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晓冰(抚顺职业技术学院图书馆 辽宁抚顺 113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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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图书馆社会教育职能的嬗变
衣晓冰
(抚顺职业技术学院图书馆辽宁抚顺113122)
文章将图书馆社会教育事业在近代的发展历程分为萌芽、探索和发展三个阶段,通过对各个阶段政府的支持政策、各种教育思潮、图书馆运动、教育家和图书馆学家的相关论述,对图书馆社会教育的历史进程进行全面的解读,并对近代图书馆社会教育不同发展阶段的特点进行分析,进一步揭示近代图书馆社会教育的发展规律和基本经验。
近代图书馆;社会教育;发展历程
“社会教育”一词在国内最早出现于1902年[1],是指学校教育以外的一切文化设施对社会民众所进行的各种教育活动[2]。图书馆作为重要的社会教育机构,通过对文献资料的利用,进行知识传递、技能培养和情感熏陶,达到育人益智的目的。我国早在近代就已非常重视图书馆的社会教育职能,本文即是对图书馆社会教育在近代的发展历程及特点进行梳理,希冀其能够对现在的图书馆社会教育提供一些借鉴和参考。
图书馆步入近代社会的门槛之后,其社会教育职能也经历了一段从萌芽、探索到发展的历史进程。1895年,第一所新式藏书楼——“强学书藏”的设立,使图书馆社会教育事业开始萌芽。1911年,南京临时政府成立社会教育司,使图书馆的社会教育职能在行政上得到确认与倡行,标志着图书馆的社会教育事业进入探索阶段。1927年以后,国民政府颁布了一系列针对图书馆社会教育相关的政策法规,为图书馆社会教育的健全与发展提供了保证,并带动其步入全新的发展阶段。
1.1藏书楼性质的转变
藏书楼作为中华古代文明的重要载体,在传承民族文化方面功不可没,但其教化民众的作用却微乎其微。鸦片战争以后,少数的改良主义、早期维新派在萌发通过提高国民素质继而拯救民族危亡的思想后,提出开放藏书楼从而启迪民智的想法。由于时代的限制,他们仅限于通过思想鼓吹来加速藏书楼性质的转变,却没有真正地参与实践。甲午战败之后,维新派人士将启迪民智作为变法的重要课题,并反复倡议把藏书楼变成一种公共教育设施。康有为和梁启超成立强学会后,建立了第一所新式的图书机构——强学书藏,并免费对外开放。在其影响下,各地的学会也纷纷设立此类对外开放的图书机构。据不完全统计,仅1895—1898年,“三年内全国设立学会、学堂、报馆51所”[3]。此时的学会藏书楼与古代的藏书楼已有了质的区别,不再是以保存为主的收藏机构,而是以开启民智为己任的教育机构。因此,学会藏书楼的出现,既是古代藏书楼向近代图书馆转变的过渡,又是近代图书馆社会教育事业在襁褓中的第一声啼哭。
1.2公共图书馆运动
继学会藏书楼后,许多开明绅士以个人的名义开办了许多公共藏书楼,其中最早的便是徐树兰创办的“古越藏书楼”,该藏书楼不仅在制度、管理等方面突破了以往的公共藏书楼,更重要的是萌发了徐树兰的近代图书馆社会教育理念,他提出“藏书楼与学堂相辅而行”的思想,并将这一思想付诸于实践[4]。“古越藏书楼”继承了学会藏书楼对外开放的思想,在中国近代图书馆社会教育事业萌发的过程中起到了承上启下的重要作用。
受开明绅士的影响,许多地方官吏也纷纷奏请朝廷广设图书馆。1905年,湖南巡抚庞鸿书奏建的湖南省图书馆正式成立,它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以“图书馆”命名的官办图书馆。此后设立的图书机构多以“图书馆”命名,“藏书楼”一词逐渐退出历史舞台。1909年,京师图书馆成立不久,学部颁布了《京师图书馆及各省图书馆通行章程》,第一条就规定了“供人浏览”的宗旨[5],相当于以法律的形式规定了图书馆要面向民众开放的社会教育职能。此后,各地公共图书馆纷纷建立。“据不完全统计,自1905年湖南成立第一所公共图书馆至辛亥革命前夕,我国公私立新式图书馆已达20余所”[6],基本完成了藏书楼向近代图书馆的转型,形成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公共图书馆运动。这些新式图书馆的建立,为图书馆的社会教育的发展奠定了重要的基础。
2.1社会教育在行政上的确认与倡行
辛亥革命以后,南京临时政府颁布了一系列政策对封建制度进行改革,但是此时的国民素质成为改革过程中的最大障碍。基于这一时代要求,民初教育部特设社会教育司,使社会教育在行政上的地位得以确认。图书馆被社会教育司所掌管,标志着图书馆在社会教育行政中得到了正式的认可,并从多方面得到了倡行。民初教育部所设置的社会教育司将图书馆专列为该司的一项事务,1912年公布的《参议院议决修正教育部官制》的分科规程将社会教育司分设两科,第一科即掌管图书馆事务[7]。民国第一任教育部长蔡元培也提出“把图书馆作为‘多数年长失学之人’实施普及教育的有力手段之一”、“教育并不专在学校……,第一是图书馆”[8]。
2.2社会教育思潮对近代图书馆的影响
我国社会教育在发展中所经历的三大思潮,即通俗教育、平民教育和乡村教育,对近代图书馆社会教育在探索时期的发展产生了深刻的影响。通俗教育是我国近代社会教育的一个重要发展阶段。许多教育家以“通俗教育”的名义创办各种通俗教育研究会以推动其发展。图书馆也开始以通俗教育为中心来发展自身的社会教育事业,其最有影响的活动就是建立了大量的通俗图书馆,并颁布了《通俗图书馆规程》。通俗图书馆通过更大众、通俗的藏书,实惠、方便的服务方式来发挥其社会教育职能。当时的通俗图书馆的读者数量远多于普通图书馆,表明通俗图书馆深受民众欢迎。图书馆社会教育在通俗教育思潮的推动下又前进了一大步。
1919年以后,政权的不稳定使由政府推动的通俗教育事业实效变小,而由民间教育团体推动的平民教育思潮成为发展社会教育的主要力量。平民教育倡导平民都有受教育的权利,在这一思想的引领下,许多教育家和学者对图书馆社会教育事业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李大钊在北京高等师范学校图书馆两周年纪念会上的演说辞中说:“图书馆和教育有密切的关系,思想教育的发展一定要使全国人民不论何时何地都有研究学问的机会,换一句话说,就是使全国变成一个图书馆或研究室,但是想达到这种完美教育的方针,非依赖图书馆不可”[8]。在平民教育思潮的影响下,当时的图书馆社会教育已突破了以普及数量、丰富藏书内容等来促进社会教育的表层阶段。将图书馆放入大教育的环境中,通过剖析图书馆可提供均等教育机会,在启迪民众民主、平等意识,强化道德修养等方面深化了图书馆的社会教育功能。
五四运动以后,平民教育的重心转移到了农村,开启了乡村教育思潮。由于乡村教育具有相对独立的实践对象,所以,它是社会教育的一种阶段性的专门事业。受其影响,图书馆社会教育事业也走进了农村,并为适应独特的乡村教育试验引入巡回文库。这不仅对乡村教育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也开拓了社会教育的开展方式。
2.3“新图书馆运动”对社会教育的影响
三大社会教育思潮对我国近代图书馆社会教育产生了积极影响,而图书馆界自身也对图书馆社会教育事业产生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民国十年前后,留美研习图书馆人士,返国者日众,当时以新图书馆运动为号召,西洋图书馆的经营方法乃渐为国人所重视。”[9]以沈祖荣、刘国钧、杜定友为代表的留美归国人员,积极宣传美国图书馆理论、方法与技术,并强调图书馆是社会教育的重要机构,掀起了“新图书馆运动”。之后,韦棣华女士多次奔走于中美,促使一部分庚子赔款用于我国图书馆建设,使图书馆数量迅速增加。此时,图书馆的整体性质也发生了转变,其中“实现图书馆读者对象普遍化”奠定了图书馆注重社会教育的发展理念;而“免费服务,形式多样化”又促进了图书馆社会教育的实践。1925年,“美国图书馆协会代表鲍士伟应中华教育改进社之邀来华,调查中国图书馆并讲演图书馆事业。北京图书馆协会借此机会成立委员会筹备中华图书馆协会。4月,由56名教育家和图书馆学家参加的中华图书馆协会正式成立”[10]。协会的成立将“新图书馆运动”推向高潮。“新图书馆运动”促进了图书馆理论、管理模式等多方面的发展,并将社会教育定为当时图书馆的主要发展功能,成为我国近代图书馆社会教育发展的又一催化剂。
3.1社会教育的进一步制度化
1927—1937年间,国民政府十分重视社会教育,在政策、法规以及实践等方面形成了比较完备的体系,将近代社会教育的发展推向了最高阶段。在这样的背景下,作为重要社会教育机构的近代图书馆又重新得到了政府的关注,在一系列为图书馆颁布的政策、法令中,图书馆社会教育的相关规定更加规范,为此阶段的图书馆社会教育提供了良好的发展方向。1927年,大学院公布了《图书馆条例》,第一条规定:“各省区应设图书馆储集各种图书供公众之阅览”。第七条规定:“图书馆为便利阅览起见,得设分馆,巡回书库及代办处,并得与就近学校订特别协助之约”。1930年,教育部颁布了《图书馆规程》,第一条规定“各省各特别区域应设图书馆,储集各种图书供公众阅览”。1932年颁布的《教育部修正各司分科规程》中,“关于图书馆事项”在社会教育司的职权范围内。这些规范、细化的制度与政策为近代图书馆社会教育的健全与发展提供了保证,并带动其步入了新的发展阶段。此发展阶段的图书馆社会教育无论在思想上还是实践上都有了前所未有的发展,尤其是民众图书馆的社会教育思想和理论,不仅是整个近代图书馆社会教育的精华,更为现代图书馆社会教育提供了丰富的理论基础[11]。
3.2民众教育思潮对社会教育的影响
1927—1937年间,受到政府支持和民间团体推动的民众教育思潮将社会教育的发展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民众图书馆教育在这样的氛围下也得到了多方面的关注。由于具备了前期图书馆社会教育的研究基础,关注民众图书馆的专家和学者从图书馆社会教育的目的、意义、对象、方式等多角度出发,逐渐形成了较完备的近代图书馆社会教育理论体系。这些研究不仅将近代图书馆社会教育理论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同时也奠定了现代图书馆的研究基础。这一阶段,民众图书馆社会教育在实践方面也进行了深入的尝试。图书馆学家陈独醒创办了浙江流通图书馆,供民众利用。他在《图书馆为什么要劝人读书》一文中写道“目下中国社会教育的状况和普及教育急切需要图书馆来劝人读书,而不应该等人来读书”[12]。在他的组织下,浙江流通图书馆总结了一系列劝人读书的方法,创立了脚踏车送阅图书的创新方式,并制定了相应的制度来监督指导送阅活动的有效开展。教育家徐旭创建了江阴巷实验民众图书馆,并以此为中心举办社会教育实验活动,如消灭实验区内文盲、培养实验区内民众阅读习惯等。其在具体实验后还进行总结,如在《民众与教育》上曾发表《三年来之本院江阴巷实验民众图书馆》一文,对实验民众图书馆的活动进行汇总分析。这些活动与总结为寻找合适的民众教育方式提供了重要的参考。另外,举办各种展览也是当时比较热门的社会教育方式,展览内容“或物产,或文物”,使民众通过感受实物来接受教育。这些创新的社会教育实践为后人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
1895~1937年是近代图书馆产生和发展的重要时期,同时也是近代社会教育发展最快的阶段。在两者共同发展的道路上,图书馆一直是社会教育的得力助手,为近代社会教育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12]。本文通过近代图书馆及图书馆社会教育产生和发展的历史条件,将图书馆社会教育在近代中国的发展历程分为了萌芽、探索、发展三个阶段,并通过政府对图书馆社会教育的态度、几大社会教育思潮和几次重要的图书馆运动对不同阶段的近代图书馆社会教育所产生的影响来揭示近代图书馆社会教育从思想到理论再到实践的基本发展轨迹。同时,也对近代图书馆社会教育在不同发展阶段的特点进行了总结分析,以期相关研究人员能对图书馆社会教育在近代的发展状况有更深入的了解,希望能为现代图书馆的社会教育事业提供一些启示和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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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volution of Social Education in Modern Libraries
In this paper,the social education cause in modern libraries was divided into three stages,which were germination,exploration and development.By exploring governments′support policies,educational trends,library movements,and discussions of educators and librarians in each stage,the paper presented comprehensive studies of the development history of the social education in modern libraries.The characteristics of each stage were also analyzed,hence revealing laws of development and basic experience of the social education in modern libraries.
modern library;social education;developmen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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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25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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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晓冰(1982—),女,抚顺职业技术学院图书馆馆员。
2016-06-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