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过去的岁月

2016-02-01 02:11赵清源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
侨园 2016年6期
关键词:柴禾灯笼火车站

文 赵清源 (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

想起过去的岁月

文赵清源 (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

当年我父亲是铁路工人。1947年春天 父亲为了支援东北解放战争 从省城哈尔滨调到一个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地方 那里属于小兴安岭西麓 铁路上称之为滨北线 是个名叫福安的小火车站。我们全家人也跟随父亲搬迁到了那里。父亲是一名普通的值班员 具体职责就是负责打旗扳道岔儿。当时我们和十几户铁路职工家属住在一起 周边则全是农民。

那时铁路工人的工资很低 家家都不富裕 我们家的生活同样很贫寒。我记得 母亲为了节省灯油 每到晚间 她就将针线活拿到院子里借着月光做。渐渐地我困了 可又不愿意离开母亲 就伏在她的膝前 听她指着天空给我讲民间传说。她曾对我说 你知道月亮里影影绰绰的图形是什么吗 那里有嫦娥 有桂树 还有小白兔哩。嫦娥和他丈夫后羿分开后就飞到月亮里去了……

哦 原来是这样 他们夫妻离散后各自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 我当时还很小 可那时我就是那样想的。当然我也受到了初期的启蒙教育 似乎明白了许多其实现在想下来 我那时也并没有明白多少 仍然在混沌之中而已。

在那些年月里 母亲曾给我讲了许多故事 有时我听困了就将脑袋扎在母亲的膝上 迷迷糊糊睡过去。我尽情享受着母亲给予我的慈爱与温馨 以至全然忘却了那时家里每日粗菜淡饭、褴褛衣衫的苦难生活。

更没想到的是 随后我家祸从天降——我家生活本来就很紧张 可父亲为了支援解放战争 一直在车站里忙碌 突然有一天 父亲在车站里的一次事故中因公牺牲了。我们家的顶梁柱断了 日子也就愈加拮据了。最困难的那一年 哥哥9岁 我7岁 三弟5岁 四弟仅3岁。为了解决家里的烧柴 母亲带领着我们4个男孩子 从当年秋天起到甸子上打柴禾到了冬天 我们再去搂柴禾或捡柴禾 一直忙活到第二年开春。有一次我用镰刀割柴禾 一刀下去 没有割下柴禾却割伤了我的左脚 我抱着脚大哭。母亲奔过来一边替我包扎伤口 一边劝我说 孩子不要哭 等你长大了就会干活了。母亲的话鼓励我一直坚持了下来。

当时我家还有一个大问题 那就是粮食不够吃。记得大作家莫言 在多篇文章中都提到他小时候最大的痛苦就是吃不饱 我与他属同龄人 当时我也吃不饱。为了解决吃食问题 等到农民秋收结束后 母亲就带着我们4人去“溜土豆”

寻找农民劳动中遗落下来的 。秋天还好说 土豆也比较好吃 等到了第二年春天 落在地里的土豆 经过一个严冬的冷冻 太阳又一晒 早已变成了一滩稀泥。我们就把这一滩滩稀泥挖出来拿回家 母亲再掺进些苞米面 蒸成黢黑的干粮供我们充饥。

正因为我家生活困难 孩子又多 我9岁那年才上小学一年级。又因为我们那个小火车站太小 附近没有学校 为了求学 我要离开母亲 到很远的地方去 那里有我家的一位亲戚 我住在他家。每年只有寒暑假 我才有机会回到母亲身边继续听母亲讲故事……

建国初期国家经济正在恢复 条件艰苦 经过我们那里的火车很少。尽管我们是铁路职工家属 可要想出趟门儿也很不方便。多数过往火车都是运货物的 能载人的客车少得可怜。尤其到了开学时 我要返回学校所乘坐的那趟火车总是在午夜1点多钟到站 而我家到火车站那段路程有1000多米远 路边杂草丛生 我那时年岁小 胆子也小 那段路我不敢走。于是每当我要上路的那天晚上 母亲尽力让我能多睡一会儿 她则为我看着钟点。快到时间了 她就早早起身点燃一只小灯笼 再把我叫起来 领着我走出家门 将我送到路边 她手里提着小灯笼站在路边的山坡上看着我走下山去。

我飞快地跑 并不停地回头看一眼母亲手里的小灯笼。等我奔到火车站候车室门口时 再回头大喊一声 “妈妈 我到了 你回家去吧 ”这时我已看不清母亲了 只能看见母亲手里的那盏小灯笼慢慢地消失在黑夜中……

沧桑巨变 时代越变越好了。国家不断加大对铁路与公路建设的投资力度 后来 不仅经过我家的火车多了 而且车站后面也建设起了公路。人们出行除了火车还有大汽车、小汽车、出租车 听凭乘客们任意选择。

现在我们家的条件早已改善了 我三弟的儿子小钢 如今已经有了私家车。头年我回故乡探亲前 三弟吩咐小钢说 你听好了 你二大爷明天要回哈尔滨 你送他。小钢问 几点 三弟说 你早点儿起来 5点就出发 力争上午到。小钢笑着对我说 好嘞 二大爷 没问题 我保证准时来接您

第二天早晨 我坐在舒适的小轿车里 跨河流 越山脉 放眼森林与原野我忽然想到 如果母亲也能享受到今天的好日子该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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