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卫东
(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北京100029)
遗址的生存抗争与公众认同
——遗址公园在中国
侯卫东
(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北京100029)
摘要:遗址公园是现代与历史的融合。历史上的城市、村庄和工农业设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或是被毁坏,或是留存下来,因此就有了各种不同类型的遗迹。保存的环境决定了遗址后来的命运。西安 (古称长安)和洛阳是中国早期最具代表性的历史文化名城,都有着丰富的历史遗迹和遗址,且有着较为相像的境遇和历程。分析这2处都城遗址的废弃和保护的过程,对于大致了解中国这类古遗址的基本情况,有着积极和不可替代的作用。
关键词:遗址公园;遗址;历史变迁;生存环境;社会公众
自古以来,人类在这个星球上孜孜不倦地创造着各类工程,这可能是人与动物的最大区别。动物们是去适应环境,它们在自然中找到了生命的依托。飞禽构巢于树木,走兽寄穴于土石,他们是真正将生命寄托于自然,并与之同呼吸共命运;它们是这个星球上最好的环境维持者,随着自然地轮回而生息不止。而人类则是唯一试图闯出自然轮回的生物。
人类闯出自然生态屏障的主要手段 (最起码在历史上)可能就是人工建造物。这些人工痕迹自从人类懂得使用工具后就一直没有停下来。在远古时期,人类参照自然界的样板开挖一些土石方,这些土石方如果保留到现在,就是史前遗迹,也是遗址的一类,如周口店遗址等。再后来人又懂得了借助自然或半自然的材料来建造用于遮风避雨且更重要的是能自卫的物质实体房子或其他,并且开始选用半自然物品,树和岩石、生土。树木是活的且生长在大地上,要用则要牺牲它们的性命,将它们变成“材”;岩石和土都是一样的道理。再往后人类学会了烧砖,提炼水泥,锻制钢铁,这些都一步步为人类创造工程提供了可能。在这种不断的进步中,人类借助自己的聪明才智和生存的需要,建造了各类我们称之为城市、村镇、陵墓的东西。当然还有许多工程设施;用于战防的长城,用于水利与交通的运河、古道,用于生产的工农业设施等等。这些人类创造的工程物,如果一直在使用,并维持原有的状态,那就不会有遗址,而是一处处“老朽的人工建造物”。事实是人类会生老病死,这些人工建造物也大多生死有命。人工建造的任何工程实体都有其生命周期。优胜劣汰或者年久而废也就成了必然。于是,历史上曾经存在过的人工工程都最终成为遗址。因此不必夸张地说:现在的城市乡村,无一不是建立在前代的遗址上。
作者简介:侯卫东 (1957—),男,任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党委书记、总工程师、研究馆员,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文化遗产研究与保护。E-mail:houweidong@263.net.
这些历史上的人工工程遗迹,要成为我们所说的“遗址”也是要经过许多不可缺少的磨难和机遇。首先,这些人类工程必须是废弃或毁坏的,其当时的功用已了结,再次,是所幸未被改造利用或原址再建的;最后,其必须条件是在历史上曾经很有价值。
懂得了这个道理,更应珍惜这些遗产,因为随着科学技术和人们对历史记忆的重视,也许今后不会再有需要考古发掘的东西,也就不会再有遗址这个概念;因为一切皆在信息数据中。
按照遗址产生的几种成因,形成人工工程的地域毫无疑问是人类聚集的场所,有城市和乡村,虽然各时代和各国对城市的定义未必完全相同,但我们完全可以笼统定义为,为人类群体提供进行政治、经济及其他社会活动和生活的安全、适用空间的人工工程群,可以包括城防设施、宫殿庙宇、衙署、街市、民居以及维持人类活动生息的道路、水系等。还有为去世的先人或为纪念他们建造的陵墓、坟、冢,它们为了避免与活人有碍,往往选择远离生人居聚集区。这些人工工程群的城市、乡村,在人类历史上总是经历改朝换代,如西安古代称长安,经历了十三载的兴废,中国的改朝换代都伴随着腥风血雨,实际上城市的命运是与建造它的人群共命运的,中国历史上都城大都会和他们的主人一起灰飞烟灭,变为废墟,西安因此也被称为“废都”并有着极丰富的各代遗址遗存。
遗址的保存大致分为几类:一类是完全废弃型的,如周的沣镐遗址,当时西周灭亡,周平王东迁雒邑(洛阳),据说当时镐京已很残破,加上当时的迁移,大多都裹挟百姓同行,而且大多时候为了防止被别人利用都一烧了之,成为名实相符的废墟。这种类型很多。汉长安也是遭兵戎之灾而东迁。更早一些的城邦国家,本来城的规模就很小,人口也少,灭国后如昙花一现。这些大都是秦汉唐以前的情况,唐宋以后城市规模渐大,人口增多,都城的毁灭也就不那么彻底,如隋唐长安、隋唐洛阳,宋的汴京、临安,元的几个都城亦如此。朝代更替不完全以都城毁灭为代价,因此就没有了完全的废墟遗址,大多留存一些片段,而且其规律是越往后期,遗址越少,因此大多考古学一般仅以隋唐为划线,(隋唐以后因为实物留存较多,考古意义稍逊),陵墓类则相对较好,从早期到晚期保存较成体系,上自秦汉,下至明清陵园都有迹可寻。除了这些古城池、古墓葬外,其他较大型的遗址是一些分布在郊野的生产性设施,如窑址、矿址等。这些地方大多适合于生产而非人类聚集,因此大多生产停止后自然废弃成为遗址。
还有一块比例很大的遗址是史前人类文化遗址,这些史前文化遗迹大多发现于郊野山区。早期人类常聚于山水适宜之地,如北京周口店,西安蓝田猿人,都位于近郊的山地,大面积的平原没有或不多,可能是人类在山地更宜找到庇护所,而对于大平原可能不适应;另一个原因估计是史前遗址都较脆弱,在人口较密集的区域很难存留,因此现在的城市一般没有大规模的成体系的史前文化遗地。
了解了遗址的来龙去脉,来关注一下遗址的“后生存状态”问题。人工工程废弃后,大多会经过一段沉寂期,旧迹逐渐被淹埋或改变模样,于是又具备了可利用的环境。研究废弃后的人工遗迹变化的隐情是一个长期研究的过程。这里以长安和洛阳2座都城及其宫殿、陵墓遗址及其背景环境的变迁分析为例,对重要遗址近代的变迁情况做概要描述。长安和洛阳在历史上曾经命运相联,自周至唐前期兴盛于长安,后期偏安于洛阳;这两地也有相似的自然地理。近二千年,这两地也保持较相似的区域文化生态。当年西周都沣、镐,东周经营洛邑,后来秦人自秦陇到达渭河北岸,建咸阳城宫殿区于此,建陵园于渭水之阳的骊山,可谓宫城在北陵墓在南,但经营过程已感渭北地狭,于是建阿房于渭南,渭水上建多座桥梁联系南北,自汉以后,则都城据渭水之阳,陵墓据渭水北,谓之咸阳北坂,这里浩浩荡荡排列着汉唐两朝帝陵及其陪葬墓数百座。
洛阳也是一样,自东汉、北朝以至隋唐,都城依洛河而建,洛北的邙山就成了与咸阳北坂一样的陵墓区域,只是洛阳的各朝由于后期国力所限,陵冢规制大不如前,因此显得有意而无形,但文化生态是相同的。
这2处都城的演变如此,作为这2个古老都城文明证据的遗址,其命运又复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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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周的两处都城沣、镐二京,在陕西省西安市长安区沣河两岸。沣、镐始终是周人的活动中心,但都城的形态如何现在尚无考古证据,只有文献记载的所谓“营国之制”可以让人想象。该地区发现有随葬车马坑等高等级遗址,可以证明都邑也距此不远。丰镐遗址废弃后,没有再被利用,而是逐渐的变为一般的村庄和农田。遗址被深埋地下,地面以上无任何可以辨别的地形地物。东周洛阳位于现在的洛阳市王城区,考古对城池进行了调查,证实了王城之制并非虚妄,也发现有“天子驾六”等车马坑遗址,但其王城遗址大部分被现代城市叠压,遗址的发现也是片段式的。因此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王城遗址形态,遗址也是隐性的。
汉长安城位于西安西北郊的未央区,紧邻城市,应该是目前国内年代最早、保存最完整、级别最高、现存规模最大的都城遗址。汉长安城有着完整的城市轮廓以及较为明确的城市格局,有着保存最完好的大量的汉代的宫殿、园囿及各类建筑遗址。其中最醒目的就是尚存高达近十米的夯土城墙和高度相近的未央宫高台遗址等。汉长安城废弃后的将近两千年间,没有在经过大规模的建设,只是慢慢有聚集起农业村庄,老百姓世代在古城遗址范围内繁衍生息,因此汉长安城是遗址与村庄共存的生态。在经济社会发展较慢的过去,两者的矛盾尚不突出,因此还能和平相处,但近年来社会的快速发展已快打破这种平衡,这种农业生态下的遗址已经难以为继。新的城市化发展将要碾碎千年来的宁静。与汉长安城几乎相同,汉魏洛阳城也位于洛阳的郊区,后世无大规模建设,扰动较少,因此保留了较好的遗址形态,有夯土城墙外廓等,当然也免不了农业性质的村庄。但由于规模要小一些,因此情况没有汉长安城复杂,但同样面临洛阳城市发展的压力。
隋唐长安和洛阳,是世界历史中古期的大型都市的代表,规模巨大、制度完善、技术先进,都曾是人类工程的杰作。尽管经历不尽相同,但都是中国历史上不可或缺的文明的重要见证。不幸的是,他们未能完全成为废墟,而是在都城地位消失后,又见证了后世对它们的不断改造。由于历史和各种条件的变迁,前朝的遗迹有被利用的,有被废弃的,有被覆盖和遗忘的。以唐长安的宫殿为例,位于皇城内的太极殿,估计几经改造重建,当时的遗址早已不存。同时期的大明宫因位于当时唐长安城城池外的北侧,而未被纳入后代的城圈,有幸未被改造和利用。20世纪初期还是西安老城居民放风筝的郊外高地,如果这个情景能保留下来,那一定是西安的原生态遗址。这类遗址在当年的西安随处可寻:出北门近者有大明宫,远者有五陵塬,出东门有霸陵、半坡遗址,稍远有骊山华清池,往南有曲江雁塔,往西有秦阿房宫、丰镐遗址。西安曾经是被遗址包围的城市,四面保存的原生态的生土遗址历来是古人凭吊历史的风物之地。这种原生态遗址具有鲜明的中国特色;是黄土高原、蓝天白云下一抹黄土。这些曾经隆起高耸的土堆,会随着岁月的流失与周边大地相拥,最终融入到大自然的轮回中去。中国这一类遗址与古埃金字塔、国王谷的沙漠奇观不同,它带给你的可能是一种岁月的沉寂和遗忘。当时并没有遗址禁区的概念,因此尽管是历史遗迹区。老百姓照样在这里生产和生活,村庄建设和农业耕作在所难免,中国的人口特点决定了在繁华都市的周边不会有无人区。因此,最终的结果必然是生活生产区域逐渐蚕食和吞没遗址区。隋唐洛阳的情况大致相同,只是没有一处当时的大型遗址位于后世的城市之外,而是大多被现代城市所覆盖。
总结起来,可以称之为大遗址的城市遗址,基本是2种形态保存:一类是位于城市的郊区,其形态是半自然的遗址与规模不的大村庄杂处;另一类则是被新的城市复压,外观完全是城市形态。至于陵墓、窑厂、工矿、史前遗址等原本与人类聚居区关联较小的遗址,其中一部分有可能在他们废弃后较长时间的保持原有的环境,远离新的城市建设的威胁。但这种情况较少。大多数也和城市遗址一样,逐渐的被人类活动所覆盖。
自20世纪初有了文物保护的概念,新中国成立后又颁布《文物法》,也就有了遗址的保护和发掘提供了依据,一直到20世纪末,大的社会背景是城市化速度较慢,遗址的周边环境改变也就较为缓慢,而且由于国家对包括遗址在内文物的有效保护,也控制了遗址区域发生大的变化的可能,得益于早期的考古调查,很多遗址被成片确认,如西安的周原、沣、镐、秦阿房宫、汉长安城、唐大明宫、洛阳的汉魏洛阳城等,这些遗址被成片保护。
不容置疑的是,即便是在那个经济发展缓慢的年代,这些价值巨大的遗址也一直处于风险和破坏之中。阿房宫等大型遗址平整土地破坏了表层的遗迹现象,大明宫的大台子挖掘战壕被切割,大明宫遗址区域长期作为各种堆场,煤炭、建筑材料,甚至是垃圾。遗址周边的乱搭乱建始终很难杜绝,其作为遗址的尊严荡然无存,没有成为一种登堂入室的嘉宾,而是仅仅留在人们口头的一种传说。
改革开放后的中国开创了人类历史上经济建设高速发展的先例,凡是有人居住的地方,莫不机器轰鸣、人声鼎沸。城市规模迅速扩大。在人们全力改善城市形象的同时,也改变了遗址原有的生存环境。对于那些位于农村郊野地带的遗址,原本相对和平安静的周边可能被纳入新的建设规划,与遗址相处的村庄和农田背景将要改变,甚至遗址本身空间也会被压缩。而对于那些已被占压,一息尚存的地下遗址来说,下一轮的建设也许不会那么幸运的让遗存部分不被触及。
由于历史的原因,中国的城市遗址一直和自然发展的城乡建设一路杂处,双方并无非常明确的边界。古人也未给我们留下足可佐证范围的资料。因此我们不能埋怨遗址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建设。这就是中国的国情。在中国城市发展和保护文物的历程中,也有过不同的理念和呼声。比如对于历史城市的保护,就曾有过新的建设应完全躲开历史城市,从而全面真实保护历史遗迹的建议,北京有过,西安也有过,然而都没有实现,不论是什么原因,横在我们面前的大多数是历史古迹与新的建设共处这一难以逾越的大山。
在考虑这些困惑的同时,我们也不能不看到,文物保护和经济发展一样,同样存在着难得的机遇。随着文物保护意识的深入人心,文物古迹已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概念,他已成为了一个城市的记忆和象征,那些过去无法得到解决的,不论是由于经济还是规划及其他原因导致的问题,都有了解决的可能。特别是经过近几十年的考古调查和研究,很多过去不明确的文物遗存和其范围都得到了认定。更重要的是公众意识的觉醒,在物质生活丰富的同时,人们对于精神和文化的需求也不断增长。人们不但将哪些一目了然的文物古迹作为一种欣赏的对象,也对哪些年代久远但意义和价值重大,但无法直接观察的遗址充满兴趣。现代人类不再满足于被包围在全球化大一统的城市丛林中,而希望体验过去人类历史上曾经有过的场景。
不仅文物保护的需求对遗址保护提出要求,那些新型的城市功能也同样要求文化为城市做出贡献。而大遗址在很多方面恰恰能为城市提供一种难得的文化营养。城市需要大规模的绿地和公园休闲场所,这些地方会成为市民活动的中心,这种场所需要有历史的传说或者历史的遗迹来填充其原本空洞的驱壳。
中国的早期遗址以西安为代表,西安也成为遗址保护的先行者。近期开始真正意义上遗址保护的是唐大明宫含元殿遗址;1995年联合国教科文卫组织与日本政府合作,历时五年,对含元殿遗址进行了保护和修复。但这只是对单个遗址的保护,还没有涉及大明宫其它遗址。汉阳陵是在西安北面跨过渭河距西安城区较近的一处汉代帝陵。由于修建道路的缘故,汉阳陵得以进行全面调查,其丰富的遗存和地下宝藏,宏大的陵园规模被确认,使得它成为西安历史文化丰厚的又一重要见证。汉阳陵核心区范围将近3千亩土地由政府代购,交由汉阳陵用作文物保护和开发建设用地。但当时除了继续进行考古调查,保护已知的几处遗址,进行了一些绿化种植外;缺少对遗址进行展示利用的更深入探讨。
与汉阳陵不同,位于西安城市圈的大明宫,在含元殿遗址完成保护后,又陷入停顿。同属大明宫遗址的麟德殿遗址等几十处遗址点互不相连,要从含元殿去麟德殿,在图纸标记只是一墙之隔,现实中要绕行居民生产生活区以及一个垃圾山。当时的大明宫遗址和与其周边的居民村落,都在一种无法躲避的困境中挣扎。不仅遗址无法得到应有的整齐和洁净的环境,居民也无法按照正常的需求去改善自己的居住条件,于是该地域充满了无序建设,成为西安城市建设的盲肠。
从文物保护的角度分析,当时的大明宫遗址无明确边界、遗址本体得不到有效保护,整体的价值被分割撕裂,环境纷杂而恶劣,无法为公众传达其作为享誉一方的盛唐宫室的信息,其价值也就得不到社会的认可。这就是大明宫遗址当时的原生态。从城市规划和居住者的角度去感受,文物保护区的限制使得该地域无法按照一般社区的发展去实施,和周边的关系没有很好界定,社区的发展方向迷茫。什么才是这块特殊地域的出路?
21世纪初,随着中国大遗址保护得到社会和公众的基本认可,大遗址如何为社会经济建设和文化的发展发挥更大的作用引起各界的思考,当时的国家文物局单霁翔局长提出“文化遗产的保护要惠及当代社会,要惠及公众生活”,于是“遗址公园”的概念就被提出并作为大遗址保护的新的阶段的标志。
大明宫遗址及时调整思路,与时俱进,做出建设“西安大明宫考古遗址公园”的决策。在几年时间里,该地区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大量的不合理建设项目被拆除,大明宫遗址按照考古调查的区域划定了遗址公园的边界,对公园周边的建设活动进行了限定,该区域也被规划为西安文化商住区,原来的脏乱现象一扫而光,城市建设与文物保护各得其所,互补互惠,最终结果是“大明宫考古遗址公园”也被列入第一批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名单。
与西安相似的洛阳也经历了大致相近又不完全相同的过程,汉魏洛阳城遗址相对来说与城市的矛盾较小,与汉阳陵遗址公园的处境一般。而隋唐洛阳城遗址则要复杂的多,其境遇比大明宫更复杂一些。因为隋唐洛阳的宫殿区就在现在洛阳城的核心地带。其与现代建筑的交集更严重,被分割的更加细碎,遗址也更加不完整。因此需要做出更多的选择。洛阳选择要维护其作为古都的荣誉,克服各种不利条件,最终将几处遗址连为一片,但更多的遗址还要一进一步地连接和环境恢复。这两处遗址先后也被列入国家考古遗址公园。
从目前中国大遗址的现状看,转身为遗址公园的大致有3类。
一类是近些年以某个大遗址为主要构成要素,结合对公众开放的需要增加的一些服务和公共空间形成的主题公园,其共同的特点是:以大遗址原址为基地,以部分有代表性的遗址的揭露展示为标志,配合设置博物馆和游客服务设施,再结合地域特点点缀植物景观,这些也已得到社会公众的认可,并成为特定区域或城市的名片。这类遗址公园占了第一批上榜的遗址公园的绝大部分,这些遗址公园建设都不是匆忙赶制的而是早已固有。
第二类是较为具备“公园”条件的大遗址,大遗址本身具有较高价值和知名度,以古城址和陵墓寝园为主,其所处环境自然条件比较好,远离城市、规模较大并结合郊野休闲,适合人们对一般以自然特质为主的公园环境的认识。如以江南水乡湿地的自然景色为背景的“无锡鸿山考古遗址公园”,以东北山地景色为基调的“高句丽考古遗址公园”,以坝上草原景色为背景的“元中都考古遗址公园”等;这一类考古遗址公园基本是在大遗址保护行动中受益后逐渐被人们所关注,并成为地方文化的热点,加之新的生活方式对文化休闲场所的需求,二者结合很容易形成共识。这类考古遗址公园大部分较新,且大多乘遗址保护的东风而形成气候。
第三类最为特殊,是处于城市包夹当中的大遗址,这类遗址前期大多被分割而不成体系,周边环境不利于遗址的保护,也无法提振人们对遗址观赏的兴趣。如唐大明宫、隋唐洛阳城、郑州商城等,这一类遗址公园大都是近期在与城市建设的博弈中得到重生的。
不论是哪个类型的遗址公园,都有较为明确的形态和功能定位:首先,所有的遗址公园有了较为明确的边界,如大明宫考古遗址公园涵盖了隋唐时期大明宫的大部分地域,总面积达3.2平方千米,大明宫遗址以宫殿的中轴线格局为纲,以丹凤门、含元殿、太液池、宣武门、麟德殿、三清殿等遗址为支点,成为格局清晰的遗址公园。隋唐洛阳城以宫城遗址为主,恢复了明堂、天堂、应天门、九州池等之间的关系,结束了与其他建筑物杂处、总体格局不清、互不相连的境况。其次,同样建立了以遗址清晰形象为骨架的遗址公园形象。第三,为了满足公众观览和游憩的需要,对遗址间大量的空地用于栽种绿植和点缀历史景观小品,同时兼顾市民广场、休闲活动等内容。
遗址公园毕竟是一类特殊的公园,它的形态也应有自己的独到之处。遗址公园应该具有扁平的空间形态,通透的视野、自然的地形地貌,静谧的氛围,避免一般城市公园人造景观的嘈杂和高耸的建筑物以及密不透风的人造景物。
遗址公园是饱含着历史信息的人类工程痕迹沉睡安息的地方,千百年的幽灵徘徊期间,它需要我们像对待先祖的墓茔一样的尊重。遗址公园又是今人的休憩场所,倚望一块草坪、斜靠一条木椅、漫步一段卵石路足以让我们得到身心的放松。这里是古今文明的交汇之地,历史和现代得到和谐,今人和古人互相抚慰,我们不去遗忘历史,历史就不会遗忘我们,但愿遗址公园长存。
中图分类号:K878
文献标志码:A
Struggle for Surviving and Public Accepting——Site Parks in China
HOU Weidong
(Chinese Academy of Cultural Heritage,Beijing 100029,China)
Abstract:The site park is a place that the contemporary and history can harmoniously live.Based on each of their historical situation,the manmade construction became ruins and located in different condition that changing and maintain in history.That is why the different kinds of relics formed.The saved situations decide the destiny of relics.Xian(called Chang’an in ancient times)and Luoyang which have been played important role in the early history of China were fulfilled with historical sites.And they had similar situations and experiences.It is significant to analyze the process of abandoning and preserving of these two places.
Key Words:site park;relics;historical changes;survival environment;the publ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