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 菠,黄 巾,John QUAY
大学体育人文精神在大学体育中引领着人文教育的发展,是大学体育教育的精神内核,不仅能推进大学生的社会化进程和核心价值观的形成,也能激励大学生全面、综合的协调发展。大学体育人文精神发挥着引导大学体育教育、文化的健康发展以及体育对“真、善、美”价值理想的追求,全面体现了大学体育不同于其他教育的独特风格,彰显了大学体育对人生命存在的意义的终极关怀。大学体育价值的实现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大学体育人文精神巨大功能的发挥。在经济全球化、文化多元化、大数据网络化信息大发展这样的社会转型背景下,当代大学体育的“竞技化”“科技化”“工具化”倾向与价值“功利化”取向日趋凸显,浮躁气息弥漫大学校园,大学的价值理念也被庸俗主义、利己主义、功利主义和工具主义所扭曲,大学生的身心健康受到了侵蚀、健美的身体也渐渐变为服务于工具理性的功利躯体。鉴于此,大学体育教育的“价值理性”被“工具理性”所取代,致使大学体育中人文精神面临严重缺失的危机。
本研究以文献资料法为主要研究方法,以大学体育中的人文精神为研究对象,对导致大学体育人文精神缺失的各种深层原因进行理论分析。研究目的旨在有针对性地为大学体育人文精神的回归与培养,实现大学体育的目标与价值理想提供可借鉴的理论依据、指导其正确的发展方向。当然,对大学体育人文精神失落原因的探索,不仅要从大学体育教育自身出发,还必须结合社会,从政策、经济、教育等多方面进行理性思考和全面把握。
就社会政策制度的分析而言,制度总是在社会关系中作为内在的一种形式和结构而存在,是社会得以正常运行的保障与基础,在社会形态中处于主体地位,也是人在这一环境中生存与发展的存在方式。[1]但是,一向注重协调人际关系、处事为人,一向讲求“通情达理、于情于理”的中国传统文化,往往以人情世故的和谐来弥补法律制度的疏漏。[2]这无疑是不可行的。因为仅靠伦理、道德,靠人们的自觉遵守是无法维护起现代社会的精神家园的。引伸到学校体育层面,同理大学体育的人文精神在这样一种缺乏保障与约束的环境中是无法发挥其正常功效的。相关针对当前大学体育人文精神缺失成因的政策制度分析就已指出,“十二五”到“十三五”期间,由于大学体育各项政策和相关制度不完善,现行的大学体育竞技管理结构、制度上的各种缺陷已致使大学体育出现“竞技化”“科技化”“工具化”倾向,并最终导致大学体育“异化”。[3]这些“异化”现阶段主要包括:大学体育竞技的理论框架、整体运行机制、分层管理体制、竞赛编排制度与规则不匹配,与现实存在偏差。
此外,在大学体育领域还存在一些与大学体育竞赛相关的其他配套制度、法规(如竞技运动员选拔机制、训练过程管理机制、人才输送体制、财务管理、竞赛监督与评价机制、奖励机制等)滞后于大学体育竞技的发展,主要体现在比赛中有大量高水平运动员参与,使得普通运动员很难在竞赛中取得优异成绩,竞技水平无法跟他们相比,从而影响了普通学生参与大学竞赛的积极性。[4]当人们的一切体育实践活动都缺乏制度和规则的约束时,那么大学体育人的异化、竞技体育的异化以及不文明行为就有可能出现,甚至会被这种缺陷制度所制约。
长期以来,大学体育竞赛都是大学体育竞技运转的核心,竞技赛场通常也是道德问题与“物化”“功利化”等不文明行为的“重灾区”,这些都与竞赛制度的完善程度紧密相关。比赛的编排上如果缺乏合理性与科学性的考虑,那么在很大程度上就有可能导致“消极比赛”现象的出现。因为运动员故意输掉比赛,就可以选择与调控在下一轮次比赛中对自己有利的比赛对手。[5]但这种现象事实上并非不可避免,只要做到制度上的科学合理,就不会有“消极比赛”情况的出现,体育道德的失范与不文明现象也就无处滋生。
市场经济是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产物。我国已经初步告别计划经济时代,建立起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然而任何一种经济形态都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和不完善性,市场经济也不例外。首先,市场经济是一种通过激烈竞争、以追求利益最大化为直接目的,以物质利益的获得来调动人们的积极性与创造性的经济形态;其次,市场经济虽然激励了人们追求利益和创造价值,但也产生了一些负面影响。它容易使人们忽视长期目标而只着眼于当前利益,只用工具理性的眼光来观察物化层面。而当价值理性的精神层面被遮蔽,对功利的追求就会胜过理想的实现。具体到大学体育人文教育层面,市场经济对它的直接影响在于人们普遍崇拜片面发展的“体育经济人”而遗忘了全面发展的“体育文化人”;[6]只关注在经济领域内竞争获胜、对物质财富的追求大大超越对审美、娱乐、健康、情感、对生命质量的关注与追求,大学体育的价值理性被工具理性所取代,公平竞争精神遭到无情践踏。
正因如此,可以坦言,是市场经济“双刃剑”的作用造成了大学体育人文精神的缺失。这种影响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
首先市场经济对大学体育人文精神建设具有一定的积极影响。它倡导在大学体育文化实践中讲究义务与权力的均衡,充分尊重学生个体在生存、发展以及自由方面的选择权,增强了他们的自由民主意识、团结互助与公平竞争意识,有利于对人身依附的摆脱,促使他们在公平竞争与团结协作的体育实践中形成独立的人格。[9]
其次是市场经济对大学体育人文精神建设的消极影响。这种消极影响主要表现为“两面性与冲突性”。在市场经济利益机制的运行驱动中,重点凸显的是功利性和物质性,道义被抹杀,人的本质被“物化”;大学体育主体的自主意识在市场主体的能动性中被赋予,同时这也对集体本位造成重大冲击;[10]市场文化的多元性虽然对大学体育精神文化内容的丰富多彩性有促进,但又在导向上加大了难度;市场法制规范虽然强化了大学体育管理、法规的制裁作用,同时也忽略了大学体育人文精神内在约束的作用。
人文教育总是与科学教育并存,总是在张力中协调发展。以追求人的全面发展为终极目标、关注人的生命意义与价值理解,是大学教育的基石。多年来,人文教育的缺失是导致我国大学体育人文精神缺失的最直接原因。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改革开放以来,“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使迅速实现工业化发展成为中国科学教育的首要目标。[12]由此,科学教育在各大高校中迅速发展,在大学体育教育体系中也取得了举足轻重的地位。此时中国的大学体育教育出现了明显的“重智育轻体育”“重技术轻人文”“重竞技轻健康”“重体格轻人格”的错误倾向和高度专门化的弊端。[13]这种高度专门化不仅使学科门类分家,使学科专业过细过窄,形成“专才教育”模式,更使体育的审美价值趋向边缘。特别是科学技术催生下的运动成绩的更新,运动技能已被演化为媒体传播的技术展示,使大学体育竞赛演化为科技的较量,大学体育教育由此变成了可有可无的“体力教育”与“体质教育”。
目前学界对中国社会大学体育教育是否存在科学主义,以及如何界定大学体育教育中的科学主义等问题众说纷纭,存在争议。主要表现在:第一,体育科学教育在大学体育教育系统中占有较大比重,是体育人文教育难以相比的。[14]如:当前中国多数大学体育课程中开设的都是如何进行保健、预防疾病、提高技能水平等科学性选修课程,学校平时的学术讲座与审美健康和体育文化宣传与健康知识的推广无关,缺乏全面、系统的体育人文类知识的传播。大学生的运动热情和动力必然会受到诸多无形的阻力,这样必然会消解大学体育的人文精神、影响或潜在影响教育力量的发挥。第二,体育科学教育在建国后得到大力推广,严重削弱了体育人文教育,造成了体育人文知识内涵的缺失。第三,在学生的培养模式上,“重智育轻体育” 从学校、家庭蔓延到其他领域里,已成为一种普遍的社会教育价值观。造成了中国大学生在全面发展过程中存在人格培养、体育素养与身体机能三者协同发展相对薄弱的缺憾。
大学体育课程中人文教育的缺失,除体育课程科学化所致的体育课程人文性消解或被遮蔽外,也表现在体育人文教育课程内容比例的减少。[15]现实大学体育课程的开设中有不少高等院校砍掉了体育课程中的人文教育内容。这还不算,问题的关键还在于体育中少有的人文教育课程,已被身体素质、运动技术、项目技能水平测试以及各个量化指标所取代。在“科学化”的遮蔽下,我们基本上可以说,人文教育已名存实亡。在科学化的标尺量度下,工具理性排斥了体育的价值理性,体育中的人文精神也不可能发挥其应有的价值和作用。所谓体育课程科学化是指在体育教学中被称为“唯理性教学模式”。[16]在教学实践中它只关注人的生物性的生理负荷,如心率、脉搏曲线的变化,对学生的体育行为与人文素养关注甚少。[17]学生的身心健康、体育审美、体育人文价值观在运动实践中几乎被遗忘。这种教育模式重智商的提高,而忽视对情商的培养;重知识技能的传授,忽视个性发展与人格的塑造和。而更令人遗憾的是,这种教学模式已然在各级各类大学的体育教学中占据主导地位。
我国大学体育课程受课程“科学化”的影响,多以项目技能、技术和健康等自然科学知识为主导,缺乏运动处方和体能适应协同发展的指导。只有少数大学开展体育人文类知识专题讲座,大部分高校体育实践课都以单独开课为主,体育课程在对教学水平的分级上,只重视对运动技能技术的掌握,缺乏对学生公平竞争、团结互助、敢于胜利、顽强拼搏等综合素养的培养,这种严重的教条形式主义导致体育课程呈科学化倾向。[18]我国大学体育人文教育的缺场遮蔽了体育人文精神功能的发挥,造成体育人文精神教育被“科学主义”所吞噬的尴尬现实。正如有的学者所言,“当前大学体育人文学科边缘化和人文精神缺失的危机,不过是体育自然学科(运动生理生化、运动解剖、体育统计)对于体育人文学科的排斥的结果”。[19]在这种“生物体育观”指导下的体育课程,存在着对身体摧残和人性扭曲的隐患,遮蔽了大学体育课程中的“人文性”。这样的教学活动不仅使学生的主体地位与参与权力被剥夺,独立自主的个性发展与创造性思维被压抑,团队协作能力的培养更是无从谈起。
在中国漫长的发展历程中“政治化与意识形态化”早已根深蒂固。“道德实质上乃是政治”的理念,早已将知识分子与政治权利、国家同构在同一高度的关系之中。正因为这种同构关系的存在,所以我国古代教育的主要内容被确定为培养人的礼仪心性。而教育本身,以培养“士”为目标,人文教育于是也就形成了“政治化”“意识形态化”倾向[20]。这样的情形在近代虽然经实学思潮“西学东渐”“废科举兴学堂”以及科技革新的冲击与碰撞有所改观,但本质上没有太大改变。既使在中国多元化的现代社会,体育教育发展史上的体育人文知识、体育人文教育功能的“政治化”“意识形态化”也没有寿终正寝。人文教育与政治同构的这一传统故而保留至今。
新中国成立后,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发生了重大变化,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和文化生活需要成为这一时期新中国的时代主题。人文教育的政治化、意识形态化的特征直到文化大革命结束也没改变。[21]人文教育在文革时期“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的政治选择中,在对“走白专道路”“智育第一”的大批判中,形成了一套独有的特征:改造人的政治思想觉悟,培养有政治觉悟、道德高尚、思想纯洁的共产主义新人;而人文教育独立的个人人格和民主、自由、健全的政党欲求等这些基本价值目标被“为革命而牺牲、对集体主义的忠诚、热情和极度崇拜”的价值目标替代,于是人生观教育以政治立场的世界观代替了人格培养,人文教育在意识形态纯洁性的浪涛中被冲刷成了维护政治世界观的工具,思想被政治化了。[22]在这种人文教育政治化、意识形态化取向的背景下,使得当前体育人文教育俨然变成了一种摆设。
此外,在教育因素中,大学体育的培养对象——学生的价值观念异化也是造成大学体育人文精神缺失的重要原因之一。一方面学生受功利主义、利己主义、享乐主义和拜金主义的影响,将“获得一份高薪工作”“找一个体面的对象和追求高质量的现代生活”等学业理想与生活目标作为自己奋斗目标。只看重个人发展与物质利益的获取,忽略了对自我人格的塑造与精神境界的提升。另一方面,一些学生整天沉迷于酒吧、KTV、网吧、网络游戏等虚幻的精神娱乐消遣中,把现实生活与历史赋予的社会责任遗忘在虚幻的世界中。在这样的环境中不仅没有学到全面的运动机能和体育健康知识,更没有充分锻炼好自己的身体,甚至将大学体育健康课作为一种负担,从而最终影响了他们自身的身心健康与社会健康的和谐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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