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在经济学语境中对历史唯物主义的表述〔*〕

2016-02-26 22:54刘建军
学术界 2016年11期
关键词:阶级生产力马克思

○ 刘建军, 张 迪

(中国人民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北京 100872)



·学者专论·

马克思在经济学语境中对历史唯物主义的表述〔*〕

○ 刘建军, 张 迪

(中国人民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北京 100872)

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对唯物主义进行了宏观的描述,这是一部成熟的马克思主义著作,但当时这部著作没有出版。在《哲学的贫困》中,马克思从经济学的角度对历史唯物主义进行了精准的表述,为马克思的第二大发现——剩余价值论奠定了坚实的哲学基础,这部著作的出版,也是马克思成熟思想的首次亮相。

经济学;历史唯物主义

1847年,马克思撰写并发表了《哲学的贫困》一书,该书共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主要论述经济学问题,第二部分主要论述哲学问题,这两个部分是不容分割的整体。恩格斯在1847年3月9日给马克思写一封信,信中提到,“如果《德意志意识形态》的出版会妨碍《哲学的贫困》一书的出版,那就把《德意志意识形态》‘扔掉算了’,因为出版《哲学的贫困》一书要‘重要的多’”〔1〕。恩格斯为什么要扔掉《德意志意识形态》,因为与《德意志意识形态》相比,《哲学的贫困》对历史唯物主义进行了更精准的论述。在后来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马克思自己评价这本书时说:“我们见解中有决定意义的论点,在我的1847年出版的为反对蒲鲁东而写的著作《哲学的贫困》中第一次作了科学的、虽然只是论战性的概述。”〔2〕后来,列宁在谈到马克思思想发展情况时,也认为《哲学的贫困》是马克思主义第一批成熟的著作,他们的这些言论影响了一大批人。如果说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对历史唯物主义进行了宏观的分析,那么,在《哲学的贫困》中马克思用经济学语境更精准地论述历史唯物主义的主要观点,这就是马克思所说的“我们见解中有决定意义的论点”〔3〕。

一、批判蒲鲁东“与观念顺序相一致历史”的观点,阐述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基本规律

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恩格斯虽然对生产力与生产关系这一对范畴进行了简要分析,并揭示了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生产关系一定要适应生产力发展状况的物质生产活动规律,但是在表述过程中仍存在着不够确切的地方。因而,蒲鲁东在《贫困的哲学》一书中指出,历史不是由物质生产活动决定的,而是人类普遍理性的产物。他说:“我们说什么东西出现或什么东西生产出来,这种说法是不确切的,无论在文明社会还是在宇宙中,自古以来一切就存在着、活动着……整个社会经济也是如此。”〔4〕马克思则认为:“在蒲鲁东看来再没有什么历史,也没有什么观念的顺序了,可是,他那本大作却继续存在,而这部著作恰恰被他自己称为‘与观念顺序相一致的历史。’”〔5〕这样就从根本上否认了社会历史的经济根源和基础,概念、范畴、原理、公式是不能创造历史的。马克思在批判蒲鲁东的政治经济学形而上学时着重论述了生产力对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决定作用,他指出:“每个原理都有其出现的世纪。例如,权威原理出现在11世纪,个人主义原理出现在18世纪。因而不是原理属于世纪,而是世纪属于原理。换句话说,不是历史创造原理,而是原理创造历史。但是如果为了顾全原理和历史我们再进一步自问一下,为什么该原理出现在11世纪或者18世纪,而不出现在其他某一世纪,我们就必然要仔细研究一下:11世纪的人们是怎样的,18世纪的人们是怎样的,他们各自的需要、他们的生产力、生产方式以及在生产中使用的原料是怎样的;最后,有这一切生存条件所产生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6〕马克思还认为:“手推磨产生的是封建主为首的社会,蒸汽磨产生的是工业资本家为首的社会。”〔7〕由此可以看出,在生产力中起着决定作用的生产工具,不仅标志着某一时代生产力水平,而且也标志着某一时代的生产关系和社会形态。而在这里马克思所讲的“生产力”,主要是相对于“生产方式”与“生产关系”而言的,是指人类改变自然的某种能力。不仅如此,马克思对构成生产力人的要素和物的要素的地位和作用也进行了分析和研究。他认为:“在一切生产工具中,最强大的一种生产力是革命阶级本身。”〔8〕在马克思看来,作为能动的直接劳动的人在生产力中起着基础性作用。无论将来出现何种生产工具,无论生产力以何种历史水平表现出来,作为直接劳动的人永远都是生产力中最重要的基本因素,而离开了处于特定社会关系的人,一切生产工具和生产资料都将会变为被动因素。历史的发展已经由生产力决定,社会发展最基本的因素也是由生产力因素决定的,在这里马克思作了最好的论证。

马克思在肯定生产力在社会历史发展中起决定性作用的前提下,还进一步揭示了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间的辩证关系。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已经使用了“生产关系”这一概念。但是从通篇看来,不但使用的较少,而且对这一概念的涵义尚未确定。在这部著作中,马克思更多的是将“生产关系”与直接的生产活动中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相联系,与社会关系也没有做明确的区分,而且还与交往关系、交往形式等在同义上使用,这种对生产关系的解释显然还是比较含糊的、不确定的。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它们只能说成是“生产关系”的早期表达方式,并不能表达生产关系这一概念的准确含义。因为“交往”一词的含义很多,马克思用“交往关系”在更多意义上表达的是在物质生产中人们之间的相互关系和社会交往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恩格斯说:“一门科学提出的每一种新见解,都包含着这门科学的术语的革命。”〔9〕这种“术语革命”并不只是文字表达形式上的变化,而是一种新的理论体系以及一些新的概念、范畴形成的过程。在《哲学的贫困》一书中,马克思第一次明确地把人们在物质生产中形成的相互关系称为“生产关系”,并且意识到“政治经济学本质上是一门历史的科学”〔10〕。马克思从生产关系入手,解决了政治经济学研究的方法论前提。具体来讲,就是把社会生产力及其发展形式的一定阶段作为自己的历史条件,同这种独特的、历史规定的生产关系相适应的,只能是人们在生活过程中形成的内部联系,所以,政治经济学只能是研究一定历史条件下人们生产、分配、消费和交换的经济形式以及这一经济关系发展规律的学科。这也就是要研究生产怎样在上述关系下进行,以及这些关系是怎样产生的。从此,生产关系这个科学的概念就代替了以前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使用的“交往关系”和“交往形式”。正如列宁后来评价的,这本书谈及的一切问题“都是援引生产关系的”。

马克思从经济学的角度出发,弄清楚“生产关系”这一科学的概念以后,又论述了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辩证关系。马克思指出:“人们是在一定的生产关系中制造呢绒、亚麻和丝织品的。……随着新生产力的获得,人们改变自己的生产方式,随着生产方式即谋生的方式的改变,人们也就改变着自己的一切社会关系。”〔11〕在这里,马克思首先强调生产力对生产关系的决定作用,他认为生产力的变化是生产关系和整个社会变化的根本原因。不仅如此,人们还必须以一定的方式结合起来进行生产、交换、分配和消费,才能进行正常生产。随着生产力的发展,生产关系也随着改变,生产关系的改变必然引起人们一切社会关系的改变。生产关系是人们进行物质生产的前提和基础,生产力的变化和发展是生产关系乃至人们社会关系发展和变化的根本原因。“在人们生产力发展的一定情况下,就会有一定的交换〔commerce〕和消费形式。在生产、交换和消费发展的一定阶段上,就会有社会制度形式、相应的家庭、等级或阶级组织。一句话,就会有相应的市民社会。有一定的市民社会,就会有不过是市民社会的正式表现的相应的政治国家。”〔12〕显然,马克思这四个“一定”科学地界定了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对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辩证关系做出了较之《德意志意识形态》更为确切的表述,从而使唯物史观这一根本原理的表述达到了理论内容与表述形式的科学统一。

二、批判蒲鲁东人是“永恒理念”发展使用的工具观点,阐述了现实的人是社会历史主体

在《贫困的哲学》中,蒲鲁东的理论出发点是黑格尔主义的与上帝等质的“无人身理性”。以此为出发点研究经济学时,蒲鲁东认为,现实的社会经济关系不过是先验地存在于人的理性中的抽象经济范畴的体现和化身,观念形态的经济学才是“原始的原因”。他按照自己的主观臆想将一系列主观范畴拼凑在一起,生硬地排列成一定的次序。在他看来,现实的一切之所以有运动和变化,是由于它的理论体系中的一系列范畴依据一定的排列顺序依次演进的结果。这样,蒲鲁东就把一切存在物统称为范畴,把经济关系的运动和发展说成是观念自我运动的结果。然而,在马克思看来,蒲鲁东则是把经济关系和经济范畴的关系给神秘地颠倒了,他不是把政治经济学的范畴看作实在的、暂时的、历史的社会关系的抽象,而是神秘地颠倒黑白,把实在的关系只看作是这些抽象的体现。〔13〕在他看来,人不过是观念或“永恒理性”为了自身发展而使用的工具,而创造历史的,正是抽象、范畴。这样,蒲鲁东就把以范畴形式来表现的经济关系,当做是既无起源、又无发展的永恒公式。由此可以看出,蒲鲁东不是从历史本身来寻找历史变化的原因,而是从历史之外来寻找。他用“人类的无人身理性”来解释历史,把历史看作是依照他头脑中范畴的排列而变化的过程,这样既没有看到历史主体的活动,又没有抓住社会关系和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

在《哲学的贫困》中,马克思首先运用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和方法深刻批判了蒲鲁东这种唯心主义的历史观,在马克思看来,“人们还适应自己的生产力而生产出他们在其中生产呢子和麻布的社会关系。蒲鲁东先生更不了解,适应自己的物质生产水平而生产出社会关系的人,也生产出各种观念、范畴,即这些社会关系的抽象的、观念的表现。所以,范畴也和它们所表现的关系一样不是永恒的。”〔14〕历史上任何社会的社会关系都是随着生产力的发展而不断发展变化的,作为反映生产关系或社会存在的观念形态的范畴和概念同样也会发生变化。“生产力的增长、社会关系的破坏、观念的形成都是不断运动的。只有运动的抽象即‘不死的死’才是停滞不动的。”〔15〕由此可以看出,马克思是透过人和人的活动来分析社会关系,历史发展的真正原因不是存在于某种思想或范畴的逻辑之中,而只能从历史本身来解释历史,历史的主体只能是从事现实活动的现实的人,而绝不是唯心主义所说的“经济范畴”“理性”等。

关于历史主体的思想,马克思指出,社会无非是人们的交往作用即人们的现实活动的产物,是历史的运动创造了社会关系。如果离开了现实的人及其活动,只能得到一幅关于社会发展的歪曲了的图画。蒲鲁东不了解历史的真正主体,而是把范畴当做本质、当做历史的主体,向人们提供了一个独特的“经济范畴怪论”。这样一来,他便用他自己头脑中的范畴运动代替了现实历史的运动。在马克思看来,历史的主体是从事现实社会活动的人,在人与自然交往的过程中,人们征服自然改造自然的能力就是生产力,所以生产力是人们实践活动的结果。同时,人的活动也是在人与人的交往中进行的,因为人们不是孤立的面对自然,这种活动和交往的产物就是人们的社会关系,也就是说随着新生产力的获得,人们改变自己的生产方式,随着生产方式即谋生方式的改变,人们也就改变着自己的一切社会关系。不仅如此,人们的思想活动也是一种人们现实的、历史的活动,作为这种思想活动产物的范畴、观念和思想,不过是人们对现实社会关系的一种反映,它们与生产力、社会关系一样,同样是历史的暂时的产物。

马克思又论述社会个体的人与社会的关系,他指出:“人们的社会历史始终只是他们的个体发展的历史,而不管他们是否意识到这一点。他们的物质关系形成他们的一切关系的基础。这些物质关系不过是他们的物质的和个体的活动所借以实现的必然形式罢了。”〔16〕在马克思看来,人一方面以单个、有生命的个体形式出现,另一方面在这些个体身上又体现着深刻的社会性。人实际上是个人与社会的统一,个人离不开他赖以生存的物质生活条件,社会物质生活条件也必须通过每一个人的活动和交往才能产生。人一旦脱离了社会就会失去他的本质,只能是一种“抽象的个人”。社会历史的发展和进化要通过个体体现出来,同样个体人的发展也必须借助一定的物质关系来实现。此外,马克思又进一步阐释了社会历史主体和客体的关系。正如马克思所说的:“只要你们把人们当成他们本身历史的剧中人物和剧作者,你们就是迂回曲折地回到真正的出发点,因为你们抛弃了最初作为出发点的永恒的原理。”〔17〕在马克思看来,人不仅是自身历史的创造者,而且整个社会的历史也是人们实践活动的结果,同时,他又特别强调客体对主体的制约和历史规律的必然性。历史是在人类能动的自主活动中创造出来的,从这个意义上说,没有主体的能动性和主体的实践活动,就根本不会有历史。但是,主体能动性是一种受到主体自身创造的客体的制约的人类活动,不是随心所欲、毫无限制的主观活动。人类活动不管表面上看起来是多么盲目、多么杂乱无章,但实际上总是遵循着某种必然的历史规律的。这种必然性决不是一种凌驾于人类历史之上,将自己超世的意志强加于人的力量,而是人们自身的力量。人们通过自身的能动活动发展着物质生产力,建立起相应的生产关系和社会关系,同时创立相应的原理、观念和范畴。历史的发展表明,人类的活动总是受到他所创造的客体,即生产力和社会关系的制约。人们在历史上的自由只是表现在他对历史规律的认识和掌握程度上,表现在他自觉地应用客观历史规律推动历史前进的能动性上。

三、批判蒲鲁东用“文火”慢慢烧掉私有制观点,阐述无产阶级革命和阶级斗争的社会根源

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资本主义本身固有的各种矛盾也日渐暴露,日益激化。怎样看待这些矛盾,如何解决现实生活中存在的种种问题,这是社会发展进程本身所提出的重大问题,客观上要求人们对这些问题进行认真的研究,作出明确的回答。是掩盖矛盾,粉饰太平,还是面对现实无情揭露;是闭门造车,从自己的头脑中苦思冥想改革社会的方案,还是正视现实,从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中探索无产阶级谋求解放的道路。由于人们立场不同、世界观不同,那就决定着他们必然采取不同的态度,提出不同的纲领,创立不同的流派。

蒲鲁东作为无政府主义的鼻祖,从自己的唯心史观出发,提出了一整套带有空想色彩的改良主义和无政府主义的政治主张。在《贫困的哲学》中,他以庸俗的政治经济学来论证自己的改良主义思想,他认为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矛盾的解决,可以不借助货币而通过直接交换来实现。他想保留商品生产,但不要商品交换带来的后果,从而使劳动者能够免除商人的中间剥削。他反对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的革命斗争,污蔑无产阶级的罢工、起义是“群氓”的暴动。蒲鲁东认为政治经济学和社会主义都是极端和片面的,自以为高明的他选择的则是第三个原则:即作为否定之否定出现的“协调”原则。他坚决反对工人阶级的一切经济和政治斗争,鼓吹他的救世理论——“互助论”,抹杀阶级对立,主张“文火”慢慢烧掉私有制,把改造社会的希望寄托在小资产阶级和手工业者身上。

针对蒲鲁东反对无产阶级斗争的谬论,马克思认为蒲鲁东否认生产对交换和流通起着决定性作用,放过了对资本主义私有制的抨击,是典型的改良主义思想。蒲鲁东的主张不仅永远无法实现,而且取消了无产阶级的一切革命斗争,是对劳动者十足的欺骗。他指出:“当文明一开始的时候,生产就开始建立在级别、等级和阶级的对抗上,最后建立在积累的劳动和直接的劳动的对抗上。没有对抗就没有进步。这是文明直到今天所遵循的规律。到目前为止,生产力就是由于这种阶级对抗的规律而发展起来的。”〔18〕由此看来,无论是封建生产关系还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都是生产力发展和生产力与生产关系辩证运动的必然结果,都是历史过程的暂时的产物。为了正确地判断封建的和资本主义的生产,必须把它当做以对抗为基础的生产方式来考察。在这种对抗的生产方式下,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必然表现为一种阶级的对抗形式。

在阶级对抗的社会中,被压迫阶级的存在是这个社会得以存在的必要条件,同时也是促使社会发生变化的革命因素。具体到资本主义社会来说,资产阶级在其历史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地要发展他的对抗性质,因为资产阶级“在产生财富的那些关系中也产生贫困;在发展生产力的那些关系中也发展一种产生压迫的力量”〔19〕,从而造成在它内部发展起来的、与其相对抗的、作为生产力代表的无产阶级。伴随着大工业的发展,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的阶级斗争也日益激化,工人们开始联合起来,斗争形势也由经济斗争发展成为政治斗争,从而使无产阶级由“自在的阶级”变成了“自为的阶级”,进而又组织了自己强大的政党,它促使无产阶级在斗争中聚集和发展着未来战斗的一切要素,这种阶级斗争一旦达到最紧张的地步,就将成为“全面的革命”——无产阶级与阶级的“血战”。也就是说,无产阶级只有通过不惜流血牺牲的斗争,才能改变陈腐的生产关系,消灭资本主义制度对它的剥削和压迫。从当时的社会状况出发,马克思预言:“建筑在阶级对立上面的社会最终将导致剧烈的矛盾、人们的肉搏。”〔20〕总之,正如马克思引用乔治·桑的历史小说《扬·瑞日卡》上的一句名言,社会科学的结论不是战斗,就是死亡;不是血战,就是毁灭。问题的提法必然如此。〔21〕

在论证了无产阶级革命的历史必然性之后,马克思又进一步阐述了无产阶级政权的性质和任务。马克思指出,一旦工人阶级开始成为一个“自为的阶级”,阶级斗争就具有了政治斗争的性质,因为“政权正是资产阶级社会内部阶级对立的正式表现”〔22〕,因而无产阶级革命的直接目标就是夺取政权,并“将创造一个消除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联合体来代替旧的资产阶级社会”〔23〕。从这个意义上说,这种作为社会运动的革命绝不排斥政治运动,他必然是一场政治革命。马克思指出,正是这种政治革命,导致了社会的进步,导致了对资产阶级社会的全盘改造。 但是,马克思更进一步指出,无产阶级革命绝不是以新的阶级统治代替旧的统治,而是要消灭一切阶级,实现它的崇高理想——共产主义。因为阶级斗争是不会自行消灭的,所以无产阶级必须建立自己的政权。但是,这个政权的性质,同以往一切政权完全不同:“工人阶级在发展进程中将创造一个消除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联合体来代替旧的资产阶级社会,从此再不会有任何原来意义的政权了。”〔24〕无产阶级的新政权将要大力发展生产力,铲除私有制,从根本上消灭阶级及其基础。在这里,马克思不仅批驳了把建立无产阶级政权同彻底消灭阶级统治对立起来的无政府主义观点,实际上已孕育着无产阶级专政思想的宝贵萌芽,初步阐明了无产阶级革命的直接目标和最终目的这一科学社会主义的重要思想。

总之,在《哲学的贫困》中,马克思在经济学语境下,以新颖的表述形式,严谨的逻辑结构,表述了深刻的历史唯物主义思想。过去的那些晦涩、隐晦、冗长、拗口,都已经远远离马克思而去。正如威廉·李卜克内西所说的:“语言的明确是由于思想的明确,而明确的思想必然决定明确的表现形式。”〔25〕

注释:

〔1〕〔14〕〔1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7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年,第92、484、478页。

〔2〕〔3〕《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593、593页。

〔4〕〔5〕〔6〕〔7〕〔8〕〔11〕〔15〕〔17〕〔19〕〔20〕〔21〕《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608、609、607、602、655、602、603、608、614、655、656页。

〔9〕《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32页。

〔10〕《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9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153页。

〔12〕《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0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42页。

〔13〕张迪:《批判与建构:论马克思〈哲学的贫困〉中的政治经济学理论》,《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2014年第5期。

〔18〕〔22〕〔23〕〔24〕《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58年,第104、197、197、197页。

〔25〕中央编译局:《回忆马克思》,北京:人民出版社,2005年,第39页。

〔责任编辑:汪家耀〕

刘建军(1963—),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从事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张迪(1990—),中人民大学博士研究生,从事思想政治教育研究。

〔*〕本文系中国人民大学科学研究基金项目(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常态化研究”(项目编号:16XNH069)阶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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