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 雷
中共总书记博古交权之时间和地点的考证
石雷
提要:“博洛交接”,即博古交权、洛甫接任,是中共党史上一个重大事件,也是党史学界一个令人关注的疑难问题。中共中央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1983年2月发表的《关于遵义政治局扩大会议若干情况的调查报告”(以下简称调查报告)》认为,洛甫接替博古的职务,是1935年2月5日在鸡鸣三省,当中央政治局常委进行分工时决定的。此“2月5日”和“鸡鸣三省”,显然都是留有待考证的“余地”。时间和地点是历史考证的两大基本要素。明确总书记博古交权的具体时间,对确定他交权的地点,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博洛交接”;“鸡鸣三省”;总书记博古;交权
《苏区研究》2016年第2期发表了余伯流教授的《“博洛交接”的关键是周恩来石厢子谈话》,“博洛交接”,即博古交权、洛甫接任,是中共党史上一个重大事件,也是党史学界一个令人关注的疑难问题。“博洛交接”究竟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完成中共高层领导人权力转换、平稳过渡的?其中起关键作用的人物、事态是什么?作者经过实地考察、文献查证,在文中提出:“博洛交接”的关键是周恩来石厢子谈话。中共中央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1983年2月发表的《关于遵义政治局扩大会议若干情况的调查报告》一文(以下简称调查报告)中,写着:“可以认为:洛甫同志接替博古同志的职务,是1935年2月5日在鸡鸣三省,当中央政治局常委进行分工时决定的。”*吴德坤主编:《遵义会议资料汇编》,中央文献出版社2009年版,第238页。上述的“2月5日”和“鸡鸣三省”,显然都是留有待考证的“余地”。时间和地点是历史考证的两大基本要素。明确总书记博古交权的具体时间,对确定他交权的地点,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本文就这个问题的时间和地点若干要素,与余伯流教授和学界专家同仁商研,以期取得共识。
许多回忆录和史料都涉及到博古交权的时间,对明确博古交权的具体时间具有很强的说服力和佐证力度。李德写道:遵义会议之后,“毛只是进了政治局的常务委员会,他本来就已是政治局委员了。博古开始仍然是总书记,一个月以后,也就是在1935年2月,经过长时间的犹豫,他才同意将他的职位让给洛甫。”*李德:《中国纪事(1932-1939)》,现代史料编刊社1989年版,第141页。伍修权写到:这次会议后,“在云、贵、川交界处一个叫‘鸡鸣三省’的地方,中央分工时,张闻天同志为中央总负责人。”*伍修权:《遵义会议前后》,《遵义会议资料汇编》,第140页。杨尚昆写道:“一个叫鸡鸣三省的地方时,张闻天代替博古负总的责任,时间大概在1935年2月5日”*《杨尚昆回忆录》,中央文献出版社2007年版,第118页。张闻天的夫人刘英在《刘英自述》中写道:“2月5日在‘鸡鸣三省’这个庄子里,常委分工才决定闻天接替博古负总的责任(习惯称为总书记)。当时凯丰还在背后捣鬼,叫博古不要交权。所谓‘交权’就是把几副装有中央重要文件、记录、印章的挑子交出来。博古没有听他的,还跟凯丰说,应该服从集体的决定。这样他就把权交给了闻天,那几副挑子跟闻天走了。”*《刘英自述》,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62-63页。
除了上述当事人的回忆,还有一份文献证明2月5日张闻天已经主持中央工作,那就是1935年2月5日他代表中央给中央苏区的复电。自长征开始以来,留在中央根据地的中央分局曾分别于1935年1月上中下旬向中央和军委发来4封电文,中央分局只收到党中央1月22日的一封电报。2月4日,项英代表中分局致电中央,批评中央“自出动以来无指示,无回电,也不对全国部置总方针”。*吴德坤主编:《遵义会议资料汇编》,第276页。2月5日,项英又致电提出关于中央根据地的行动方针等问题,要求“立复”。*吴德坤主编:《遵义会议资料汇编》,第278页。为此,张闻天立即召开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进行了讨论,并当天回复了项英。该电文全文摘录如下:“(万万火急)项转中央分局:政治局及军委讨论了中区的问题,认为(甲)分局应在中央苏区及其邻近苏区坚持游击战争,目前的困难是能够克服的,斗争的前途是有利的。对这一基本原则不许可任何动摇。(乙)要立即改变你们的组织方式与斗争方式,使与游击战争的环境相适合,而目前许多庞大的后方机关部队组织及许多老的斗争方式是不适合的。(丙)成立革命军事委员会中区分会,以项英、陈毅、贺昌及其他二人组织之,项为主席。一切重要的军事问题可经过军委讨论,分局则讨论战略战术的基本方针。此电达。决议详情续后,中央书记处二月五日。”*吴德坤主编:《遵义会议资料汇编》,第277页。2月5日以中央书记处名义“致项英转中央分局(万万火急)”的这份急电,明确指出:“政治局及军委讨论了中区的问题”。这表明了在这个时间里政治局召开过会议。这次会议与常委进行分工时决定的“洛甫同志代替博古同志的职务”的政治局常委分工的会议,即是同一时间。再从与此紧密相关的“5日前后”这一军委直属队行军日程,作进一步的探讨。这里的“前”和“后”,留有一天的余地,这是至关重要的一天时间。据《伍云甫日记》所载:“2月3日”,“到石乡(厢)子宿营”。“2月4日”,“驻石相(厢)子”。“2月5日”,“至花屋子宿营,23时半才到”。这个时间记录表明,军委在石厢子停留了两夜一天时间,到花屋子后只有半小时就是6日凌晨了。《陈伯钧日记》记载:“二月三日始阴、继晴、微风,行军——由风水桥经磨泥到石厢子,约七十五里。九时出发,因吃饭关系又挨晏了!结果仍掉在野战医院后面,及至磨泥才插上第四科,到石厢子已晚间二十时许了!二月四日晨雾、继晴,休息——石厢子。石厢子系川、滇、黔三省交界处,处于万山中,四周岗峦环绕,形势险要。不过给养比较缺少,连水都不易找到。这两日系旧历年关,豪绅们物质都很丰富地准备过年,我们住的房主恰是一土豪,我们也就将土豪所办的过年货给自己过年用了!”*陈伯钧:《陈伯钧日记》,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2002年版,第176-177页。
根据史料表明,遵义会议决定取消博古在全党的领导权,中央政治局常委再重新分工,博古并没有立即交出领导权。当时,党内有个别人完全支持博古和李德,不同意解除他们的职务,甚至鼓捣博古不要交权。陈云同志在《遵义会议传达提纲》手稿中提到“在由遵义出发到威信的行军中,常委分工上,决定以洛甫同志代替博古负总的责任。”*《陈云文选》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43页。这一过程史称“博古交权”。
党中央和军委在这时间的活动有:4日18时,由野战军司令部致各军团的“关于敌情的通报”。这是中央红军一渡赤水以后几天的电文中,第一次对川敌部署作了较详的分析。4日23时半,军委发出“关于我军5日行动部署”。其中明确:“(四)第九军团及军委二、三梯队应进到分水岭宿营。”“(五)军委纵队应进到水田寨宿营。”5日3时,军委致电各军团首长,关于野战军的作战方针和进军路线作了重要调整,仍然明确:“(戊)九军团及军委二、三梯队仍向分水岭前进不变。”说明这个时间,军委还未离开石厢子。从会议的层次来说,还须是分别进行的。再加上会议中讨论及“说服了大家”的工作,都需要一定的时间。虽然在长征途中中央领导同志常在“鞍上办公”,但却没有也不可能有“鞍上会议”的召开。那么,这些工作又在什么时间进行的呢?这里还须了解:中央和军委拟就电文稿的时间和发出的时间,虽在通常情况下是一致的,但在特殊情况下也可能出现短时间的差距。据当年在三局无线电台工作的岳夏同志在《一个通讯战士对长征的回忆》中记载:在长征途中,为了“不致因日夜行军中断联络而贻误军机,我们把无线电第一、六分队分为两个梯队”,“第一梯队,每天随同中央军委纵队出发”,“第二梯队”,“(在一个步兵排的掩护下),继留在原来的宿营地坚持收发报”。“我们电台同军委、总司令部首长的随从参谋之间架有专线电话”,当收到第一梯队“在新宿营地发出的呼叫”,或第二梯队“把所有重要电报发出后得到了随从参谋的同意,才拆收天线,向新的宿营地前进。这种工作方法就保证了中央军委同各军团、师在一天24小时内不间断的通讯联络”。这段引文虽没有直接说出“5日”有无不同常规的电报是在此情况下发出的:但这种工作方法的运用,对我们了解长征途中的实际通讯情况,是有很重要的参考价值的。据此,亦可以认为:“5日”致项英同志电,应是留在原来宿营地坚持工作的无线电第二梯队所发出的。军委“5号21时半”电令:“(甲)我三军团今5日开天堂坝,明日将续向西进。九军团及二、三梯队至分水岭,明日拟改向乐(洛)表、罗星渡前进。军委一梯队今到滇境之水田寨、滇军一部守老堡与我对峙,明拟续向扎西前进,五军团今到石厢子,明日跟军委道路前进。”还有,5日22时军委关于“野战军改变集中到川、滇边境”这个电报,在签发的时间里,伍云甫正带领三局同志在艰难地绕行在水田寨团匪盘踞炮楼扰乱的泥泞小道上,是不可能进行操作的,可以认为这电报是这时拟定而后到了驻地才发出的,同样可以说明拟就电文与电文发出之间存在一段不太长的时间差异。
6日1时,军委致“一、三军团到扎西长宁集中意见”的电报,则是三局到花屋子住下后发出的,这时间已确定无凝。中央领导人在战争年代常在夜间开会办公。据此可认为“讨论了中区的问题”的政治局会议,是4日深夜紧接5日凌晨在石厢子召开的。那么,政治局常委分工的会议不管是在这之前或之后,都是在石厢子才能有比较充裕的时间召开,很难断定是在到水田寨后的30分钟时间内所完成的。
周恩来同志1972年6月10日在《党的历史教训》的讲话中,谈到继遵义会议解决了军事路线的主要矛盾之后,次要矛盾的“组织路线也勉强地解决了”时,他说,红军渡过赤水河后,“我们赶快转到三省交界即四川、贵州、云南交界地方,有个庄子名字很特别,叫‘鸡鸣三省’,鸡一叫三省都听到。就在那个地方,洛甫才做了书记,换下了博古。”*中共中央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编:《遵义会议文献》,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69页。关于博洛交接地点的考证。陈云当年的遵义会议传达提纲、周恩来1972年的讲话、杨尚昆1975年的回忆文章,都说“博洛交接”的地点是在“鸡鸣三省”。那末,“鸡鸣三省”在哪里呢?它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旧地图上标明为鸡鸣三省的地点,位于四川、云南、贵州三省交界、赤水河与渭河交汇处,亦称“岔河”。这是一个渡口,周围峰峦环绕,都是悬崖峭壁,无路直通扎西。实地考察,中央纵队那么多人马根本没有办法在此处宿营过夜。经调查,事实上长征中也没有红军部队在这里驻过。所以,“博洛交接”的地点“鸡鸣三省”不可能是特指的这个“鸡鸣三省”即“岔河”。
“鸡鸣三省”同时又是一个泛称。是说这里地处三省交界,公鸡啼鸣,三省皆闻。这样,“博洛交接”的确切地点自然要到泛称“鸡鸣三省”的地域范围内去寻找。由此产生了分歧。曾经有贵州毕节县林口,四川古蔺县石厢子和云南扎西县(今威信县)水田寨诸说。何说为是?它必须满足两个条件:一是属鸡鸣三省范围,一是中央纵队在这里住了一夜。现存电报、日记证明,同时符合这两个条件、有资格被确认为“博洛交接”的确切地点的是水田寨附近之高坎(或花房子)。1935年2月3日22时朱德致各军团首长的电报、2月4日23时半朱德致各军团首长的电报,这两则电报说明,中央纵队2月3日抵石厢子,在那里住了两夜,定2月5日“进到水田寨宿营”。又,2月5日21时半,朱德致林彪电、2月6日22时,朱德致林彪电,这两则电报说明,中央纵队2月5日在水田寨地域住了一夜,2月6日走出鸡鸣三省范围,到达石坎子。
经实地调查,中央军委驻地在水田寨街西边二三里路的几个小村寨,由东向西为:楼上、花房子、高坎、芭蕉湾。从实地考察和访问当年目击者的结果分析,芭蕉湾不够安全;花房子架了很多电线,是通讯部门驻地;高坎居中,中央负责同志在此开会较为相宜。不过,花房子有前后两处,不排除中央负责同志在此开会的可能。地点基本肯定下来,时间从上述电报、日记所载可以确定为2月5日。
肯定博洛交接的时间为2月5日还有重要的书证:2月4日和5日中央苏区与中共中央之间的来往电报。1935年2月4日,留在中央苏区的中央书记处书记项英致电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提出“目前行动方针必须确定”,究竟采取什么方针“均应早定”,并批评党中央和中央军委“自出动以来无指示,无回电,也不对全国布置总方针”。*吴德坤主编:《中共党史资料》第22辑,中央党史资料出版社1987年版,第77页。2月5日,中央分局又电中央,提出关于中央苏区“行动方针”的“两个意见”和“对各个苏区的领导”问题,“请立复”。*吴德坤主编:《中共党史资料》第22辑,第77页。要求中央决策真是到了十万火急的地步,改变中央领导状况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张闻天感到,现在是到了执行遵义会议决定的“常委中再进行适当的分工”的时候了。于是就提出“要变换领导”。项英的这两份电报可以从一个侧面说明“洛甫那个时候提出要变换领导”的直接动因,同时也是博洛交接在2月5日进行的一个契机。正因如此,张闻天接替博古担任党中央总书记后所要解决的第一个重大问题,就是中央苏区的战略方针和组织领导问题。2月5日中央书记处给中央苏区分局的电文就是实现博洛交接后张闻天主持中央发出的第一个电文。电文开头称“政治局及军委讨论了中区的问题”,指示“应在中央苏区及其临近苏区坚持游击战争”,“不许可有任何动摇”,并要求“立即改变你们的组织方式与斗争方式”;关于组织问题,重新任命了革命军事委员会中区分会的组成成员,其中重要的一点是让陈毅重新回到军事领导岗位。电文结尾又说:“先此电达,决议详情续告”。*吴德坤主编:《遵义会议资料汇编》,第277页。(详告2月5日会议决定的长电于2月13日发出)这就清楚地说明,2月5日实现博洛交接后召开了政治局会议,讨论确定了中央苏区的战略方针和组织问题。
2月4日至5日的这些电报,确实是确定“博洛交接”的时间为2月5日的有力证据。张闻天从2月5日就任总书记后,立即同毛泽东配合合作,团结政治局和军委领导同志,贯彻落实遵义会议精神,纠正“左”倾军事路线错误,把领导全党、全军实现战略转变,粉碎敌人围追堵截的历史重任承担起来。从现存有关文件、电报、日记和回忆材料,结合历史状况和实地调查,我们对博洛交接后洛甫的作为进行了考察和必要的考证。说明:从2月6日至10日,从水田寨至扎西镇,一路行军一路开会,作出了回兵黔北的决策(2月6日至7日在石坎子、大河滩),通过了《遵义会议决议》(2月8日在院子),作出中央红军缩编的决定和二、六军团战略方针与组织问题的决定(2月9日在扎西镇江西会馆),召开了军委纵队干部大会,传达了遵义会议精神和中央的战略决策与当前任务(2月10日在扎西镇)。可见,张闻天就任总书记以后于2月上旬召开的扎西会议是党史、军史上的一次重要会议。它是遵义会议的继续和完成。2月上旬的扎西,成为长征途中落实遵义会议精神、实现全党全军伟大历史转折的总指挥部。
1935年1月29日,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张闻天等率领中央红军在川黔交界土城、猿猴(元厚)场一带一渡赤水,进入川南的古蔺、叙永地区,这是毛泽东第一次进入四川境内。2月3日(甲戌年腊月三十)拂晓,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张闻天等率领中央纵队从摩尼向石厢子进发,经安基屯、东瓦沟、阿里普,下午5时许抵达“鸡鸣三省”石厢子。当地彝、苗、汉等各族群众扶老携幼、箪食壶浆迎接红军。红军总部、电台、没收征发委员会、银行等均驻扎于此。根据军部安排,红军总部驻万寿宫;毛泽东住在老乡肖有恩家里;电台设在老乡刘春和、刘会元、陈文中家里;中华苏维埃银行设在老乡袁继武、彭海家里;没收征发委员会设在老乡王连山家里;苏维埃纸币兑换处设在五圣宫。当天晚上,中央政治局和中央军委负责人召开重要会议,用开会的形式在石厢子过新年。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在石厢子运筹帷幄,指挥若定。中革军委在石厢子召开会议研究作战方针和行动计划。鉴于红一军团二师围攻叙永县城不下,各路敌军又向叙永合围,军委于当晚22时向各军团发出“我野战军为迅速脱离当前之敌并集结全力行动,特改定分水岭、水潦、水田寨、扎西为总的行动目标……军委纵队明日仍在石厢子不动,准备打开水田寨、扎西之间的地域”的电令。红军向敌人兵力空虚的川滇边境转移,待机由扎西(威信)出长宁在宜宾附近北渡长江。当日,时任军委三局政委的伍云甫在日记中写道:“2月3日,晴,由达摩坭(尼)经安吉亭(安基屯)、乐洼(东瓦)沟,到石乡(厢)子宿营,没收彭姓土豪。”时任红五军团参谋长的陈伯钧则在日记中写道:“2月3日,始阴、继晴、微风,行军——由风水桥经摩泥(尼)到石厢子。约75里。9时出发,因吃饭关系又挨晏了(即又晚了之意)!结果仍掉在野战医院后面,及至磨泥(摩尼)才插上第四科,到石厢子已晚间20时了!”*《陈伯钧日记》,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2002年版,第176-177页。
时逢春节将至,红军积极开展宣传活动,到处书写革命标语,同时,将没收地主的粮食、衣物分送给贫苦群众。
2月4日(乙亥年正月初一),红军召开群众大会,将没收石厢子两大地主彭正楷、周世成的粮食、衣服等分给了汉、彝、苗各族群众。在吴家桥,红军还将团总吴联山家的肥猪宰杀,与当地群众一起聚餐,共度新年,当地群众称与红军一起过了一个“开心年”。当日,时任红五军团参谋长的陈伯钧在日记中如此描述当日的情景:“2月4日,晨雾、继晴,休息——石厢子。石厢子系川、滇、黔三省交界处,处于万山中,四周岗峦环绕,形势险要。不过给养比较缺少,连水都不易找到。这两日系旧历年关,豪绅们物质都很丰富地准备过年,我们住的房主恰是一土豪,我们也就将土豪所办的年货给自己过年用了!今日伤口又比较好些,微可以行走一下,因此我亦到王主任(即总政治部主任王稼祥)及第四科(即中央军委四局四科)等处玩了一玩。”*《陈伯钧日记》,第177页。
2月3日(甲戌年腊月三十)晚至2月5日(乙亥年正月初二)凌晨,中共中央和中革军委在彝乡召开石厢子会议,用开会的形式度过了长征途中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新年。石厢子会议的议题之一是讨论中央红军的行动方针;议题之二是讨论中央苏区的问题;议题之三是中央政治局常委分工,确定由洛甫(张闻天)接替博古(秦邦宪)在党内负总责,由毛泽东、周恩来负责军事。“在红军转战途中,2月5日在川滇黔交界的一个鸡鸣三省的村子,中央政治局常委分工,根据毛泽东的提议,决定由张闻天代替博古负中央总的责任(习惯上也称之为总书记);决定以毛泽东为周恩来在军事指挥上的帮助者,博古任总政治部代理主任。”*《中国共产党历史(第1卷)》(1921-1949)上,中共党史出版社2002年版,第388页。周恩来在《党的历史教训》中对“鸡鸣三省”的回忆,已如前述。张闻天夫人刘英在《长征琐忆》中谈到:“关于党中央组织领导问题,遵义会议决定由常委分工解决。到2月5日在‘鸡鸣三省’这个庄子里,常委分工才决定由闻天接替博古负总的责任(习惯称为总书记)。”钱江在《长征中中央军委行军日程回忆》一文也记载:1935年“2月1日到(古蔺)马蹄滩,2日到摩泥(尼),3日到(叙永)石相(厢)子(鸡鸣三省),5日到水田附近花屋(房)子”。*钱江:《长征中央军委行军日程回忆》,《党的文献》1991年第6期,第7页。毛泽东也讲过“鸡鸣三省”会议。他曾说:“1935年1月党的遵义会议以后,红军第一次打娄山关,胜利了,企图经过川南,渡江北上,进入川西,直取成都,击灭刘湘,在川西建立根据地。但是事与愿违,遇到了川军的重重阻力。红军由娄山关一直向西,经过古蔺、古宋诸县打到了川滇黔三省交界的一个地方,叫做‘鸡鸣三省’,突然遇到了云南军队的强大阻力,无法前进。中央政治局开了一个会,立即决定循原路反攻遵义,出敌不意,打回马枪,这是当年二月。”
2月5日凌晨3时,以朱德总司令的名义向各军团发出“我野战军目前方针在集中全力于长宁以南及西南地域争取休息进行金沙江之侦察,在渡江不可能时,即留川滇边以机动”的电令。2月5日凌晨,中央政治局常委进行分工,根据毛泽东的提议,决定由张闻天代替博古(秦邦宪)负中央总的责任(习惯上也称之为总书记);决定以毛泽东为周恩来在军事指挥上的帮助者,博古任总政治部代理主任。会议结束后,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中央领导同志只“打了一个盹,就忙着吃早餐”。上午10点刚过,毛泽东、周恩来、朱德一行告别石厢子的汉、彝、苗等各族群众,转入云南省扎西(威信县)境内。2月9日,红军各部均进抵扎西地区。在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的正确指挥下,中央红军四渡赤水,巧渡金沙江,摆脱了几十万敌军的围追堵截,粉碎了国民党反动派妄图围歼红军于川滇黔边境的狂妄计划,实现了渡江北上的伟大战略转移,取得了战略转移中具有决定意义的胜利。
综上所述,“秦邦宪是一个富有自我批评精神的人。他不仅清醒地认识错误,勇敢地承认错误,深刻地检查错误,而且认真地改正错误,落实到行动上,继续自觉地、积极地为革命事业办大事,做好事。遵义会议后,秦邦宪仍然留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在随后的长征途中,在促成国共第二次合作、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过程中,在参与领导党的宣传工作,创办《解放日报》及其后领导改版的工作中,在总结党内两条路线斗争的历史经验、参加延安整风的过程中,秦邦宪立德、立功、立言,做出了重大贡献。”*程中原:《不要忘记秦邦宪做的两件事》,《秦邦宪(博古)研究论集》,当代出版社2014年版,第714页。“博古交权”的具体时间是1935年2月5日,交权地点是在四川叙永县“鸡鸣三省”的村庄石厢子。而“鸡鸣三省”的具体地点岔河渡口军委直属队未经过,岔河附近的水潦、坡头、林口一带红军未住宿过,水田寨、花房子也只是部队急赴扎西途中的宿营地。
“(遵义会议)会后,中共中央政治局在云南扎西(今威信)连续召开会议,决定以张闻天代替博古负中央总的责任,审查通过《关于反对敌人五次“围剿”的总结决议》,并决定加强对中央苏区和中央分局以及对红二、六军团和红四方面军的领导。”*《中国共产党历史大事记》,中央党史出版社2011年版,第28页。“鸡鸣三省”石厢子会议是遵义会议的延续,具有承前启后的历史性作用,历史意义非同凡响。“鸡鸣三省”石厢子会议研究决定了三件重大事情:一是根据遵义会议精神,中央政治局常委进行了分工。张闻天在党内负总责,保证了毛泽东同志的军事指挥,实际上确立了毛泽东同志在全党全军的领导地位。二是讨论和研究了中央红军的行动方针,部署红军作战略转移,从而摆脱了敌人重兵的围追堵截。三是讨论和研究了中央苏区今后的行动方针等问题,为中央苏区以后的斗争指明了方向。
责任编辑:李佳佳
A Textual Research on Time and Place for General Secretary of CPC Bo Gu's handing over Power
Shi Lei
"The transition from Bo to Luo" referred to Bo Gu handing over his power and Luo Fu taking over the position. It was an important event as well as an issue of concern in the history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CPC). In February 1983, the Central Committee of CPC's Party historical data collection Commission published "An investigation report on the situation of the enlarged meeting of the Political Bureau of Zunyi (hereinafter referred to as the report)". The report pointed out that Luo Fu took over the power from Bo Gu on 5th February 1935 in the place of "Bordering Three Province", when the Standing Committee of the Political Bureau of the Central Committee decided on a division of labor. The "February 5th" and the "Bordering Three Province" obviously have left room for textual research. The time and the place are the two basic elements of historical textual research. Making clear the exact time for the general secretary Bo Gu's handing over power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for confirmation of the location.
"the transition from Bo to Luo"; "Bordering Three Province";General Secretary of CPC Bo Gu;transfer of power
10.16623/j.cnki.36-1341/c.2016.05.005
石雷,男,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研究员。(北京1000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