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对妇产科病证的认识与贡献

禄颖

（北京中医药大学内经教研室，北京　100029）



陈言对妇产科病证的认识与贡献

禄颖

（北京中医药大学内经教研室，北京100029）

摘要：陈言是我国宋代著名的中医学家，主要著有《三因极一病证方论》一书，创立了中医病因分类的三因学说，在病因病机方面贡献巨大。除此之外，他对妇产科病证亦有自己的认识与见解，本文主要从《三因极一病证方论》中所载的常见妇科病证入手，展现其重视妇人妊娠调养，强调详察妇产科病证之病因病机，同时总结了他对不同妇产科病证的辨证治疗以及方药特点。关键词：陈言；《三因极一病证方论》；妇产科病证；各家学说

陈言，字无择，是我国宋代著名的中医学家，又是儒医兼通的临证学家，永嘉医派的创始人，在当时极具影响力，著有《三因极一病证方论》一书[1]，创立了中医病因分类的“三因学说”以及由博返约的方剂学思想，一直影响至今，陈氏除在病因病机学方面的贡献外[2]，在当时对内、外、五官、妇、儿等各科均有影响，本文将就陈氏对于妇产科病证的认识与贡献作初步的总结。

1　妇人病有产褥门　余病可依源而治

陈言虽然十分重视妇人病证，但同时又强调除了产褥一门外，其他疾病与男子无异，因此在治疗时依病源而治即可。如《三因极一病证方论·卷之十七·妇人论》云：“夫天地造端于夫妇，乾坤配合于阴阳，虽清浊动静之不同，而成象效法之有类。原兹妇人之病，与男子不同者，亦有数焉。古方以妇人病比男子十倍难治，不亦言之深乎。但三十六病，产蓐一门，男子无之，其如外伤风暑寒湿，内积喜怒忧思，饮食房劳，虚实寒热，悉与丈夫一同也。依源治疗，可得而知之。”

因此，陈言对于妇产科病证的认识，主要集中在妊娠病和产后病，涉及的病证包括妇科杂症的不孕、阴脱，妊娠病的恶阻、漏阻、子烦、腹痛下利、转胞、胎水、滑胎，以及产科的产难、蓐劳、下乳、恶露、虚烦、虚渴、淋闭等等。

2　重视妊娠之调养　明养胎要领与避忌

对于人体生命的形成，《灵枢·天年》有云：“血气已和，营卫已通，五脏已成，神气舍心，魂魄毕具，乃成为人”，描述了后代个体在母体中的形体发育及精神发育过程，因此，孕期调养也将会直接影响胎儿的发育，这也是历代医家对于妊娠期调养都非常重视的原因所在。

陈言也非常重视妊娠的调养，在其《三因极一病证方论·卷之十七·养胎大论》中即强调了父母生殖之精对于后代个体的影响：“母为能养，子为所养，名义既殊，致养亦别。”“父母交会之初，子假父母精血，投识于期间，然后成妊，元气质始之谓也。”，同时，他还认为不同的月份，天地精气对于胎儿的影响亦不同，如“四月始受少阴君火气以养精，五月受太阴湿土气以养肉，……九月受厥阴木气以养筋。”

正因如此，母亲在孕期的调养显得尤为必要，陈氏在《三因极一病证方论·卷之十七·避忌法》中按照妊娠的月份，提出了每个月的养胎要领及避忌：“一月足厥阴脉养，……不可纵怒，及疲极筋力；二月足少阳脉养，……不可惊动；三月手心主脉养……不可纵欲及悲哀、触冒寒冷；四月手少阳脉养……不可劳逸及针灸其经；五月足太阴脉养……不可妄思及饥饱、触冒卑湿；六月足阳明脉养……不得杂食及针灸其经；七月手太阴脉养……不可忧郁及叫呼、触冒烦躁；八月手阳明脉养……毋食燥物，致气涩；九月足少阴脉养……不可怀恐及房劳、触冒生冷；十月足太阳脉养……。”

3　妇人病证无非血　详察病因与病机

陈无择认为妇人病证，病名虽异，但以血病为中心，他在《三因极一病证方论·卷之十八·妇人女子众病论证治法》中云：“三十六病，名品虽殊，无非血病。”同时将妇人病证归结为以下病因：“多因经脉失于将理，产蓐不善调护，内作七情，外感六淫，阴阳劳逸，饮食生冷，遂致荣卫不输，新陈干忤，随经败浊，淋露凝滞，为癥为瘕，流溢秽恶，痛害伤痼。”还强调了妇人病证发病的严重性：“犯时微若秋毫，作病重如山岳。古人所谓妇人之病，十倍男子，虽言之太过，亦明戒约之切也。”下面本文将对陈氏书中记载的不孕证、妊娠恶阻、产后缺乳及产后淋闭等病证进行分析。

3.1不孕应察夫与妻脉象当以阴阳别陈无择在《三因极一病证方论·卷之十七·求子论》中强调了不孕欲求子，应首先检查夫妻双方：“凡欲求子，当先察夫妻有无劳伤、痼害之属，依方调治，使内外和平，则妇人乐有子矣。”同时又在《三因极一病证方论·卷之十七·脉例》中强调孕脉的特征：“经云：阴搏阳别，谓之有子。搏者近也，阴脉逼近于下，阳脉别出于上，阴中见阳，乃知阳施阴化，法当有子。又少阴脉动甚者，妊子也”，“又三部脉浮沉正等，无病者，有妊也。余并如《脉经》说”，同时提及了受孕的机理“手少阴属心，足少阴属肾，心主血，肾主精，精血交会，识投于其间，则有妊。”

陈氏还在书中列方三首治疗不孕，本文列两首如下：其一为治疗瘀血阻滞不孕之荡胞汤：“治妇人立身已来全不产，及断绪久不产三十年者。”荡胞汤中朴硝软坚泻下，清热除湿，破血通经；牡丹皮、当归、大黄、赤芍药、桃仁清热凉血活血；虻虫、水蛭活血破瘀，通经消积；细辛、肉桂、附子、牛膝温经散寒，引血下行；人参、茯苓、炙甘草益气补虚；厚朴、陈皮行气消积，全方共奏破血活血，行气消积之功；其二为治疗寒凝瘀血不孕之坐导药：“治全不产及断绪，服前荡胞汤，恶物不尽，用此方。……每日早晚用苦益菜煎汤熏洗。”坐导药是阴道给药的外用药，是针对子宫寒凝血瘀而设的，方中皂角、矾石温化寒凝之痰，燥湿解毒；吴茱萸、细辛、干姜、蜀椒温中散寒；当归、大黄活血祛瘀；五味子收敛固涩，益气生津，补肾宁心，全方共奏温化寒痰，活血祛瘀之功。

3.2妊娠恶阻饮血搏素有风冷与痰饮妊娠早期出现恶心呕吐，头晕倦怠，甚至食入即吐者，称为“恶阻”。有关恶阻的记载，最早见于《金匮要略·妇人妊娠病脉证并治》，隋代巢元方《诸病源候论·恶阻候》首次提出恶阻病名，并明确提出素体不足，又感受风冷兼之有孕系本病的主要病因。

陈无择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之上，在《三因极一病证方论·卷之十七·恶阻》中明确提出了恶阻的病因病机及病证表现，病因为：“妇人中脘宿有风冷痰饮，经脉不行，饮与血搏，多喜病阻”，病机为“此由经血既闭，水渍于脏，脏气不得宣通，头溃闷，经脉秘涩，故使四肢沉重”，病证表现为“其状颜色如故，脉理顺时，不知病之所在，但觉四肢沉重，头目眩晕，恶闻食臭，喜啖咸酸，至三四月则大剧，吐逆不自胜持，多卧少起”，“挟风，则头目眩晕；留饮，则呕吐无时。”

陈氏还列方如下，治疗胃虚气逆恶阻之竹茹汤：“治妊娠择食，呕吐头疼，颠倒痰逆，四肢不和，烦闷。”竹茹汤中陈皮、竹茹、生姜、厚朴降逆止呕，理气安胃；人参、炙甘草、白茯苓、大枣、麦门冬益气和胃，气阴并补，全方共奏降逆止呕，益气清热之功；治疗痰饮停滞恶阻之半夏茯苓汤：“治妊娠恶阻，心中溃闷，头目眩晕，四肢怠堕，百节烦疼，痰逆呕吐，嫌闻食气，好啖咸酸，多卧少起，不进饮食。”半夏茯苓汤中半夏燥湿化痰，降逆止呕；茯苓、人参、炙甘草、芍药、熟地黄滋阴补血，健脾和胃，渗湿利水；陈皮、紫苏叶、桔梗理气和胃，降逆止呕；细辛、川芎祛风止痛，活血行水，全方共奏健脾燥湿化痰，理气降逆止呕之功。3.3妊娠皱脚与胎水脾虚水停病之本妊娠中晚期，孕妇出现肢体面目肿胀者称子肿，亦称妊娠肿胀。古人根据肿胀的部位、性质和程度不同，又有子肿、子气、皱脚、脆脚等名称。早在《金匮要略·妇人妊娠病脉证并治》篇就有：“妊娠有水气，身重，小便不利”用葵子茯苓散治之的记载。

陈无择《三因极一病证方论·卷之十七·胎水证治》中则云：“凡妇人宿有风寒冷湿，妊娠喜脚肿，俗呼为皱脚；亦有通身肿满，心腹急胀，名曰胎水。”并列有治疗妊娠腹部肿胀之鲤鱼汤：“治妊娠腹大，胎间有水气。”鲤鱼汤中白术、茯苓、陈皮益气健脾行水；芍药、当归养血疏肝活血，调经利湿，全方共奏益气健脾，行水消肿之功；治疗妊娠腰脚肿胀之肾著汤：“治妊娠腰脚肿痛。”肾著汤中茯苓、白术、炙甘草益气健脾行水；干姜温肺化饮；杏仁宣降肺气，化痰行饮。

3.4缺乳分为虚与实虚补盛疏治之要产后哺乳期内，产妇乳汁甚少或无乳可下者，称“缺乳”，又称“产后乳汁不行”，早在《诸病源候论》即列有“产后乳无汁候”，认为其病因系“既产则血水俱下，淬津液暴竭，经血不足”使然。

《三因极一病证方论·卷之十八·下乳治法》则分虚实论缺乳：“产妇有两种乳脉不行，有气血盛而壅闭不行者，有血少气弱涩而不行者。”这对后世研究缺乳颇有启发。对于治疗则提出：“虚当补之，盛当疏之。盛者，当用通草、漏芦、土瓜根辈；虚者，当用成炼钟乳粉、猪蹄、鲫鱼之属，概可见矣。”并载有治疗气血壅塞缺乳之漏芦散：“治乳妇气脉壅塞，乳汁不行；及经络凝滞，乳内胀痛，留蓄邪毒，或作痈肿。此药服之，自然内消，乳汁通行。”漏芦散中漏芦清热解毒，活血散瘀，通经下乳；蛇蜕祛风解毒；栝蒌清热生津，消肿排脓，全方共奏活血通经下乳，清热解毒之功；治疗气血衰少缺乳之母猪蹄汤：“治乳妇气少血衰，脉涩不行，乳汁绝少。”母猪蹄汤中母猪蹄补气血通乳；通草通经下乳。

3.5产后淋闭瘀所致瞿麦蒲黄为要药产后出现尿频、尿急、淋沥涩痛等症状称“产后小便淋痛”，又称“产后淋”“产后溺淋”。早在《诸病源候论·产后淋候》中就有“产后淋”的记载，指出本病因产体虚、热邪乘虚侵袭膀胱所致，并明确提出以肾虚为本，病位在膀胱。陈无择《三因极一病证方论·卷之十八·淋闭证治》指出：“诸治产前后淋闭，其法不同，产前当安胎，产后当去血，如其冷、热、膏、石、气淋等，为治则一，但量其虚实而用之。瞿麦、蒲黄，最为产后要药，唯当求其所因，则不失机要矣。”体现了陈氏对本病“产后多瘀”病机与论治特点的认识。并载有治疗产后淋闭之茅根汤：“治产后诸淋，无问冷、热、膏、石、结气，悉主之。”茅根汤中白茅根清热凉血，利尿通淋；瞿麦穗清热利尿通淋，活血调经；白茯苓、炙甘草、人参健脾以利湿；蒲黄止血化瘀，利尿通淋；滑石利尿通淋，清热解暑；子贝清热利尿；葵子、石首鱼脑骨利尿通淋；灯心草利水通淋，清心降火；生姜温肺化饮，全方共奏凉血通瘀，利尿通淋之功。

参考文献

[1]王象礼.陈无择医学全书[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05：1.

[2]甄志亚，傅维康.中国医学史[M].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84：64.

Chen Yan's View and Contribution to the Disease of Obstetrics and Gynecology

LU Ying
(Teaching and Research Section of Neijing, Bei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Beijing 100029, China)

Abstract：Chen Yan was a famous expert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in Song Dynasty of our country. He wrote the book Sanyin Ji Yi Bingzheng Fang Lun, and created the theory on three categories of etiologic factors, which made the great contribution in the aspects of etiology and pathogenesis. In addition, he also had the understanding and opinion to the disease of obstetrics and gynecology. From the common diseases of obstetrics and gynecology in Sanyin Ji Yi Bingzheng Fang Lun, this article showed his attention to woman pregnancy nursed back to health, emphasis on detailed investigation of the etiology and pathogenesis of disease of gynaecology and obstetrics diseases, and summarized his characteristics of treatment based on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 and prescription of different disease of obstetrics and gynecology.

Keywords:Chen Yan; Sanyin Ji Yi Bingzheng Fang Lun; disease of obstetrics and gynecology; theories of different schools

收稿日期：（本文编辑：杨杰本文校对：张银柱2015-11-03）

doi:10.3969/j.issn.1672-2779.2016.01.022

文章编号：1672-2779（2016）-01-004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