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考古学理论在现场重建中的应用及理论指导意义

杨 敏 刘 晋

（1.广东警官学院，广东广州510232）（2.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北京100038）

浅谈考古学理论在现场重建中的应用及理论指导意义

杨 敏1刘 晋2

（1.广东警官学院，广东广州510232）（2.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北京100038）

本文在概述现场重建已有理论的基础上，根据现场重建的客观、综合等特点，认为考古学在分析地层、文物的时间和出现次序等任务上与犯罪现场重建与分析的目标、原理具有共性，从而提出了将考古学中的斯德鲁叠加定理、斯德鲁横向连续性定理和年代学原理跨界引入现场重建理论体系的方案，并用案例对这些理论在现场重建中的应用加以阐释，为现场重建找到了更多的理论基础。

现场重建叠加定理横向连续性定理年代学原理考古学

现场重建在90年代末形成了初步的现场重建理论［1］，认为犯罪现场理论导源于物质交换定律，即洛卡德交换原理（Locard'sprinciple）；同一认定理论是现场重建的基础理论，系统论和科学的逻辑推理是犯罪现场重建的理论途径［2-3］；有学者在现场重建理论的哲学思维方法上也有论述［4-5］。近十余年来，针对犯罪现场重建理论和应用展开了较多研究，但是，在实际应用中，从技术层面上对现场重建理论的研究还相当缺乏。在理论实践方面，国外有学者试图把考古学理论运用到犯罪现场重建和分析中，笔者认为在现场重建方面，这些理论的地位可与洛卡德交换原理相提并论，本文通过在实际案例中灵活运用4个理论，进一步构建完善现场重建理论体系。

1 现场重建

现场重建的概念兴起于西方发达国家。上个世纪末，美国各地刑事案件呈迅速上升趋势，各地刑事案件现场的勘查水平也不尽相同，专家们意识到需要建立一个专门机构来研究如何实现对整个犯罪现场的全面认识，同时，也需要对犯罪现场的内在发展规律进行研究，以便更好地理解犯罪现场内各个构成要素之间的相互关系，更好地识别犯罪现场，确认犯罪证据以满足诉讼的需要。1991年，由美国俄克拉荷马州和德克萨斯州的刑事专家发起成立了“犯罪现场重建协会”（The Association for Crime Scene Reconstruction），专注于美国乃至全球的犯罪现场重建方面的研究。犯罪现场重建协会定义了现场重建的概念：运用科学方法、物理证据、演绎和推理、以及它们之间的关系获取犯罪现场上发生系列事件的明确知识［7］。

2 犯罪现场重建与考古学勘验分析的目标相似性引发的联想

在我国的刑事技术教科书中仅仅将洛卡德定理作为唯一的理论基础，洛卡德定理也是现场重建的重要理论基础。犯罪现场重建最主要的任务是确定现场与犯罪行为相关的事件是否发生、如何发生以及发生的先后次序。在犯罪现场重建与分析过程中，很多技术员根据经验来完成这些任务，没有以相关理论为指导和支撑。由于经验不总是正确的，使用经验解决问题会受到主观因素的影响，会存在不确定性或不科学性。在实际工作中，用于现场重建和分析的经验很多是正确的，但由于缺乏理论的支撑，这些宝贵经验难以普适。洛卡德定理并不能够解释现场重建中的所有任务，建立和寻找现场重建的新理论可解决目前现场重建理论不足和经验性解释局限性等问题。

在国外，有学者提出把考古学的一些理论作为现场重建与分析的理论基础。因为犯罪现场重建与考古学在解决问题任务目标上具有相似性，考古学家勘验和挖掘“古现场”，试图理解和解释历史事件及其相互之间的文化联系。在某种程度上，考古学需要根据“古现场”的信息解释历史中发生了什么事件以及事件发生的次序。考古学家所依赖的信息包括与“古现场”相关的全部文档，如挖掘文物的地理位置信息、提取文物本身属性的信息以及对文物年代次序的科学分析等。由此可见，犯罪现场重建与分析的目的和功能与考古学类似，如现场重建需要利用现场勘验所获取的现场物证的状态和位置、检验鉴定等信息，并分析物证形成的先后顺序及其相互之间的内在联系，最终推导出现场上发生的所有事件和事件发生的次序。基于犯罪现场重建与考古学的勘验分析在目的和方法上的共性，下面论述物质交换定理、叠加定理、横向连续性定理和年代学原理等四个理论及其在犯罪现场重建中的具体应用，以期在应用实践的基础上将此四个理论融合构成犯罪现场重建的基础理论体系。

2.1 洛卡德物质交换定理

洛卡德物质交换定理（Edmond Locard's Principle of Exchange）是由洛卡德（Locard）于上世纪提出：任何两客体接触会在两客体间产生物质交换。该定理为证据的评价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为嫌疑人、证据和现场建立了关联。本定理已成为刑事技术领域最为重要的理论基础，在犯罪现场重建与分析中起着无可替代的作用。如作案人拿杯子喝水会把DNA和指纹留在杯子上；踩在血迹上，血液会转移到鞋底上。利用洛卡德物质交换定理可分析事件是否发生。如图1所示，某出租屋唯一的出入口大门内侧地面上躺着两名死者，死者所处地面上分布着大量血迹，大门外侧未发现血足迹和血迹。根据洛卡德物质交换定理可知，没有人在被害人被害后离开现场，可分析得出此案件现场没有第三人作案杀死两名被害人。

图1 罗卡德物质交换定理示例

2.2 斯德鲁叠加定理

斯德鲁（Nicolas Steno）是一位地质学研究先驱者。他提出了三个地质学理论，这三个理论成为了地质学和考古学的坚实基础。其中，斯德鲁叠加定理是于1669年首次提出：地质岩层按照时间顺序分布，最古老的岩层分布于最底层，最年轻的岩层分布在最上层，除非外力改变岩层的分布。在现代考古学中，斯德鲁叠加定量也同样运用到岩层中的文物分布，即岩层中文物也是按照时间顺序分布。在犯罪现场上，一个客体位于另一客体之上是一种常见现象。这种现象为现场重建和分析提供了信息和数据。正如斯德鲁叠加定理在地质学和考古学应用中一样，犯罪现场上A客体位于B客体之上，A客体分布在上层，B客体分布在下层，这说明B客体所形成的状态是先发生的，A客体处于B客体上层其状态是后形成的，除非物质本身处于不稳定状态或外力改变了两客体分布。也即是说，斯德鲁叠加定理在一定条件下也可作为犯罪现场重建与分析的基础理论应用到现场重建和分析中。

斯德鲁叠加定理可应用于分析犯罪现场事件发生的次序，如使用叠加定理解释图2中的头发、瓶子、手机和钱包落在地面上发生的次序。由斯德鲁叠加定理可知，处于底层的客体先发生，处于上层的客体后发生。图2中，头发覆盖着瓶子，手机和钱包压着头发，也即瓶子处于最底层，头发处于中层，而手机和钱包处在最上层，所以瓶子先倒在地板上，然后是头发，最后才是手机和钱包落地。

图2 犯罪现场叠加定理示例

2.3 斯德鲁横向连续性定理

斯德鲁横向连续性定理表明地层沉积时横向不会突然中断。这个理论也适用于地层中的文物。当一个地层存在突然形成的边界，或者存在相似但不相关的地层，那么可认为这样的地层属于同期形成的地层。连续性的概念用于犯罪现场重建可以帮助分析连续性是否被破坏，以及在不相关的层间建立联系。在犯罪现场上经常会出现各种形式的非相关层，例如连续性被破坏的血迹。在某现场，发现一张留有一枚残缺血足迹的纸，该纸张被拖到房间的一角，纸上的足迹表现为突然中断形式，并发现与该纸张上残缺足迹相关的另外一部分残缺足迹留在现场尸体下的地板上。根据斯德鲁横向连续性定理分析，犯罪现场上的这两枚残缺足迹被认为同期形成。连续性定理还可用于分析事情的性质，如图3所示，某人声称嫌疑人曾站在图中箭头所指的地方试图从窗户进入房间，但是地面上灰尘的连续性没有被破坏。利用横向连续性定理可推断出图中箭头所指区域的连续性并没有被其他行为破坏，从而证实该人所称事实存在疑问。

2.4 年代学原理

图3 犯罪现场横向连续性定理示例

年代学在考古学研究中非常重要，任何一个考古事件均会考虑时间和发生次序。年代学在犯罪现场重建与分析中也同样重要，对事件发生的时间次序的确定是重建和分析犯罪现场的一个重要任务。在考古学中，有两种分析年代的形式，即绝对年代和相对年代。绝对年代对应于时间，相对年代对应于次序。年代学的概念也常在犯罪现场重建的过程中反映，包括分析犯罪过程中各种事件发生的次序。例如，利用相对年代理论可以分析出事件发生的次序：由于被害人有开放性创口，在现场遗留了大量血迹，嫌疑人穿着沾血液的鞋在房间里走动，嫌疑人来回走动的同时在地板和纸片上留下了血足迹，随后纸片由于拖动被破坏而留下了不连续的足迹，尸体最后躺在血足迹上面。这一系列的行为片段按照发生次序联系起来便构成了作案人在现场事实犯罪行为的一段过程。

3 结论与展望

以洛卡德物质交换定理为基础理论，将叠加定理、横向连续性定理和年代学原理运用于犯罪现场重建中，可以根据物证出现的先后顺序，确定现场上发生的所有事件和事件发生的次序，有利于将现场的客观存在所反映的孤立事件串连起来构建起时间证据链，对于现场重建以及侦查破案具有重要理论和技术指导意义。

但对于现场重建来说，仅有时间证据还是不够的，期待更多相关的交叉学科理论能够引入其中，为现场重建奠定丰富、坚实的理论基础，从而带来更多的理论方法，实现事半功倍的效果，使得现场重建与分析更具有科学性。

［1］李昌钰，邓洪.神探李昌钰［M］.深圳：海天出版社，2000：116-117.

［2］梁娜，党盼峰.对犯罪现场重建理论与实践的研究［J］.贵州警官职业学院学报，2013（3）：70-72.

［3］蒋占卿，韩伟.刑事科学技术基本原理探究［J］.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学报，2014（4）：18-23.

［4］雷中坚.对犯罪现场重建理论相关问题的思考［J］.河北公安警察职业学院学报，2013（4）：13-17.

［5］樊家林.关于构建现场分析理论体系几个基本问题的研究［J］.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学报，2003（1）：104-107.

［6］樊家林.论犯罪现场重建理论的价值［J］.政法学刊，2005（2）：49-52.

［7］Committeeon Identifying the Needsof the Forensic Sci⁃ence Community,Committee on Science,Technology, and Law Policy and Global Affairs,Committee on Ap⁃plied and Theoretical Statistics,etal.Strengthening fo⁃rensic science in the United States:Apathforward［R］. Washington DC:The National Academies Press,2009: 150-1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