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张士超》《感身空》走红看合唱的娱乐化趋势

赵 云

从《张士超》《感身空》走红看合唱的娱乐化趋势

赵 云

上海彩虹室内合唱团的两部作品《张士超你到底把我家钥匙放在哪里了》和《感觉身体被掏空》通过网络意外走红，为我国学院派合唱艺术带来一丝光明。《张士超》《感身空》走红的原因主要有作品本身词曲的趣味性、形式与主题的冲突性、大众的娱乐化需求、互联网的快速传播等。其走红可能带动部分群体关注合唱，但也暴露出合唱艺术的冷门、小众艺术需要自我创新、互联网时代的娱乐化商业化等问题。我国合唱艺术在当今局势下创新是首要任务，需要推动高雅艺术与大众模式的融合，避免过度娱乐化，全盘娱乐化方式不可取，合唱的可持续发展需要更多的关注与支持。

《张士超》；《感身空》；合唱；娱乐化；大众化

合唱艺术是世界流行的演唱方式之一,在我国起步较晚。与流行演唱艺术相比,合唱需要团队合作、较强的人声理论等,其发展和被接受度目前不够理想。而近期两首合唱作品通过意外宣传或刻意营销而走红,反映出当下合唱艺术的大众化、娱乐化趋势。

《张士超你到底把我家钥匙放在哪里了》(以下简称《张士超》)是上海彩虹室内合唱团①上海彩虹室内合唱团(简称“彩虹合唱团”)立足于上海音乐学院,成员凭兴趣参加,出过《夏之歌》《泽雅集》《双城记》三张专辑,在合唱界已小有名气,属于学院派民间合唱团。在2016年1月9日“双城记——崔薇、金承志作品专场”音乐会的一首压轴和返场作品,是这场严肃音乐会的另类之作。通过网络传播,金承志创作的这首合唱音视频火爆一时,登上新浪微博和网易云音乐的热搜,被网友推为“2016年第一首神曲”。

《感觉身体被掏空》(以下简称《感身空》)是彩虹合唱团2016年7月28日首发的新歌,由金承志作词作曲。时隔半年,这首神曲在微信、微博的阅读和转发量一天之内轻松突破10万,网易云音乐下的留言评论接近八千。这两首作品无论是意外走红还是刻意宣传,都反映出当下合唱艺术的大众化、娱乐化趋势。

一、走红的原因分析

1.作品本身的趣味性

《张士超》像口语化表达,《感身空》名称套用广告词,非常规性的合唱作品名称首先激发听众的好奇心。合唱作品歌词通俗易懂,夸张手法反映现实,引出笑点；同时穿插上海和北京有特点的地标,生活气息浓厚,增强听众代入感。尤其是《感身空》专辑封面采用当下流行的“葛优瘫”“京城瘫”,夸张反映当代都市白领的日常生活,直击加班者的心灵痛点。

2.形式与主题的冲突性

在古典音乐中,合唱可能是最易普及的形式,注重的是人的旋律和精美的和声,属于严肃严谨的艺术形式,一般听众接触较少。“艺术来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找不到钥匙、舍友去约会却是生活中的琐碎小事,听众大多有过找钥匙的经历；熬夜加班现在基本是都市白领的日常,经常发生而且大多数人无能为力,容易产生共鸣和代入感。这两者有鲜明对比。用严肃宏大的艺术形式去表达渺小的日常生活,用严谨的音乐搭配流水账的歌词,高昂悲壮的合唱与简单粗暴的主题,在这种强烈对比与反差中带来“反差萌”的效果,具有娱乐精神。而这种形式与主题的冲突性既是对传统的继承,也是对传统的创新,将人生的荒诞感表达得淋漓尽致。

3.大众的娱乐化需求

互联网快速发展在一定程度上使普通民众的生活节奏变快、社会分工变细,群众快节奏的生活需要一些无厘头和搞笑进行放松。尤其是在上海经济发达、物质条件充足的情况下,能够酝酿出更多的文化产品,大众对精神文化的渴望胜过物质需求,精神市场新颖产品供不应求；随着经济发展,文化产业需要创新的思维深入人心[2],普通民众对文化产业娱乐化产品的要求更高。《张士超》和《感身空》接地气、会换气,有力地撑起了文化之树[3],符合了广大听众的精神需求,暗含了一本正经地搞笑、坚持不笑场的娱乐精神,能在紧张节奏中带来轻松一笑,甚至为大众打开新世界,进一步了解合唱,因此这种符合市场经济供求规律的文化产品能够被广泛接受,促进其传播。

4.互联网快速传播

《张士超》在音乐会现场得到大家的欢迎,但在当晚却未马上火起来,直到制作方响应听众要求,将其音视频放到网络上,才开始被广泛传播。《感身空》则基本全靠互联网营销与推广。互联网时代带来的大规模业余化使得许多行业职业的界限越来越模糊[4],非专业人士的参与度越来越高,自媒体的发展越来越迅速,不少博主、微信运营者都是非专业化的,对于热门事件尤其是八卦内容的传播是积极迅速的。正是在这种大规模业余化带来的“病毒式”传播下,一件符合大众审美趣味的事件可以迅速走红,因此这种新颖的艺术形式才得以被广泛接受和传播,才让彩虹音乐团的这两首娱乐性合唱在半年内引起两次轰动。

二、走红背后的问题

1.合唱艺术的冷门

与流行音乐相比,合唱作品的旋律性比较差,并不琅琅上口。面对后现代主义大众文化,合唱就是阳春白雪、曲高和寡,只能在精英阶层小众群体中生存,最普遍的大众群体很少有兴趣为它埋单[5]。与传统合唱作品相比,《张士超》和《感身空》的艺术性更是欠缺,词曲并不精致,甚至简单粗暴,造型也并不符合传统审美。面对传统的合唱艺术,像彩虹合唱团、Echo合唱团等合唱团是另类:他们自主创新做原创曲目,半年才能举办一次音乐会,靠票房自负盈亏做商演,独辟蹊径使得普通听众对其的了解更是少之又少。

电气企业要想有效的控制电气自动化设备，提升设备的可靠性，相关企业就要做好设计阶段的相关设计工作。提高研究分析设计产品参数的力度，加强对设计阶段的管理，确保设计产品在质量方面符合国家的相关设计标准，从而满足电气自动化设备实际发展需要。此外，企业在设计产品时，相关设计人员要对市场进行预先调查，对市场相关数据进行分析，科学的预测未来市场的需求，加强对产品结构进行优化设计。并且在实际的生产过程当中，要遵守市场价值规律的影响，尽可能避免大批量的生产，避免由于供大于求而造成产品积压，致使产品生产与销售出现偏差的情况。并保证产品设计的质量，进而确保电气自动化控制设备的可靠性。

但就是这样一部返场的、无厘头作品超越了严肃合唱传播的范围,这样一部娱乐化反映加班生活的作品,超越了传统合唱歌曲和部分流行歌曲,走红网络。这背后其实是合唱艺术的凄凉现状,尤其是传统艺术的黯淡。娱乐化合唱作品的走红还反映出,很多听众只是对演唱形式与故事主题冲突性感兴趣,更多的只是一时好奇,对真正的合唱艺术并不了解,也不知道在合唱中歌词不应喧宾夺主成为主角,只是一味地求新求异。

2.小众艺术需要自我创新

一方面,合唱本来就广泛涉猎各种风格的音乐作品,现代音乐人越来越了解合唱的包容性与融合性,在创作中也会努力寻找一些突破口,所创作的东西可能跟老一辈艺术家不一样。现代音乐家是比较开放、混搭的风格,对流行元素和古典技法都能接受,两者可以共存。在合唱创作中,新生代小众艺术家可以通过艺术手法提炼生活中的情感和感悟,创作出令人耳目一新的作品。

另一方面,艺术要获得生命力就一定不能远离群众。两首作品的尝试打破了合唱艺术的古典主义高冷形象,将生活细节应用于艺术创作,将生活化的元素融入合唱,两者的融合可以拉近普通大众和艺术的距离,这种走红或许可以吸引越来越多的人去关注并了解合唱艺术,关注民间合唱团体,甚至引导部分群体喜爱合唱艺术。

3.互联网时代的娱乐化

《张士超》的迅速走红与同场音乐会中其他严肃作品形成对比,《感身空》的火速传播与整个合唱领域的冷门形成强烈对比,反映出娱乐化趋势在各个领域不断扩散。无厘头的作品开始走红于网络,一方面是互联网时代带来的快速消费心理,大众对娱乐化作品的需求较高,并不会很好地思考流行艺术和古典主义艺术的独特之处,也没思考《张士超》《感身空》背后潜在的问题,只是跟风转发与扩散。

随着互联网的发展,严肃形式和正经内容在当今社会受欢迎程度欠缺,另一方面也反映出了严肃公共事务的娱乐化,甚至更有可能合唱艺术为了迎合普罗大众,重走电视、新闻等形式的老路,走向泛娱乐化的道路,磨灭了合唱艺术的本身特性。非传统合唱的走红有可能是一个意外,但也反映出娱乐化和商业化很有可能迅速渗透到各个领域,甚至古典主义音乐中。

三、合唱艺术何去何从

1.创新是首要

在我国,合唱主要有机构或组织下属的合唱团和业余民间合唱团,后者一般由热爱合唱者自己组成,注册成社团挂靠在学校下面。合唱在今天来说仍属于小众的艺术形式,受众基本还停留在知识分子群体,其大众接受度并不理想。

实质上合唱是可以亲近的,是可以培养团队合作意识和精神的,更多人可以加入到这个领域,这就需要创作者不断努力。流行音乐与合唱相结合,合唱与大众传媒合作,与现代化舞台技术相配合,能拉近大众与合唱的距离[6]。很多合唱在原有基础上增加变换队形、手势眼神表达情绪,但对于合唱主题的表达其实并没有多大效果,所以创新不只是增加动作和随便的变队形而已,需要创作者结合所表达的主题和演唱者、聆听者的水平进行突破和创新,比如《感身空》尝试利用狗耳朵和狗爪进行生动表达。只要创新手法得当,就会有意想不到的艺术效果。

2.高雅与大众融合

固守高雅必然曲高和寡,无音乐基础必无从赏析。高雅的合唱艺术要想在广大群体中生存和发展,就必须适应大众的文化消费[7]。一方面,高雅的合唱形式在如今社会形势下需要逐步走向通俗化、大众化,让普通大众能够接受并逐渐喜欢。这离不开国家教育的普及和高阶段音乐启蒙,也需要合唱形式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和市场需求,避免成为“活化石”。毋庸置疑,合唱发挥着爱国主义和集体主义的凝聚功能[8],但不局限于此,还可以与大众生活息息相关。

另一方面,大众合唱逐步走向高雅化。很多大众合唱起初基础知识比较缺乏,但经过训练,逐渐摆脱了靠直觉进行歌唱的境况,开始专业化；普通大众欣赏合唱时并不懂太多乐理知识,但是评价合唱好听不好听时,潜意识里仍以专业合唱为标准,这说明大众合唱正在逐步走向专业,逐步走向高雅艺术。

大众趣味把审美消费整合到日常消费的世界中,从而拒绝予以艺术对象任何特别的“尊敬”,艺术必须服务于一个目的,或者有一个相关点[9]。要让大众都热爱合唱、了解合唱,一首网红曲是远远不够的。只有当这种音乐形式得到社会的长期关注,合唱才有可能持续健康发展。

3.避免过度娱乐化

时过境迁,很多娱乐化作品并没有留下太有价值的文化。让文化精神枯萎的两种方法之一就是赫胥黎式的——文化成为一场滑稽戏[10]。如果无厘头过于突出甚至受到社会推崇备至,可能影响人们对真正崇高的感知和接受力。虽然大众和社会需要娱乐,但不只限于娱乐,如果一味追求娱乐化,极有可能失去根基,走向另一个方向。而且,合唱在我国的重要特点是能够融合我国的民族特性,如《泽雅集》中的部分曲目。娱乐化泛滥的结果会引发对民族性的担忧,需要在娱乐化和民族化之间找到发展的契合点。

四、结 语

《张士超》和《感身空》在短时间内流行起来,合唱团的创新有不可磨灭的作用,大众的接受度也逐渐扩大。娱乐化会引起群众的好奇心和关注,通过通俗合唱培养更多的合唱爱好者是一条便捷之路[11]。但不能纯粹为了迎合而改变合唱的本质[12],合唱归根结底还是一种艺术,“合唱是任何思想教育都代替不了的最好的方式”,具有无可比拟的群众性。合唱团的自我定位也不应该变化,在泛娱乐化的时代应该注意保持古典主义合唱形式,走向偏生活化、稍严肃的风格,在如今这种比以往复杂的社会和经济环境中,懂得适度娱乐化的合唱团才是我国民间合唱风格拓展的有力载体。在互联网快速发展的环境下,合唱形式不可避免地走向大众化和娱乐化,但应避免过度娱乐化,合唱必须符合大众审美,再从大众化逐渐提升为精英文化,这才是长久之道。

[1]杜洁芳.网红曲“张士超”背后的民间合唱团[N].中国文化报,2016-02-26(7).

[2]王勇杰.合唱艺术[M].广州:暨南大学出版社, 2013:15.

[3]何鼎鼎.《张士超》是文化的“呼吸根”[N].人民日报, 2016-01-26(5).

[4]王天定.大规模业余化时代专业新闻何为[J].新闻记者, 2015(10):43.

[5]田晓波.当下中国合唱的多元化发展道路[J].中国音乐, 2009(4):174.

[6]张哲.当今大众文化背景下的中国合唱[D].武汉:华中师范大学,2013:31.

[7]汪毓和.中国近现代音乐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 2005:236.

[8]周振宇.探析合唱艺术的发展之路[J].中国教育学刊, 2015(12):125.

[9]约翰·费思克.理解大众文化[M].王晓钰,宋伟杰,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1:145.

[10]尼尔·波兹曼.娱乐至死[M].章艳,译.广西:广西文学出版社,2004:1.

[11]陈国权.合唱创作风格向民族、现代、通俗方向拓展及其他[C]／／2008中国合唱高峰论坛文集.2008.

[12]邢晓萌,徐敦广.中国合唱文化的发展和嬗变[J].东北师大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5(4):174.

（责任编辑：黄向苗）

Trend of Entertainment of Chorus from the Popularity of Zhang Shichao and Sense of Emptiness

ZHAO Yun

The two works of Shanghai Rainbow Chamber ChoirZhang Shichao,Where did You Exactly Hide the Key to My HomeandSense of Emptinessbecome unexpectedly popular through the network,and bring a ray of light for Chinese academic chorus art.The reasons of the popularity are mainly the interesting lyrics,the conflict between the form and theme,the public needs for entertainment,the rapid spread of the Internet,and so on.The popularity may lead to the public concern about the chorus.However,there are problems as well,such as the little attention of chorus art,self-innovation of minority art,entertainment and commercialization in the Internet era and so on.The primary task of chorus art is the innovation to promote the integration of elegant art and public mode.The overall entertainment is not desirable.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chorus needs more attention and support.

Zhang Shichao；Sense of Emptiness；chorus；entertainment；popularization

J616.25

A

2016-06-30

赵云(1993— ),女,山东高密人,中国海洋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硕士研究生在读,主要从事文化产业发展研究。(青岛266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