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文
第二季《全员加速中》的拟像化解读
王浩文
(作者单位:湖南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
湖南卫视推出的大型创意实境游戏秀节目《全员加速中》第二季开播。该节目明显地复制电子游戏、影视剧等各类大众文化文本的符号,移植着其他娱乐样态的快感。节目从自身情境的电子游戏化、故事人物的戏仿与解构以及虚实结合的真人秀特征等几个方面都形成了某种后现代文化艺术脉络中拟像化的特色。同时,人们也要清醒认识到节目中拟像的运用无非是一种手段,而真正让节目闪光的,一定是人性的真实。
拟像化;全员加速中;真人秀;后现代
2016年4月29日,湖南卫视推出的大型创意实境游戏秀节目《全员加速中》第二季开播。其凭借新颖灵活的主题、节奏明快的叙事和意趣盎然的综艺效果在周五晚间档的众多综艺节目中杀出重围。
大众娱乐以影视剧、电子游戏、综艺节目等样态繁多的形式将人们重重包围,呈现出众声喧哗之势。在不同的娱乐样态之间还不停地发生着冲破彼此边界壁垒的“内爆”,进而不同娱乐样态中的内容糅合商业资本运作与意识形态言说融为一体,充斥在当前流行娱乐语境下大杂烩式的无界限内容之中,形成某种后现代式的“语源”。纷繁庞杂的“语源”既是斑驳迷幻的镜像又是漂浮狂欢的符号,为拟像(又称类像)世界的建构提供了丰富的资源和灵感。拟像理论是鲍德里亚提出的著名理论,他认为“拟像不再是对某个领域、某种指涉对象或某种实体的模仿。它无需原物或者实体,而是通过模型来生产真实——‘超真实’”[1]。这种拟像与真实的摹本又有着区别,“摹本的概念相对于原本,是原本或曰真实的对象物的复制品;而类像,则是没有原本的摹本。”[2]因此,摹本可以看成是现实世界的镜像,而拟像则成为镜像之像。
在《全员加速中》第二季当中节目就相当明显地模仿着电子游戏、影视剧等虚拟情景的符号,移植其他娱乐样态的快感,构成了某种后现代文化特色中拟像化的效果。
《全员加速中》第二季当中所有情境全部采取一种完全虚拟化的架构,尽量弱化任何可供观察的现实性的地标和特色,比如:在同季度播出的《极限挑战》第二季第1期当中就出现的佘山、上海科技馆、上海人民广播电台等明确的地点,嘉宾为完成任务而穿梭于车水马龙的街道和熙熙攘攘的人群,进而不断地复现节目中“上海”这一地理坐标的概念。而在《全员加速中》第二季则不同,比如:在第三期单期名为“猎人学院大逆战”的节目中,虽然“场地提供”标明出真实的节目拍摄地点,但是场地完全被建构成一种游戏式的空间,真实的建筑物名称被有意地淡化,只被显示为“钟楼”“教室”等符号型位置,还出现了“猎人喷泉”这种贴近节目内容设置的位置符号。节目环境设置从现实的建筑物的组成转向了游戏地图式抽象的位置符号堆叠,这是节目中一种放逐了现实地理位置后完全的游戏空间呈现,一种对虚拟电子游戏环境的复制,也间或无意地讲出了一个关于后现代性社会的寓言:“后现代文化一个最为重要的特征是超现实的“类像”“仿像”或“拟像”日益成为现实本身。人们越来越处身于一个符号化了的世界,甚至符号化影像化的类像世界比现实还显得真实。”[3]
《全员加速中》第二季中嘉宾可以用节目中的“胜利币”购买相应的道具来保护自己,防止“猎人”的抓捕。电子游戏中的道具更是现实生活中物品的功能经过游戏化夸张和放大后形成的一种符号。节目将“游戏道具”这种电子游戏当中的假想,移植到节目当中,形成虚构符号的拟像。节目通过拟像的方式引入了电子游戏中虚拟的快感,并且节目用真人实景复制了这种来自电子游戏的快感。
后现代艺术“已削平深度而回到一个浅表层上,获得一种无深度感;它只在浅表层玩弄能指、对立、文本等概念”。[4]“而在传播技术手段日益更新的当代,鲍德里亚认为符号的能指与所指已分离,形式与内容游离,造成了‘浮游的能指’与意义的丧失这一现象。”[5]在当下的语境中许多经典文本中能指和所指的断裂,为电视综艺节目获得后现代性的戏仿和解构提供了先决条件和发挥空间。《全员加速中》第二季中许多期节目的主题都是从经典的影视剧当中获得“语源”。但是,节目的内容却发生了巨大改写和颠覆甚至与元叙事无涉,比如:在第4期单期名为“趣经女儿国”中,节目只是借用《西游记》女儿国故事中唐僧师徒等角色的能指,内容上却是节目规定的游戏环节,完全舍弃了能指背后原有的所指,能指与所指的错位也敞开了一个娱乐化的改写空间,表层的“能指的狂欢”实现了节目娱乐效果的打造。
“真实与虚拟这一对在通常的电视节目中相互对立的概念,在电视真人秀中似乎实现了某种融合。从节目理念上看,它打破了“真实节目”与“虚拟节目”的界限,最终用规则创造了虚构,用真人带来了真实。”节目用这样的方式展现出其作为一档真人秀的魅力所在,“它既有生活的日常性,节目中的人物就生活在我们身边,甚至就是我们自己;同时它又有节目的非常性,这些普通人被放置在一个被设计出来的时空环境中,为了一个目标而相互竞争、合作,或者胜利或者失败。”这一问题的实质就是如何实现节目中真实和虚构的平衡。
节目在用真人实景建构出种种拟像之后,内容还是尽量贴近反映人性真实,给嘉宾展现自我个性的空间和机会,比如:在上文中提到过的“趣经女儿国”这中,虽然同一角色由三个嘉宾扮演,但每位嘉宾都在节目中演绎出了自己的风格。杜淳扮演的角色顺利地完成各种任务并且能保护队友安全。宋小宝则主要是起到添加笑料、活跃气氛的作用。而杜海涛在节目中表现出来的能力较弱经常处于拖累队友的地位。节目在拟像化的情景框架当中给予嘉宾恰当的表演空间,展现人物的真性情。这样节目就完成一档真人秀应有的诉求,“秀”出来“真人”,调和了真实与虚构之间的平衡。
基于对当下主流社会语境的呼应《全员加速中》第二季还添加了公益元素,嘉宾在节目中累计的“胜利币”可以折合成相应的真实的物资来投放到公益活动中。因此,嘉宾在努力完成拟像情景规定的任务,确保自己不被猎人抓捕的同时也是在为现实当中真正的公益活动积累物资。节目通过这样一个真实的公益形式实现了真实和虚构的连接,让自身所有虚构的设置最终回归到了真实,在虚构架设起的趣味过后也完成了现实中的价值诉求,做到了真人秀节目的“有意思,有意义”。
《全员加速中》第二季中节目情境的电子游戏化、故事人物的戏仿与解构以及虚实结合的真人秀特征都彰显出其拟像化的特色。这种拟像化特色的运用可以看作是庞杂的后现代语境下的一个尝试,纷繁的大众文化“语源”的一种融合,激烈的综艺节目竞争中的一次突围。
但是,通过《全员加速中》第二季中的拟像化解读,不难发现某些后现代性倾向已然充斥在真人秀节目当中,诸如拆解深度、玩弄能指、颠覆意义、消蚀主体、消解距离等种种特质或许为节目打开了一种轻快狂欢的想象性娱乐空间,但也潜藏着遮蔽生活真实的隐患。而一档成功的真人秀节目应该不仅能够用虚拟的陌生化时空为观众营造快感,也能够用人的真情流露来打动观众。因此,要清醒地认识到节目中拟像的运用无非是一种手段,而真正让节目闪光的,一定是人性的真实。一个物化的世界从表面看上去无论多么缤纷多彩终究还是冰冷淡漠的,而一个有温度的人情世界才是打开观众内心之门的钥匙。
[1]史可扬.影视批评方法论[M].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2015:240.
[2]戴锦华.电影理论与批评[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273.
[3]刘燕.鲍德里亚的后现代传媒理论与媒介现实的构建[J].国际新闻界,2005(3):60.
[4]王岳川.当代西方最新文论教程[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7:300.
[5]陈旭光.电视艺术的定位与电视文化的“后现代性”[J].现代传播,2016(1):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