Ridgeway&Tylka,2005;Tylka, Bergeron,&Schwartz,2005)。
大量研究表明,肥胖谈论会对心理健康产生不同的影响,主要包括对身体不满意、饮食失调以及消极情绪等,同时,研究者们以及临床医师对肥胖谈论非常感兴趣,因为它可以看作是对文化价值和理想外貌内化的一种反应,应用于身体不满意、饮食失调行为的发展研究中(Gapinski et al.,2003;Ousley et al.,2008;Stice et al.,2003)。
研究者利用量表探究肥胖谈论与身体不满意关系时发现,肥胖谈论能够预测身体不满意(Chen &Jackson,2012;Salk&Engeln-Maddox,2012; Warren,Holland,Billings,&Parker,2012),研究同时发现肥胖谈论对身体不满意的影响作用,相对于青少年,在成年人中效果更显著,而且研究发现在儿童之间不存在这种关系(Sharpe,Naumann, Treasure,&Schmidt,2013),可能是因为很少有儿童与自己的朋友进行肥胖谈论(Dohnt&Tiggemann, 2006)。在对肥胖谈论的追踪研究中发现,在短期时间内发现肥胖谈论对身体不满意并没有显著作用(Arroyo&Harwood,2012),但有研究者发现在1年的追踪测试中,肥胖谈论对身体不满意有消极影响(Carlson,2004;Clark&Tiggemann,2008; Jones,Crowther,&Ciesla,2014),这表明肥胖谈论是一个需要逐渐发挥作用的过程,需要时间的增强效果。但是实验室研究却发现一次肥胖谈论对身体不满意也能产生作用(Gapinski et al.,2003; Stice et al.,2003),对这种结果的一种解释是在短期追踪测试中的问卷缺乏结构效度(Sharpe et al., 2013)。
在肥胖谈论与身体不满意的实验室研究中, Stice,Maxfield和Wells(2003)等人利用一位瘦并且有吸引力的女性作为引导者,在实验室中模拟肥胖谈论场景。研究发现,相对于中性谈话,进行肥胖谈论的女性有更高的身体不满意,这表明肥胖谈论对女性身体不满意有消极作用(Stice et al., 2003)。Gapinski等人(2003)同样通过一位引导者,来探究肥胖谈论与身体不满意之间的关系。大学女性被随机的分到穿泳衣组或者毛衣组,然后会听到隔壁试衣间的女性(引导者)对自己的身体进行自我贬损(肥胖谈论)或者中性谈话。研究发现,暴露在肥胖谈论中的女性,穿泳衣的女性身体的不满意会减少,相反,穿毛衣的女性的身体不满意却增加,实验者对这种现象的解释是当女性穿泳衣的时候,对自己的身体已经处于一种关注的状态,所以在听到肥胖谈论的时候对自己的身体感到更加的舒服和满意(Gapinski et al.,2003)。有一项研究探究了引导者和参与者之间的交互作用。实验通过引导者对自己的身体进行积极、自我接受以及消极的谈话,探究这3种谈话对听到的女性身体意象的影响,参与者随机分到积极、自我接受、消极谈话3组。研究发现,相对于听到自我接受或者积极的谈话,听到自我贬损的被试对自己的身体有最大的不满意(Tucker et al., 2007)。肥胖谈论对身体不满意的干预也有很大的作用(Richardson&Paxton,2010;Stice&Presnell, 2007)。在一项8个月的追踪测试中发现,减少个体参与肥胖谈论能够降低身体不满意,改善暴食症状(Becker,Bull,Schaumberg,Cauble,&Franco, 2008)。另外,还有一系列活动以肥胖谈论为中心来提高身体自信等,比如女大学生联谊会(Tri-Delta Sorority)发起的“结束肥胖谈论(End Fat Talk)”活动(Delta Delta Delta Fraternity)。
对大学生的研究发现,饮食失调现象普遍流行,4%到9%的女性具有饮食失调症状,30%的女性会从部分饮食失调综合症状(partial syndrome)转变成完全饮食失调综合症状(full syndrome) (Taylor et al.,2006)。对饮食失调的研究发现,身体不满意是形成 饮食失调的重要原因(Jacobi, Hayward,de Zwaan,Kraemer,&Agras,2004;Stice, 2002),而肥胖谈论通过影响身体不满意进一步对饮食失调产生影响。
直接对肥胖谈论和饮食失调进行研究发现,在青少年女性中,暴露在同伴之间的消极的身体谈论以及一些跟节食行为相关的话题能够增加身体不满意,节食行为、对食物的关注程度、以及暴食症状(Compeau&Ambwani,2013;Eisenberg, Neumark-Sztainer,Story,&Perry,2005;Wertheim et al.,1997),相对于非限制性饮食者来说,限制性饮食者对自己身体的看法更加消极(Leahey, Crowther,&Ciesla,2011),而对于限制性饮食者来讲,肥胖谈论对饮食失调的影响却是不同,低限制性饮食者听到肥胖谈论时进食量得到增加,而高限制性饮食者暴露在肥胖谈论中时,进食量相对于控制组却显著降低。对这种结果的解释是,当高限制性饮食者暴露在肥胖谈论中时,会对食物处于一种敏感的状态,提高自己对食物的抑制能力(Compeau&Ambwani,2013)。同时有追踪研究发现,当被试接受到不同的(积极、消极)跟身体相关的信息反馈时,相对于接收到正反馈,接收到消极信息的被试在4周的追踪测试中有更多的饮食失调症状(Hummel&Smith,2015)。
另一项关于饮食障碍与非饮食障碍女大学生受肥胖谈论影响的研究发现,有饮食障碍的女大学生比非饮食障碍女大学生更多的加入到肥胖谈论中,并且在研究中提到肥胖谈论的5个方面(包括饮食锻炼习惯、担心超重、与他人比价、关注他人体型外貌、食物替代减肥计划),饮食障碍者参与肥胖谈论次数均显著高于非饮食障碍者(Ousley et al.,2008),研究结果均表明肥胖谈论是影响饮食失调的因素之一。
研究发现,感知到理想体型(瘦、肌肉等)的社会文化压力与消极情绪有密切联系(Stice& Bearman,2001)。在对友谊质量的研究中发现,自我暴露和情感分享对女性和男性都很重要(Chow, Roelse,Buhrmester,&Underwood,2011),但是如果女性经常与同伴进行过多的自我贬损的谈话,会产生更多的抑郁(Rose,2002)。追踪调查发现,肥胖谈论作为对理想体型的认同途径,能够增加抑郁水平(Arroyo&Harwood,2012)。最近有研究指出,女性肥胖谈论对消极情绪的影响跟身体质量指数(body mass index,BMI)相关。根据客体互倚模型 (Actor-Partner Interdependence Model),肥胖谈论在BMI和抑郁之间有调节作用,当个体肥胖谈论水平较低时,高BMI的个体进行肥胖谈论会对自己有更高的消极情绪,但是对于高水平肥胖谈论的个体来讲则不然,高BMI的个体在进行肥胖谈论时,会对朋友的消极情绪有更大的影响。对这种现象的解释其中之一是,通过肥胖谈论,将自己对身体的关注和担心传递给另一个朋友,因此导致第二个朋友有相似的消极情感,第二个解释是,当两个朋友之间肥胖谈论比较频繁时,一个朋友的瘦理想传递给另外一个朋友,瘦压力使朋友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不满意,对自己的体重感到悲伤抑郁等(Tan&Chow,2014)。
Nichter(2000)指出在青少年女性交往中,肥胖谈论的作用比较复杂,主要包括以下几种:
第一,引出“社会确认”,希望从其他朋友那里得到安慰。例如,一个女性说“我觉得今天我很胖”来抱怨自己的身体,她可能是期望她的朋友能够安慰她,并且说一些像“打住,你知道的你的屁股很小,而且我比你还要胖”来回应。在Salk等人的一项研究中发现,当女性开始进行肥胖谈论时,83%的参与者都会进行类似上面的回答(Salk &Engeln-Maddox,2011)。肥胖谈论的第二个作用是掩盖一些其它潜在的问题,比如在分手后说一个人很胖来掩饰分手后自己的生气和悲伤。在现在的文化中,女性都不是直接表达自己的意见和情感,特别是跟生气相关的感受。青少年生活方式工程(Teen Lifestyle Projection)是通过追踪测试来调查女性对自己身体意象的信念和态度的一项活动。这项研究发现,当一个女性说,“我很胖”的时候,不仅仅是对自己身体和体重的一种表达,也是表达一种悲伤情绪。肥胖谈论的第三个作用是,当参与到一些可能增加体重的行为活动时,肥胖谈论能够减轻一些内疚感。例如,一个女孩在吃自助餐时可能对其他人说,“我知道冰淇淋肯定能够让我的大腿变得更胖”在这种情形下,这位女性关于自己的食品侵犯规则(food-rule)对朋友进行道歉,因此减少饮食甜品带来的愧疚。第四个肥胖谈论的作用是增加组织的识别度和联系感。有一种流行的身体嘲笑(body snarking)文化,通过戏弄其他女性的身体外貌来使组织更加团结,加强社交圈参与人员的情感连接,同时有研究表明当女性分享信息时会让她们觉得更亲密,对组织有一种归属感。Nichter提出的关于肥胖谈论的第五个功能是“社会控制”,在社会心理学上又被称为“印象管理”。女性可能感觉到社会压力和期许,所以在描述自己身体的时候,经常采取消极的态度,从而更好的去融入组织,避免社会拒绝(Britton et al.,2006)。通过遵从社会规范来引起其他女性的支持,这是一种在女性之间很常见的现象。事实上,Nichter等人发现女性说自己正在节食的频率要大于他们真正的节食频率。肥胖谈论对青少年女性有不同的作用,需要进一步加深对它的科学研究。肥胖谈论在社会交往中的适应作用目前缺乏相应的实证研究,需要进一步的探究和完善。
综上所述,肥胖谈论对心理健康的影响并不明确,与个体所处的肥胖谈论情景、谈话对象以及个体自身的条件等因素有关系,同时在最近的一项研究中发现,在媒体暴露对身体不满意的作用过程中,肥胖谈论存在着调节作用(Arroyo, 2015),但是,频繁参与肥胖谈论对心理健康有消极影响;肥胖谈论在个体社会交往中的适应作用,与印象管理密切相关,个体认为自我贬损的方式能给自己带来更好的社会融入,虽然事实并不是这样。目前关于肥胖谈论的影响作用的研究还很少,需要进一步的补充和完善。
通过以上探讨可知,目前对肥胖谈论的研究,普遍认为自我贬损是肥胖谈论的一种规范性范式,肥胖谈论对身体不满意和饮食失调等有消极的作用,然而学者们对许多具体问题的观点仍然存在分歧,需要进一步进行探讨。结合目前研究中存在的问题,未来的研究可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
第一,考虑肥胖谈论的跨文化情景。目前对肥胖谈论的研究大都是在西方文化环境下进行的研究,比如美国、澳大利亚、日本以及西欧等国家(Ousley et al.,2008;Payne et al.,2011;Salk& Engeln-Maddox,2011)。国内对肥胖谈论的研究还很少,杨婷婷(2010)利用实验室模拟谈话场景探讨了肥胖谈论中同伴压力对女性身体自尊的影响, Chen和Jackson(2012)利用量表探究了外貌谈论对青少年身体不满意的影响并且探讨了年龄和性别的差异,与前人研究相同,女性进行更多的肥胖谈论,研究同时发现,女性在初中时期比小学时期更倾向于进行肥胖谈论,而男性无明显变化(Chen&Jackson,2011)。未来研究应当扩展肥胖谈论在国内的研究范围,探究在东方文化下,在肥胖谈论中自我贬损是否也是一种规范性范式,以及肥胖谈论对心理健康的影响,同时进一步比较不同文化下肥胖谈论的相同和差异。
第二,肥胖谈论研究方法和对象的扩展。研究者对肥胖谈论的研究采用定性的方法(Ousley et al.,2008;Salk&Engeln-Maddox,2011),或者采用定量的方法(Clarke,Murnen,&Smolak,2010; Royal,Macdonald,&Dionne,2013),但是研究操作均缺乏标准化。利用图片虚构一个肥胖谈论场景来研究被试的反应(Britton et al.,2006),这种方法会限制实验结果在现实生活中的有效性;而实验室通过加入一位引导者让被试参与肥胖谈论(Stice et al.,2003),却忽略了肥胖谈论发生在熟悉的朋友间和发生在陌生人之间对身体不满意的影响存在差异,听到肥胖谈论和参与到肥胖谈论对自身的影响也是不同的。而且大多数对肥胖谈论研究都是在进行一两次谈话之后直接测量,使肥胖谈论的结果缺乏稳定性;同时肥胖谈论被认为是女性化的谈话方式,导致很多肥胖谈论的材料也都偏向女性化(例如,我的屁股很大等),因此对肥胖谈论的评估存在性别偏见。未来研究应该进行肥胖谈论场景和社会情形中的真实行为之间的比较,检验是否存在不同,同时实验室操作需要确保材料在描述肥胖谈论时的精确性,避免性别的刻板印象,加大对儿童和男性的研究,短期和长期的追踪研究相结合,以及对肥胖谈论问卷的进一步完善,提高测量的信效度等。现在对肥胖谈论的科学研究仍处于初期,未来应该更多综合的研究去评估和理解肥胖谈论。
第三,关注肥胖谈论的积极作用。现在对肥胖谈论的研究主要针对肥胖谈论对心理健康的消极作用,对肥胖谈论的积极方面关注较少。对于正常或者超重的女性来讲,进行肥胖谈论是一种典型的交流方式(Barwick,Bazzini,Martz,Rocheleau, &Curtin,2012),这表明这些谈论可能会增强女性之间的亲密关系,当女性之间分享信息时会让她们觉得更亲密,对组织有有一种归属感(Nichter, 2009)。未来研究可以关注一下肥胖谈论在增强友谊信赖方面的积极作用(Salk&Engeln-Maddox, 2012),结合社会学、人类学等学科探讨肥胖谈论在女性交流中的作用,完善肥胖谈论在对身体意象和饮食失调干预中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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