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摸乡情

2016-02-10 16:10叶志俊
中国西部 2016年7期
关键词:碾子水泉乡情

文叶志俊

触摸乡情

文叶志俊

人到了中年以后,那些记忆的影子接踵而来地撩拨着怀旧的情怀,想用文字把它镜头似的辑录下来已成了我此生唯一的选择。

——题记

老房子

老房子像一帧老照片永远供奉在我的情龛里,时不时翻出来总是那么亲切,那么让人魂牵梦绕。

老家最初在云雾紧锁的四沟山上,三间山茅草搭盖的仅能栖身的土房子是父母、婆婆、兄长那个年代的“幸福蜗居”。然而不幸的是被年幼不懂事的大哥玩火时烧成了灰烬。此后,我们搬居到山下的老庄里,重新盖起了长四间的茅居。那以后就有了姐姐、我、弟弟和妹妹,老房子就成了我童年成长的摇篮,成了我永不褪色的记忆。

记忆中老房子非常破旧,山茅草盖的屋顶管新不管旧,三两年就得重盖一次。窗子安的是“状元游街”,其实是最简易的四边形方框内竖安着几根木质的窗格,且美其名曰这么好听的名字。门是四块木板镶成的,门上钉一对铁铸的门环,出门时一根木棒往门环里一插就算关门闭户了。屋里是火炕,炕上撂一张席一床被就已经很奢侈了。火塘边没有板凳,几个木墩就自然取而代之。然而最让人头疼的是这山茅草盖的屋顶时间一长草腐烂朽,若遇雨天就天穿地漏,而且频生草鞋虫(一种长满很多腿的虫子)。最让人无可奈何的事是多少次吃饭时碗里就有这种被煮熟的虫子,这让幼小的我非常倒胃。然而每当这时,三叔总是打趣地说,苍蝇蚊子都是肉啊!我们兄弟姐妹却哭笑不得。就是这样抡一棒连挡都不挡的老屋,我却在感情上割舍不下它,这也许印证了一句老话,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吧。就这样,在老屋的火炕上,我在祖父无穷无尽的故事里萌生了今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奇思妙想,让我的文字长出了飞翔的翅膀;在老屋的火塘边,我在父亲的三字经、仁义礼智信中领略和感悟了做人的根本,这让我庆幸今生没有误走人生的弯路;在傍晚小桥一样的炊烟里,我幸福地享受着母亲一声声亲切地唤我的乳名,我由此在临行密密缝的母爱之中横渡着人生的春夏秋冬......老房子就像一件温暖舒适的襁褓让我苦涩的年华一直充满着温馨和祥和。

今天,老房子没有了,父母走远了,我的思念却愈来愈浓郁起来。突然,一曲催人泪下的《想念父母》深深地激荡着我的心扉,“翻开记忆的照片,我想念母亲,再也感受不到你温暖的嘴唇;梦中难得一见我的父亲,多想再一次看看,看看你慈祥的眼神……”老房子,我怀念你,父亲母亲,就让儿子在梦中找到你们!

老碾子

记忆中老碾子就孤零零地蜗居在老屋外的一角,显得忧心忡忡,郁郁寡欢。其实,老碾子早就从为村民加工粮食的重任上淡出了,成为一个时代的缩影和标志,让后人睹物思昔。

我是在祖母和母亲推碾子的旋律中长大的,因此对这种原始的加工粮食的作坊了如指掌。老碾子不知是从哪朝哪代就和山里人的命运拴在了一起。它由一硕大的磨盘和一圆柱型石磙组成,石碾重约百斤,石磙的齿棱紧扣磨盘的凹渠,一侧安有推磨的枷绊和手柄。春夏秋冬,母亲就和祖母轮流推着将粮食在碾子上碾碎,也将一天天的日子在碾子上碾碎,再用圆箩筛出细面粉,如此反复,直到粮食成为麸皮。那阵,山里的水磨坊屈指可数,它们很难满足乡亲们的一日三餐,所以多数人家门上都备有这种应急的简易加工粮食的土法机械。也真是呀,不赶早,不占磨,不给人家红脸,也不给磨主子打磨磕(一种用粮食替代加工费用的交换方式),何乐而不为呢?

老碾子在今天的年轻人眼里是个罕物,它土得掉渣,原始得就像老古董。但它真正鲜活了那个年代,让我的记忆总是那么亲切地点缀在滚烫的乡情里。

触物思情,触物思亲,我的记忆里母亲和祖母推着一轮石碾,在碾盘上咯吱吱地转啊,她们转老了自己的青春年华,也转新了一个朝气蓬勃、潜力无穷的乡村……

老水泉

老水泉在村后的沟沟里,就是这眼淙淙细流的生命泉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村人,滋润了村庄。

即使一步路不走也能在自家的厨房里感受到一股生命旺泉的今天,我仍常常徜徉那条通往老水泉的被青草簇拥的小路上,让怀旧的思绪在这条渐隐渐现的荒路上不停地搜寻,辑录那个艰苦岁月里勺桶碰撞的声音和那不绝于耳的乡亲们的笑语声。这是他们早早地起来去老水泉里抢金水和银水,回来时把一挑冉冉升腾的朝阳挑回了家,把一天初绽的晨光挑回了家。立刻,家家房上的炊烟就香透了整个村巷。

那阵,村里百十户人家都去后沟的老泉里汲取这甘醇的泉水维系岁月。乡亲们爱泉就像爱自己的眼睛,他们把泉里泉外打扫得干干净净,泉台修得方方正正,泉口用青石板铺就。一口旺泉春冬四季瓢舀不竭,甘甜爽口,清冽旺盛。那阵,村里通往水泉的路面光光滑滑,如油涂抹。两面开满了繁盛的野花,给人一种诗路花雨的感觉。我记事起,这眼老水泉就这么充满活力,充满情趣。我多少次看到村里的那些婶子、嫂嫂和青壮后生在这条小路上晃晃悠悠的,勺桶很有节奏地奏响了一路交响曲。长大了我也加入其间美美地享受着这份无限的乐趣。

随着新农村建设节奏的紧锣密鼓,农村解决了交通不便和用电吃水难的问题。我所居住的乡村也同样获得了巨大的改变。不用走远路,脚一迈就坐上了汽车;足不出户,水龙头一拧现代乡村的韵律就倾情喷涌而出。

如今的老水泉老得只剩下了记忆,它呆呆地蜗居在那条荒芜的沟渠里看秋叶不停地飘落,看山花一季季凋谢,看太阳和月亮像走马灯似的往往复复,看岁月的脚步一直向前,永不停歇。(责任编辑/文风 设计/毛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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