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恩铭
( 1.黑龙江八一农垦大学 人文学院,黑龙江 大庆 163319;2.吉林大学 文学院,吉林 长春 130012 )
中古史传文本中的文学宗主形象
——以《陈书·徐陵传》为中心
田恩铭1,2
( 1.黑龙江八一农垦大学 人文学院,黑龙江 大庆 163319;2.吉林大学 文学院,吉林 长春 130012 )
“孔门四科”在汉代渐次演绎成为批评人物的标尺,“文学”的观念也发生了变化,从以政事为中心的文教之学转向了以文字表达为主的文章之学。徐陵的德行风范、言语行为、政事决策都有过人之处,如再辅以卓越的文学才能,一代文宗非其莫属。通过对徐陵传记的分析,要成为“一代文宗”需要具备三个条件:一是要在文学上超越时人,成为本时代最为优秀的文学家;二是要在政事上有所作为,取得一定的政治地位;三是要能荐引后进,形成影响力。“文学”是“文宗”的本分,“政事”是决定要素,“言语”是影响要素,“德行”是认证要素。并且“德行”是总领另外三个条件的决定因素,德才兼备方可获得士林的承认,四者相得益彰遂能引领一时风气,方能获得本朝文学史上的文学宗主之地位。
史传文本;中古;徐陵;文学宗主
一代文学总有几个风流人物,经过一个传播阶段,也会有一位核心人物浮出水面,在史传中成为执牛耳的文坛宗主。尤其是“正史”传记文本之中,这种书写倾向总是要表现出来的,如《史记》中的司马相如、《汉书》中的扬雄、《梁书》中的沈约、《陈书》中的徐陵、《隋书》中的薛道衡,这些都是本时代文学家中的核心人物。过去笔者曾以薛道衡为例分析过“文学宗主”的影响因素,言犹未尽,似有遗意尚可阐发。本文以《陈书》中的徐陵传记为中心,探讨其成为一代文学宗主的生成因素,这些因素又如何连缀而成铸就了入传人物的文学地位。
《论语·先进》曰:“子曰:‘从我于陈蔡者,皆不及门也。’德行: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言语:宰我,子贡。政事:冉有,季路。文学:子游。”[1]117这就是所谓“孔门四科”。司马迁《史记·仲尼弟子列传》中将“政事”排在“言语”之前,金德建认为先“言语”后“政事”很可能是东汉马融所改定[2]。王齐洲认为,“孔门四科”是从仕进的角度所做出的评价,仕进自然以德行居首,“文学”所指的也只是“付诸政治实践的文治教化之学”[3]。《论语·述而》云:“子以四教:文、行、忠、信。”“四科”与“四教”的关系未必一定是对应的,但是彼此相互关联是一定的。与“孔门四科”有关联的还有《论语·述而》中的另一段话,即“子曰:‘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除《论语》外,《孔子家语》中也对子路、子夏等人所具“四科”之长有记载。如,说颜回“以德行著名”、宰我“有口才,以言语著名”、子路“有勇力才艺,以政事著名”、子夏“习于《诗》,能诵其义,以文学著名”,算是一个被坐实的旁证。这个标准到汉代渐次演绎成为批评人物的标尺,“文学”的观念也发生了变化,从以政事为中心的文教之学转向了文字表达为主的文章之学。此后,“文学”的涵义与我们今天的文学观念的距离越来越近了。《世说新语》就是一个范例,前四门按照这四个要素来汇集故事品评人物。钱穆《中国历史上的传统教育》说:“孔子门下有德行、言语、政事、文学四科。言语如今言外交,外交政事属政治科,文学则如今人在书本上传授知识。但孔门所授,乃有最高的人生大道德行一科,子夏列文学科,孔子教之曰:‘汝为君子儒,毋为小人儒。’则治文学科者,仍必上通于德行……至于德行一科,尤是孔门之最高科。如颜渊,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学了满身本领,若使违离于道,宁肯藏而不用。可见在孔门教义中,道义远重于职业。”[4]224钱穆对于“孔门四科”的论断是有道理的,尤其在孔子的观念融入史传书写之后,褒贬人物自以德行居首,另三个因素仅能见入传者仕进成就之高下。
“孔门四科”在经学史上演变为“儒门四门”[5],在史学史上也值得关注,不仅从《史通》到《文史通义》的史学理论体系中有其一席之地,而且在正史传记书写中也是一个内在的书写准则。正史传记自司马迁《史记》起便深受儒家思想的主导,德行、政事、言语、文学是史家书写人物的四个重要衡量因素。德行决定人物的归属,尤其是在专门的传记中,如佞臣、儒林等类传之中。政事则决定这个人物能否具备列入史传的资格,官位、才干都是衡量的因素。言语则是传记文本的重要内容,有言有行人物才能写活,采摭重要言语入传是决定写人是否生动的一个标准。文学则是考量读书写字能力的一个附属标准,以“能属文”、“善属文”、“一代文宗”等标志性用语决定人物是文人、文学家或者文坛领袖。入传人物不一定要完全符合“孔门四科”的标准,但前三条确是不可或缺的,哪一条都会影响人物的入传资格或者形象传播。如关于元稹,《旧唐书》以元、白列入一个书写单元,是基于文学层面的归类,而《新唐书》则将二人分开,德行占据了主导地位。吴通玄同样如此,《旧唐书》将之列入“文苑”,而《新唐书》以“政事”品评人物,将其附在“窦参”传记的后面,且因两人都与陆贽有过权力地位之争,贬抑之态度就显现出来了。“文学”却有其独立性,因为类传中有“文苑”、“文艺”或者“文学”之目,以“属文”见长的文人会被归入此类,独立的列传中也会有政事有为的文学家。落实在传记文本,“德行”往往是一个潜在的影响因素,并不直接发生作用。隐在文字后面的“政事”、“言语”反而是两个关键因素,一个设置了入传的门槛,一个决定人物的份量。只有在决定身份归属的时候,“文学”才会成为分类和认证的因素。
《后汉书》始有“文苑”,大文学家又往往不在其内,而是别有专传。能够入选其中的人物主要有两类,一类是有作品传世者,一类是有作品发生影响者。传主均以文章见长,而文本生成中采摭诗文入传、书写“文事”、交代创作状况则成为主要内容。传前通常有“序”,着眼整个时代,以重要人物引述文学格局。中古史传的文学家传记往往在“知人论世”中存在一个叙事中心,以某些重要作家作为书写中心,当然,这些人物往往不在《文苑传》的范围之内。《文苑传》里的人物多是仅以“属文”见长的人物,他们或者因为一篇作品传诵下来,或者因为以诗文名震当世,或者擅写时文碑铭,在政事方面并无显著业绩,官职也多是低微小吏。
通观一代之史传文本,史家权衡人物多以核心人物引领时代。帝王将相自不必说,文学家中也会以群星映衬领袖,往往称为“文宗”。传记文本字里行间的评价话语又极可能将其中的某一位看作是本时代的文学宗主,从多个层面书写其影响力。如《梁书》卷三十三《王筠传》评及沈约云:“尚书令沈约,当世辞宗,每见筠文,咨嗟吟咏,以为不逮也。”沈约的地位决定了其品评的权威性,而其地位的形成又与“孔门四科”息息相关。如何在“政事”方面有所作为,如何在“言语”方面超出群贤,如何在“文学”方面得到认可,如何在“德行”方面影响后世,这些都是需要考察的问题。
徐陵是梁陈两朝首屈一指的文学家,他又是如何成为陈代的文学宗主呢?《陈书》卷二十六《徐陵传》评及徐陵云:“为一代文宗,亦不以此矜物,未尝诋诃作者。其于后进之徒,接引无倦。”传后论云:“徐孝穆挺五行之秀,禀天地之灵,聪明特达,笼罩今古。及缔构兴王,遭逢泰运,位隆朝宰,献替谋猷,盖亮直存矣。”评价之高,当下无匹。徐陵获得“一代文宗”的地位有着多重因素的影响,我们就以《陈书·徐陵传》为中心试以论之。
《徐陵传》叙及徐陵政事之成就,云:“废帝即位,高宗入辅,谋黜异志者,引陵预其议。高宗纂历,封建昌县侯,邑五百户。太建元年,除尚书右仆射。三年,迁尚书左仆射,陵抗表推周弘正、王劢等,高宗召陵入内殿,曰:‘卿何为固辞此职而举人乎?’陵曰:‘周弘正从陛下西还,旧 籓长史,王劢太平相府长史,张种帝乡贤戚,若选贤与旧,臣宜居后。’固辞累日,高宗苦属之,陵乃奉诏。及朝议北伐,高宗曰:‘朕意已决,卿可举元帅。’众议咸以中权将军淳于量位重,共署推之。陵独曰:‘不然。吴明彻家在淮左,悉彼风俗,将略人才,当今亦无过者’。于是争论累日不能决。都官尚书裴忌曰:‘臣同徐仆射。’陵应声曰:‘非但明彻良将,裴忌即良副也。’是日,诏明彻为大都督,令忌监军事,遂克淮南数十州之地。高宗因置酒,举杯属陵曰:‘赏卿知人。’陵避席对曰:‘定策出自圣衷,非臣之力也。’其年加侍中,馀并如故。”政事中见其言语,两者结合见出政见之高下,又能得人主之欣赏,位尊不在话下。
徐陵在“言语”一面有超人之处,这也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口辩。如传云:“太清二年,兼通直散骑常侍。使魏,魏人授馆宴宾。是日甚热,其主客魏收嘲陵曰:‘今日之热,当由徐常侍来。’陵即答曰:‘昔王肃至此,为魏始制礼仪;今我来聘,使卿复知寒暑。’收大惭。”再如传文写及“朝议北伐”之事,高宗和徐陵的对话可见其谋略。二是采摭入传的文章。传记文本共采摭徐陵文章两篇,陈后主诏书一篇。《与杨仆射书》采摭全文入传,正如论者所言:“信中逐一驳斥北齐官方的种种托词与无理要求,力陈自己希望早日南归以赴国难的急切心情,说理抒情熔于一炉,故能真挚动人。文长近三千字,引用了大量典故,却无妨于说理分明有序,雕饰辞藻而更增感情的深度,清人陈维崧誉之为:‘奴仆《庄》、《骚》,出入《左》、《国》,即前此史迁、班掾诸史书未见’(《词选序》)。”可惜收到此文,以识人著称的杨遵彦“竟不报书”。采摭的另一篇是《答诸求官人书》,并未采摭全文。这封书信体现了徐陵对选人问题的见解,文中征引人言而为依据,传记文本在采摭之后述及此文的效果为“自是众咸服焉,时论比之毛玠。”身处吏部,能得如此威望,言语中亦可见徐陵的从政能力。
徐陵的德行如何?德行的一面是对待亲族。传云:“陵器局深远,容止可观,性又清简,无所营树,禄俸与亲族共之。太建中,食建昌邑,邑户送米至于水次,陵亲戚有贫匮者,皆令取之,数日便尽,陵家寻致乏绝。府僚怪而问其故,陵云:‘我有车牛衣裳可卖,馀家有可卖不?’其周给如此。”德行的另一面就是选人的态度。传曰:“陵以梁末以来,选授多失其所,于是提举纲维,综核名实。时有冒进求官,喧竞不已者,陵乃为书宣示曰:…自是众咸服焉。时论比之毛 玠。”不仅如此,徐陵自己就不遗余力地奖掖人才,此点前面已经述及,后面还要涉及,不赘言。
从上文可见,徐陵的德行风范、言语行为、政事决策都有过人之处,如再辅以卓越的文学才能,一代文宗非其莫属。
徐陵的出生就与众不同。传云:“母臧氏,尝梦五色云化而为凤,集左肩上,已而诞陵焉。时宝志上人者,世称其有道,陵年数岁,家人携以候之,宝志手摩其顶,曰:‘天上石麒麟也。’”前世即已决定今生的不凡之处,又得到道人的认可。这往往是后设条件,因为徐陵已经功成名就,他的前世也会不同于凡人。此类口传故事对于人物形象的传播不可忽视。不仅如此,少年成名也是一个因素。传云:“光宅惠云法师每嗟陵早成就,谓之颜回。八岁能属文,十二通《庄》、《老》义。既长,博涉史籍,纵横有口辩。”从这段话中知道徐陵家族不仅与道人关系密切,亦与佛道观念渊源甚深。有文学才能,读书而又有表达能力,已经具备了仕宦的条件。
“文学”自然是徐陵成为文学家的必备条件。如何具备呢?传记文本没有刻意渲染徐陵的文学才能,只在传记的部分有一段话。传云:“自有陈创业,文檄军书及禅授诏策,皆陵所制,而《九锡》尤美。为一代文宗,亦不以此矜物,未尝诋诃作者。其于后进之徒,接引无倦。世祖、高宗之世,国家有大手笔,皆陵草之。其文颇变旧体,缉裁巧密,多有新意。每一文出手,好事者已传写成诵,遂被之华夷,家藏其本。后逢丧乱,多散失,存者三十卷。”这段话虽然字数不多,却包含三层意思:第一层“自有陈创业,……而《九锡》尤美。”这是大手笔的表现,关系国家重要事务的文字都出自徐陵之手,此资格非他人所及。中古认定属文才能以碑铭诏策为主,能垄断一代重要决策之文笔者,自然已经不是寻常人物了。第二层“为一代文宗,……接引无倦。”奖拔人才、接引后进是成为一代文宗的重要标志。《陈书》卷二十一《张种传》就叙述了徐陵愿意让位于张种的故事,体现出徐陵对张种的推重。《陈书》卷二十七《姚察传》又言:“徐陵名高一代,每见察著述犹所推重。”《陈书》卷三十四《文学·阮卓传附阴铿》云:“世祖尝宴群臣赋诗,徐陵言之于世祖,即日召铿预宴,使赋新成安乐宫,铿援笔便就,世祖甚叹赏之。”《隋书》卷五十八、六十七记载了徐陵对许善心、虞世基的赏识,卷七十七记载了徐陵为徐则“刊山立颂”之事。李延寿《南史》卷六十一《陈暄传》记载了陈暄因放纵不为徐陵荐举的故事,但载诗评云:“ 陈天康中,徐陵 爲吏部尚书,精简人物,缙绅之士皆向慕焉。”亦能说明徐陵的所获时誉。《隋书》卷四十三也记载了李庶被徐陵赞美之事。《旧唐书》卷七十二《虞世南传》记载其“祖述徐陵,陵亦言世南得己之意。”卷七十二《褚亮传》记载褚亮十八岁拜访徐陵,“陵与商榷文章,深异之”。上述材料无不指向徐陵知人之能,已经在生时及身后得到了广泛的认可。而这正是成为文学宗师的必备特征[6]289。第三层“世祖、高宗之世,……家藏其本。”能草“大手笔”见徐陵的地位;“颇变旧体”、“多有新意”见其创新;“每一文出手,好事者已传写成诵,遂被之华夷,家藏其本”见徐陵作品影响之大、传播之广。这段话说出来,徐陵的文学影响力已经无以复加。据《周书》卷四十一《庾信传》载:“ 东海徐 摛 为左卫率。摛 子陵及信,并为抄撰学士。父子在东宫,出入禁闼,恩礼莫与比隆。既有盛才,文并绮艳,故世号为徐、庾体焉。当时后进,竞相模范。每有一文,京都莫不传诵。”这段话可为佐证,不如《陈书》说得翔实准确,高扬了徐陵的文学家身份。
徐陵虽然也经历了帝王之更替,却能得以善终。在本朝就获得了陈后主的高度评价,《陈书》本传引陈后主所下之诏书:“诏曰:‘慎终有典,抑乃旧章,令德可甄,谅宜追远。侍中、安右将军、左光禄大夫、太子少傅、南徐州大中正建昌县开国侯陵,弱龄学尚,登朝秀颖,业高名辈,文曰词宗。朕近岁承华,特相引狎,虽多卧疾,方期克壮,奄然殒逝,震悼于怀。可赠镇右将军、特进,其侍中、左光禄、鼓吹、侯如故,并出举哀,丧事所须,量加资给。谥曰章。’”诏令虽出于徐陵身后,却也并非刻意称赞,至少证实徐陵在本时代就已是帝王认可的“一代文宗”了。
通过对徐陵传记的分析,要成为“一代文宗”需要具备三个条件:一是要在文学上超越时人,成为本时代最为优秀的文学家;二是要在政事上有所作为,取得一定的政治地位;三是要能荐引后进,形成影响力。“文学”是“文宗”的本分,“政事”是决定要素,“言语”是影响要素,“德行”是认证要素。“德行”则是总领另外三个条件的决定因素,德才兼备方可获得士林的承认,四者相得益彰遂能引领一时风气,方能获得本朝文学史上的文学宗主之地位。
徐陵在陈代的文学地位无可替代,明胡应麟《诗薮》(外编卷二,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148页)有言:“梁陈诸子,有大造于唐者也。何也?唐之首创也,以梁陈启其端也。”可是《中国文学史》对于他的叙述却很有意思。袁行霈主编《中国文学史》(第二卷)中关于徐陵的篇幅也并不多,第三编第六章“永明体与齐梁诗坛”第二节“齐梁诗人集团”中提及徐陵;第七章“庾信与南朝文风的北渐”第三节“庾信文章老更成”中提到徐陵与庾信并称,介绍“徐庾体”提到徐陵,并无对徐陵作品及文学地位的专门论述。袁行霈《徐陵集校笺序》有言:“至于今日,庾信声名大著,而徐陵半被埋没。”可见亦对此有新的思考[7]1。宇文所安主编《剑桥中国文学史》上卷对他的书写极为有限,虽然与书写宗旨中侧重文学的流变有关,可是重要作家还是留下了专门介绍的篇幅。徐陵则仅仅被列入存在的文人行列之中。纵观全书,在《玉台新咏》的叙述中提到了徐陵的序言;在“宫体诗”一节中也仅仅提到徐陵的名字。值得注意的是,在对陈代文学进行总结的时候,宇文所安认为:“《玉台新咏》的编者徐陵在陈代宫廷被尊为大师,不过陈代文坛的中心人物是比徐陵年轻很多的陈叔宝(553~604),也即陈朝的最后一个皇帝陈后主。”[6]309此段论述不免有偏颇之处,尽管陈后主引领了诗坛风尚,但是还不足以被称为中心人物。事实正如许逸民先生所说:“集国家重臣与文苑领袖于一身,徐陵在南朝可谓重如泰山、灿若日月。然而弹指千年,事过境迁,徐陵在今人的记忆中,早已光环褪尽,非复昔日情景。”[7]3倒是章培恒、骆玉明主编《中国文学史新著》中徐陵获得了专门的评价。第三编“中世文学·拓展期”第三章“南朝的美文学”论及《玉台新咏》提到了徐陵与《玉台新咏》的关系[8]374。第六章“南北文风的融合与初唐的诗风”第三节以“徐陵、庾信与王褒”命题已见卓识。正文之中多次引用《陈书》本传的评论文字,分别对其诗文进行分析评价,中肯而客观[8]374。可以说,这部文学史将徐陵从文学史的深海中打捞出来,给予了恰切的评价。
关于徐陵,如今已经有翔实的年谱问世,也有许逸民先生的校笺本问世,具备了深入研究的基本平台,这位开南北文风融合的一代文宗会愈加显示出在中国文学史上的特殊地位。
[1] (宋)朱熹.四书章句集注[M].北京:中华书局,2011.
[2] 金德建.《仲尼弟子列传》孔门四科先“政事”后“言语”辩[J].史林,1991,(2).
[3] 王齐洲.论孔子的文学观念——兼释孔门四科与孔门四教[J].孔子研究,1998,(1).
[4] 钱穆.国史新论[M].北京:三联书店,2001.
[5] 左玉河.从“孔门四科”到“儒学四门”——对中国传统学术分类的一种简略考察[J].中州学刊,2004,(5).
[6] 宇文所安.剑桥中国文学史(上)[M].北京:三联书店,2013.
[7] 许逸民.徐陵集校笺[M].北京:中华书局,2008.
[8] 章培恒,骆玉明.中国文学史新著[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1.
The Literary Suzerain Image in Historical Biographies of Mediaeval Times——Centering on Chen Book·Xu Ling Biography
TIAN Enming1,2
( 1,School of Humanities,Heilongjiang Bayi Agricultural University,Daqing,Heilongjiang 163319,China;2. School of Humanities,Jilin University,Changchun,Jilin 130012,China )
“The Four Subjects of Confucian” ,namely the virtue,ability in dealing with governmental affairs,speech behavior and literary attainment,were gradually becoming a standard of appraising a person in Han Dynasty. Meanwhile,the concept of literature was changing,with the governmental-affair-centered literature turned to the literal-expression-centered literature. Xu Ling’s virtue,eloquence and decisive ability in governmental affairs all go beyond others. If his literary attainment is extraordinary,he must be the literary suzerain in his times. In accordance with analyzing Xu Ling’s biography,it is concluded that if one wants to become a contemporary literary suzerain,he must have three elements: firstly,he must exceed others in literature and become an excellent litterateur ; secondly,he must make a difference in dealing with governmental affairs and win a particular political status; thirdly,he can recommend candidate litterateurs and is influential among them. “Literature” is the root of a literary suzerain,the ability of dealing with affairs is a determinative factor,verbal ability is an influencing factor,and virtue is a recognized factor which plays a leading role and is decisive among three other factors. Only equipped with virtue and competence can one be admitted by literary scholars and only the four factors interwork can one play a guiding role and become a suzerain in the literary history of his times.
historical biography,mediaeval times,Xu Ling,literary suzerain
I206.2
A
1673-9639 (2016) 05-0010-05
(责任编辑 白俊骞)(责任校对 郭玲珍)(英文编辑 何历蓉)
2016-06-30
2014年度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唐代胡姓士族与文学研究”(14BZW047);中国博士后基金特别资助项目“中古史家采摭诗文入传与文学经典化进程研究”(2014T70277);中国博士后基金面上项目“中古史传文本中的非写实叙事研究”(2013M530965)。
田恩铭(1973-),男,黑龙江德都人,文学博士,吉林大学博士后流动站工作人员,黑龙江八一农垦大学教授,主要从事中国文学观念史及唐代文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