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风险家庭防治:实践困境与干预策略

2016-02-08 03:19罗玲
社会工作 2016年6期
关键词:高风险志愿者家庭

罗玲

罗玲,华东理工大学社会与公共管理学院社会工作博士研究生(上海 200237)。

高风险家庭防治:实践困境与干预策略

罗玲

罗玲,华东理工大学社会与公共管理学院社会工作博士研究生(上海 200237)。

随着社会转型的深入、社会风险的增加,家庭逐渐受到的冲击更加严峻,并且面临着较为严重的家庭风险。通过对上海高风险家庭调查,发现高风险家庭面临复杂多元的家庭风险源、脆弱的家庭抗风险能力、残缺的社会关系网络、碎片化的家庭公共保障体系以及匮乏的专业家庭社会工作服务等困境。为此,设置专属的高风险家庭风险防治中心、组建专业的家庭社会工作机构与团队以及构建多样化的高风险家庭志愿者队伍的三大干预策略。

高风险家庭 风险防治 家庭社会工作

一、高风险家庭研究现状

目前,学者们对家庭风险展开了多方面研究与探索,主要集中在家庭风险的现状分析和家庭风险的防御与治理。对于家庭风险的现状分析,学者们关注的人群与领域都较为集中。在人群上,主要集中于老年人、独生子女、疾病患者、青少年;主要的领域是与这一人群相关性较高的家庭,如城市空巢家庭、城市贫困家庭、失独家庭和农村家庭。家庭风险现状分析虽然在研究对象与空间范围上存在差异,但是在风险类型的划分上大致相同,一般是家庭的养老风险、健康风险、子女教育风险和照顾风险。研究者们会在分析风险类型基础上提出相应的预防、回避和治理家庭风险的策略建议。对农村家庭经济风险的分析和建议是目前最主要的家庭风险研究现状分析研究,且以金融保险类最多,主张采用购买家庭保险的形式在预防家庭的健康风险、意外风险等(王增文、邓大松,2015)。由于国家对“三农”的重视,在家庭风险的防御与治理的研究中也以农村家庭的经济风险防御研究为重。可见,家庭风险的研究领域仍待扩展和深入。

所谓高风险家庭,就是指家庭因家庭经济、家庭健康、家庭关系、家庭照顾等出现困境且这些困境呈现不断加强的趋势,致使家庭功能无法正常发挥、家庭及其成员的发展受阻,但家庭及其成员仍具有改变状态意愿或资源并迫切需要外界危机介入的家庭(罗玲、张昱,2015)。这些家庭随着自身困境的加深和社会风险的增加,风险程度日益升高,仅依靠国家对个人的经济、物质救助,已难以缓解。一些学者们关注到了这些家庭的需求并进行了研究。张粉霞(2014)、张昱等(2015)对国际的高风险家庭社会工作服务进行了介绍。林亚发(2010)、谭家伦(2010)等学者以台湾的高风险家庭风险评估标准进行了实践研究。而范明林(2014)则研究了当前城市高风险家庭的社会救助架构。虽然仅有的这些文献对国际高风险家庭进行了介绍,对特殊人群的实践介入以及高风险家庭的社会救助研究也有所涉及。但这些都只涉及了高风险家庭的冰山一角。风险社会的来临以及家庭防御和抗击风险的能力的下降都预示着高风险家庭的脆弱和维护家庭的渴求。如何对资源进行配置和整合以预防高风险家庭危机爆发并化解不断累积的风险已成为当前一个亟待解决和研究的问题。

二、高风险家庭风险防治的本土困境:以上海市为例

2015年,借助上海市某城区的“高风险家庭综合服务”项目,对项目中的多重困境家庭进行风险评估和入户走访,发现其中有53户家庭属于高风险家庭。笔者对这些家庭进行了研究和深度访谈,以下是这些高风险家庭基本情况与特点还有相关问题的分析。

(一)高风险家庭的基本情况与特点

笔者将从性别、年龄、职业状况、家庭人均月收入、家庭结构类型等五个维度来介绍“高风险家庭综合服务”项目中的53户高风险家庭的基本情况。在本研究中男女比例是1.3:1;年龄在50岁以上的有73人,占69.67%;这些家庭中的成员大多为退休者、无业或者待业人士;只有4.72%的高风险家庭成员是身体健康状况良好的,其他都存在一定的身体健康问题;这些高风险家庭的人均月收入大多集中2014年上海市最低工资线上;单亲家庭占近总户数的一半(见表1)。从城市高风险家庭基本情况,可以看出这些高风险家庭的特点主要有:(1)家庭成员以中老年为主,老龄化程度高;(2)家庭就业困难、收入低、经济困难;(3)家庭成员身体状况差,易出现生命与生存风险;(4)家庭角色缺损严重,家庭结构不稳定,家庭功能无法正常运行。

表1 高风险家庭的基本情况

(二)问题类型

对以上高风险家庭的调查分析发现,这些家庭存在突出的问题主要是:身心健康、家庭照顾以及与家庭收入等多重问题。具体来看,这些高风险家庭中有16户家庭具有突出的身心健康问题,包括身体残疾、心理和情绪问题以及重大疾病等,其中存在智力障碍与精神障碍的家庭有12户,占该类问题的46.16%;有15户家庭存在突出的家庭照顾问题,出现这类问题的家庭主要是一户多残、以老养残、以老养老、独居老人、高龄失能老人,可见城市高风险家庭中老人的照顾问题是十分突出的;有突出经济收入问题的1户,这是一户单亲家庭,收入在低保线徘徊且需要抚养未成年子女,经济收入问题相对更为突出;有突出家庭关系问题5户,主要是单亲家庭的亲子关系、重病患者家庭以及残疾人家庭的沟通问题;有突出家庭外部资源问题的2户,主要是涉及到就业机会、信息及相关资源。此外,还有14户家庭具有多重问题,其中身心健康问题与照顾问题双重问题突出的家庭有11户,占78.6%(见图1)。这与城市残疾人数量增加趋势,独居户、单亲家庭、丁克家庭、隔代家庭等城市家庭多元化趋势以及城市严重的老龄化趋势相一致。

图1:高风险家庭的问题类型图

(三)风险防治的困境

从高风险家庭的基本情况和主要问题可以看出这些家庭面临的主要风险有:家庭健康风险、家庭婚姻风险、家庭养老风险、家庭发展风险、家庭结构破碎风险、家庭情感风险、家庭照顾风险、家庭教育风险和家庭经济风险。更令人担忧的是这些高风险家庭所面对的都是两种以上叠加的风险,这些叠加风险的乘数效应,可能引发严重的家庭危机。因此,我们必须追溯这些风险的来源,反思现存风险防御存在的困境。

1.复杂多元的家庭风险源

家庭风险源就是家庭风险的来源,它不仅包括微观家庭领域内的各种家庭风险的来源,也包括中观、宏观社会领域的各种家庭风险的来源。具体而言,家庭风险源主要存在于以下三大领域,即家庭成员的个体领域、家庭生产领域和家庭生活领域。家庭成员的个体领域主要是指个体的身体健康状况、心理健康状况、精神健康状况以及认知行为状况。家庭生产领域可以分为物资生产领域、精神生产领域和人口生产领域。家庭生活领域则包括政治生活领域、经济生活领域、文化生活领域以及社会生活领域等。随着个体化和市场化进程的不断深入,个体、家庭、社会的界限越来越模糊,相互的关联性越来越强,风险在任一领域的“风吹草动”都可能对高风险家庭造成威胁,带来不安全感,除非这些家庭拥有较强的抗风险能力。

2.脆弱的家庭抗风险能力

家庭抗风险能力是指家庭能够利用自身资源和社会资源抵御家庭内外部风险的强弱程度,主要包括家庭的人力资源、经济资源、精神力量、家庭相关的社会政策、社会服务、社会资本与社会关系网等等。这里主要从高风险家庭自身资源情况来看:高风险家庭的年龄结构基本上是“老+少”、“老+老”;家庭成员健康状况的构成是“健康+残疾”、“健康+重病”、“重病+残疾”、“残疾+残疾”、“重病+重病”;家庭经济状况基本都属于低收入群体。此外,由于家庭的照顾任务量大且重,高风险家庭的精力和行动都放在对家庭成员健康照顾和成长照顾上,难以及时发觉风险和控制风险。因此,高风险家庭的抗风险能力较为脆弱且存在内生性的风险源。

3.残缺的社会关系网络

家庭社会关系网络主要是指与家庭日常生活相关的家庭外部的社会关系,包括家庭与宗族家庭的关系、家庭与邻里的关系、家庭与社区组织的关系以及家庭与其相关的政府部门的关系等。笔者对高风险家庭的调研发现,大部分高风险家庭是“抱团取暖”的状态,家庭内部关系良好。较之而言,家庭外部关系更为紧张和淡漠(见图2)。这主要是因为家庭的自我隔离以及社会对家庭的排斥与疏离而出现。高风险家庭的自我隔离主要有三方面的原因:一是家庭经济收入少,家庭消费能力较差,家庭的社会经济地位低,进而家庭的经济性交往活动变少;二是高风险家庭中的成员大多身体状况较差,行动不便;三是家庭的自卑心理。社会对高风险家庭的排斥与疏离体现在——家庭与宗族家庭在空间位置上的疏远;对这些家庭呈现出的高风险状态的恐惧;对高风险家庭中特殊成员的标签化以及对高风险家庭社会地位的轻视。

图2:高风险家庭的家庭关系状态

4.碎片化的家庭公共保障体系

2014年5月1日起实施的《社会救助暂行办法》涉及八大类救助:最低生活保障、特困人员供养、受灾人员救助、医疗救助、教育救助、住房救助、就业救助和临时救助,其中有三类是围绕家庭开展服务,其他5大类都是以个人为单位开展服务。但是个体不是孤立的个人,而且一个以家庭为单位的有机体。家庭中某一个人出现困难,特别是家庭的主要经济支持者或家庭主要照顾者出现问题,必然会影响家庭的其他成员。因此以个人为单位的救助,使得家庭公共保障服务名目繁多杂乱,容易造成家庭公共保障服务的“碎片化”。高风险家庭目前所获得的公共保障服务也呈现的这一现象(见图3)。这种“碎片化”家庭公共服务的出现,一方面是因为国家制度体系在设置上是以个体为单位的;另一方面是因为在实施家庭公共服务时,缺乏能够协调与整合资源的部门和缺少连结不同部门的衔接机制。因而,它不但难以实现资源整合,而且对家庭风险的防治收效甚微。

图3:高风险家庭的公共保障状况

5.匮乏的专业家庭社会工作服务

上海市自1993年建立低保制度以来,经过多年努力,逐步构建了以城乡低保、农村五保为基础,因病支出型贫困家庭生活救助为重要补充,医疗、教育、住房、就业等专项救助相配套,临时救助、综合帮扶等为辅助的社会救助制度体系,共涉及17项专项救助内容(其中现金类救助12个、实物类救助3个、服务类2个)。但是这些救助项目中较多的救助是以现金和实物救助为主,而专业家庭社会工作服务类的救助较少,政府购买力度不够。对于高风险家庭而言,济贫式的家庭服务无法帮助其控制家庭风险、防止家庭的破裂。

此外,专业家庭社会工作的资源匮乏。家庭社会工作发展比较缓慢,专业的本土的家庭社会工作知识与技能还有待发展和积累;以家庭社会工作为专业开课的学校数量较少,缺乏更为系统的具体的家庭社会工作教育与培训;专业的社会工作者队伍虽然在逐渐壮大,但是专业的家庭社会工作者数量仍亟待提高。

三、高风险家庭防治的理论框架

高风险家庭的家庭风险防治是指通过对高风险家庭详细资料的收集、研究与分析,探索出家庭变化发展的一般规律,并依据该规律,利用科学的技术手段,对家庭所面临的风险状况做出评判、预测和发出风险警报,以便立即整合家庭与社会公共资源,对家庭危机事件进行干预,维护家庭的稳定和完整。因而,从流程上来看,家庭风险防治包括风险评估、风险预警、风险干预三大步骤。笔者对社会风险的风险评估与预警的理论研究进行梳理分析,以指导高风险家庭风险防治体系的建构。

在社会风险的评估与预警方面,中西方的研究主要是对风险预警指标体系的研究与设计。1961年,埃蒂里阿基提出的测定社会动荡发生的三大经验指标——都市化程度的增长;性的混乱及其广泛扩展,以及对它的社会限制的消失;非制度化的宗教现象极大地增长(宋林飞,1999)。1976年,艾斯特斯(Estes)和莫根(Morgan)提出的说明社会不稳定性的六方面:一是反映与国家的宪法、官方文件和政府政策声明中占主要地位的社会哲学和社会目标;二是个人需求水平;三是为满足居民的社会需要而可以利用的国内社会资源的水平;四是国家在特殊时刻的政治稳定性程度;五是支持或破坏家庭结构的各种力量;六是促成团体之间的冲突,破坏历史传统、价值、风俗习惯和信仰的起抵消作用的文化势力的存在(胡联合、胡鞍钢、王磊,2007)。1984年,艾斯特斯(Estes)和理查德(Richard)提出的预测社会不稳定性的六项指标:(1)社会组织中的杰出人物专权;(2)人类需求得不到满足的情况严重;(3)可利用的社会资源减少;(4)政治上不稳定;(5)家庭结构处在崩溃状态;(6)传统文化力量处在崩溃状态(鲍宗豪,李振,2001)。1999年,宋林飞在其1989年的社会风险早期预警系统和1995年社会风险预警综合指数的研究基础上提出了中国社会风险预警系统。该系统充分考虑了各部门现行的统计指标,设置了包括收入稳定性、贫富分化、失业、通货膨胀、腐败、社会治安和突发事件等七大类,共四十个指标的风险预警指标体系(鲍宗豪、李振,2011)。2003年,邓伟志考虑到当前社会发展的主要来源是经济领域、社会领域和政治与价值观念领域。因而,他设计的社会风险预警指标体系包括四大类——经济、社会、政治与价值观念,共计十七个指标(邓伟志,2003)。

在家庭风险干预方面,主要依据的理论是危机理论、生态系统理论与家庭功能理论。危机理论是由美国学者林德曼发展起来的。这个理论认为在危机前是解决危机的关键时期。在危机前,如果能感受到压力减少,在危机后更容易获得适应。反之,则难以获得适应。因此,家庭危机干预应该在早期危机出现时就进行积极治理,以让家庭运转得更好。此外,该理论认为危机是暂时的,具有特定发展阶段。因此,家庭危机干预时,应该及时、尽早、尽快的提供家庭所需服务。

生态系统理论认为,人生来就有与环境互动的能力,人与环境的关系是互惠的,并且个人能够与环境形成良好的调适关系。个人的意义是环境赋予的,要理解个人,就必须将其置于其环境之中。个人所面对的问题来自环境支持的薄弱、社会分配不均、乃至社会环境与社会制度的限制。而且,对个人的问题来说,问题本身以及各层次的系统都是动态的、不断发展变化的(王思斌,2013)。受生态系统理论的影响,家庭作为社会的子系统,其面临的风险和出现的问题,也都应该置于社区、社会等更大的系统中来考虑和解决。

家庭功能指的是家庭在人们生活和社会发展方面所起的作用即通过家庭满足人们需求的过程。家庭功能理论认为可以根据家庭功能发挥的结果把家庭划分为不同的类型,对于不健康的家庭类型则需要家庭治疗和干预。与此同时,该理论还认为对个体身心健康状况和情绪问题直接产生影响的不是家庭系统结构方面的特征,而是家庭系统实现各项功能的过程。家庭实现其功能的功能越顺畅,家庭成员的身心健康状况就越好。反之,则容易导致家庭成员出现各种心理问题以及家庭出现危机。从高风险家庭的实际情况来看,家庭功能运转不良是其由一般家庭转变为高风险家庭的主要原因。因此,在进行高风险家庭的危机干预时,要注意家庭功能的修复、重建。

四、应对策略

在风险社会中,仅仅依靠政府、社区或者家庭中的某一方,已经无法预防和治理家庭风险。因而,高风险家庭的风险防治需要将高风险家庭置于社区当中,充分发挥高风险家庭的主体作用,让国家和社会成为其支持保障的后盾。

(一)设置专属的高风险家庭风险防治中心

高风险家庭的风险防治中心就是要对现有的服务部门和资源进行有效整合,以高风险家庭综合服务站为运转枢纽,建构跨部门合作的整合性高风险家庭风险防治运行管理平台;并在该平台的基础上,搭建以家庭风险防治流程为防治纵线,以与防治流程相嵌的一级预警网络、二级治理网络、三级支持网络为横线的横向纵向互联互通的高风险家庭风险防治体系。

具体而言,风险防治运行管理平台是整个高风险家庭的风险防治体系的关键。这个平台的建立,整合了原有家庭、社区、政府与社会的资源,为与家庭相关的各部门之间的沟通合作提供渠道,能够避免“单打独斗、各自为营”的局限。其中,高风险家庭综合服务站负责对高风险家庭风险信息的收集、研究、处置与管理的具体事务,以及与各部门的无缝衔接工作。在风险防治平台中,需要整合的资源有:(1)专业的家庭社会工作机构,该机构应该包括专业的社会工作者、专家督导以及具有专业社会工作理念的管理者和经营者;(2)高风险家庭资源,高风险家庭作为风险承担与治理的主体,自身具备一定的资源;(3)社区组织:社区居委会、社区互助团体以及其他居民组织等;(4)政府公共服务体系:民政救助、社会保障、警务等;(5)社会其他组织:妇女联合会、残疾人联合会、老年人协会、医院、公益组织以及其他专业社会工作机构等。

高风险家庭风险防治中心的主要工作流程是:首先,运用高风险家庭预警指标体系和一级风险预警网络监控风险、发现风险。结合前文中笔者对高风险家庭的风险源与主要问题的分析以及学者们对社会预警指标体系的研究与设计,笔者认为可以从经济状况、健康状况、家庭关系、照顾状况、支持资源和突发事件等六个方面来建构高风险家庭的风险预警指标体系。以风险预警指标体系为引导的一级风险预警网络主要是由生活在高风险家庭的“最后一公里”范围的高风险家庭成员、社区居民志愿者、楼组长等能够贴近高风险家庭的人员和组织以及与高风险家庭生活、工作、学习紧密联系的亲友、同事、老师、同学等组成。由这些人群及组织形成的一级风险预警网络能够随时掌握家庭动态,并依据风险预警指标体系对家庭风险进行初步判断,建立起快速敏感的风险指向标。

其次,采用危机干预相关的理论与方法,依靠二级风险治理网络中的资源对处于高风险状态的家庭进行干预。危机干预是指调动和挖掘与服务对象相关的可以利用的资源,采取可行的措施,消除危机行为与因素,解除服务对象当前的危机,以使其受到的伤害减轻到最低限度。危机引发的因素可能是心理认知的、社会文化的、也可能是生活环境的。家庭是社区的主体,社区是家庭的生存环境。家庭通过家庭活动与社区各个机构产生联系。这些机构也成为高风险家庭风险治理可利用的资源。因此,二级风险治理网络主要包括与高风险家庭联系比较紧密的社区居委会、社区残疾人联合会、社区老年人协会、社区精卫中心、派出所、街道社工站、社区法律咨询室等社区单位与机构。

最后,在结案管理时,依据家庭的风险状态和三级风险支持网络,对高风险家庭进行结案评估与跟进。三级风险支持网络是指在对高风险干预过程中,为满足高风险家庭多元化需求而挖掘与发展起来的社会资源。这些社会资源主要包括:医院、养老院、基金会、就业培训指导中心、家政中心、康复机构、房屋改造机构以及生产无障碍设施的公司等。结案管理时要对高风险家庭风险状况进行再评估,并根据家庭与三级风险支持网络中资源的链接情况对家庭进行结案或者转介处理。每一个高风险家庭在结案时,要完善风险档案并将结果反馈到高风险家庭风险防治运行管理平台。

(二)组建专业的家庭社会工作机构与团队

高风险家庭风险防治实施需要专业的风险预警指标体系、整合的资源、专业的服务以及反应迅速的家庭风险信息网络。这些风险防治要件的配备都需要专业的家庭社会工作者来提供与发掘。专业的家庭社会工作机构与团队是高风险家庭风险防治体系的灵魂所在。因此,该机构需要有专业的能精诚合作的服务团队、专家团队和管理团队,并具备与政府机关、社会团体、社区居民及其家庭进行良好沟通、合作的能力。机构的服务理念应着重家庭,将家庭视为一个整体、视为社区、社会和国家的一个子系统。在服务中,应以家庭为单位,进入家庭中,观察家庭的生活居住环境,在家中提供专业服务。提供专业服务的家庭社会工作者要具备家庭心理治疗、家庭社会学、家庭政策与服务等知识与技能,有较强的责任心、耐心与爱心。机构应为家庭社会工作者配备督导,以提升专业服务水平和家庭社会工作者的心理素质。

但是,专业的家庭社会工作机构与团队的建立需要各方面的努力。首先,是政府要加大购买社会服务的力度和提供政策保障,让专业机构有生存的可能。其次,是学校要根据家庭现实问题与切实需要,开设有针对性的、系统的、可操作性的社会工作专业与课程,培养家庭社会工作者。再次,是国家、社区与社会机构多元合力,加大对社会工作的宣传,让更多有志、有识的热血社会大众加入社会工作队伍。最后,是专业社会工作者要加强自身对家庭相关知识与技能的学习与储备,积极投身家庭风险的防治实践当中,实现“助人自助”的社会工作理念。

总而言之,高风险家庭风险防治服务作为一项新的福利项目,在家庭风险预警指标、整合资源、跨部门合作、家庭风险信息防治网络以及建立专业的家庭社会工作机构与团队等方面都尚缺经验,有待进一步研究与发展。而在此基础上形成的整合性家庭风险防治体系的理论建构并不容易,实务上的推进可能更为艰难。因此,在未来的家庭风险防治领域中,需要更多学者、更多部门与组织进行更为深入且持续的探索与研究。

(三)构建多样化的高风险家庭志愿者队伍

生态系统理论认为开放系统必须与外在环境有交流才能得到力量,从而减少在封闭系统里会出现的故步自封与腐化失衡的现象。家庭系统与其所处环境间维持着持续且交流的关系。从这个意义上说,家庭及其所处的环境也被视为相互依赖且彼此辅助的一个整体。许多研究表明,家庭与其朋友、邻居、单位的联结所产生的支持性社会网络,可减轻生活压力对家庭所造成的负面影响,形成对家庭的一种“滋养性环境”。这种环境能够在适当的时候、采用适当的方式提供必要的资源、安全与支持,以增进社区成员的认知、社会及情绪发展。相反,如果家庭面对生活压力缺乏社会支持,便会阻碍家庭及其成员的发展和适应能力。

因此,我们除了从内部采用个案社会工作和小组社会工作等专业社会工作方法为家庭增能以外,还可建立家庭志愿者队伍,为高风险家庭构建外部支持系统,预警和防御家庭风险。

考虑到递送服务时所需要具备的及时性、有效性、前瞻性,家庭志愿者队伍主要由家庭自助志愿者、邻里志愿者和青年志愿者等三类人群组成。

1.家庭自助志愿者队伍

高风险家庭对自身问题、困难和需求最为了解也最能对有相同问题、困难和需求的家庭产生同理心,提供最切合、最迫切的服务。简而言之,高风险家庭是解决自身问题和找到满足自身需求的专家。与此同时,我们相信这些家庭也具有解决家庭问题的能力、资源和意愿,但需要外部力量帮助进行增能训练。因此,通过家庭成长小组和个案服务发掘、培养以高风险家庭成员为主力的自助志愿者队伍。家庭自助志愿者的建设,一方面为家庭服务的可持续性增加助力,另一方面有助于增加高风险家庭自我解决家庭问题的信心和能力,修复和增进家庭功能,降低家庭风险。

2.邻里志愿者队伍

高风险家庭由于自身短时间内无法修复的问题,例如家庭成员身体残缺、家庭结构不完整等无法顺利完成家庭任务或开展家庭活动,尤其是紧急性的需求需要立即被发现和满足——突发高血压、突发心脏病等。这些情况都迫切需要能够及时提供帮助的邻里志愿者来发现风险、汇报和协助化解风险,以降低家庭的生命风险和安全风险。因此,通过家庭访视、社区融合等邻里互助活动,一方面能发掘邻里志愿者资源,另一方面能够促进高风险家庭融入社区,得到邻里志愿者的更多关注。

3.青年志愿者队伍

高风险家庭存在不同的需求,每个家庭成员的特征、能力与需求也各异。为了更好的提供服务,开展有针对性的服务并实现家庭访视的常规化、持续化,建议在高风险家庭所在的社区及其周边学校,通过粘贴招募令和在网站、微信发布招募令、上门邀请等方式,招募有爱心、有耐心的,各有所长的青年志愿者。一方面可以壮大志愿者队伍,及时补充志愿者力量,另一方面,可以满足高风险家庭的不同需求。

4.志愿者的管理与培训

由于志愿者队伍的种类、志愿者的服务时间、志愿者的特长等等各有不同,需要高风险家庭综合服务站对志愿者进行管理和培训。高风险家庭综合服务站可以请专业社会工作者采用小组活动、主题培训、志愿者沙龙等多种方式对志愿者队伍进行培训以提高志愿者服务能力、增进志愿者队伍间的了解、提高志愿者团队的凝聚力,提高志愿者队伍的活力与积极性。

(四)重建高风险家庭主体性

外因是通过内因起作用的。风险对家庭的影响,首先是通过家庭自身产生的。一个具有良好的防御和治理家庭风险功能的家庭可以比较容易的脱离风险境地,但一个缺乏防御和治理能力的家庭就很难逃离风险。因此,要防治高风险家庭的出现,首当其冲的就是要重建家庭防治风险的主体能力、主体意识,即重建家庭主体性。

家庭主体性是家庭作为主体,在一定外部环境或历史条件下,运用家庭意识、家庭能力和家庭资源,协调家庭冲突,统一个人主体性,发挥家庭功能和家庭凝聚力,通过家庭活动作用于个人、其他家庭、社会环境以达到家庭目的并展现其主体地位的本质特性,具有整合性、能动性和责任性等具体特征。因此,重建家庭主体性主要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

1.激发家庭主体意识

风险源自生活中的不确定性。风险干预的最佳时间是风险即将出现的初期,高风险家庭需要积极发挥自身的主观意识去把握初始形态的风险,感知风险,才能及时发现家庭的风险。并且在发现风险后,主动积极的面对它而非逃避、忽视或者被动的等待外界获知后的援助。对风险的逃避和忽视会引发风险的累积。被动的等待外界发现和援助的过程也是一个风险程度逐渐增加的过程。因此,在家庭风险防治方面,可以通过回顾生活中凸显主体意识的实践、拓展激发家庭主体意识的家庭活动、增强家庭内部个体认知沟通等措施激发家庭主体意识,发挥家庭防治风险的主观能动性。

2.提升家庭主体能力

高风险家庭一般都是多重困境家庭。这些家庭有些是残疾人家庭、有些是贫困家庭、有些是重病患者家庭。这些家庭具有共同的特点就是认知能力和行动能力较低。面对风险时,这些家庭往往不知道如何认识和区分风险、不知道采取何种措施来应对风险、不知道可以通过哪些渠道向何种机构求助。因此,在家庭风险防治方面,还可以通过增加高风险家庭的法律政策知识、风险控制和治理知识,加强训练家庭应急能力、资源链接能力等活动,提升家庭防治风险的主体能力。

3.增加家庭主体行为

由于家庭自身的原因以及国家社会保障体系中家庭服务体系的缺位,高风险家庭在风险防治中鲜少采用积极主动的行为方式,大多是消极的被动等待。在激发高风险家庭主体意识和提升家庭主体能力的同时,需要强化高风险家庭防治风险的主体行为。只有落实于行动实践,才能在根本上解决家庭困境,防治家庭风险。因此,在家庭风险防治方面,可以在认知行为疗法、家庭周期理论等指导下,分析家庭的认知误区和澄清家庭在风险防治中的家庭主体责任,增加高风险家庭风险防治的有效行为实践。

[1]鲍宗豪、李振,2001《社会预警与社会稳定关系的深化——对国内外社会预警理论的讨论》,《浙江社会科学》第4期。

[2]邓伟志,2003,《关于社会风险预警机制问题的思考》,《社会科学》第7期。

[3]范明林,2014,《城市高风险贫困家庭的整合性社会救助架构》,《团结》第3期。

[4]胡联合、胡鞍钢、王磊,2007,《关于我国社会不稳定因素变化态势的实证分析》,《探索》的6期。

[5]林亚发、黄如薏、柯月桂,2010,《应用高风险家庭评估模式于糖尿病截肢之个案报告》,《海峡两岸四地全科/家庭医学学术大会论文集》。

[6]罗玲、张昱,2015,《高风险家庭:国际社会工作服务的新领域》,《华东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3期。

[7]宋林飞,1999,《中国社会风险预警系统的设计与运行》,《东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1期。

[8]谭家伦、唐惠珠、宋金平,2010,《高风险家庭之青少年休闲阻碍研究——以台湾花莲县秀林国中慈辉班学生为例》,《人文地理》第6期。

[9]王思斌主编,2012,《社会工作综合能力(中级)》,北京:中国社会出版社。

[10]王增文、邓大松,2015,《农村家庭风险测度及风险抵御和防范机制研究——兼论农村社会保障制度抵御风险的有效性》,《中国软科学》第7期。

[11]张粉霞,2014,《台湾高风险家庭服务,发挥预防的力量》,《中国社会工作》第27期。

编辑/程激清

C916

A

1672-4828(2016)06-0053-10

10.3969/j.issn.1672-4828.2016.06.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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