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的动力:博大而厚重的社会关怀精神

丁龙嘉

改革的动力:博大而厚重的社会关怀精神

丁龙嘉

时光如梭，转瞬间《万里文选》出版已20个春秋了。可能因为《万里文选》中开篇的、也是新中国成立之前的两篇文章是我提供的，所以我对《万里文选》倍感亲切。

这部文选收录了万里1944年12月至1994年10月长达半个世纪的重要文章、讲话、谈话共115篇、40余万字。其中1975年以来的论著占到87．83%。邓小平曾说，“说到改革，其实在1974年到1975年我们已经试验过一段”，“那时的改革，用的名称是整顿，强调把经济搞上去，首先是恢复生产秩序”。按照这一观点，《万里文选》中关于改革的论著达到了87．83%。所以我认为《万里文选》贯穿着一条红线——改革开放，而实事求是、群众路线则是这条红线的灵魂。

《万里文选》中，“改革开放”的含义是什么?一是为什么要改革:因为“30多年的历史证明，不改革是没有出路的”。二是改革改什么:要改革束缚生产力发展的、不适应新形势需要的旧体制、旧政策、旧观念。三是怎样改:要既有清醒的头脑，又有坚定不移的决心和信心，勇于实践、勇于探索;要不断排除干扰，不畏困难，沿着坚持改革、扩大开放这唯一的出路前行。四是改革成败得失判断的标准是什么:是邓小平的“三个有利于”，因为“三个有利于”的思想“把生产力标准同国家观念、群众观念结合在一起，成为完整、统一的判断是非的标准”。

《万里文选》中，“实事求是”的含义是什么?是坚持实践第一的观点，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是把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同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这个新的具体实践紧密结合起来，研究新情况，解决新问题，总结新经验，不断前进;是坚决反对左倾教条主义。

《万里文选》中，“群众路线”的含义又是什么?是站稳一切为了人民群众的立场，确立并坚持相信、依靠人民群众，尊重人民群众的首创精神的观点，运用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方法，带领人民群众为实现政治上的民主权利和经济上的物质利益而努力奋斗。

正因为万里在改革实践中坚持了实事求是、群众路线这两项根本原则，所以他在“什么是社会主义”这一核心问题的重新认识和科学探索中有着远见卓识。他一针见血地说:“我们过去没有抓住社会主义的核心，即人民当家作主，发展生产力。”他把“人民当家作主，发展生产力”作为社会主义的核心，并用通俗的语言阐述了这一观点，“反正吃饱饭比饿肚子更社会主义，穿上衣服比光着屁股更社会主义”，“共产主义是天堂，如果天堂穿不上裤子，吃不上饭，老百姓去不去呢”?

在改革的惊涛骇浪中，万里表现出鲜明的特征，概括起来，我认为有以下七点:胸怀天下，心系百姓;深入实际，正视现实;坚持真理，不畏风险;敢于担当，勇于作为;独到见解，创新实践;群众观点，平民作风;耿直无私，光明磊落。从文化的视角看，这七点可以凝结为一句话:博大而厚重的社会关怀精神。

显然，万里的博大而厚重的社会关怀精神，是他在改革风浪中搏击的不竭的动力。那么，这种博大而厚重的社会关怀精神来源于何处呢?我认为来源于中、西、马，即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成分，西方近代文化的优秀成分，马克思主义及其中国化的科学成果。

万里于1916年出生在山东省东平县，自幼受到熏陶的文化，主要是中国传统文化。东平县，处于泰山文化圈、孔孟儒家文化圈和运河文化圈之中，古代“士”的精神对万里的影响颇深。比如“士”的良知、卓识、血性、担当、开拓、坚韧等优秀品质，都在他身上有着鲜明的印记。在万里诞生后的年代，西方近代文化已传入东平，并与中国传统文化相融合，这从万里接受启蒙教育的东平书院小学设置的课程中就可以看得出来;从西方的体育项目网球在东平扎下了根，书院小学建有两个网球场中也可以看得出来，万里就是在这里学会打网球的。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级师范，万里接受的西方近代文化教育使他对西方近代文化有着较为深刻的认识和理解。所以他在半个世纪之后针对着有些人宣扬自由、民主、平等、博爱姓“资”时，尖锐地指出，我们把一些好的东西，比如自由、民主、平等、博爱等，都拱手送给了资产阶级，我们共产党人还剩下了什么?就剩下了批判啦，斗争啦，专政啦，这怎么能行!万里接受马克思主义是在中华民族危亡日深的1933年考入山东省立第二师范(设在曲阜)开始的，而较多接受马克思主义是在193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之后。抗日战争时期，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产生重大理论成果时期。这期间，万里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实践，在实践中学习马克思主义及其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重大理论成果。《共产党宣言》中的“无产阶级的运动是绝大多数人的、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自觉的独立的运动”这一观点，奠定了万里群众观的基本理念。中共中央《关于深入群众工作的决定》，毛泽东的《新民主主义论》和《论联合政府》，这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成果，促进了万里的马克思主义世界观的确立。正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成分、西方近代文化的优秀成分、马克思主义及其中国化的科学成果三者之间的融合，形成了万里的博大而厚重的社会关怀精神。这种社会关怀精神又转化为政治自觉，使万里在改革开放的时代大潮中横刀策马、冲锋陷阵，发挥了开路先锋的历史性作用。

2014年是全面深化改革的元年。因为时代变化了，所以，这一轮改革与1978年开始的那一轮改革是有不同特点的。比如，此轮改革偏重于顶层设计，即是顶层主导的改革，而中层、基层的改革工作更多的是执行。再如，此轮改革要在法律框架内进行，即是以法治手段推进改革，故在“改革试错”的法制没有出台的情况下，“改革试错”的容忍度十分有限。又如，此轮改革要在从严治党中进行，即是在改革中要遵守党的规矩，故在允许“改革冒风险”的党纪没有出台的情况下，“改革冒风险”的空间非常窄小。尽管两轮改革有着诸多不同，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改革都需要原动力。原动力包括物质动力和精神动力。此轮改革的特点决定了更需要精神动力，特别是要依重精英层面的精神动力。因之，全社会，尤其是精英层面，要向万里学习，像万里那样具有博大而厚重的社会关怀精神。这一点，也应是全面从严治党的题中应有之义。解决不好社会、特别是精英层面的改革的精神动力问题，改革原动力就会不足，甚至衰退。改革原动力不足，甚至衰退，须知这是危险的。这种危险性倒逼我们进一步认识到传承万里的博大而厚重的社会关怀精神具有多么重要的现实意义!

(作者系中共山东省委党史研究室原副主任、教授，泰山学院中国改革发展史研究中心副主任，万里图书馆副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