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利娟
(安阳师范学院 历史与文博学院,河南 安阳 455000)
郑州地区出土商周金文概述
苗利娟
(安阳师范学院历史与文博学院,河南安阳455000)
截至2015年6月底前,郑州地区已公开发表的商、西周及春秋战国有铭青铜器共计有210余件,其中郑州市区出土13件,荥阳出土20余件,中牟出土1件,巩义出土1件,登封出土8件,新郑出土170余件。商代铜器铭文中以族名为主,比较重要的是在荥阳小胡村发现的“舌”铭铜器群。西周铜器铭文内容丰富,多涉及封国贵族,主要出土于郑州洼刘、新郑唐户、巩义等地。春秋战国铜器铭文则以兵器铭文为主,涉及地名、官名、人名、纪年等信息,主要出土于新郑、登封等地。
郑州;商周金文;青铜器
郑州北临黄河,西依嵩山,是华夏文明的重要发源地。这里曾为夏商的开国都城,西周时期管、郐、东虢、祭、密等国的受封地,也是春秋战国时期郑、韩等国的建都之地。据2015年6月底以前已公开刊布的考古资料统计,郑州地区共出土商周有铭铜器210余件,其中郑州市区出土13件,荥阳出土20余件,中牟出土1件,巩义出土1件,登封出土8件,新郑出土170余件。
20世纪中叶,在郑州商城遗址中曾发现有王室专用的青铜器铸造作坊,在郑州市铭功路、人民公园一带还出土有青铜重器。这时期的铸铭铜器还比较少见,仅在郑州白家庄、杨庄、中牟等地有所发现,因文字铸造位置特殊及象形程度高,学术界对于其性质的确定仍有争论。代表性成果主要有唐兰的《从河南郑州出土的商代前期青铜器说起》[1]、曹淑琴的《商代中期有铭铜器初探》[2]等。
20世纪70年代以后,随着考古工作的不断开展,在新郑唐户、郑州洼刘、荥阳小胡村等地陆续发掘了一批商周家族墓葬,出土的商周铜器中多铸有文字。特别是2006年荥阳小胡村商代晚期舌族铜器的发现,不仅丰富了该地区的考古学文化,也对研究晚商丧葬习俗、社会组织形式及相关历史问题等都具有重要的学术意义。代表性成果有马世之的《郐国史迹初探》[3]、梁晓景的《郐国史迹探索》[4]、周书灿的《关于郑州市洼刘村西周早期墓葬(ZGW99M1)的两点认识》[5]、张军涛等的《殷商舌族考》[6]、汤威的《郑州出土舌铭铜器考》[7]及笔者的《商代舌族地理蠡测》[8]等。
春秋战国有铭铜器主要发现于新郑、登封等地,以兵器铭文为主,相关文字介绍及研究散见于各考古发掘报告,以分期断代、考证历史地理为主。代表性成果有郭沫若的《新郑古器之一二考核》[9]、黄茂琳的《新郑出土战国兵器中的一些问题》[10]、黄盛璋的《试论三晋兵器的国别和年代及其相关问题》[11]、董珊的《论阳城之战与秦上郡戈的断代》[12]、张莉的《登封告成春秋郑国贵族墓研究》[13]等。
通过对郑州地区出土商周金文的梳理,即有助于学术界全面把握郑州地区的商周铜器铭文出土情况,亦有助于研究商周时期郑州地区的历史地理、国族分布、冶铸官署及相关历史问题。
1955年,郑州白家庄村民在村西岗地挖沙时发现1件铜罍,后经文物部门调查清理,共清理4座商代墓葬,出土有铜器、玉器、骨器等遗物。M2出土有5件铜器,其中铜罍颈部铸有三个龟形图案。该器通高25、口径13厘米,时代属于商代中期。侈口长颈,折肩,圜底,圈足上部有三个肥大的十字镂孔。肩饰云雷纹,腹饰两道雷纹和兽面纹,圈足饰两道弦纹。颈部的三个龟形图案即象形文字“龟”。[14]唐兰先生认为这三个动物形图案属于图画象形字,在古文字中“龟”字四足大小相等,而该器铭中的后足长于前足,尾部上曲,应释为“黽(黾)”字。[15]
商代金文中“龟”字背部作龟裂形或不作任何装饰,主要有以下诸形:
甲骨文中“龟”及从“龟”之字,其形如下示:
古文字中“黾”与“龟”形体相近,区别主要在于后足,后足弯曲向后者为“黾”,后足前伸者为“龟”。此外,金文中“龟”有尾,“黾”无尾,而甲骨文中的“龟”字,刻写简便,多无尾。细察白家庄铜罍颈部图案,有一小短尾,后足前伸,宜释为“龟”。
1964年,郑州杨庄出土1件铜爵,通高15.2、流尾长13.2厘米,长流尖尾,平底,三棱锥状足,时代属于商代中期。该爵腹部一侧饰兽面纹,一侧为两个对称的双目。[16]曹淑琴女士认为这对双目很可能是象形文字,或即商周金文中常见的“”字。[2](P250)上海博物馆亦馆藏一件时代、形制、纹饰都与之相近的爵,此器多被学者忽略,其腰部有鋬一侧亦饰双目,另一侧饰无目的变形兽面纹。[17]杨庄所出铜爵上的双目作为装饰的意味应更强些,不宜释为文字。[18](P84)
1978年春,中牟县大庄村村民在平整土地时发现一些青铜器及一堆陶片,铜器中有觚、爵、戈各1件,其中铜戈内上铸一“臣”字。[18]据发现者的描述,出土地点可能是座商代墓葬。根据器物的形制及纹饰特征判断,这批器物应属商代中期的遗物。该“臣”戈通长27.5厘米,直内长援,双刃。1972年陕西岐山曾出土1件与之时代相当的铜戈,戈内两侧亦有一“臣”字,二器字形写法相同。商代晚期铜戈内上常见装饰目雷纹,中牟所出商代中期铜戈内上“臣”字,亦有可能是目纹装饰,乃目雷纹的前身。
1993年,郑州市博物馆从黄河大观项目筹建处征集到一批商代晚期遗物,其中有6件铜器上铸有“舌”字,另有1件觚铸一“”字。[19]“舌”,族名,该铭铜器主要发现于河南安阳、荥阳等地。“”,商周常见的族名,该铭铜器主要发现于河南安阳、郑州,山东长清、临沂等地。
2006年,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现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与郑州市文物考古研究所(现郑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荥阳市文物保护管理所联合在荥阳广武镇小胡村进行发掘。共发掘商代晚期墓葬58座,出土了20余件“舌”铭铜器。此地墓葬年代比较集中,大致相当于殷墟三、四期,个别墓葬的年代可能早到殷墟二期晚段。[20](P50-54)墓葬年代的连续性及大量“舌”铭器的出土,表明此地应为商代晚期舌族的家族墓地,其居住区宜应距此地不远。此地北距黄河约5公里,距黄河大观不远,1993年郑州黄河大观所征集的7件商器,很可能是出自小胡村墓地。此地所出“舌”字,口形较为方正,中间两点横写,与常见的竖写形式不同,地方色彩浓厚。
早在宋代,新郑地区就曾出土过两件西周早期有铭青铜器“作宝彝”簋和“父丁”爵,并著录于《考古图》、《历代钟鼎彝器款识法帖》等吉金典籍中。“”或为“”之省简。
1976年,考古工作者在新郑西南的唐户村勘探发掘了39座两周墓葬和一座车马坑。其中出土铜器的墓葬仅2座,但均遭盗掘,青铜器组合已不可知。唐户M3同出2件铜鬲,为实用之器,器物大小、形制、纹饰、铭文均相同。平唇外折,短颈溜肩,蹄形实足,与足对应的腹部各有一条扉棱,平裆,腹较浅饰象首纹。腹内壁口沿下铸铭文8字:“王作親王姬彝。”[21]唐户村位于郐国故城东南5公里处,发掘者(李友谋)、马世之[22]、梁晓景[23]等先生皆认为唐户墓地为郐国墓葬。
1984年春,巩义市城关镇小沟村村民崔宏志捐献1件西周早期铸铭铜鬲。该鬲通高22.5厘米,分裆柱足,鼓腹束颈,侈口尖唇,口沿上有对称的两个綯索竖耳,断面呈圆角方形,与三足对应的口部略呈圆角形。颈饰一周云纹。两耳之间一侧口沿内铸铭文7字:“甬作父辛宝尊彝。”[24]作器者为甬。该铭文字口里填有黑漆。器底有很厚的灰烬,为实用器。
1999年10月至2000年4月,郑州市文物考古研究所(今郑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为配合基建,对高新区洼刘遗址被征用部分进行了勘探发掘,清理了一批二里头文化时期的窖穴及西周贵族、平民墓葬。其中,位于遗址东南部的西周早期墓葬M1内出土了一批精美的青铜礼器、兵器、车马饰、贝币等。[25]从器物的形制、纹饰及铭文特征来看,这批铜器具有典型的商末周初的特点。墓主人可能是东虢贵族。[25]随葬品中铸铭铜器有10件,计鼎3、卣3、尊1、罍1、簋1、盉1件。具体情况如下。
该器通高40厘米。圆口,方唇,半环形双耳,微鼓腹,圜底,三矮柱形足。腹上部近口沿处饰兽面纹一周,以细线云雷纹衬底,兽面纹由扉棱分为三组;足上部饰兽面纹,间有扉棱,中部饰凸弦纹三周。鼎内壁一侧中部铸铭文“父丁”三字。
(2)亚其父乙鼎
该器通高30.2厘米。大圆口微敛,半环形耳,鼓腹,圜底,三柱形足。沿下腹上部饰突起的带状云雷纹一周,腹中下部饰以目雷纹组成的兽面纹一周,间有扉棱将兽面纹分为三组,柱足素面。腹内壁一侧有铭文4字:“亚其父乙。”
甲骨卜辞中有“其入”和“亚其入”之语(《合集》150正、5685),“其”或“亚其”为方国或族名。商代铜器中常见“亚其侯”(《集成》10559)、“亚”(《集成》2262)、“亚侯”(《集成》5377)等称谓,“亚其”、“其侯”、“亚”应是不同时期对同一贵族先人的称名,这些族徽彼此存在着渊源关系。[29]
(3)史父辛鼎
该器通高20.2厘米。圆口,方唇,窄折沿,沿面内倾,上立对称半环形耳,深腹,直壁,底部分档,附三细柱形足,鼎身与足分铸,留有明显合铸接缝。鼎腹部满饰花纹,颈部饰目雷纹一周,腹部分饰三组兽面纹,以云雷纹衬地。鼎内壁一侧铸有铭文“史父辛”三字。
史族是殷商时期的大族,今其铭见于商代铜器者共计160余件,比较集中出土于山东滕州市前掌大遗址。前掌大遗址从1981年至1999年之间先后进行了七次发掘,村北发掘了不少“甲”字型、“申”字型大墓,共出土商周有铭铜器86件,其中出土于商代晚期墓葬的有8件,出土于西周早期墓葬的有78件,以“史”铭铜器最为多见,共计66件。[30]前掌大遗址的年代从殷墟文化四期一直延续至西周早期,此处应是史族在商代晚期的家族墓地。
此外,山东泗水县张庄乡[31]、邹城市北宿镇[32]、陕西岐山[33]等地也出土有“史”铭铜器。陕西岐山所出铜鼎铭“父己,亚[薛]史”5字,而前掌大遗址距薛国故城仅一公里之遥,因此有学者认为“史”与商周时期的薛国有着密切的联系,很可能系同族分化。[34]
(4)车罍
该器通高40.8厘米。圆口微侈,尖唇,高束颈,斜肩微折,深腹,腹壁微弧内收,低圈足,肩部附两个对称的牛首半圆形竖耳,下腹部一侧设牛首状耳。罍颈部饰凸弦纹两周,肩部饰6个圆涡纹泡形饰。肩部耳下铸一铭文“车”字。
“车”字在甲金文中常见,除表其本义车辆外,还可作为族名、地名。商代铜器铭文中常见“车”、“车+祭祀先人名”的铭文形式,另外还有“亦车”、“车買”、“车”、“车徒”、“车涉”、“车犬”、“车”、“弔车”、“羊车”、“亚车邑”、“车”等铭文组合形式。
(5)亘亥簋
该器通高15.4厘米。圆口外侈,沿外卷,尖唇,束颈,腹下垂,微鼓,圜底近平,低圈足外侈,簋沿外侧至下腹附两个对称半环状兽耳,耳下垂长珥。簋颈部饰凸弦纹两周,间饰由兽面、四瓣花、同心圆涡纹六组,腹部饰竖瓦棱纹,圈足部亦饰凸弦纹两周,间以四瓣花纹,同心圆涡纹组成的纹饰。器内壁铸铭文“亘亥”三字。
(6)器(二卣一尊)
洼刘M1同出2件同铭扁体卣,形制、纹饰相同,大小相异;此外同出有1件同铭尊,整体造型及纹饰风格与扁体卣相同,此三器应是一套1尊2卣的组合。
卣,标本M1:7,该器通高 38.5厘米。器有盖,拱形扁提梁,卣身高直,斜方唇,子口,深腹下垂,下腹圆鼓,圜底,低圈足微束。卣提梁面饰两组双体夔龙纹,盖面与身腹部各饰四组龙纹;卣颈部四组纹饰,每组为一交尾连体龙纹,均面向提梁首兽首,盖立沿、圈足各有四组纹饰与提梁面上纹饰相似,均为双体夔龙纹图案,区别是比梁面上纹饰宽大,且圈足每组纹饰中还附有一团龙图案。盖、器同铭,分别铸铭文7字:“作父丁宝尊彝。”标本M1:8,该器通高29厘米。整体造型和纹饰与M1:7卣完全相同,仅体形略小。盖内铸铭文7字:“作父丁宝尊彝。”器内底铸铭文4字:“作宝尊彝。”
尊,该器通高30.2厘米。呈筒状,大侈口,方尖唇,深腹,腹部微鼓,圜底,喇叭形高圈足。尊身由四组竖扉棱将尊面纹饰分成四等份,颈上部饰由垂身连尾凤鸟纹构成的蕉叶纹,颈下部饰凸弦纹二周,间以夔龙纹一周;腹部与圈足部各饰凸弦纹二周,间以花冠龙和大鲵状幼龙组成的图案。内底部铸铭文7字:“作父丁宝尊彝。”
铭文首字从舌从阜,《说文》无,又“阜,大陆山无石者,象形,凡阜之属皆从阜。”可知凡从阜者皆有高地之义。疑“”乃“舌”之孳乳字,甲金文中的很多早期族地名,后来常常有累加阜旁的倾向。此处地近荥阳,荥阳地高,与荥阳发现的商代舌族可能有联系。
该器通高37厘米。圆体,有盖,身直圆,腹下垂成球状,圜底,喇叭形圈足。拱形扁提梁两端为犀首,梁面饰几何纹,盖面、身颈部与底部近圈足处各有纹饰一周;盖上饰连珠状带纹,间饰云雷纹;底部至圈足部饰变形兽面纹一周。盖、器同铭,均铸有铭文6字:“父作宝尊彝。”
该器通高31.3厘米。盖为圆形,盖面隆起,杯状纽;器为圆唇,束颈,瘦肩,分裆鼓腹,三袋状足,盖与身颈部一侧各有一半环状立耳,用短链连接,兽首形鋬。盉腹上每角有一道竖扉棱,每道扉棱与一足对应,盖面饰夔龙纹、蝉纹,间以云雷纹衬底,口沿下与颈上部素面,颈下部饰兽面纹,间以细线云雷纹衬底,足部素面。鋬下铸铭文“父癸”三字。
1923年秋,新郑县城内南街李家楼发现一座古墓,出土有各种器物700余件,其中青铜器100多件,有鼎、鬲、甗、簋、簠、洗、壶、盘、匜、盆、舟、盧、镈、钟、戈、矛等,其中有铭者为王子婴次盧。该盧呈圆角长方形,残高12.2、口横45.4、口纵35.6厘米。浅腹平底,底下围列柱形残足二十三枚。四周有环耳,两侧环耳上套有三节提链。腹饰细线方格谷粒纹,上下均以绳纹为界。器内壁铸铭7字,即“王子婴次之(燎、炒)盧(炉)”。北京故宫博物院藏一件春秋时期的铜钟,自铭“王子婴次自作龢钟”,与此盧均为“王子婴次”之器。目前学术界对该器国别及器主何人,主要有三种观点:(1)郑国铜器,婴次乃郑国公子。[39](2)楚国铜器,器主为公子婴齐即楚令尹子重(楚穆王之子、楚庄王之弟),是鄢陵之役后遗于郑地的。[40](3)徐国铜器,可能是由于盟会、征伐、贿赂、馈赠等原因而出现于郑国。[41]其中以王国维的“楚器说”影响较大。关于它的用途,学术界的观点也不尽一致,有饭器(王国维[42]、容庚[43])、暖 炉 (郭沫若[39])、酒器(张日升[44](P3189-3190))及炊器(陈梦家[45]、马世之[46])诸说。
1971年秋,新郑白庙范村的群众在平整农田时,发现一个口径约0.6米、深约0.36米的不甚规则形的土坑,坑内堆积着大量带有铭文的铜戈、铜矛和铜剑等兵器。这批铜兵器大部分是残器,时代属于战国晚期。经考古工作者初步缀合,计有铜戈、铜矛和铜剑180多件,有铭文者达170余件(含部分残片,公布27件)。字数少者1字,多者33字。其中以铜戈的铭文最多,铭文所在部位一般在戈的内部上,多数是一面有铭,少数两面皆有。戈的胡部有铭文者较少,援部有铭文者更少。铜矛也多有铭文,铭文所在部位一般在矛的骹部,但也有在矛身中部的。铜剑出土数量很少,仅见一剑的身部有铭文。兵器上铭文的铸刻形式分铸款、刻款和先铸后刻三类。部分兵器上有铭文界格。这批兵器不仅数量多,而且内容丰富,涉及到许多战国时期韩国的地名,如“奠(郑)”、“阳人”、“邮”、“梁”、“雍氏”、“平陶”、“安成”、“格氏”、“东周”、“长子”等20余处,对研究战国时期的地理提供了重要的实物资料;器铭中还习见“郑令”、“司寇”、“工师”、“冶尹”等官名,对研究冶铸职官有重要的参考价值;铭文中部分文字的字形特点明显,对研究文字的发展演变有重要借鉴价值。[47]
1974年冬,新郑市城关乡张龙庄村民上交1件战国早期铜戈,在内上刻有“折(制)邑”二字。[48]折邑即制邑,西周属东虢,春秋属郑,后入晋。在今河南荥阳市西北,地势险要。郑庄公时,其母武姜曾为叔段请封于此,庄公答以“制,岩邑也,虢叔死焉”,拒封于此地。《左传·襄公十年》:“晋师城梧及制”,即指此邑。
1980年冬,新郑郑韩故城东北约二公里能庄村村民在其院内挖坑栽树时,发现铜剑、铜戈各1件,其中铜戈的胡部、援部有铭文。1981年春经文物部门调查清理,发现二器出于一座长方形的墓葬,同时还清理出一些长条形的蚌饰,一件小玉饰,几块残铜片、陶片、兽骨等遗物。铜戈通长22.5、援长13.5、胡长7.5、内长9,上齿下一个直径0.5厘米的半圆形穿。尖锋直援,长胡,中脊突起,胡根部上下排列三个长方形穿,内近阑处也有一长方形穿,并有插柲磨损痕迹,内两面有相同的双鸟及精致的图案。戈的胡部有铭文4字“玄膚之用”,援上有铭文1字“(璗)”,铭文为凿刻的鸟虫书。对于铭文的考释,学界多有争论,但可以肯定此戈非中原之物,可能是春秋战国时期吴、楚某王所造。春秋战国时期吴、楚两国伐郑,史书多有记载,这可能是异国兵器散失于郑地的。[49]“玄”指色泽。“膚”通“铝”。[50]“玄膚”多见于同时期戈铭,亦有称“玄鏐”、“玄鏐夫膚”者,为吉金之属,指青铜原料。璗,《说文·玉部》:“金之美者,与玉同色。”《尔雅·释器》:“黄金谓之璗。”郭璞注:“金之别名。”铭文意为用优质的合金铸造的戈。
1985年文物普查时,新郑文化站在进行文物普查时,在付庄村征集了1件刻有铭文的铜矛,在其中脊两边各阴刻铭文“十九年冢子□□上库啬夫吏□库吏高冶”18字,字道浅,细如发丝。经郝本性先生鉴定,该矛应为韩国都城所造,铭文的“十九年”可能属于韩桓惠王时期。[51]
1987年3月,登封县告成乡八方村村民在建房挖地基时发现铜戈5件,并将其捐献给省文物研究所登封工作站。5件戈同出一坑,4件有铭文,其中2件为二次刻铭,是秦、韩、西周三国的兵器。这批铜戈铭文中涉及到“平周”、“上郡”、“高奴”、“博望”、“阳城”等地名,为研究战国历史地理、冶铸官职、兵器形制和铸造工艺,提供了较为重要的实物资料。[52]从兵器所属国别和出土地点来看,它们之所以能够同时同地出土,应当与公元前256年秦攻取韩阳城、负黍,又灭西周的战事有关。[12](P354)
1995年4月,登封市告成铝厂在施工时发现3座古墓,其中M1被当地村民盗挖(后追回百余件器物)。随后,郑州市文物考古研究所(今郑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登封市文物局组织考古队进行抢救性发掘。墓葬地处古阳城,春秋前期属于郑国,墓主人很可能是郑国贵族。墓中共出土青铜器187件,其中有铭文者4件,即陶登鼎1件、子耳鼎1件及鲁侯壶2件。具体情况如下。
(1)陶登鼎,出于M3,通高27厘米,同出4件附耳鼎,形制相近,大小依次递减。大口微敛,宽沿略向上外折,斜方唇,附耳有梁,半球形圆鼓腹,圜底,下有3个蹄足。蹄足中段略细,向下逐渐宽大,内侧有纵向凹槽,内存有红色陶范。口沿下器腹饰一周窃曲纹,下接凸弦纹一周,凸棱明显,下腹部饰两周垂鳞纹。腹内侧近口沿处有4 行17字(重文2):“郑噩叔之子陶登作鼎,子子孙孙永宝用享。”
(2)子耳鼎,出于M3,通高29厘米。大口微敛,宽沿略向上外折,斜方唇,附耳有梁,半球形圆鼓腹,圜底,下有3个蹄足。蹄足中段略细,向下逐渐宽大,内侧有纵向凹槽,内存有红色陶范。口沿下器腹饰一周窃曲纹,下接凸弦纹一周,凸棱明显,下腹部饰两周垂鳞纹。腹内侧近口沿处有4 行23字(重文3):“郑伯公子子耳作盂鼎,其万年眉寿无疆,子子孙孙永宝用。”
M3所出二鼎铭文,一称“郑伯公子子耳”、另一则称“郑鄂叔之子陶登”,子耳、陶登尚不确定是否为同一人。有学者认为春秋早期可称鄂叔者只有公叔段,陶登即为公叔段之子,亦即子耳,子耳、陶登当指同一人,名与字的区别。[13](P78)
(3)鲁侯壶,二壶同出于M1,形制、铭文均同。通高54厘米。壶上有冠,中空,上部呈圆角方形提手,冠下部向外圆鼓,盖覆满壶。冠内伸出竖扣插入壶口内,圆角方形壶口外侈,壶颈,壶颈两侧各附一个套环长鼻兽首形竖环。直壁,圆鼓下垂,圆角方形圆足。其中标本M1:141铜壶铭文有明显的刮削痕迹,字迹隐约可见。同铭4字:“鲁侯作壶。”[53]二壶可能是受贿或战争掠夺所得,因而曾试图刮去铭文,掩人耳目。
从总体上看,郑州地区出土的商代铜器铭文中以族名为主,而商代中期有铭铜器数量还很少,所见文字象形程度高,与装饰图案难以区分;商代晚期有铭铜器以荥阳小胡村的舌铭铜器最为重要,对研究商代方国分布、文字特点等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西周铜器铭文内容丰富,除封国贵族自作器外,还有殷人之器,主要出土于郑州洼刘、新郑唐户、巩义等地,对研究西周封国地望及相关历史问题提供了重要实物材料。春秋战国铜器铭文则以兵器铭文为主,涉及地名、官名、人名、纪年等信息,主要出土于新郑、登封等地,对研究春秋战国时期的地理、冶铸职官等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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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郭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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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0238(2016)02-0022-07
2016-02-07
本文系2012年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中原出土商周铜器铭文的分域整理与研究”(12AYY003)暨郑州中华之源与嵩山文明研究会资助课题“郑州地区出土商周金文的整理与研究”(Q2014-10)的阶段性成果。
苗利娟(1983-),女,河南济源人,博士,安阳师范学院历史与文博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商周金文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