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外交部有关中国西藏档案F.O.535(1903-1908)

2016-02-18 10:14王远大译中央民族大学藏学研究院北京100081
西藏民族大学学报 2016年2期
关键词:外交部档案英国

王远大译(中央民族大学藏学研究院北京100081)



英国外交部有关中国西藏档案F.O.535(1903-1908)

王远大译
(中央民族大学藏学研究院北京100081)

摘要:英国《外交部涉藏事务档案》全宗第535号,是英国政府有关西藏事务机密函电汇编。本期刊载的1903年9月、10月的函电,记录了英人一面派出使团进到西藏岗巴宗会谈,一面密谋准备向西藏武力推进,在江孜建立主营地。第二次侵藏战争完全是由英人一手发动的。

关键词:英国;外交部;涉藏;档案

编者按:英国《外交部涉藏事务档案》全宗第535号,“Correspondence Respecting the Affairs of Tibet (1903-1923)”,“F.O.535,T.1-27.”是英国政府有关中国西藏事务机密函电汇编,共27卷。1911年中国辛亥革命后,其中并有一些函电涉及中国外蒙古问题。此“汇编”收藏于英国伦敦图书馆。

1983年,承蒙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刘存宽先生从伦敦购买此英国《外交部涉藏事务档案》全宗第535号缩微胶卷。我们将此胶卷还原复印,A4纸复印件有数千页,汉译文字总计约有600余万字。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保存有英国《外交部涉藏事务档案》全宗第535号缩微胶卷,以及胶卷还原复印件。

回顾百余年前,帝国主义列强侵略殖民地和半殖民地,疯狂扩张,激烈争夺,世界政治风云变幻,政治交易错综复杂。英国《外交部涉藏事务档案》全宗第535号的函电,真实地记录了20世纪20年代英俄两大帝国主义争霸世界,侵略殖民地和半殖民地的历史。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发生是帝国主义列强侵略、扩张和争夺必然结果;中亚地区的中国西藏是英俄激烈争夺的焦点之一。

英国《外交部档案》全宗第535号翔实地记录了这一焦点20年的真实历史进程,其中有关中国西藏事务的机密函电,涉及非常广泛;有英国外交部与英国印度事务部往来函电,有英国印度事务部与英属印度政府往来函电,有英国与俄国等国政府及外交官员的往来函电;有英国政府、俄国政府等与中国清政府等往来函电等等。

英、俄两国政府在争夺世界霸权中,几次以中国西藏进行政治交易。英国《外交部档案》全宗第535号的函电记录了这些交易的全过程:如1904年英俄两国政府在埃及问题和西藏问题上的政治交易的往来函电;又如1905-1907英俄两国政府在波斯问题、阿富汗问题和西藏问题上长期谈判,进行一揽子政治交易,1907签订《英俄协约》,其中有背着主权国中国政府签订的《西藏协定》。英俄两国政府在此《西藏协定》中,公然写下什么“中国对西藏的宗主权”,否定中国对西藏的主权。自然,《西藏协定》是英俄两国政府缔结的双边条约,中国是非缔约国,此《协定》对于中国无一丝一毫的约束力,只能是英俄两国政府侵犯中国主权,侵略中国西藏地方的证据;再如,英俄两国以修订《西藏协定》为中心,在西藏、外蒙古、阿富汗等问题的政治交易,英国承认外蒙古为俄国的势力范围,保证俄国在阿富汗北部的经济利益。英国政府进而在1913-1914年,向俄国政府提出修订《西藏协定》,取消《协定》中对英国的限制,争取俄国支持“西姆拉条约”;而俄国则要求英国承认北满、外蒙古等为俄国的势力范围。然而,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终止了英俄两国政府的这次交易。

英国《外交部档案》全宗第535号,王远大等翻译了1-11卷(1903-1908年),约280万字。西藏问题资深学者李佐民先生在翻译过程中鼎力相助和指导,解决了诸多疑难问题。

英国外交部有关中国西藏档案(F.O.535)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现受译者委托,本刊予以连续刊载,以飨研究者。为保证史料原样,所有观点本刊不做任何改动。

第一辑

1904年3月印,供外交部用

机密

第一卷

有关英国赴西藏使团的函电

(以前关于此问题的文件见《有关中亚事务函电》)

第1号文件

萨道义爵士致兰斯多恩侯爵

(9月25日收到)

(第225号)

(电)亲收1903年9月25日于北京

关于阁下本月22日第157号密电。我今日向庆亲王递交了一份照会,其内容直谈到“委员”一词;并且谈到,若是西藏人坚持他们所采取的立场,局势之严重,自不必向亲王殿下多言。

这后面一层意思,我是口头陈述的;并且催促发往拉萨的训令应尽可能少作拖延。

他回答说,一封电报从线路的终点四川送往拉萨,要二三十天才能送到。他请求陛下政府留给他们宽限时间。他说中国政府急于想见到同西藏人达成一项解决办法,而他们是一些很蠢的人。新委任的办事大臣到西藏后,可望他产生好的影响。他推迟启程是因为征集他随带的军队有困难。

此电已照发印度。

第2号文件

萨道义爵士致兰斯多恩侯爵

(9月28日收到)

(第229号)

(电)亲收1903年9月28日于北京

陛下派驻成都总领事报告,新任驻藏办事大臣推迟去西藏上任,部分原因是他奉命同四川总督商讨西藏事务。

新任帮办大臣也在成都,他提议随带大军入藏,但此提议为总督和办事大臣所否决。办事大臣将在10月11日随带约40名兵丁的卫队赴任,帮办大臣的行期尚未确定。

成都谣传有500名俄国兵从北面进入西藏。此事不过是“街头巷议”,因此不值一信。

此电已发往印度。

第3号文件

萨道义爵士致兰斯多恩侯爵

(10月1日收到)

(第231号)

(电)亲收1903年10月1日于北京

驻成都总领事电告,按办事大臣赴藏情况,据说至少三个月内办事大臣不能抵达印度边境。

第4号文件

萨道义爵士致兰斯多恩侯爵

(10月19日收到)

(第238号)

(电)亲收1903年10月19日于北京

锡金-西藏边务使团。

关于印度总督8月25日致中国驻藏事大臣函,我接到庆亲王一项书面通知,大意说中国办事大臣发来一电,电报说应总督之请已召回何委员,由赵游击接替。巴尔上尉同赵一起留作中方联合委员。(此处原文似有误。——译者)

办事大臣函巴尔上尉,请他劝英国委员不要选择其他地方过冬。

亲王要我请求,训令荣赫鹏上校,要他无论如何不要越过边界。

这意思大概是说,荣赫鹏不得从他现在的位置进一步向内地移动。

考虑到勋爵阁下10月3日第162号电,我没有请求庆亲王做出解释,因为我最好是尽可能少同中国政府讨论西藏问题。

此电已发往印度政府。

第5号文件

萨道义爵士致兰斯多恩侯爵

(10月26日收到)

(第310号)1903年9月2日于北京

勋爵阁下:

我收到陛下派驻成都总领事报告四川事务和西藏事务的紧急公文,谨将其副本附函送交勋爵阁下。

欧内斯特·萨道义(签名)

第5号文件附件

谢立山总领事致焘纳里先生

(第11号)1903年8月1日于成都

(摘要)

我谨此通知你,我刚收到打箭炉*(在四川,西藏边境上,拉萨正东)的中国内地布道会会员莫伊斯先生一封来信,摘录如下:——

“1903年7月18日于打箭炉。

前几天,我们这里房东马先生引一位西藏人来见我们。他说,此西藏人大概比在此边远地方的任何人更了解西藏事务。我将他们引进客厅,以为现在大概要听到西藏的最新消息了,但是我们很快就失望了;此人别有目的,他只是告诉我们他自以为合适的那么多的事情。他请求保密,然后开始告诉我们他是谁以及他的一些经历。他是这里长官的一个知名的管家,过去我在别处听说过他,他说长官的兄弟偷了他的老婆。他名叫张西泰,似乎很有才能,看来有很强的理解政治事务的能力。我将能记得的他所讲的话提供给你。他开始说,大约九、十年前,他被派到西藏作驻藏大臣的译员,因此他曾随驻藏大臣到过印度边境,在那里从头至尾参加了最近的那个条约的谈判。

那里战后不久,有消息传到拉萨的达赖喇嘛,说从北边来了一些俄国人,他们带有一封重要信件,要求会见达赖喇嘛。派去几名西藏长官,尽量设法不让这位俄国亲王到拉萨来。他们途中决定按以下计划行动:首先,他们看望这位俄国人;然后留意他是否对他们中间的某个人感兴趣,就让他感兴趣的那个人装作非常友好,并且装作他不能说服同他一道来的长官同意他的建议。这种情形延续了八天,俄国人终于说,若是可以将一封给达赖喇嘛的密信托付他们,他就放弃去拉萨的打算。

信是这样说的:‘我们听说你们同英国人打仗,你们吃了败仗;英国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国家,你们现在决不能同它开战;最好让俄国帮助你们,你们无论什么时候要枪支弹药,要钱要人,俄国都会给你们。’

官员们回答说,他们乐于要钱、枪支弹药,而不接受人;不过,这样的事不经达赖喇嘛,他们不能决定。于是,俄国人问他们之中那一个人能陪他旅行一天,同他一起住在他的帐篷里;选了年轻的亲信夏扎去做此事。他同这个俄国人待了一天一夜,不久拉萨开始怀疑夏扎此人。夏扎在他受怀疑的时候对这位打箭炉译员坦诚相待,译员从此成了他的密友。此译员只告诉了我们两件夏扎同俄国人之间发生的事情;一件是‘他给了他九张信纸和信封,他说,一旦过了俄国边界,不走错路,信肯定能送到沙皇那里’;另一件事是‘俄国有各种教派,有信西藏宗教的自由。’

后来这位夏扎被选派到大吉岭,留在那里上大学预科;那时他利用他的翻译为他搜集情报,他弄到了地图等东西;他的翻译还下到平原某地秘密弄到五名印度制枪匠人,并将他们偷带过亚东边界,后来在一所寺院里开设了制枪厂。现在夏扎此人实际上在主持西藏事务;而打箭炉的翻译想利用他过去的朋友关系和给驻藏大臣当译员的地位,所以老是暗示这关系,因此我不明白他是打算扮演密探角色,抑或是他在给新驻藏大臣当翻译时,仅仅打算利用他的影响为英国利益服务。新任驻藏大臣即将离开成都,我以为此人的部分用意是要我们向新驻藏大臣提起他的名字,说他是进行谈判时最合适的翻译人选。他来访的原因之一可能是他憎恨长官的兄弟。

当张西泰最后从西藏回来时,他发现长官的兄弟强占了他的老婆。我想因为此事他不可能隐藏他对长官兄弟的憎恨。这个兄弟说不定那一天会当长官,他担心他老婆是个靠不住的女人,我想他希望离开家乡。我们告诉此人我们不是政治代理人,完全不了解这些事情,而且也无能为力。他对此说法似乎有点吃惊。然后我们告诉他将对他所说的保密,我们会把他的请求提交给你,除此之外,更多的事就做不到了。如果你觉得此事有些价值,八月间你将去某处避暑地,我想可以在此安排你会见此人。我想他有很多有用的情报,而他又很愿意告诉我们。我们不能充分理解他所说此事的全部意义。他谈到从西宁来的俄国人,谈到重视边境部落,还有其他这样一些暗示,我们理解不了这些暗示。告诉他我们会把此事写信告诉你,但愿我们这样做不是欠考虑;我作为一个传教士,应当不过问所有这些事,但当我意识到时我们已经介入了。

贾·莫伊斯(签字)。”

以上所说俄国人的行动似乎不是近期的事,不过,若此是真事,则表明这是俄国为在西藏取得地位所准备采取的方式。

中华帝国新任驻藏大臣和帮办大臣仍然在此,*(萨道义爵士10月1日电称:办事大臣说,抵达印度边境,至少需要三个月。)下月以前他们不会动身赴任。逗留成都百日以聘翻译和做其他旅游准备,此是惯例。

第6号文件

印度事务部致外交部

(10月27日收到)

印度事务副大臣向外交副大臣致候,遵照大臣布罗德里克先生指示,兹附上总督10月26日有关提出和说明向江孜推进的必要性一份来电的副本,供大臣参考。

印度事务部于1903年10月27日

第6号文件附件

印度政府致布罗德里克先生

(电)亲收1903年10月26日

参照你10月1日电。

应印度政府召令,荣赫鹏上校已来西姆拉就西藏问题进行私下磋商。经过磋商,我们一致同意以下结论。出于以下原因,认为必须挺进西藏:——

1、尽管达赖喇嘛同意委员在岗巴宗会晤,但西藏代表拒绝同我们的委员进行任何接触或建立任何关系。三个多月以来,他们待在要塞里,闭门不见。

2、至于中国委员,至今没有派来任何适当官阶的委员。已经任命职位低于何的赵游击接替何,赵只不过是帕里的标统而已。

3、中国政府尽管装着合作,但一开始就故意拖延。他们拖延的目的是要把我们拖到冬天;那时,他们期望我们撤退。去年12月,他们正式通知我们说,已经委派驻藏大臣有泰前往谈判,但他仍在途中慢悠悠地行进;而且年底前他是没有希望到拉萨了。中国政府通过岗巴宗向拉萨拍发他们的指令是轻而易举之事,巴尔也通过这条线路把他的信送到北京;但是,中国政府更喜欢经过西藏驿送他们的指令。况且,驻拉萨的现任驻藏大臣也没有回复总督8月25日的信函。

4、西藏人前几个月都在备战,在拉萨同我们边界之间地带的所有地区召集军队和筹集给养。

5、他们在日喀则逮捕并关押了两位英国臣民,对于我们就此做出的任何抗议,他们一概不予答复。并且,现在谣传,这两位英国臣民遭到了拷打和杀害。

6、印度政府过去25年来对西藏所奉行的政策已经彻底失败,唯一的结果是,西藏人把我们的忍耐误认为是软弱无能,轻蔑地拒绝我们的建议,藐视我们的实力。用荣赫鹏上校的话来说,即是,自从1888年我们退却后,西藏人和中国人都一心指望我们退却,不相信我们什么事都会干的。

显然,既然陛下政府已经批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除了向前挺进别无选择。经过考虑和根据荣赫鹏上校的建议,我们断然建议一直推进到江孜,而不应以春丕谷为限。我们的理由如下:——

1、春丕谷位于分水岭的印度一侧,被认为不是西藏的一部分。因此,西藏人将春丕谷与我们目前所在的岗巴宗的地位相比较;则会认为占领春丕谷是一种后退行动。

2、如果我们仅仅开进春丕谷,那么我们会发现我们现在的情况是在帕里重复在岗巴宗的情形。而且,这将需要更为强硬的措施以使西藏人相信我们是认真的。

3、荣赫鹏上校认为,极其重要的是我们应该同西藏百姓接触。他们完全准备同我们建立联系,而且是相当友好的,只有拉萨喇嘛中的统治集团是对抗的。荣赫鹏上校与日喀则来的和岗巴宗周围的那些西藏人的关系是很友好的。可以期望在江孜有这样的效果。

4、而且,因为我们正迫切要求在江孜建立一个商埠;要达到这一目的,再没有比我们立即推进到那里更佳的办法了。

鉴于这些理由,我们建议批准立即通过春丕谷向江孜推进。荣赫鹏上校将从岗巴宗以交叉方向推进,在嘎拉会合部队。他走后,该处将由尼泊尔人占据。这些尼泊尔人提供一切支援,并将供给牦牛。春丕谷以远地区地势开阔而起伏,春丕谷北端的荡拉山口很容易通过。从帕里到江孜约有80英里,而从我们在则里拉山口的边界到江孜约有140英里。

我们希望在11月底开始推进。我们不期望有任何激烈的抵抗;并且,我们认为作此推进大约需要三个星期,可能要用一个营和几门大炮。尽管寒冷,但一年中的这个季节还是完全有利的;我们预料在实施作战和保持通讯联系和供给中不会有困难。一经到达,部队不打算攻击江孜;但是,像过去在岗巴宗那样,部队将会建立设防营地;我们会邀请西藏人和中国人按照我在给驻藏大臣的信中指出的方式重新开始谈判。

一经得到陛下政府的批准,拟议的军事推进计划将立即付诸实施。

第7号文件

印度事务部致外交部

(10月28日收到)

印度事务副大臣向外交副大臣致候,遵照大臣布罗德里克先生指示,兹附上外交部长10月8日发自西姆拉有关西藏谈判一件来函中所附附件的副本,供大臣参考。

第7号文件附件1

荣赫鹏上校致印度政府

(电报)1903年9月26日于岗巴宗请参阅我9 月9日信件第11段,你9月15日信件以及致孟加拉政府24日电报,均谈到发觉不丹人倾向于与西藏联合。我认为应当敦促不丹人表明他们的意图,因为如果现在同他们接触,我们应当能使他们站在我们这一边,因为他们一定担心我们会停止对他们的财政援助,还担心我们会以不久将在锡金集合的部队袭击他们。因此我建议采纳孟加拉副总督在孟加拉政府8月22日的信中提出的建议,邀请不丹官员与拉杰沙希专区的高级专员会晤,讨论侦察通往春丕谷的道路问题。

巴尔和孟加拉-杜阿尔斯铁路经理蒙塔古两人都深信,沿康布曲向上修建一条道路是切实可行的。沃尔什关于这条路的情报是不可靠的,他在谈到迪曲和康布曲之间的海拔仅6600英尺的山口时,他显然将一个跨越一个支脉的山口误为是跨越主脉的山口。我不赞成派印度的勘察人员考察这些道路,因为他带回的情报将会是不明确的。我建议派奥康纳沿迪曲而上,越过分水岭,到阿萨姆多兰,然后沿康布曲而下,这样的侦察最多只需要14天。我所以力促此事,是因为我发现沃尔什和了解此边境的其他所有人都说春丕谷定有通往西藏的切实道路;而要去春丕,我们必须找出比越过则里拉山口更好的途径,避免把钱浪费在只是临时性的道路上。向不丹人提供财政援助对我们有好处,他们会让我们使用这条路,而且,如果我们处理得法,这可能会成为使他们站到我们一边来的手段——就像尼泊尔人那样。库奇比哈尔邦帮主私下发表意见说,如果好好向仲莎省省督和柏罗省省督说明情况,他们定会欣然同意英国政府的看法。

第7号文件附件2

(英)西藏边务委员政务日志

(机密)

1903年9月14日至17日(左为斜体字——译者)——无事值得记录。

9月18日(左为斜体字——译者)——惠德先生和奥康纳上尉向位于帕里和江孜间大道上的嘎拉错方向作过短途旅行后返回。西藏人阻止他们,不过方式极为友好。所谓的士兵,连武器都没有。他们大约有100人。侦察结果断定,通往嘎拉措的道路非常好走,但是沿途燃柴极缺。

布雷瑟顿少校和麦凯中尉抵达,他们都是印度数学学会会员。

9月19日(左为斜体字——译者)——我与惠德先生、奥康纳上尉和布雷瑟顿上校充分讨论了希金斯先生关于通向则里拉山口的各条道路的报告后,便电告政府,建议走过朗波河,然后溯朗波河和朗利河而上的路线。看来这是冬季最佳路线,而且很容易使之能用。在下次雨季之前,可以修筑一条沿着山脊并避开山谷经过噶伦堡和拉巴的道路。然而惠德先生说,这条路上有21英里甚至在雨季用水也困难。再说如果工兵团在朗波-朗利路上施工一冬,他们是应当能把这条路修筑得十分坚固,得以经受住雨季的。

惠德先生和我还同布雷瑟顿少校讨论了冬季的补给问题,以及万一西藏人迫使我们要向前推进之际,向江孜运送使团的问题。已决定向使团运送足以维持到5月底的补给品,因为秋季是一年中运输补给品的最佳时期,春季翻越各个山口会有困难。我们将依靠尼泊尔的牦牛向江孜运输。

9月20日(左为斜体字——译者)——遵照孟加拉副总督的指示,泰勒小姐发自亚东的一些信函转至我处。这些信函是由她的一位朋友交给副总督处理的。来自一位处境孤立危险、又爱激动的女士的这些信函自然相当危言耸听。信中谈到西藏人和不丹人对大吉岭和杜阿尔斯的联合袭击。不过信中也有一些有用的消息,使我们在这里听到的情况得到证实。谈到西藏人厌恶中国人,谈到俄国人试图把西藏人争取过去。她说,西藏人不希望俄国人待在他们的国家,西藏人显然是依靠他们提供支援来对付我们。她说,达赖喇嘛对于传说他拒收总督信件十分恼火,他说乌金噶箕从未向他递交过信件。她告诫政府,韦礼敦先生也以同样的口吻告诫过,应该料想到在中国海关工作的英国人,更关心中国主人的利益,而不是更关心他们本国同胞的利益,因为他们从中国主人那里领取极高的薪俸。她谈到西藏老百姓对我们很好。她认为春丕谷是西藏的天然门户。她说,印度政府应当明白,西藏政府已决定交战:达赖喇嘛说,鉴于英国想得到他的国家,他除了交战别无他路可走,尽管作为一个喇嘛,他是反对打仗的。他们在拉萨占卜,断定今年是交战的好年头。已通知全藏士兵做好准备,一经召唤即刻出发,各大寺庙的喇嘛也做好打仗的准备。战争将在10月爆发,尼泊尔人和不丹人均将同西藏人联合,到时俄国人也将支持他们。据说岗巴宗附近有1000名士兵。在亚东过去用作储藏羊毛的棚屋现在堆满了士兵用的军粮。以前亚东通常只驻扎50名士兵,而现在有100人。递交这些信件的一位加尔各答商人说:——

“如果不丹人的起事,他们在受制之前,可能会在我们实际上不设防的杜阿尔斯边境沿线造成极大危害。他们至少会焚烧工厂和平房,苦力四处逃散。”

荣赫鹏上校(签名)

1903年9月21日于岗巴宗

第7号文件附件3

荣赫鹏上校致印度政府

(机密)1903年9月21日于岗巴宗

关于我本月11日函及以前函电,谨递交奥康纳上尉本月11日至18日期间日志。

第7号文件附件4

奥康纳上尉在(英)西藏边务使团期间日志

1903年9月11日(左为斜体字——译者)——晨阳光灿烂,晴朗无云。最高气温71度;最低气温30度。

贝利先生一早出去调查搭在温泉附近的帐篷。他发现住在帐篷里的只是一些流浪乞丐。一大支受护送的运输队到达,送来一包包东西和各种必需品。大量粮食不断运抵宗政府。本月5日,运到了85牦牛驮食盐和糌粑。8日,70牦牛驮抵达;10日,35头牦牛驮抵达;间或也有少量牦牛驮抵达。他们用食盐与村民换粮食。如果这种活动是典型的而且遍及全西藏,那么打起仗来,西藏兵站将会有充分的补给品;我们将知道到哪里去搜集粮秣以备供给。

9月12日(左为斜体字——译者)——晨无云。最高气温69.9度;最低气温32.5度。

一个仆人报告说,昨晚月亮升起后,他看到一大批西藏人翻过宗政府北面的山口,他们来自日喀则方面。他说,他们是分批来的,每次一二十人,他们总共必定有几百人。他认为他们全都进了宗政府。

现在电报线正在飞速进展,电线杆直到这里都架没完了。电报线明天应架完。

巴都先生和原任宗本及现任宗本今天下午3时来访,库玛尔和我与他们进行了一次长谈。我想他们只是来聊聊,但是当然,他们也像平常一样抱怨。巴都先生说,住持前不久占卜,结果极佳,神启示他,从各方面说,亚东是讨论边界事务的极好地点,事实上,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地方了。我对他说,我们肯定会记住这一事实,并会在以后考虑此问题时给予应有的重视。他还说,如果驻藏大臣和一位噶伦来这里,他相信有过这样的打算,那么,当地百姓为了向这些官员及其随从提供燃料和粮食,将会遇到极大麻烦和困难。他说中国人特别高傲,不屑用普通的羊粪或牦牛粪作燃料,因此不得不向他们提供木柴。他还说中国官员敲诈勒索,很卑鄙。他说他们尽量从贫穷的乡下人那里得到一切东西,从来不付分文。他们与西藏人的关系非常糟。

9月13日(左为斜体字——译者)——晨晴朗无云。最高气温66.5度;最低气温28度。

惠德先生和我10点35分出发,骑马去吉汝,又从那里离开主道去锡金。我们拐了一个弯向东,向锡金边境群山继续骑行,下山下了一半,那便到了锡金一侧。从南面向拉金谷吹来阵阵刺骨的寒风,我们将气候与岗巴宗对比,感到气候恶劣。在我们的牦牛赶上我们后,我们继续前进,并靠近加木错谷扎营,那里海拔17200英尺。

9月14日(左为斜体字——译者)——大风整夜不停地呼啸。事实上,拉金谷一向是个风口,它的东边是金城章嘉峰,西边是珠米奥莫峰,这两大峰把它夹在中间,山峰上总是大雾弥漫,狂风咆哮。当其他地方天空万里无云时,我们能看到这个峡谷在冒烟,好像是西藏的和锡金的他处伸来的一个大烟囱。我们营地的最低气温是24度。

(岗巴宗的最高气温64度;最低气温28.5度。)

我们上午9时出发,骑马朝东前进,正好在锡金边境以内,走了13英里后便在东卡山口北面的奥洛登多克扎营。海拔18300英里。

9月15日(左为斜体字——译者)——晨阳光灿烂,晴朗。夜间最低气温19.5度。上午6时30分气温25度。

(岗巴宗最高气温67度;最低气温30.5度。)

我们于上午7时30分离开营地,朝东南方向行进,上康钦山口顶端*,(膜盒气压计测定的高度为海拔19200英尺。)我们在那里作了测高观察。从山口顶峰向北面和东北面眺望,西藏清晰可见。这个地方总的特点是,丛山比我们原先设想的要多得多,一座座山高出谷底两三千英尺。我们让牦牛继续沿山谷而下向东北方向前进,惠德先生和我骑马上山向东方前进,到达一个约20000英尺的高地,从那里我们能看到春丕-江孜大路旁绰莫拉日山和多庆错。然后我们沿着山脊下来,到距山口顶端约八九里的一个四条小河汇合处凹地牧羊人营地。

到了这里,我们发现为我们赶牦牛的脚夫没有正确领会指令,迷了路,于是我们派出我们仅有的一个随从(我的西藏仆人)去寻找他们。这时候天已黑下来,我们只好在露天过夜,于是燃起了牛粪。天刚黑,一小批西藏人偷偷来到我们的营地,把我们吓了一跳,但是他们很有礼貌。我们告诉他们早上再来,他们退去了。到9点钟时,我们的牦牛和仆人回来了。我们的营地海拔为17000英尺。

9月16日(左为斜体字——译者)——晨晴朗无云。夜间最低气温18.2度。

(岗巴宗最气温67.5度,最低气温30度。)

我们在早上发现大群西藏人聚集在我们周围,总共有五六十人,在我们出发之前,他们三三两两不断前来。他们大多数是“士兵”,没有带任何种类武器,是一批我们能希望遇到的最纯朴和气的年轻乡下人。他们并不试图以任何方式干预我们,只是要求我们回去,否则他们就要遇到麻烦了。我们声明我们打算径直穿过这个地区去岗巴宗,对此他们欣然默许——他们对能不经任何代价就摆脱了我们而感到非常高兴。他们是受命于一位管事或“定本”的。我们让他们列好队,对他们拍了照,便骑上马,朝东往达藏寺方向行进。我们的护送队伴随我们一两英里路,然后非常友善地分手了。这些所谓的士兵都是江孜人,是弄到这里来看守山口的。他们很单纯,是一批无知的未受过训的乡下人,毫无军事知识,显然没有武器。他们的军事科学理念之一就是在山口顶部和路对面筑起可笑的小小防护墙。行进了短短的7英里左右,我们便在达藏寺以南的5英里的一条河的岸边扎了营。

9月17日(左为斜体字——译者)——晨晴。最低气温24度。

(岗巴宗最高气温73度;最低气温33.5度。)

我们将行李送去达藏寺,骑马朝东北方向走了约7英里,到了中部山脉的一个山口顶端,在那里我们清楚地望到嘎拉错和周围地区。山口顶部照旧是西藏卫兵看守,还有常见的防护墙防护着山口和两边的山。嘎拉错地处开阔盆地,四周群山环绕。湖岸上看来像是辽阔的绿色沼泽地,零零星星有一些牧羊人的营地,但是看不见房舍或村庄。无论是在湖边平原,还是在周围山坡,我们都看不到有羊粪或其他燃料的任何痕迹。去江孜的路通过一个平坦的平原,同湖东岸平行,再往前去似乎是一个狭窄的峡谷,两边都是高而陡的山。我们随便与西藏士兵聊天,他们将自己掌握的地形知识传授给我们。我们所在山口是罗姆波山口;海拔16950英尺。无论从哪一侧,都可以通过一个平缓的斜坡抵达,东流的小河通过开阔多草的河谷流进嘎拉错。无论从吉汝,还是从岗巴宗,这里肯定是通往嘎拉错的最好走的路线。稍作迂回,我们便骑马到我们的达藏寺营地,我们于下午2时到达那里,路上射猎了一头西藏野驴。

晚上我们走访了达藏寺,那是一个尼姑庵,有36个尼姑。这些善良的妇女接待了我们,毫无尴尬的样子,听任我们为她们拍照并且同她们随便交谈。她们从10岁到80岁的各种年龄都有,她们大多数人脏得要命。但是有些较年轻的妇女很漂亮,她们都很快乐,极友好。参观了她们的殿堂,我们分给了她们一些卢比,还答应给她们送一些茶叶去,作为从岗巴带去的礼物,然后我们便离开了。一个可怜的尼姑因不检点,生了一个娃娃,她和娃娃一起就住在挨着我们营帐后面的一个破洞里。但是她只要付一点点罚金还可重新归队,这种罚金通常是请大家喝一次茶。

这个尼姑庵建在流往此地一个多草河谷的清澈小河旁的一个山岩上。

9月18日(左为斜体字——译者)——夜间开始起云,早上天空和四周阴云密布。最低气温33度。

(岗巴宗最高气温71度。最低气温39度。)

我们在出发前再次去了尼姑庵,又拍了些照片。我们上午8点45分出发,骑马悄悄进了岗巴宗,这一段距离大约20英里。我们在与岗巴宗山峡接壤的山脉南侧越过地势很高的高原,其坡度渐渐上升大约七八英里,上面西藏野驴和藏原羚成群。我们于下午2时到达营地,正好躲过了一场大冰雹,这场冰雹把我们刚刚经过的山变成一片白色。这段路程牦牛走了9小时。

通过这段旅行,我们对这个地方以东的地区远至将阿容盆地与流入嘎拉错的诸小河隔开的山峰了如指掌。现在我们可沿熟道朝江孜方向走。至于燃料问题,在岗巴宗与嘎拉错之间是没有燃料的。(除了通常有牦牛粪以外)去那个方向的队伍至少必须带上4天的燃料。根据当地情报,在离开嘎拉错后,去江孜的沿途可找到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的灌木丛。

一位可信的提供消息的人士说,他听说驻藏大臣不能亲自来岗巴宗了,说他将同达赖喇嘛商谈,派遣更高官阶的西藏代表问题。

印度数学学会会员布雷瑟顿少校和麦凯少尉,于晚上从唐古骑马来到营地。

W.F.奥康纳(签名)

1903年9月19日于岗巴宗营地

阅。J.C.惠德(签名)

1903年9月19日

[责任编辑顾祖成]

[校对陈鹏辉]

中图分类号:K297.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8388(2016)02-0055-09

收稿日期:2015-12-10

作者简介:王远大(1927-),男,湖北宜昌人,退休前为中央民族大学藏学研究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近代俄国与中国西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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