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雪如 王元林
深圳地域与海上丝绸之路关系的历史演变
熊雪如 王元林
深圳位于珠江口东岸,在历史上曾设立过宝安县、东莞县、新安县等,管辖范围覆盖今深圳十区和香港。将6000多年的人类开拓史、1700多年的宝安县历史、600多年的南头城和大鹏城史等与海上丝绸之路联系起来看,深圳历史已经深深铬下了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印记。这些印记不仅是两者文化底蕴的象征,更是未来深圳与海上丝绸之路国家融合发展的重要指引。在以往研究中,对深圳的历史研究多是追溯到改革开放时期,以深圳特区发展历史研究为主[1][2][3],而专门针对深圳这一地区的古代历史研究较少,且其与古代海上丝绸之路国家的关系至今鲜有学者研究。在深圳实践来看,作为我国改革开放的试验田,深圳市不仅仅是我国重要港口与外向经济的代表,也是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港口。总结和归纳这些历史关系,有利于深圳以历史为鉴,在海上丝绸之路经济发展过程找准定位,发挥更大的作用。此外,在国家“一带一路”战略和广东省《参与建设“一带一路”的实施方案》的指引下,深圳市结合本区域的实际,于2015年提出了打造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桥头堡的目标。如何深入挖掘深圳与古海上丝绸之路的历史资源和历史经验,为深圳实现这一重要目标提供支撑,是当前我们需要研究的重要课题。基于以上两方面的思考,本文以主要历史时代为脉络,以各个发展阶段中经济、政治、军事、文化等方面为主要节点,梳理了深圳与古代海上丝绸之路关系的历史演变过程,从中总结其发展规律和经验启示,以期为深圳打造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桥头堡提供参考。
史前时期,经考古发现,港湾是深圳先民们的发源地。6000年前的沙丘遗址证明,深圳先民(以古越族为主)主要分布在深圳大黄沙(大黄沙遗址位于大鹏湾,南临大海,北靠犁壁山,东、西两边为小山岗,是一个总面积约为1万平方米的古泻湖平原。)、咸头岭、小梅沙、大梅沙、下洞等地区。这些地区北山面海,海湾之内的沙丘、古泻湖平原风平浪静,水草丰裕,为原始农业发展提供了基础。这一时期主要以采集和渔猎经济为主,各种磨制石器与陶器数量大且种类多[4]。
秦汉时期,深圳地域属南海郡郡治番禺县管辖。这一时期的番禺是岭南经济中心和南越国都城,也是重要中外贸易海港。作为番禺的组成部分,当时的深圳地域也是海上丝绸之路重要地区。有学者认为,汉武帝28郡盐官之一南海郡番禺县盐官就设在深圳南头[5]。考古学家在新安铁仔山、红花园、沙井等地发现了不少汉墓,其中在铁仔山东汉砖室墓葬中发现 “熹平四年”纪年砖3块,红花园汉墓中出土银器、铜器、陶器等76件,还在一青砖上刻有乘法口诀[6],足见汉代深圳地域经济、社会和文化发达。
东晋时期,深圳地域开始受到朝廷重视,在中外贸易与交通中崭露头角。东晋咸和六年(331年),政府在广州析置东莞郡,郡治在宝安县(即今天的深圳南头),辖地覆盖范围为今天的深圳市、香港和东莞市等区域。对外经济上,以捕鱼养蚝为主,对外商业活动逐渐频繁。各类珍奇异物琳琅满目,在当地市场流通的外国商品有金、银、犀角、珠玑、象牙、玳瑁、郁金、吉贝、苏合、琉璃器、螺杯等宝物以及国内丝织品、高凉生口等[7]。对外交通上,深圳地域成为中外海上丝绸之路航行所经,是广州海外交通的前哨站。当时经深圳地域的对外航行有东西两条,西线是在宝安县离岸后,经海南岛东部七洲列岛、南海诸岛,到达东南亚、印度洋诸国的航线。东线经宝安县,通往粤东和闽浙一带,甚或远及日本和朝鲜半岛。对外文化交流上,佛教经海上丝绸之路(即海上通道)传入宝安县。印度高僧杯渡禅师曾于公元424—453年从海上来华,他在宝安县停留后渡海在县城对面的羊坑山(羊坑山后来改名为杯渡山,即今香港青山。)居住约58年之久[8]。这是佛教海上丝绸之路进入深圳地域的最早记载。
唐汉时期,国家的统一和我国经济重心的南移为海上丝绸之路的繁荣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深圳地域内外联的交通航道初步形成,对外商贸交流日益频繁,对外贸易和海防制度开始初步建立。以屯门为代表的深圳地域成为海上丝绸之路广州港的重要外港,是护卫海防、稽查关税的要塞所在。
这一时期,屯门至广州港的深水航道形成,屯门成为唐汉时期广州“通海夷道” 的必经节点。《唐书·地理志》记载 “广州东南海行二百里,至屯门山,乃帆风西行二日,至九州石。又南二日,至象石,又西南三日行,至占不劳山,山在环王国东二百里海中。”[9]。据考证,其中的屯门山就是指今深圳南头、香港西部屯门地区。当时,在珠江口东侧有一个经佛堂门、屯门,沿南头城、虎头门通往珠江抵达广州的深水航道,这条航道在广州对外贸易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因此,屯门在当时被认为是广州的外港,在中外贸易中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10]。经屯门到达广州的主要国家包括今越南、柬埔寨、泰国、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印度、巴基斯坦、孟加拉、尼泊尔等地区,地域最大时扩展至北非、南欧一带。
在海外贸易问题上,政府奉行积极的海外贸易政策,主旨在于通过海外贸易活动强化对外经济政治联系,维持和提升唐汉王朝国际威望,同时可以通过海外贸易增加政府收入。在外贸管理上,唐朝政府建立起集中管理新机制,设立了以“市舶使”为主,以其它涉外职位为辅的管理体制。其中,“市舶使”专门管理南海邦交贸易,其职能包括征管海外诸国贡物与税收、处理南海朝贡事务等。其它职位包括监舶使、押蕃舶使、结好使、阉珠玉使等,这些职位的设立不仅适应了对外贸易多样化需求,也加强了外贸易体制的灵活性,以便对贸易体制做出适时调整。南汉时,政府主张废除“市舶制”,实行自由贸易,同时鼓励大量开发良港,招徕海中蛮夷商贾。在唐汉时期外贸政策的影响下,屯门所在的深圳地域在对外贸易中的地位愈加显现。这一时期从广州经屯门输出的商品主要有瓷器、丝绸等,输入国内的商品主要有珠玉、玳瑁、犀象、药材、香料等海外异珍。
随着海上贸易的发展,深圳地域在国防上的地位开始受到当朝政府的重视。唐朝政府在屯门设置军镇[11],驻军达上千人以上,直接受岭南最高行政军事长官岭南节度使统领,是唐朝在岭南沿海地区设立的重要海防队伍。南汉时,继续延续唐朝在宝安县设立屯门镇,杯渡山《汉封瑞应山勒碑》石碑上有刻:“汉乾和十一年,岁次甲寅,开翊卫指挥使同知、屯门镇检点、防遏右靖海都巡检陈巡,命工镌杯渡禅师像供养”[8]。可见屯门镇为护卫海要塞所在地。
宋元时期,国家进一步继承和发展了唐汉时期的对外贸易政策,加强了中央贸易集权。至元朝,经深圳通往海上丝绸之路国家的线路不断增加,政府对海外贸易更为重视,采取积极鼓励外商来华、组织海外贸易、祭祀海神“天妃”、鼓励民间海外贸易等一系列措施,对外贸易繁荣,海洋经济迅速发展。与此同时,深圳地域与海上丝绸之路国家之间的文化交流得到增进,带有海上丝绸之路的特色文化出现。
这一时期,从深圳地域出发到海上丝绸之路国家的航线增加。据记载,宋代新开辟了一条从广州、屯门等地出发,经南海、印度洋,到达非洲东岸的航线。至宋代,经深圳地域到达海上丝绸之路国家的航线范围更广,交流更频繁,其海上贸易更胜于唐。
在海外贸易的过程中,元朝政府对市舶官制做了多次调整,市舶条例几经修订,制度较唐代更加完备,这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中央对贸易的集权进一步强化。这一时期的各市舶司负责管理自身管辖范围内的贡使活动、外来商船等,市舶提举由本路转运副使兼任,主要负责监督违法人员等。外贸船来港必须先纳税,进贡物品一律就地变卖。二是颁布“广州市舶条”(也称“元丰市舶条”)。随着这一条例在闽、浙一带的推广,广州地区国内外贸制度史上的地位大大提升。在贸易制度的推动下,海外贸易的港口较唐代大为增加,设置市舶机构的港口多达9处,制盐业、采珠业、制瓷业、养蚝业、炼银等经济开始迅速发展。其中盐业经济发达,今深圳境内曾设东莞盐场(今深圳南头附近)、归德盐栅(今宝安沙井)、黄田盐栅(今深圳宝安西乡附近),叠福盐场(今龙岗葵叠福一带)等,盐场数量曾达五个之多,可见其规模之大。
继承宋制,元朝在海防方面进一步加强了防卫。当朝政府设立三司,即屯门巡检司(今南山小南山地区)、固戍角巡检司(今新安固戍)、官福巡检司(今香港境内),其职责是搜捕盗贼,维护辖区社会治安,并参与辖区行政管理。三司的设立保障了深圳地域商贸口岸的规范运作,保证了对海上丝绸之路的顺畅。当时在屯门、固戍角、广惠州的巡检额管(三者皆在时东莞县境内)人数分别达到150人、125人和125人,超过广州地区香山、新会、增城、南海等县海防人数,这充分说明今深圳、香港在内的东莞县在海上交通地位和珠江口东岸战略地位的重要。
随着对外经济发展和社会与外界交流的增多,盐场和居民点不断涌现,宋代深圳地域带有海上丝绸之路特色的宗教文化活动日益丰富。盐场盐官周穆于嘉定十三年(1220年)在龙津河畔建造龙津石塔,此塔身正面为浮雕释迦半身像,左右两侧分别镌刻为“双手合十”,“仗剑除妖”浮雕,塔身下部刻有梵文咒语。该塔是佛教文化镇水风水塔,是“宝塔镇河妖”和当地“神仙制水怪”等传统观念下的产物。天圣四年(1026年),沙井参里山修建云溪寺,景祐四年(1037年)迁移到归德盐场旁,该寺成为当时佛教圣地,绍兴间香火不断。佛家寺院、石塔等在深圳地域出现,成为当地文化的一部分。此外,这一时期迁入今深圳和香港地区的移民大增,不少是整族举家迁入。从宋到明迁居新界的著名氏族有邓、侯、文、廖、彭姓等,号称“新界五大族”,这些早期移民成为客家民系一部分[12]。客家民系的进入使得深圳地域文化分为广府文化和客家文化两大系。这两种文化随着历史长河的发展,相互影响,已成为深圳的主要文化。
地理大发现后,广大的亚非拉美地区纷纷沦为欧洲人的殖民地,深圳地域与亚非国家的“朝贡贸易”日趋衰落,中国与欧洲国家之间的交通线路和贸易往来逐渐增加。明朝政府为巩固其封建政权,前期实施海禁,中后期独留广州一口通商,对外贸易以朝贡贸易、走私贸易为主,以“南头体制”为代表的贸易政策表现出鲜明的时代特色。由于南头等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得深圳地域成为“全广门户”、贸易要区和海防重地。“辞沙”文化以得发展,赤湾天妃庙成为海上贸易重要的节点与祭祀之地。
这一时期,海上丝绸之路交通航线进一步扩展,广州成为全球航海中心之一,从广州可以到达非洲南端、欧洲、拉丁美洲、日本等地[13],而屯门、赤湾港成为外国使船和商船的主要出发点,到广州的国外商船必需经过屯门、赤湾修整再开往广州,深港地区是我国海上交通的必经之地,其交通地位进一步增强。
在海外贸易制度转型发展和经贸往来方面,虽然明朝政府明令实施海禁,只允许广州城内持有朝贡贸易使的勘合即许可证才能进行贡舶贸易,但没有勘合的非法贸易在南头地区进行,这已成为官方默许下中外商人共同遵循的权宜性贸易规则,即被称为“屯门体制”(“南头体制”)。该体制在广东海外贸易转型与管理制度演变中起着重要的作用。澳门开埠后,通过“澳票制” 中葡间的贸易转化为澳门与广州间的贸易,最终形成“广中事例”, 为中国建立了一套适应于贸易转型的管理体制。这一时期的贸易形式以朝贡贸易、走私贸易为主。《明会典》记载,当时海上丝绸之路的朝贡国家有占城、真腊、爪哇诸国、暹罗等国,大部分由广州入贡,而东莞鸡栖、屯门、虎头门成为对外贸易主要停泊点[14]。皮列士在其《东方志》记载南头及其附近海岛是马六甲船只停泊的岛屿,其进口商品有胡椒、珠宝、药材、木材、象牙、衣料、香料等,其中胡椒为大宗商品。出口商品有瓷器、珍珠、食盐、药材、丝绸、金银等,其中丝绸是大宗商品。这一时期屯门开展贸易的商品产地出现多元化,有产自本地、外地和国外三大来源地,南头呈现出“国内商品集散地”和国际商埠特色。
在经贸往来发展的同时,深圳地域在海防上的作用进一步增加。洪武十四年(1381年),明朝政府设立南海卫,治所在东莞县南头,下置经历司、镇抚司和左、右、前、后四所。其中,东莞守御千户所和大鹏守御千户所为隶属南海卫珠江口以东重要的海防机构。东莞千户所城修筑于南头,大鹏守御千户所城修筑于乌涌村(今大鹏新区大鹏古城)。明中叶,倭寇猖獗,海警频发,清政府加强了海防建设,南海卫旗军增加到近七千名,南头、屯门等澳驻扎8艘大战船,20艘乌艚,数量居三路兵船之首[15]。明后期明朝政府在南头又设立“备倭总兵府”,主要负责沿海地方海防等事务。此外,明代在今深圳地域还设立过备倭府署、军寨等,这些机构为加强海防,稽查走私,维护地方治安,维护海上丝绸之路贸易的正常进行作了重要贡献。正德十六年(1521年),萄牙人派出一支由1000多名官兵、5艘舰只组成的庞大舰队闯入屯门地区,广东海道副使汪宏率领南头军民在屯门与之展开海战,取得我国历史上首次抗击西方殖民者的胜利。至今,南头古城还保留有纪念他们“汪刘二公祠”。
在对外往来的过程中,深圳南头赤湾成为使节中外来往的“辞沙”之地,而保佑海上平安的天妃庙成为深圳地域与东南亚海上丝绸之路国家文化交流的历史见证。明代永乐八年,中贵张源出使暹罗,顺利归国后为感谢天妃庇佑于赤湾建造天妃庙。此后,赤湾天妃庙为历代使臣出发广州“辞沙”之地,后经使节和民众多次捐金修建,为我国沿海地区最大的妈祖庙之一,是海上贸易重要的节点与祭祀之地。万历八年(1580年),周希尹因率军平定老万山倭寇而拜谒赤湾天妃庙,天妃庙成为官民齐心抵御倭寇的重要见证。
清朝我国对外贸易政策大体经历了禁海(1656-1682)--开放(1683-1756)--关闭(1757-1842)三个阶段。长时期的海禁使经济社会和文化发展受到较为严重的破坏,新安县地区几乎变成废墟,直到康熙二十四(1685后)复界后新安县才开始复苏发展。由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复界后的深圳地域仍是珠江口主要的航道以及海防重要的驻地。
这一时期,广州至北美、大洋洲、俄罗期等海上交通线路进一步发展,全球大循环海上交通格局基础形成。由于清政府在对外开放时期仅设置广州、漳州、宁波、云台山等四地对外贸易港口,特别是广州一口通商后,外来船只进入广州地区的吨位迅速增加。作为广州通往珠江口主要的航道,深圳地域的交通地位变得更加重要。
在海外贸易发展方面,清前期,为防范反清复明的郑成功势力,清政府实施迁界,作为与海外贸易紧密联系的新安县首当其冲,经济遭受毁灭性存破坏。清康熙《新安县志》记录“邑地迁三之二,析界驱民迁入五十里内地。康熙三年,又再次强迫内迁30里”, “越界者解官处死,归界者粮空绝生。”至到1685年,清政府将广州等四地确定为对外贸易港口,随后又在广州实行一口通商,广州在对外贸易中的地位进一步提升,而新安县在联通广州与海外的贸易中仍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在经济上,沿海渔业、制盐、养蚝等仍然是新安县海洋经济的主要组成部分,其中南头、白石、西乡、固戍等盐埠,行销内外。海洋经济发展和莞香种植业的逐渐兴盛推动了深圳地域沿海及境内商贸集市发展。到嘉庆时,新安县墟市有41个,其中仍在今深圳市境内有34个,在宝安区的有墟市14个,为现今深圳十区最多。这些墟市主要分布在沿海西部、南部以及内部交通要道,其中新安县城所在的西部地区为贸易密集地区所在。
康熙复界以后,新安县今深圳南头、赤湾、大鹏一带成为珠江口海防重要的驻地。为进巩固深圳地域海防,清政府建南头炮台,又在赤湾两翼修建左右炮台,成为海防重要堡垒,而天后庙后有赤湾墩,左右各有炮台,前有良港,成为清代水师重要的驻扎港口。嘉庆《新安县志》记载,“自复界后,海宇敉宁,而设险更为周密。虽今之汛地及设兵,皆与旧制不同。而大屿山、鸡翼角砲台,南头砲台,赤湾左、右砲台,最为险要;大鹏一城,所以御东北也,与平海相连,而自惠潮至者,则大鹏适当其冲”。
虽经禁海迁界的影响,清代对外文化交流有一定程度上受到了阻碍,但也形成了一些有价值有影响的历史文化。这主要体现在:一是,妈祖文化深入人心,形成普遍的妈祖信仰。神灵庇佑国家海疆安定的作用越来越凸显,赤湾天后庙经多次修葺,成为占城、爪哇、真腊、三佛齐等国来朝的停舶之地。文人开始参与天妃盛事,天妃信仰日隆,嘉庆《新安县志》卷二十四《艺文》中还收录了刘稳“祷天妃庙喜诸生会集”等于天妃信仰诗。除赤湾天妃庙外,赤湾周边地区也开始建设古庙,如沙冈海岸边的沙冈古庙“祀天后”,新安城西门外厂前的“岭南重镇”牌坊,城外南山乡亦各有天后庙[8]。后来移居海外的华人也保留着祭祀妈祖的传统,可以说妈祖文化成为了海上丝绸之路上的一种标志性精神力量,是各国和平互惠交往的精神象征。二是移民文化。在人员流动方面,由于战争等影响,深圳地域出现过几次海外移民潮,特别是清末至近代,受我国内忧外患的影响,大批居民选择到东南亚、英国、美国、比利时、荷兰以及印度、非州部分国家工作和居住。其中在马来西亚的宝安籍华侨达到5万以上,他们在他国工作和生活,为当地经济发展作了重要贡献,也为两国人民的文化交流和融合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三是,历史故事遗留文化。清初,地方政府和民众为复界向作了坚持不懈的努力。广东巡抚王来任为此丢了乌纱帽,两广总督周有德继王来任足迹, 请求展界复乡,至到第二年朝廷才纳谏。后来深圳地域的民众用各种方式纪念这两位爱民的官员。据嘉庆《新安县志》记载,深圳地域建有“王巡抚祠”、“王大中丞祠”、 “报德祠”等,都是为纪念他们所建。这些历史人物充分体现了深圳当地政府造福群众的政治胸怀[16]。
综上所述,古代深圳地域与海上丝绸之路有着较深的渊源,具有打造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桥头堡的坚实基础。在经济体制方面,深圳外贸体制改革是各朝先行先试的代表。以“南头体制”为代表的系列改革表明,创新精神是深圳经济持续发展的主动力。在经贸往来方面,以屯门港为主要载体,中外商品往来频繁,制盐、制瓷、养珠、养蚝等海洋特色经济鲜明。在海防方面,深圳地域是海防要地,是国家海疆安全与海上丝绸之路的畅通的重要保障。在交通方面,深圳控扼江海要道,是内通外联的重要交通航道,是古代海上丝绸之路口岸、航线必经之地,是中外商船离岸的最后停泊地。在文化方面,中外文化交流不断,为外来宗教引入、“辞沙”文化的形成、移民文化发展之地。
注释:
[1]钟坚:《深圳经济特区改革开放的历史进程与经验启示》,《深圳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8年第4期。
[2]吴俊忠,党凯:《深圳文化发展理念的历史沿革》,《深圳文化发展理念的历史沿革》,2008年第1期。
[3]蔡德麟:《马克思主义的社会形态理论与深圳的历史飞跃》,《学术研究》,2001年第1期。
[4]《深圳市先秦遗址调查与试掘》引《深圳博物馆.深圳考古发现与研究》,文物出版社,1994年,第180—186页。
[5]深圳市规划和国土资源委员会:《深圳老地名的保护和利用在线访谈》,.2013年11月22日。
[6]《深圳市南头红花园汉墓发掘报告》引《深圳博物馆.深圳考古发现与研究》,文物出版社,1994年,第95-103。
[7]姚思廉主编:《梁书》,中华书局出版社1973年版,第200页。
[8] 宝安文史丛书编纂委员会编:《康熙新安县志校注》,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06年版,第85、367、471页。
[9] 许嘉璐主编:《新唐书》,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4年版,第903页。
[10] 王元林:《唐代广州内外港与中外贸易交流》,《唐都研究》,2006年第6期,第57-66页。
[11] 古代的“屯门”有两层意义:一是屯门镇,原指海道范围,由今日的深圳南头,东延至大鹏湾,包括一切海岛。二是指陆地上的深圳南头及香港的陆地。而屯门山(也称青山、杯渡山)在今香港屯门区,因扼守珠江口,距今深圳湾约20公里。
[12]申晨主编:《寻根宝安》,作家出版社2006年版,第39-176页。
[13]司徒尚纪,许桂灵:《中国海上丝绸之路的历史演变》,《热带地理》,2015年第5期。
[14]王元林:《明代初期广东沿海贡舶贸易港考》,《中国历史地理论丛》,2003年第3期。
[15]戴璟修、张岳纂主编:《广东通志》,国家图书馆藏本影印本2007年版,第548页。
[16]黄玲:《从深圳历次修志看深圳历史》,《广东史志》,2002年第2期。
(作者单位:熊雪如,深圳市宝安区发展研究中心,王元林,暨南大学)
[本文为深圳市国际交流合作基金会赞助项目“深圳与古海上丝绸之路渊源研究”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