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娟红
关于鲍德里亚“消费与浪费”的伦理考察
史娟红
在当今社会,“消费与浪费”是比剥削更隐秘的管理和控制的方式。鲍德里亚指出,在这种管控方式中,主要通过“消费中的浪费”和“浪费中的消费”两种逻辑来进行。这应是与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口生产和生活状况相背离的,也是与社会占有的自然资源总量的状况相矛盾的;其背后隐藏的是交换带来的力与力之间的一种较量,是一种社会阶层与另一种社会阶层的区别划分,是一种权力与权力的交换,是一种社会矛盾的凸显,是一种没有硝烟、看不见鲜血和残忍的战争,甚至更甚。
鲍德里亚;消费;浪费;伦理
自从美国确立了消费社会,首先在欧洲国家开始发酵,然后蔓延全球。美国社会学家大卫·里斯曼在《孤独的人群》中写道:“第一次革命在过去的400年里荡涤了统治人类大部分历史的以家庭或家族为核心的传统生活方式。这次革命包括文艺复兴、宗教改革、反宗教改革、工业革命以及17、18、19世纪的政治革命等。这次革命当然仍在进行中,但在最发达国家,尤其是美国,这次革命正让位于另一种形式的革命——即随着由生产时代向消费时代过渡而发生的全社会范畴的革命。”[1](P6)这种风靡全球并对社会产生重大影响的消费时代中的“消费与浪费”成为了我们研究的重要课题。
(一)关于“浪费”的历史唯物主义分析
关于浪费,在中西方历史中具有久远的记录。奢侈指挥霍浪费钱财,过分追求享受。其最早出自《国语·晋语》:及桓子,骄泰奢侈,贪欲无艺,略则行志。可见,在中国的春秋时期就出现了关于奢侈的记录;在希腊化时期的快乐主义发展为后来的昔勒尼学派以及在近代伴随寻欢作乐和挥金如土的宫廷贵族而产生的享乐哲学维持了他们的特权和专利。这种特权和专利一方面维持上层人士的生活状态,另一方面通过这种生活状态与普通百姓拉开距离,并使后者产生一种向往和追求。关于奢侈,马克思指出在国民经济学领域里掀起了一场争论,“一方是罗德戴尔、马尔萨斯等推崇奢侈而咒骂节约;另一方面萨伊、李嘉图等则推崇节约而咒骂奢侈”[2](P124)。这里,马克思指出一切超出最抽象的需要的对象——无论是被动的享受或能动的表现——在他看来都是奢侈。马克思之所以批判后者是装腔作势地不承认奢侈的重要作用,就在于他们忘记了消费与生产是紧密相联系的,辩证统一存在一个共同体之内的,没有消费就不会有生产,而人们也忘记了没有竞争,生产不会变得日益全面。而之所以批判前者是虚伪的道德说教,就在于这种被资产阶级宣布为整个社会的人生观的说法,其实仅仅适应于资产阶级的奢侈生活方式,而与占社会人口绝大多数的无产阶级的生活境遇并不相符合。
(二)关于鲍德里亚“消费中的浪费”的伦理分析
鲍德里亚指出,政府一方面鼓励以浪费为标志的消费而增加国民收入,另一方面国家鼓励的这种消费也满足了人们的消费欲望。应该说,因为人类的不断浪费以及制造出来的能够不断浪费的产品,才能促使这个社会制造出不断的压力与动力,进而促进社会发展的再循环,促进国民经济的增长。所有社会都是在极为必需的范围内浪费、侵吞、花费与消费,然后不断地创新、生产、发展、繁衍以维持人类社会的生存。不管是北美洲印第安人一种宴请与送礼的夸富宴还是维系其血统的焚烧财物,都显示出最初的消费或者浪费状况并不是满足个体的生活需求,而是为了区分等级和社会地位的社会功能。鲍德里亚认为,它主要来源于文化的限制而非来源于生存需要或来源于“自然规律”。维布伦在1912年出版的《有闲阶级论》中提出“夸示性消费”,也就是说通过对物品的超实用和生存所必需的浪费性、奢侈性和铺张性消费,向他人炫耀和展示自己的金钱财力和社会地位,以及所带来的荣耀和声望。在鲍德里亚看来,这种建立在夸示性和花费基础上的物品时代本已经成为过去,但现在又恢复了。这种以浪费为特色的消费不仅变成了消费活动,而且变成了一种破坏活动,它所破坏的正是作为生产过程的产品的消费品。这些浪费中的消费品被消费时不再以物品的使用价值表现出来,而是作为有差异性的符号价值,以差异化的符号为媒介的文化行为突显出来。商品越来越带有文化的意味,而逐渐不是一种纯粹的物品。也就是说,符号消费意味着现代社会已超出维持生存水准的消费,开始加入了文化的、感性的隐私,即消费者的具有非理性的倾向。质言之,符号并不表达物品本身的意义,而是诞生于吸引消费者所注意的符号系统中。消费不仅仅是一种物质过程,而是一种理念的实践。质言之,浪费中的消费不是一种唯物的、个人的行为,而是一种唯心的、系统性的思想,正如鲍德里亚所宣称的:“消费的主体,是符号的秩序”。[3](P198)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具有暗示意义链的价值,由消费关系也开始延展到了传播、文化等社会的所有其他方面上来了。这种消费中的浪费在现实生活中,不再是物品,而是理念,一直在蛊惑人们的心,产生这种经济活动与社会文化活动。因此,在消费中通过认同建构与维持,成为人们生活的核心。浪费中的消费还是一种沟通体系、一种价值理念的展现,也就是说,当我们以浪费的方式消费的时候,我们就是在向别人展示我们属于哪个社会群体,或者是在言说我们的审美、我们的品质理念、我们的理想诉求,以及对于社会的表达。即它是一种系统性活动的模式,也是一种全面性的回应,在它之上,建立了我们文化体系的整体。可见,人类的发展是由社会中浪费的状况或者奢侈的标准决定的,是由人的欲望所决定的。
(三)对鲍德里亚“消费中的浪费”的伦理批判
综合以上分析,鲍德里亚关于“消费中的浪费”观点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但也不能不遗憾地说这种观点具有一定的片面性。因为这是与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口生产和生活状况相背离的,也是与社会占有的资源总量的状况相矛盾的。从人类整体状况来看,人类繁衍能力旺盛,人口众多,而“浪费”仅仅是适用于社会上层阶级,或者所谓的“贵族阶级”,而且仅仅是所能够消费的生活方式,而普通大众是与这种生活方式相脱节的。从人们生活状态来说,“饥荒”对于生活在底层的劳动人民来说,还是一个非常严重的经济问题、社会问题和政治问题。消费对于他们来说恐怕只能满足基本的物质需要,消费中的“浪费”是与普通人民的生活条件、生活状态和生活氛围相违背的。与把这种观点普遍化并且不加区分地应用于每一个人,以致无视个人的生产条件、生活条件和交往条件的联系是狭隘的,从道德的角度来考察是一种“无聊的虚伪的道德说教”(马克思语)。
此外,由于社会资源的大量消耗和“浪费”,使社会中的自然资源逐渐减少,环境污染日趋恶化,比如三头蛙、翻车鱼、独眼猫等奇特动物不断涌现,生态可持续能力日渐减弱,人类甚至面临着一个“岌岌可危”的生存空间,若是一再挤压这种自然的生活空间的话,人类生存的地球终归有朝一日面临着崩溃的境地。被誉为“现代学者最伟大的成就”的阿诺德·汤因比在《人类与大地母亲》一书中发出这样的感叹:“在伦理领域,人类行善或作恶的选择为他记下了一部道德帐册。人类将会杀害大地母亲,抑或将使她得到拯救?如果滥用日益增长的技术力量,人类将置大地母亲于死地;如果克服了那导致自我毁灭的放肆的贪欲,人类则能够使她重返青春,而人类的贪欲正在使伟大母亲的生命之果——包括人类在内的一切生命造物付出代价。何去何从,这就是今天人类所面临的斯芬克斯之谜。”[4](P529)
请不要让人类最终成为最后一种动物。
(一)关于鲍德里亚“浪费中的消费”的话语语境
消费(consumption)是指利用社会产品来满足人们各种需要的过程。在这个“消费”席卷世界各个角落的时候,若是需要是可以满足的话,那么比需要更进一步的欲望,则是不容易得到满足的。因为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也就说,通过消费来满足人们内心的欲望的话,恐怕是不可能实现的。质言之,欲望是无限的,消费也是无止境的,二者没有交叉点。因此,在这个消费社会中,通过“浪费中的消费”一方面满足了人们的“勤俭持家”的基本需求,另一方面也可以满足人们的欲望。而且,只有通过这种所谓的“浪费”方式才可能使欲望和消费产生交集,成为是一种永久的持续与社会不断发展的动力。这也说明,在当今社会为什么世界首富是传媒大亨、微软老板、阿里巴巴董事长等原因所在。尽管物品在需求和满足原则面前人人平等,但这个需求是从使用价值方面来考虑的,人们在建立起的客观效用性和自然目的性面前是平等的。但是,在消费当中并非完全是平等的。正如鲍德里亚所指出的,不是人人都有相同的读书机会一样,并不是人人都拥有相同的物。由于出身、教育、生活环境等一切不可控因素,在物的经济方面存在不平等。比如,“工人与高级干部在日常必需品上的差别为100:135,居住设施上的差别为100:245,交通工具上的差别为100:305,而娱乐上的差别竟达到100:390”[3](P38)。从这里可以看出,由于人与人的差异,对于物的消费与满足的状况是存在很大的差异的,而高级干部是以“浪费中的消费”为准则,而普通工人则仅仅是以“基本的消费”为基础。这也另一方面说明了,在物的丰裕的背后隐藏着多种社会差异与社会矛盾。所谓的“人人生而平等”的说法不仅从根本上看就不真实,而且在现实中更是让人感觉是一种“谎言”。但是,这种“谎言”也有有利的一面,即为人类创造一种理想状态,为人类共同的美好愿望而努力,就是促使人们力争上游,迫使人们不断学习、创新,追求进步,打破社会阶层的重重阻隔,争取社会的流动,来缓解为此造成的社会问题。伴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速,地理位置的分离越来越加剧,有中心城区、豪华住宅区、市郊和郊区宿舍等等,这些居住空间权的级别划分,就产生了一部分人处于优越地位,而一部分处于受歧视状态,这也就是造成了社会不公的现象发生,而这背后隐藏的条件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相同的空间权、健康权、文化权、假期权的。也就是说,人人都不能拥有一样的空间、健康、文化、假期等的时候,相应的权力才产生了。
(二)关于鲍德里亚的“消费中差异”的伦理分析
人与人之间的差异,一方面是矛盾的原因,一方面是个性的表达,而消费社会中的矛盾对立和个性表达并非是一种完全对立的、不可逾越的鸿沟。事实上,根据经济能力和消费水平进行等级划分并树立范例,以这种范例为出发点的生产和再生产,之后通过大众传媒传达意象,使人们趋于认同,或者是通过某种编码的服从、某种变幻的价值等级的归并,达到对自我身份的确认,并因而放弃了那只会偶尔出现在于他人世界对立关系中的一切真实的差别和独特性。在当今社会,物要成为消费对象,必须先成为消费符号,这种符号与符号的差异性关系才是人们所消费的对象,也就是说,我们所消费的不是物品,而是物品所代表的符号关系本身。这种关系尤其以差异性凸显出来。消费社会的本质,在于差异的建构。与他人形成差异,是日常经验中消费的主要用途之一。而这种差异也不仅仅是物质财富的差异,而是社会关系的差异。这种物质财富的差异是作为符号和象征意义的那些等级化的差异,而非作为使用价值的物品差异。这种符号和象征意义就是代表了不同的地位和名望。而具有不同的地位和名望也是政治功效解决矛盾问题的手段和方式,正如鲍德里亚所说:“政治功效并不在于让原本充满矛盾的地方变得充满平等和平衡,而是让原本有矛盾的地方变得充满差异。社会矛盾的解药,不是平等化,而是区别分化。”[3](P78)正是这种区别分化,维持了某种行业、某种体系、某种行为的平衡,达到社会管控的目的。消费并不是物质产品的丰裕把他们团结到舒适和满足的状况当中去,而是通过某种编码以及这种编码的竞争性合作的无意识纪律驯化他们。这样,消费社会一方面提供了美丽童话世界的丰盛富裕,一方面必需通过不断的竞争、合作来达到理想社会的残酷现实。
(三)关于鲍德里亚的“消费中摆设”的伦理分析
在工业社会,商品的使用价值得到了充分的发挥,而在消费社会,商品的符号话语和象征意象才是不同竞争主体之间表达的主要方式和主要手段。这样的主体是如何表达出来的呢?对于物品的摆设是其主要形式之一。鲍德里亚认为:“机器曾是工业社会的标志,摆设则是后工业社会的标志。并进一步指出摆设是物品在消费社会中的真相。”[3](P100)而且这种摆设的效果会直接决定产品的销售与产品的流行状况与人们对于某种产品的心理实践和社会效应。同样,摆设也是时尚和特权的后果,或者是一切拜物教的后果。人们“买”来了物品,但不一定使用物品,而是靠“摆设”拥有物品。通过这种“摆设”显示自己的社会等级以及奢侈和尊贵,以此拉开阶级差别。摆设对于社会环境具有一定的影响力,就是因为这种“摆设”的效果,使整个社会更加注重表象状况,隐藏了内涵和实质,在社会上表现为更加注重“形象工程”,更加注重奢华、大气和高远,缺少了一种所谓的社会的“本真”。这也可能是进一步促进了消费社会中的包装功能。“包装”一词流行、时尚、迎合了人们消费的需求,不仅发生在食品、衣服、汽车、电子产品、房屋、影视作品等,更是发生在“人”本身。这种所谓的“包装”一方面给人留下了良好的形象和印象,另一方面产生一种虚假的效果,造成了真实信息和社会资源的大量浪费和流失。例如,一组新闻事件,经过剪辑、戏剧化、煽情和瓦解之后当成商品一样进行赋值、歌颂的信息而陷入了包装的圈套,更不要说广告这些特意用来炒作的产品了。简言之,物品的真相不再于它的用途,而在于摆设、包装出来的指涉、意象,是作为符号被操纵的。而所谓的“流行”的本质也源于此。这种“流行”是一种被精心培养、计算和使用的政治工具,是一种“无意识的诱劝”[5](P43),即通过被制造出来的“摆设、包装、流行和需求”来诱惑和劝导人们,满足“所谓的欲望”,同时达到国家维持经济秩序、政治稳定和社会发展的目的。
(四)对鲍德里亚“浪费中的消费”的伦理批判
这种浪费中的“消费”作为社会、经济、文化领域研究的重要对象,在消费当中,不管是“差异”还是“摆设”,消费不再是一种自然的物质享受过程,而是重新构造社会关系的过程。被消费的东西永远不是物品,而是关系本身,其关系是交换带来的力与力之间的一种较量,或者是一种社会阶层与另一种社会阶层的区别划分,或者是一种权力与权力的交换,是一种社会矛盾凸显的重要表现。这种关系中,从政治的角度来看,彼此之间是一种“宰制”与“反宰制”,是一种“利用”与“反利用”,是一种“对抗”与“反对抗”;从经济的范畴来看,是一种“操纵”与“反操纵”,是一种“控制”与“反控制”,是一种“利益”的角逐;从文化上来讲,是一种“包装”与“反包装”。总而言之,“浪费中的消费”是一种“战争”。而“道德的本质乃是防卫,是防御手段;在这个意义上说,这乃是人发育完成的标志(披上了甲胄;斯多葛式的)。拥有武器,这是人发育完成的主要标志,因为他具有进攻的能力了。战争工具转化为和平的工具(由鳞片、甲叶和毛发构成的工具)”[6](P241)。道德伦理以“人人平等”来标榜消费社会存在的“自由精神”。人人平等,这隐含着愈来愈把人与人相提并论的倾向。而“在你们看到理想事物的地方,我见到的却是——人性的,啊,太人性的”!……我对人认识得更清楚些了……“自由精神”一词只能解释为变为自由的精神,一个重新掌握自己命运的人……手握火炬,它没有明灭迟疑的光,而是一道耀眼的光柱,直射理想的地狱。这就是战争。但是,这场战争没有火药,没有硝烟,看不见好战的姿态,没有激情和残肢断臂——这一切本身或许仍然是“理想主义”[6](P61)。可见,“浪费中的消费”也是一种没有硝烟、看不见鲜血和残忍的战争,甚至更甚。
管控指管理和控制。在现代社会,“浪费”和“消费”成了人人追求的对象,也成了社会控制的新形式,比剥削更隐秘。
(一)“浪费”是一种隐秘的管控方式
通过不断的浪费,即鲍德里亚所说的“你告诉我你仍的是什么,我就知道你是谁”,使浪费也变成了符号,整个社会系统中的所有压抑和可还原的策略都在符号的内在逻辑中表现出来。符号提供了一种比剥削更为精巧和更为专制的控制欲权力结构,这样的消费社会或者与马克思对社会异化的分析有异曲同工之处。鲍德里亚指出,“消费世纪既然是资本符号下整个加速了生产力进程的历史结果,那么它也是彻底异化的世纪。商品的逻辑得到了普及,如今不仅支配着劳动进程和物质产品,而且支配着整个文化、性欲、人际关系,以及个体的幻象和冲动。一切都是由这一逻辑决定着,这不仅在于一切功能、一切需求都被具体化、被操纵为利益的话语,而且在于一个更为深刻的方面,即一切都被戏剧化了,也就是说,被展现、跳动,被编排为影像、符号和可消费的范型”[3](P197)。浪费的过程不再是使用价值的消解,而是吸收符号后的意象吸收的过程。意象和象征才是物品消费的真正价值,而且这种价值是由体制本身发现、编排以及形成强大社会生产力的过程。这种强大生产力的蓄势待发即是国与国之间较量的基础。也就是说,以丰裕和消费产生的活力,代替了剥削和战争的沉重,以实现一种暴力竞争向非暴力竞争的转化。
(二)“消费”是另一种隐秘的管控方式
在比剥削更隐秘的形式中,超前消费就是控制社会的另一种主要形式。在这种形式中,采用贷款的方式迫使人们努力工作,一方面维持了社会的稳定,另一方面促使社会生产力爆发出更大的活力,达到为统治者服务的目的。而要实现超前消费,人们的购物方式的变化是国家管控方式的重要内容之一,即由储蓄-购买到信用-购买的转变。鲍德里亚认为,这也是进行消费培训、面向消费的社会驯化的过程。“实际上信用是对几代消费者进行的面向强制储蓄和经济计算的社会经济系统驯化,否则他们在生存中就可以避开需求的规划而成为无法开发的消费力。信用是榨取储蓄并调节需求的一种训练程式——正如有偿劳动是榨取劳动力并增加生产力的一种理性程式一样。”[3](P63)信用不仅是一种社会经济系统驯化模式,而且是一种消费心理驯化模式,由通过劳动才能获得财富,到由获得财富然后在这种体制下劳动,经过信用所强加的纪律、道德约束、意象制约、生产周期以及社会制度管控来实现消费心理行为驯化。凭借这种方式,对整个社会的消费能力与消费状况进行控制。社会通过消费实现了管控,同时激发了人们对于金钱的无限欲望与贪婪,这种欲望与贪婪使人们开始不择手段地巧取豪夺。这也引发了对于集体责任感的漠然与社会道德的冷视。一方面,消费者陷入舒适和丰盛的花花世界中;另一方面又感觉自己成了被剥削的对象,成为自私自利之人,深陷孤独、无助、彷徨和无奈的无为状态之中。也就是说,一方面是物质的丰裕,另一方面是精神的贫困与道德的滑落。由此可见,这里隐藏着深刻的社会矛盾和社会危机。在这种矛盾和危机中,人们也不可能联结起来反对消费,因为这种消费是一种指向人人的话语。因此,“消费也成为人之自我表达和暴露的主要形式和意义来源,对符号之意义在不知不觉中建构了新型的社会关系与社会生活的方式”[7](P79)。
(三)对“浪费”和“消费”管控方式的伦理批判
尽管“浪费”和“消费”成了人人追求的对象,也成了社会控制的新形式,比剥削更隐秘,但是,这种管控方式会随着自然资源的枯竭和人类文明程度的提高而逐渐加以改善。世界环境日为每年的6月5日,它的确立反映了世界各国人民对环境问题的认识和态度,表达了人类对美好环境的向往和追求。它是联合国促进全球环境意识、提高政府对环境问题的注意并采取行动的主要方式之一。自1972年6月瑞典斯德哥尔摩联合国人类环境会议以来,每次的人类环境会议都引起极大关注和重视,因为它旨在保护和改善环境,关系到每个人的切身利益。
同时,随着教育水平和教育状况的不断提升、国民素质的不断好转,人类的自主意识与审美情操不断提高,对于合理消费与勤俭节约会有正确的认识,这会进一步促进人们摆脱“浪费”和“消费”这种无意识的管理和控制。从伦理的角度来看,对幸福的追求是人的本性,而人对幸福的追求常常体现在物质上,即使消费领域不成为人获取快乐的主要场所,人也不可能游离于消费领域。但生活的幸福与更多的消费之间并不具有必然的联系,消费主义和浪费主义的生活方式使人在社会关系、精神需求方面失去的比得到的多,即金钱、物质越来越多,时间却越来越少,孤独感和疏离感越来越强。这更加需要人们思考生活的意义,怎样的生活才是人类所需要的?“高兹提出生活的价值在于创造而不在于消费、人的幸福在于把自我实现的劳动与有益的消费结合起来,消费不等于幸福,快乐和幸福是对自然的适度控制或在新的平和欢乐的状态中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人不是在消费中而是在对社会有用的生产活动中实现自己的基本愿望和价值。”[8]可见,人生的幸福主要在于贡献,而非盲目地索取;人不是消费动物,寻求物质享受是人的基本需求,但不是真正使人成其为人的本质需求,而真正使人成其为人、构成人与动物最根本区别的是人是从物质匮乏中解放出来获得自由全面的发展。因此,人需要理性地、适度地对待“浪费”和“消费”,也只有这样的生活,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才能够和平共处,共同发展,创造出美好的未来。
[1]大卫·里斯曼.孤独的人群[M].王崑,朱虹,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2.
[2]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
[3]让·鲍德里亚.消费社会[M].刘成富,全志钢,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4.
[4]阿诺德·汤因.人类与大地母亲[M].徐波,等,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
[5]张一兵.反鲍德里亚:一个后现代学术神话的祛序[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
[6]弗里德里希·尼采.权力意志——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M].张念东,凌素心,译.商务印书馆出版,1998.
[7]高亚春.符号与象征——波德里亚消费社会批判理论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7.
[8]吴宁.消费异化·生态危机·制度批判——高兹的消费社会理论析评[J].马克思主义研究,2009,(4).
[责任编辑:索原]
史娟红,华南师范大学政治与行政学院2013级博士生,讲师,广东广州510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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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4-4434(2016)01-009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