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行式”舆论监督催生地市党报强大气场——《襄阳日报》一则系列调查报道的采写体会

□李德荣

（襄阳日报社，湖北　襄阳　441021）

“进行式”舆论监督催生地市党报强大气场
——《襄阳日报》一则系列调查报道的采写体会

□李德荣

（襄阳日报社，湖北襄阳441021）

《难以承受之痛 白河再遭上游污染危害调查》是湖北省襄阳日报社2013年上半年推出的系列调查报道，记者在5个多月时间里五上河南南阳，在白河沿岸行程千里，先后采写了20多篇稿件在《襄阳日报》1版刊出。

这些报道以令人震撼的事实，展示了豫鄂省际交界处，白河上游河南南阳小化工小造纸企业排污对白河下游湖北襄阳人民生活带来的危害，报道被国内媒体广为转发，引起了襄阳市和河南省南阳市主要领导的关注和批示，随后也引起了湖北省委和国家环保部领导的重视。

2013年6月24日，国家环保部派出南方督查中心和北方督查中心督查官员前往河南湖北两省调查白河污染事件。督查中心官员在督查中力促南阳市限时整治，一个月内彻底关停白河上游沿岸的小化工小造纸企业，拆除和销毁了污染企业生产设备。

《襄阳日报》以其地市党报的力量，在跨省域的舆论监督中，能够引起省市领导和国家环保部领导的重视，并成功推动解决跨省域环境污染问题。其主要成功之处在于利用“进行式”报道所产生的威力和气场，推动豫鄂两省环保部门履行监管职责，强化地市党报舆论监督的力量，放大了地市党报舆论监督的声音。该系列报道也因此被评为2013年度湖北省新闻奖一等奖。

精心策划为“进行式”埋下伏笔

白河上游污染调查报道来源于2013年春节期间读者发给报社领导的一条微信，内容是河南南阳市区有化工企业将废料直接倾倒在白河河床上，河里有小鱼因污染死亡而浮在水面。

南阳的化工废料会不会影响到白河下游的襄阳？记者很快联想到全国第一个因地下水污染而闻名的“癌症村”——襄阳市襄州区翟湾村。

本世纪初，翟湾村因白河上游河南境内小化工小造纸企业排污之害，成为癌症死亡高发区，“癌症村”的遭遇引起了中央和豫鄂两省的高度重视。2008年，河南省重拳整治，关闭白河上游的小化工小造纸企业。国家也投巨资为翟湾村打深井，从百米深地下岩层取水，解决翟湾村的饮水安全问题。

2013年春节期间的这条微信提醒记者再次关注翟湾村和白河的水环境问题。初步了解的结果大大出乎记者意料，白河水在2008年上游大力治污后，水环境好转不到两年，2010年再次开始出现大面积排污现象，每个月有两三次集中排污，集中排污时，伴有大量下泄的水，一百多米宽的河面，河水最多可涨1米高，酱油色的污水随着下泄的河水流向汉江。

面对死灰复燃的白河污染，作为襄阳市地方报党如何报道，如何把这样的报道做出效果来？在报社主要领导的支持下，一个“进行式”报道的策划方案很快出台。要求记者从南阳市区白河段一直走到白河襄阳段，用“进行式”舆论监督的方式，深入展示白河污染危害，引起社会关注和上级领导重视，力促环保部门履行职责，推动再一次解决白河的污染问题。

让事实在“进行式”中吸引领导关注

2013年3月7日，《襄阳日报》在头版头条推出首篇稿件《难以承受之痛——白河再遭上游污染危害调查之一》。稿件在汉江网同时推出后，迅速被国内50多家媒体转载。稿件以翟湾村为代表，采访到了白河污染再一次产生的危害，一位村民拿着里里外外结满水垢的铝热水壶面对记者说：“井里的水烧开后水垢特别多，结一层白垢，连水壶外面都结一层白垢，天天喝这样的水，我都不知道哪一天突然倒下来，跟着那些病死的人走了。”

白河最严重的污染源是溧河，溧河在白河豫鄂交界处注入白河。记者在白河豫鄂交界的断面看到，断面以下河水很快被染成酱油色，而断面以上白河水污染相对较轻，成片的水鸟和喜鹊在断面的河南上游河床上寻食嬉戏，放眼断面下游湖北境内千米之外，无一水鸟和喜鹊，村民们说，这些鸟也不敢喝下游的水，喝了非死即伤。

首篇报道发出后，其后一周，报纸都在一版图文并茂刊登一篇调查报道。3 月19日，湖北省委办公厅“每日汇报”以《白河襄阳段再遭上游污染危害》为题专报省委主要领导阅示。3月22日，时任湖北省委常委、襄阳市委书记范锐平在《鸟且避污不及下游人何以堪》的报道上作出批示，要求襄阳市人大、政协主要领导亲自上阵，组成专班与南阳有关方面调查协调和处理好白河污染反弹事件。

省市领导的关注和重视为解决白河污染问题的“进行式”报道增加了底气和力量。随后，襄阳市人大、市政协相关领导也对白河污染问题提出意见和建议，市人大和政协声音进一步加强了全社会对白河污染的关注度。

以“进行式”推动管理部门配合

“进行式”报道第二步就是充分发挥新闻舆论监督的引导功能，引导环保部门参与到白河污染的防治协调和整治活动中来。

白河污染的连续报道在社会上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一时间在襄阳成为不小的舆论热点。而与上级领导和社会各界高度关注不同，襄阳市环保局对这一报道出奇冷静。

3月27日，连续报道已进入第20天，发出的报道已有14篇。襄阳市环保部门对报道不过问、不表态、不参与。当天上午，襄阳市委书记范锐平来到环保局督办，责令环保局立即出面与河南南阳市环保局联系协调，推动解决白河污染问题。中午，环保局局长和几位副局长一起直奔南阳市环保局，其中一位副局长主动联系襄阳日报社记者，要求报纸当天晚上留出一点版面，襄阳环保局要把与南阳环保局联系协调的情况写成稿件见报。

这正是白河污染系列报道中最不可缺少的一个环节，也是“进行式”报道所要达到的关键点。至此，“进行式”报道进入策划的第三个阶段：推动豫鄂两省环保部门配合协调解决白河污染问题。

27日晚上，从南阳市传出好消息，南阳市环保局局长宋宽军在向襄阳市环保局局长黄斌介绍情况时说：《襄阳日报》的报道引起南阳市领导和南阳市环保局的高度重视，南阳市长穆为民亲自过问，表示要正确对待襄阳媒体的报道和下游群众的呼声，要求南阳市环保局立即查处。南阳市环保局迅速组成工作专班，组织专项整治行动，对白河、唐河流域进行拉网式排查，已有数家违法排污企业被勒令停产整治。

南阳市环保局开始整治白河上游的污染企业，这也是白河污染“进行式”报道希望得到的结果，《襄阳日报》顺水推舟，迅速跟进报道南阳对白河上游污染的整治情况，同时刊载《襄阳市民建言南阳市整治白河污染》和评论《及时公布进展回应社会关切》。这些报道对再次推动襄阳、南阳环保部门积极履行环保监管职责起到了较好的作用。4月中下旬，白河上游周期性集中排污基本停止，白河水质迅速有了好转，河水颜色由暗色转清。

善用“进行式”获取最佳监督效果

虽然白河污染情况大为改善，但白河上游的污染源只是关闭而不是拆除，“进行式”报道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过去很多舆论监督报道止于初步效果，结果是报道一停，事情就又恢复原样。

在南阳环保部门的整治行动中，记者两次暗访前期发现的排污点，结果发现南阳市新野县五星镇马庄村造纸厂的排污口仍然在直排污水，记者将照片刊登在报纸上，此照片随网络转载到全国媒体上，南阳环保部门见到报道后，迅速组织执法人员前往检查并关闭了这家造纸厂。

为了让报纸的报道引起更高层关注，记者将每一次重点报道的报纸都寄一份给国家环保部和湖北省环保厅、河南省环保厅相关领导，这一方法也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6月下旬，国家环保部派出南方督查中心和北方督查中心督查官员分别前往河南南阳和湖北襄阳，督查白河污染问题。6月25日上午，环保部南方督查中心督查官员在襄阳特别约见记者，表示国家环保部领导已经从网上和寄去的报纸上了解到白河污染的情况，此次南北督查中心就是受命前来督查解决白河污染问题。督查官员高度评价了《襄阳日报》关于白河污染反弹的系列报道，详细向记者了解了白河污染的相关情况，把记者采访中拍摄的照片和稿件资料全部拷贝留作督查证据。

与此同时，湖北省环保厅和襄阳市环保局也加大了对白河污染的监控力度，湖北省环保厅投资400多万元，在白河豫鄂交界断面建立24小时不间断全自动监测站，每小时对白河水质进行监测，监测数据实时自动传送湖北省环保厅。

在国家环保部南北督查中心官员的督查下，南阳市加大执法力度，限令全部关闭白河上游小化工小造纸企业，企业一个月内自行拆除和销毁设备，限令时间过后仍不拆除设备的，由环保执法人员依法动用挖掘机捣毁设备，30多家小化工小造纸企业在限令期间被拆除和销毁。

至此，白河污染系列报道在“进行式”中得到完美收官。2014年1月，记者再次回访白河，以《白河又现水清清》一稿，为前面的“进行式”报道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