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市中央文化区的概念、功能及其要素研究*

2016-02-05 11:13:52胡小武
中国名城 2016年3期
关键词:文化区中央博物馆

胡小武

大城市中央文化区的概念、功能及其要素研究*

胡小武

新型城镇化战略必然要求加快提升城市现代化发展质量。在中国城市空间增长与空间更新的进程中,已经到了实施城市中央文化区规划建设的阶段。城市中央文化区是后现代城市与文化创意时代的城市文化功能区,具备承载城市公共文化发展、城市活力、文化产业、文化软实力和城市文明素质提升的重要场域功能。

新型城镇化;城市现代化;创意城市;中央文化区

新型城镇化战略是以“人的城镇化”为核心的现代化发展体系。中国城市人口超过100万的大城市数量已经超过140个,众多大城市开始进入城市现代化发展阶段,文化成为激活城市现代生活方式最重要的推动力,公共文化空间的兴盛是衡量一个城市经济水平、文化活力、社会文明程度的重要指标。城市中央商务区(CBD,Central Business District)所形成的经济增长和繁荣,是一种城市物质生产力。而以城市中央文化区为场域,推动公共文化的生产,则是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精神需要的文化生产力的表现。在“新型城镇化”、“城市现代化”以及“多规合一”的城市规划建设时期,规划建设高水平的城市中央文化区,无疑是一种顺应中国大城市发展时代需求的规划创新和发展模式创新。

1 城市中央文化区的提出

城市中央文化区(CCD,Central Culture District)是基于城市功能区的定位,以完整而独立的规划手段,在相对集约的空间中,集中建设一批城市主题公共文化设施,发展为城市公共文化标志区和文化服务的集中供给区。这些设施一般包括城市博物馆、图书馆、美术馆、音乐厅、体育中心以及其他公共文化休闲娱乐功能的场所。在概念内涵上分为一般性中央文化区和特殊性中央文化区。一般性中央文化区主要存在于理论领域,是指在大型城市中,随着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人们的工作、生活等行为模式发生了功能分化,那些由若干居住区组成,可满足城市主流人群集中居住、消费、娱乐、教育需求,位于城市中心地带,并具有城市一流生活素质、高尚人文内涵和完美生态环境的居住区域。[1]这样的中央文化区属于宽泛意义上的城市区域,是非功能性的区域。区域可以聚集着大量现代高层建筑、中心广场和众多图书馆、美术馆、博物馆、剧院、音乐厅、体育馆、画廊、教堂等大型文化设施,以及负载于其中的富有活力的各类文化活动。特殊性中央文化区概念主要存在于实践领域,主要指城市规划建设中以集聚城市公共文化设施、文化体育场馆、文化机构为主的新兴城市文化功能区,是作为城市文化服务的特定功能性区域。

中央文化区是城市化与城市建设的典型经验。在古罗马时期,中世纪及至现代的城市发展史中,都有非常清晰的发展逻辑,城邦时期的角斗场、公共剧场、教堂寺庙,大都处于城市的中心位置,发展到今天,如市政厅、城市花园、街心广场、开放式的市民广场、剧院、咖啡厅、街头喷泉、步行街等,这些都是公共文化的核心容器,因其公共性的原因,大都建设在城市核心与人口集中区域,因而形成了城市中央文化设施集中区。城市中央文化区是一个公共文化空间的场域集聚区。早在古罗马时期,城市精神生活的物质载体之一是城市公共空间,没有公共空间,就没有西方文明的存在、发展和繁荣。从国家层面上讲,国家需要不断扩展公共空间;从个体层面上讲,市民的生活需要不断扩展个人空间,从群体层面上讲,家庭需要一定范围的社会与交往公共空间,这样使公共空间从三个方面,向同一个方向延伸,使得社会更加需要真正意义上的公共空间,也是城市市民需要的空间,这个空间是自由的,平等的,可参与的,由许多公共的文化意涵构成,是用来接待每一位城市公民,真正被市民大众所分享,并能在其间发表公众意见和得以公开交流的空间。[2]从城市建设的角度而言,古罗马城邦时期的城市中心区的确因为集聚了大量的文化宗教类的公共建筑及其公共活动空间,而具有了规划意义上的城市中央文化区的雏形。因此,认知和判断一个城市的中央文化区,主要是看新建的大型公共文化空间,是否有着较高密度的聚集,如果一个区域内的公共空间数量越多,种类越全,那么这个区域就显示出中央文化区的轮廓。这个区域既可以是一个行政区域,也可以是一个地理区域,只要符合集中、集聚、高密度、大容量的原则,都可以命名为城市中央文化区。

2 城市中央文化区的认知缺位

在城市规划文本中,城市中央文化区一直缺位,并且一直没有完全在学术界、规划界、政府部门中得到清晰的确认和重视,还停留在小范围的讨论之中,在实践中存有一些模糊认知甚至曲解。规划文本只有城市公共文化设施或科研用地规划,但一直没有文化功能区的规划论述。更没有实践领域中,比照城市中央商务区概念而提出中央文化区的建设规划。不少城市把历史文化街区或一些历史形成的城市中心区历史文化资源较多的区域,都概称为中央文化区。比如北京市把高教资源密集的海淀区成为城市中央文化区,南京市把大学和民国公馆集聚的鼓楼区称之为中央文化区。还有一些房地产界人士,把以文化广场或文化综合体捧为中央文化区,比如万达在武汉开发建设了一个文化综合体项目,冠名中央文化区。从严肃的学理层面而言,这些叫法都不具有全面的说服力。

城市中央文化区是居民精神文化需求增长所催生的新兴功能区。剑桥大学安格斯·麦迪森(Angus Maddison)教授在《世界经济二百年回顾》一书中,提出了一个著名的论断:当一个国家人均GDP达到1千美元的时候,该国社会向舒适型、享受型转变,整个国家的文化产业开始进入高速发展的阶段。[3]换算到当下中国,人均GDP达到3000美元,基本上就会大大提升文化消费能力。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14年中国人均GDP 超过1万美元的城市有82个,人均超过七千美元的城市超过160个。从城市人均GDP分析,中国160多个城市已经进入了中等发达国家水平。城市居民的精神文化需求的增长,已经倒逼着城市提高公共文化服务的供给能力。广义的文化是人类历史发展进程中所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它包括制度文化、精神文化、行为文化与器物文化。狭义的文化侧重于精神财富为特质的知识性、意识形态性质的内容,包括宗教、信仰、风俗习惯、道德情操、学术思想、文学艺术、科学技术、各种制度等内容。[4]

马克思主义认为,解放和发展生产力,就是为了不断地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与精神文化需求。在物质生活不断提高的阶段,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时期,大力发展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增强城市满足市民精神文化生活需求的能力就显得更为突出。通过建设更多的文化设施提升市民的整体文化素质。一个城市,其市民的整体文化素质往往决定着一个城市的整体文化力。城市公共文化空间是人们获取知识、陶冶艺术情操、提高文化水平、增进自身美感、满足审美需要、释放自身情感、提升个人思想道德素质和科学文化素质的基本方法和重要手段。如图书馆开展读书交流活动,美术博物馆开展文化作品展览活动,剧院举办音乐剧、舞台剧,音乐厅开展合唱比赛,体育馆举行运动会等都可以使得市民们享受到城市文化的熏陶,营造出一个良好的城市文化氛围。因此,积极规划建设大城市的中央文化区,集中各种主题性的公共文化设施,加快集聚各种文化要素资源,提高城市各种文化服务的能力,理应成为理论界、规划界和政府部门的共识,加快推动城市中央文化区的规划立项。

在中国城市化与城市现代化发展的重要时期,需要有中央文化区的引领,以塑造城市的人文品格。然而,绝大多数城市都聚焦于城市中央商务区的发展,而忽略了中央文化区。纵观全国170多个城市的新一轮新型城镇化发展规划报告,发现没有任何一个城市明确提出建设中央文化区的规划文本,更勿论从土地利用、空间集约、要素集聚、功能集中等角度实施一个主题性质的公共文化设施集中区的建设。一个现代化国际大都市,应该有若干特殊功能区,既要有金融街、商务区等经济活动专门区域,还要有比较集中的供人们进行文化消费的地方。文化功能区的建设比其他功能区的建设更加重要,因为文化才是城市特色中最根本、最突出、最诱人的元素。[5]自古至今的城市发展史以及城市成功基因都证明,城市中央文化区的建设,对城市活力、城市魅力、城市吸引力和城市竞争力,都有重要的推动和提升作用。

3 城市中央文化区的功能诠释

中央文化区是提升城市文化竞争力的重要增长极,除了可以满足城市居民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还能够直接推动一个城市的文化繁荣与发展。伴随着近四十年的城镇化发展,中国的经济社会在快速发展,一座座城市在不断增长,但是城市也日趋面临着千城一面的同质化困境。特别在全球进入后工业社会和信息社会时期,国家的竞争主要体现为城市的竞争。城市的竞争也越来越进入了去工业化的服务业、科技信息产业、商贸会展、文化旅游等层面文化竞争力时代。城市文化基础设施主要由文化设施、文化产业、文化资源、文化人才、文化符号和文化资本等构成。城市文化竞争力主要包括文化资源竞争力、公共服务能力、文化价值转化力、文化辐射力和文化创新力五方面。[6]具体涵盖了城市的大学数量和声誉、城市的高端公共文化设施、文化企业、文化商品的竞争力、文化需求的繁荣度以及文化传播的能力等要素组成。城市竞争日趋激烈,而文化是唯一的“救赎”。中国现在不再像前一阶段单纯拼硬件建设,开始追求文化影响力和文化竞争力。文化参与是城市文明进步、提升人们幸福感的一个有效途径,是丰富城市内蕴并让城市富于活力的主要因素。

经济是现代城市的支柱,文化则是现代城市的标志和灵魂。在文化日益成为推动城市竞争力的时期,发展文化可以有两条相辅相成的路径,一是文化事业,一是文化产业。城市中央文化区就是将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统筹集聚的空间场域。丰富多样的主体性的文化场馆,可以在硬件层面彰显一个城市发达的文化事业的基础设施,在软件层面为城市整体文化氛围、文明素质、精神文化提供一种开放而肥沃的培育空间。同时,城市中央文化区集聚的发达、便利的公共文化设施,可以容纳更多的文化体育活动,如演唱会、运动会、音乐会、展览会等文化活动。这些文化活动,都是典型的市场运营的项目。通过这些文化经营项目,不仅带来门票收入,更能激活一系列的文化产业链如广告、创意、策划、布展,乃至创作、经纪、文化衍生产品服务等典型的文化经济和旅游经济。比如上野是东京的文化区,那里有东京国立博物馆、国立科学博物馆、国立西洋美术馆、东京文化会馆、东京都美术馆、上野公同等文化建筑和设施,均在上野地铁站附近。文化建筑的集聚,集中展示了东京文化的魅力,再加上这里东京歌剧院每天有两场推广演出,因此去上野参观和看演出的国际游客很多。作为东京的文化区,上野已经牢牢掌握了文化竞争力的秘钥。根据霍金斯在《创意经济》中所提出的“创意经济将是推动未来世界经济发展的重要内容”[7]的观点,现代的文化产业或文化创意产业已经是很多城市推动经济增长的重要支柱产业。北京、上海、杭州、深圳、广州、南京、成都等城市都提出了文化产业支柱产业的展目标。

一个发达的城市中央文化区将推动城市文化的勃兴。城市文化设施密集的城市,都能够成功地将街区文化转化为城市文化资本,并持续推动城市繁荣。比如纽约曼哈顿除了有华尔街的金融总部街区,还集聚众多世界顶级音乐厅、歌剧院的纽约百老汇和集中了大量博物馆包括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在内的纽约第五大街,而这两条文化街区才是真正吸引游客的磁场,使得纽约形成了世界级的文化影响力。这种世界级的文化场域效应,夯实了纽约世界城市的基础,并大大增强了纽约的城市活力和文化多元化形态。中国的城市也有不少的文化街区,如北京的王府井大街和美术馆东街,南京的长江路都有高密度的文化设施,它们都为城市的文化活力和繁荣做出了重要贡献,但因为地处老城、空间局限、交通拥堵,更因为现代文化设施偏少,因而并没有能够成为城市活力与文化发展的核心功能区。城市文化是城市魅力的呈现载体。

现代城市不仅是物质文明聚集之地,同时也是精神文明的载体,二者相辅相成、协调发展,缺一不可。作为精神文明部分的城市文化为城市的现代化建设提供了强大精神动力和广泛的智力支撑,使得城市在快速城市化的过程中增添了许多让人们驻足欣赏、观看、感受、体验的不同于自然风景的美感。因此,建筑领域的杰出作品,基本都属于城市公共文化建筑,比如巴黎卢浮宫、伦敦大英博物馆、悉尼歌剧院、东京国立博物馆、北京国家大剧院、上海博物馆等,它们本身已经成为了建筑文化地标,同时还是重要的文化旅游目的地。正因为悉尼有了歌剧院、毕尔巴鄂有了古根海姆美术馆、苏州有了贝聿铭设计的苏州博物馆,增添了鲜明的城市文化气质。一片文化街区或者单体文化建筑都能大大提升一个城市的文化品格和文化活力,一个集中大量美轮美奂的公共文化建筑的中央文化区更可以助推城市的文化张力。它不仅通过文化建筑的美学价值来彰显城市的空间文化意象,更可以通过大量的文化空间所开展的文化活动,来聚集人气、增强活力、提升文化影响力。目前国内城市最具有中央文化区概念的广州市珠江新城临江大道区域有广东省博物馆、广州大剧院、广州图书馆,连同跨珠江的二沙岛及海心沙区域的广东美术馆、星海音乐厅、广东体育馆、亚运展览馆、广州发展公园等整片区域,几乎集聚了所有广州高品级的主题公共文化设施。这个区域举办了亚运会、大型音乐会、演唱会、美术展等国际化高端文化活动,有了这个文化集聚区,广州在现代文化上超越深圳,并逐渐拥有了国际大都会的文化影响力和吸引力。在现代化和全球化的今天,中国的大城市、特大城市、超大城市,拥有一个国际化的、现代时尚策源地功能的中央文化区,无疑将推动城市更上层楼。

另外,一个好的城市中央文化区,能够提升城市的凝聚力,增加人民对城市的认同感和归属感。城市公共文化空间作为公共文化资源,以开放的姿态成为人们学习、感知、体验文化与娱乐休闲的平台,成为人和人之间发生联系的公共文化空间,发挥着文化休闲的功能。将文化公益性功能发挥好,推动公共文化资源向公众开放,提升公共文化设施利用效率,让更多的游客和观众感受到舒适亲切的思想交流,享受更便捷的文化服务,从而增加人们对城市的认同感和归属感,提升城市的凝聚力,实现全民文化共享的理想城市社会。

4 城市中央文化区的要素构成

城市因文化而充满魅力,因魅力而焕发生机。要塑造一个具有生机和活力的城市中央文化区,需要集聚相对完善的公共文化设施,才能真正发挥出文化区的场域效应。就如城市中央商务区、五星级宾馆、5A级写字楼、高端的商贸中心、大体量的商务写字楼是基本要素,高端商务设施越多,中央商务区的能级越高。当然这种设施配置,需要与城市的经济发展水平和城市本身的能级相符合。同样,城市中央文化区,也应与城市经济发展水平、人口规模、历史文化底蕴、文化发展水平等条件相匹配。这种匹配关系并不是固定和僵化的,城市的功能区往往可以为城市能级的提升发挥催化作用。但要打造成一个满足城市文化生活需求和文化发展要求的中央文化区,必须要有一些基本条件和资源要素。根据城市中央文化区的概念,可以把城市中央文化区的指标体系具化为六大主题类型的公共文化空间的集聚,包括城市文化休闲广场及公园、博物馆、美术馆及画廊、图书馆及大型书店、大剧院及音乐厅、体育馆等文化设施以及负载于这几类文化空间上的文化活动。

4.1 城市文化休闲广场

中央文化区作为城市文化集聚功能区需要有中心场域,文化休闲广场是形成中心场域的核心要素。公园是城市休闲生活的载体,公园也是市民文化娱乐休闲生活的主要空间场域。中央文化区需要有文化休闲公园作为其核心场域,以凝聚人气,营造闲暇氛围。王珂等认为城市文化休闲公园是为满足多种城市社会生活需要建设的,以建筑、道路、山水、地形等围合,由多种软、硬质景观构成的,采用步行交通手段,具有一定的主题思想和规模的城市户外公共活动空间。其中,城市社会生活包括政治、文化、商业、休憩等多种活动;主题思想则指表现城市风貌和文化内涵,及城市景观环境等多重目的。城市广场作为城市公共空间的一部分,它不仅是一个物质环境,协调于周边的自然环境,更主要的它是一种人文环境的“孵化器”,它是人们平时聚会、文化交流、健身活动的重要场所,是居民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8]文化休闲广场作为城市公共空间,可组织市民集会、市民休闲游憩、商业贸易、文化娱乐等活动,城市人行为模式的展示地。

广场的历史起源可追溯到古希腊时代雅典的的阿果拉(Agora),阿果拉是指集中,又指人群集中的地方。[9]阿果拉是雅典人公共生活的中心,也是城邦社交活动的中心,即我们现在所说的城市中心广场。诸如纽约中央公园的建设,便培育了第五大街的(Museum Mile)博物馆大街,也在西边孕育了纽约自然历史艺术博物馆,最终形成了一个全世界顶级的博物馆群落。今天曼哈顿的大都会魅力,与纽约中央公园及周围的著名博物馆密不可分。中央文化区文化休闲广场或公园,可以成为独立的中心化的开放型广场,也可以同周围文化建筑一起,形成一个开放联接型的主题型空间。有了文化休闲广场的中央文化区才会有空间上的中心化和文化形态上的主题化形象识别,才能真正塑造中央文化区的开放性特征。

4.2 博物馆

中央文化区是一个城市的文化历史展示中心。博物馆是城市中央文化区的重要元素。博物馆在英语中的Museum是指“缪斯的崇拜地”。它的意思是说,博物馆是一个向公众展示智慧,展示知识的地方,是一种文物集中的综合性展品馆,公共性是其天性。1974年,国际博物馆协会给博物馆提出了比较完整的定义:“不追求营利,为社会和社会发展服务,而且是向公众开放的永久性机构。它以研究、教育和欣赏的目的,对人类和人类环境的物质见证进行了搜集、保护、研究、传播与展览。”[10]可见,博物馆着重强调公共性、服务性、非营利性以及以人为本的精神。刘易斯·芒福德认为,每座城市都将拥有保存其城市历史的博物馆,一座真正设计过的博物馆,可以有选择地保存文化记忆。[11]博物馆之于城市文化记忆和文化传承的重要性,在全世界已经形成了高度共识。在中国新一轮的城市现代化发展周期,几乎每个地级市乃至县级市,都建设了属于自己的城市博物馆。一些城市还建设了主题多样的博物馆群,比如南通市被誉为“博物馆之城”,南京、北京等地,都拥有几十家规模不等、主题不同的博物馆。博物馆往往也是城市公共建筑的地标,大多是建筑大师的设计作品。比如贝聿铭设计的苏州博物馆,矶崎新设计的洛杉矶当代艺术博物馆等都是经典博物馆建筑。

一个城市的中央文化区需要有一个或多个博物馆建筑。博物馆是构建一个中央文化区的核心要素,博物馆的文化历史功能,或公共文化建筑地标塑造功能,都无可争议地使其成为中央文化区的记忆之魂。最早的博物馆雏形,要追溯到古罗马时期。罗马军队征服希腊后,掠夺了大量古希腊的美术品,有了“物”,就迫切需要存放“物”的“房子”,目的是将战利品摆放在公共场所供人参观。[12]现代意义的博物馆在17世纪后期出现,是近代社会的产物。1759年1月15日正式开放的伦敦大英博物馆和巴黎的卢浮宫开启了大都市的博物馆建设热潮。一些大型、公共、综合性和具有教育功能的博物馆从此开始大跃进式地发展。在私人博物馆集团纽约古根海姆博物馆问世以来,建立了一种古根海姆博物馆与城市文化复兴的典型模式。毕尔巴鄂的古根海姆博物馆几乎拯救了一座工矿业城市的命运。因此,要充分发挥城市中央文化区的文化引领和振兴功能,而标志性的博物馆,应该成为最主要的文化元素和功能单元。

4.3 美术馆及画廊

美术馆是城市绘画艺术的展示中心。一个国家美术馆的数量与质量,直接地体现出国家与城市经济发展水平和人文综合素质。美术馆对民众审美趣味的提升,起着潜移默化的教育作用。这种教育将直接影响当代文化的整体走向。[13]美术馆是博物馆的一种,是专门负责收集、保存、展览和研究美术作品的机构。美术馆内最为常见的展品为视觉艺术作品,包括美术、绘画、书法以及摄影、雕塑、捕画、装置艺术、工艺美术等作品。著名艺术家陈丹青认为,在西方,美术馆是国家的文化脸面,是所谓的国家支柱产业,是建设高度精神文明的教育基地,是真正可持续发展的一大笔文化资源。美术馆在当代更是艺术品进入艺术品市场的一个很好的平台。投资者通过观摩美术馆的展览陈列,可以提升自己的鉴赏能力与欣赏水平。公众也可以进入美术馆了解和观摩各种艺术作品提升审美情趣。美术馆更是艺术经营企业最理想的收藏主体。美术馆越来越在艺术品市场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随着中国日益走向小康社会,富裕了的居民在艺术审美需求上的增长,更加推动了美术馆等艺术机构的繁荣。美术馆在中国现代化进程中将有更重要的历史使命,并且成为当代城市文化建设的重要阵地。

城市文化艺术的繁荣,除了大型博物馆、美术馆之外,还应有一大批小型的、私有的、商业化的文化机构,以收藏、陈列、出售艺术作品为主,特点是具有私人性、盈利性、规模较小,更讲求小而精原则,艺术氛围浓厚,或者具体针对某一种作品流派,比如画廊、艺术沙龙等这种私人性的文化场所。比如画廊(Gallery)是收藏、陈列或出售美术作品的场所,更多的偏向一种商业机构。在16世纪,西方国家将所搜集到的美术作品陈列于府邸的回廊,这便是画廊的起源。在此之后,一些名门贵族也会在自家邸宅中设置小型画廊。19世纪以后,画廊逐渐演变成供观众鉴赏美术作品的公开陈列场所,在展览的属性上与美术馆性质基本相同,但比美术馆规模要小,并且在是否是公益性这个问题上,画廊和美术馆也有了分界线。[14]一个成熟的中央文化区,应该同时拥有大型美术馆以及各种私立的小型画廊及艺术沙龙空间,才能集聚艺术资源和氛围,推动中央文化区的文化艺术的场域功能的形成。比如北京798,上海的田子坊等街区内,画廊众多,成为了吸引文化艺术人士的重要场所空间。

4.4 图书馆及书店

城市中央文化区需要拥有一座城市级的公共图书馆。图书馆是收集、整理、收藏图书资料以供人阅览、参考的机构。根据考古学家的发掘成果,世界上最早的图书馆是古巴比伦王国时期的亚述巴尼拔图书馆。当时的图书馆中的藏书门类齐全,包括哲学、数学、语言学、医学、文学以及占星学等各类著作,几乎囊括了当时的全部学识。后来的埃及亚历山大图书馆更是一个汇集那个时代最卓越思想家的场所。亚历山大是一座公共图书馆,它向所有公民开放,一直秉承宽恕、差异、对他人开放的信念。同时亚历山大图书馆还是一个地标建筑,它提供了可能是世界上最美丽地区即亚历山大古老历史港口的一座锚,并遥望世界第七大奇迹的灯塔。[15]中国的图书馆起源于夏商时期,那时候已有数量大且集中的书,并且有专门负责管理图书的官员,即太史令。起初并不称做“图书馆”,而是称为“府”、“阁”、“观”、“台”、“殿”、“院”、“堂”、“斋”、“书院”、“藏书楼”等等。“图书馆”(Library)是一个外来语,于19世纪末从日本传到我国。直到1902年京师大学堂建立藏书楼,成为中国最早的大学图书馆。1903年浙江藏书楼开始向公众开放,最早的公共图书馆由此出现,标志着文化知识不再单纯为达官贵人所垄断,这也是当今公共图书馆的历史起源。

图书馆是重要的文化遗产保存,信息资源开发和社会教育中心。除了大学图书馆之外,城市公共图书馆成为引领公民阅读,提升文化知识水平重要的场所。图书馆已经成为“人类社会文明的标尺,人类信息交流的平台,保存文献信息的宝库,生产力提高的保证。”[16]在城市进入后工业社会时期,知识越来越成为社会的中轴。提升市民的知识水平,图书馆依然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和功能,全民阅读水平的提高直接决定了一个城市的文化格调和文明水平。中央文化区需要集聚一座主题的公共图书馆,并培育更多的专门性的书店和格调型的人文书店。人文书店是“城市文明进化的孵化器”。[17]人文书店能够培植一座城市的文化土壤,拉抬一个城市的文化品格。一个多样文化包容的中央文化区,需要有公共图书馆与特色型的人文书店共同提升一座城市的阅读品格。

4.5 大剧院及音乐厅

大剧院及音乐厅是衡量一座城市公共文化发展水平重要的指标。城市能级越高,经济水平越高,越拥有数量众多的大剧院和音乐厅。最著名的世界城市纽约曼哈顿,拥有享誉世界的剧院街百老汇大街。北京、上海、广州、深圳、南京等发达城市,也拥有了各自知名的大剧院。比如北京的国家大剧院、广州的星海音乐厅、上海大剧院、深圳大剧院、南京有保利大剧院等。戏剧与音乐是精神文化产品,能够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席勒曾经阐释了剧院的社会功能。他认为“剧院起着教育人和教育民族的作用,这一点戏剧艺术比其他任何姊妹艺术都更优越。剧院能够对人的心灵进行全面的塑造。剧院给渴望活动的精神展现着一个无限的领域,给每种精神能力以食粮,并不使个别的精神能力过度紧张,而且使理智的教育和心灵的教育与最高尚的娱乐结合起来”。[18]剧场的历史起源可追溯到古希腊时期,一般大多数宗教圣地都会有剧场,主要是为了进行宗教祭祀活动,剧场中通常上演戏剧表演。所有的剧场都是开放式的建筑,起初,观众站在山坡或坐在座位上观看表演,之后演变成固定的梯形座位。音乐厅作为大剧院的一种类型,在很多城市也成为一个专门表演音乐艺术的独立建筑空间。

完善的中央文化区需要有标志性的大剧院或音乐厅来凸显其戏剧音乐的呈现空间。拥有一座城市级的大剧院,不仅能够满足市民的戏剧音乐艺术的需求,还将直接提升一个城市的能级,同时因其建筑形式的地标效应,还能成为一个文化旅游目的地,或者成为城市的名片。比如悉尼的歌剧院、北京的国家大剧院、江苏省大剧院,几乎都是一个城市的标志性建筑。中央文化区要成为一个引领城市文化艺术繁荣和产业高地的功能区,大剧院及音乐厅的建设,将彰显城市在高雅文化领域的追求和城市文明的高度。

4.6 体育运动中心

中央文化区还可以包括体育运动设施。在完美形态的中央文化区,应该包含了城市级的体育运动场馆。文化体育不分家,在现代的体育场馆内,往往文化活动更多于纯粹的体育活动,比如大型演唱会、大型的表演、会议等大多选择在能够容纳大量人群的体育馆或体育中心。体育运动是人类社会的基本活动形态。体育运动有多种社会功能,它包括了健身功能、娱乐功能、休闲功能、教育功能、情感功能、经济功能、文化功能、政治功能等。通过体育运动不仅能够强身健体,增加居民身体素质,提高人的社会化程度,还能够传承文化,强化民族意识和增强民族自尊。同时,现代体育运动已经成为了一个巨大的产业,具有推进经济发展的重要功能。[19]体育活动与其他文化活动一样,是增进城市活力的重要载体。目前很多城市都竭尽全力申办各种国际体育赛事,如奥运会、冬奥会、世界杯等重量级的体育赛事。比如南京正在规划打造亚洲体育名城,人民网舆情监测室专门开展了“最具体育活力城市排行榜”。

要提升城市的体育运动水平和城市活力,建设先进的体育运动中心及场馆,是夯实体育基础设施的重要举措。在古希腊时期,体育馆作为公共建筑归城邦所有,其中健身房是希腊文化的核心组成部分。当代城市体育运动中心,往往都以比照承办奥运会的方式进行规划建设,全国已经超过15个城市建设了奥体中心,各种体育运动场馆也越来越多。因此,一个高规格的城市中央文化区,需要同步规划建设高规格的体育运动中心。如广州、南京、杭州都已经把奥体中心与其他公共文化设施成片地规划建设。

4.7 公共文化活动

一座有活力的城市中央文化区,除了物理空间上的建筑设施之外,更需强化负载于各种城市公共文化空间的文化活动。公共文化活动是以满足会和自身精神文化生活需求为目的的文化活动,主要分为文艺演出、文化讲座或课程、文化艺术展览、作品交流、体育比赛、阅读、文化集会、祭祀典礼等形式。古典时期,宴饮、祭祀、竞技活动等公共文化活动是凝聚公民的有效形式。雅典人民认为,宴饮、祭祀、竞技这些公共文化活动都是在神的注视下开展的,公民参与文化活动是城邦凝聚与巩固的体现。[20]城市中央文化区作为城市功能区,更承载着一个城市的文化活动的勃兴和繁荣的使命。通过政府公共文化体育服务政策的创新,鼓励各种主体进入文化空间,打造展览、演出、比赛、休闲、阅读、娱乐等各种形态的文体活动,才能给真正做活中央文化区,发挥中央文化区的文化生产、文化引领、文化创造、文化经济的功能。

城市中央文化区是填补城市规划理论和实践空白的新理念。但现实层面各种类中央文化区、准中央文化区以及文化场所集聚区,已经开始发挥出推动城市文化、经济、社会活力、空间绅士化、城市价值增长、城市软实力等各种重要功能。一旦城市中央文化区纳入城市规划建设的制度和法律文本,势必将以全新的城市功能区形态,推动城市增长和振兴。在城市发展转型升级时期,城市中央文化区完全有可能发挥更加突出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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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于向凤

New type urbanization requires the development quality of urban modernization. It is time for city to plan and construct its central cultural district in the process of urban space growth and renewal. The CCD is the cultural functional area in the post-industrial city and cultural and creative time, it could promote the public cultural development, urban vigor, cultural industry, cultural soft power and civilization quality of a city.

New type urbanization ; urban modernization ;creative city ; central cultural district

C912

:A

1674-4144(2016)-03- 41(7)

胡小武,南京大学社会学院副教授,南京大学城市科学研究院副院长。

江苏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大项目“中国特色城镇化发展实践与路径研究”(编号:2013ZDAXM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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