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 君
绿丝巾飘呀飘
文/化君
去另一个城市办事。
犹豫了一整天,手机拿了放,放了拿。到底想不出要不要拨通那个号码。
晚饭后,出去散步。
路两旁栽满树木。大多是柳树,也有杨树,刺槐和梧桐,偶尔有一两棵叫不出名字的花树。远远看着,一棵挨一棵,密密匝匝,忽而冒出的或粉白或艳红的小花,仿佛大户人家偷跑出来的女孩儿,透着盈盈的明丽和喜气。
走近了才知,树上的叶子已开始凋落,地上疏疏落落的,墨青,浅黄,红棕,铺满薄薄的一层。一阵风过,叶儿在空中打着旋儿。
是分手后的翩然而舞,还是盘旋着不忍离去……
梦里,常常来到这条鹅卵石小路,徘徊,彳亍。
所居的城市离小路并不远,交通也便利得很。心里却一直怕,或者说,不敢见。越是这样,想要见到小路的心情越是急切。以致,魂牵梦绕。
一只白蝴蝶从眼前飞过,飞进前面的花池里去了。这才发现,原来的那片荒地不见了,变成了如今的大花池。不由得低下头去,瞅了一眼胸前的绿丝巾。
一粒粒鹅卵石已经被磨得滑润润,亮晶晶的了,但走在上面,仍然有些硌脚,心就跟着不平稳起来。从前,这条小路更是疙瘩粗砺得很,那时怎么就一点儿没觉得呢?
看见那棵老洋槐。几近光秃的枝桠在风中哗哗啦啦,仿佛呼唤着离它而去的叶儿。旁边的草坡上,一大片,一大片,黑黢黢的,显然是被大火烧过了的。心里顿时生出一种苍凉的感觉。
忽而发现有片黑里躲着几颗黄橙橙的豆粒儿。心想,定是顽皮的孩子来过了。恍惚中,听见一阵“噼噼啪啪”的火苗声,看到一张张被火苗映照得红彤彤的小脸蛋儿。每个脸蛋儿上都胡乱地涂抹着一道道灰痕,却你看着我笑,我望着你乐。哪里知道,对方的大花脸便是镜中的自己。
我开眉展眼地说着儿时的糗事儿,他很认真地听,却一脸茫然。一如我听他说起碰碰车,冰淇淋。
一株苍碧的植物映入眼帘。仔细看时,认出是“狗尿台”。摘下一粒,脱去绿油油的外皮,一枚莹莹的“绿珍珠”便在手里了。
我说,等它的皮变白了,绿珍珠就变成了黑珍珠,吃起来可甜呢。他撇撇嘴,拉了我就走。后来,我们再也没来过这里了。
再后来,我们带着各自的青春和梦想,走向不同的远方。
伸手拾过脚边的树枝,在黑灰里仔细拨拉起来。终于找着几粒白皮“狗尿台”,急慌着剥开。可是,全都皱巴巴的,仿佛风干的木乃伊。
起身,离开。
绿丝巾忽而挡了视线,一个俊伟的身影从眼前飘忽而过。揉揉眼睛,几片叶子簌然落到地上。不禁地哂笑起自己,他怎么会来这里呢?他一定在家里陪伴他的妻儿。
加快脚步,想看看小路尽头那块一人多高的大石头是否还在。我们常常爬上石顶,站在上面看天,看云,看远处的风景。一天,他突然神秘兮兮地说,把眼睛闭起来。我问为什么。他说让你闭你就闭。等我再睁开眼睛时,脖子里便有了一条绿丝巾,在风中飘呀飘的。
我忽而止了脚步。我听见一个声音说,石头一定早就不在了。即便好好的在那儿,也早已变了模样。不要破坏了珍藏于心中的那份美好吧。
回去的路上,我放弃了和他打电话的念头。脚步顿时变得格外轻盈起来。
摘自《牡丹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