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鼎年
娄城三题(小小说)
凌鼎年
清光绪十五年(1889年),娄城的武陵桥一带已热闹非常了。
素兰书寓是牌子最老的书寓。说书寓,年轻人可能不甚了了,其实就是书场,一种微型书场,或者叫家庭式书场,主角就是女说书先生,又称女弹词、女校书。
素兰书寓的传人是小兰香。小兰香年方十八,娄城本地人氏,长得娉娉婷婷,清清爽爽,那皮肤白白嫩嫩,那声音又嗲又糯,一挂牌就使武陵桥一带其他书寓的女弹词黯然失色,引得那些猎艳老手心痒难熬,一个个前往捧场,且一个比一个出手大方,以期打动小兰香,一亲芳泽,哪知小兰香言明:卖嘴不卖身,堂唱可以,但不陪席,不敬烟,不留宿。
嘿,也算是怪事一桩,小兰香愈是如此,愈发引得那些常出入武陵桥书寓的老客们莫大的兴趣。有人放话:假清高什么,还不是自抬身价而已,早晚破她瓜。
有天晚上,来了几个醉醺醺的粗俗汉子,一进屋,就大叫大嚷:“叫、叫小兰香出、出来,叫小、小兰香、香出来!”
书寓的女佣一看来头不对,赔着小心说:“这几位爷请坐,我先泡壶好茶,让爷几个醒醒酒……”
“醒、醒什么酒,老、老子没、没醉,叫小、小兰香接、接客!”
“大爷,这儿是书寓,不是长三堂子,这儿不接客的。”女佣忙解释。
“滚、滚一边去,今、今晚不、不接客,老、老子就、就砸、砸场子!”小兰香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是祸躲不过,是灾避不去,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从里面走了出来,吴侬软语地说道:“这几位爷,是要点《描金凤》,还是《双珠凤》?”
为首的一个刀疤脸见小兰香出来了,脸上溢出不怀好意的笑说:“今晚随、随你金凤,银、银凤全不要,你叫、叫我点,那、那我点、点《十八摸》,怎么样,来、来给、给爷几个唱、唱个十、十八模。”“对对对,唱十八摸。”其他几个也随声附和。
“请自重。素兰书寓从不唱《十八摸》。”小兰香涨红着脸说。
“不、不唱,那、那就让、让我来、来摸,每、每摸一下,给银一块,不亏、亏你吧。”
说着刀疤脸仗着酒劲,上前往小兰香胸前摸去,而那几个陪来的,已把小兰香的退路堵了,看来小兰香在劫难逃。
正这时,又进来一长衫马褂的中年人,身后跟着一保镖,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中年人见此喝了一声:“住手!光天化日岂能如此无礼无耻,再不住手,休怪本少爷得罪了。”那保镖上前把刀疤脸的手只一扭,就扭得他哇哇直叫,其他人一拥而上,想以多欺少,哪知那保镖身手好生了得,只几个闪挪,手脚并用,就把那刀疤脸一伙全打趴在了地下,吓得他们连滚带爬逃出了书寓。
小兰香当然很是感激,一迭声说:“谢谢,谢谢!”
中年人自我介绍说姓朴,因慕小兰香色艺,特来欣赏,不期碰上如此无耻之徒,大煞风景,想必小兰香好心情已不复,他提出请小兰香吃顿饭,算是压压惊。
面对盛情,恭敬不如从命,小兰香破天荒与这位朴先生出去吃了顿饭。
没想到两人席间话头很稠,谈得极为投契。这后,一来一往就熟了,朴先生成了小兰香书寓的常客。只是自从那刀疤脸事件后,来素兰书寓的不三不四的人没断过,弄得小兰香一直提心吊胆的。
朴先生竟撞到了好几回。不久,朴先生对小兰香说:“你一个女弹词的,没个后台没个依靠,在这武陵桥一带混,太是艰辛,不如嫁给我吧,也算有个归宿。”
小兰香知道在这武陵桥烟花之地,是非之地,想要守身如玉,那是何等难啊,既然有朴先生这样有情有义的男人,不如跟了他算了,但嘴上还是没有爽快答应。
朴先生见小兰香没有断然回绝,知道有戏。第二天晚上,朴先生送来了一盒金银首饰,一盒胭脂水粉,还有一张房契,说是专门为小兰香买的。
此时的小兰香推也推不掉了,只娇嗔地说道:“奴家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小兰香说是这么说,却吩咐女佣备下了酒席,与朴先生对饮了起来。那一晚,小兰香在朴先生的劝酒攻势下,喝得脸似桃花,眼里水汪汪似要滴出来……
那一晚,朴先生似乎也喝高了,最后小兰香在朴先生的搀扶下,入内室休息。
朴先生留了下来。
那一晚,小兰香睡得好沉好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被女佣叫醒。
醒来一看,朴先生不见了,幸好金银首饰、胭脂水粉、房契等都在,朴先生还留了一纸条:
我去做些准备,三天后来迎娶,书寓关了吧。
即日
小兰香一看纸条,心也定了。
第二天就到其他书寓、书场的小姊妹处打招呼,算是告别一下。
第三天,小兰香准备理理东西,收拾一下,打扮一下,静候朴先生的到来,但当小兰香整理东西时,发现不对,她积存的银锭、贵重的首饰竟然全不见了。
女佣说:“快报衙门吧!”
小兰香说:“等朴先生来了,请他拿主意吧。”
“他会不会来,得打问号呢?”女佣终于忍不住了。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小兰香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了。
朴先生果然再没出现,后经衙门检验说:除了那胭脂水粉,那金银首饰与房契,全是假的。
当天晚上,小兰香就吊死在素兰书寓。
她留下一纸绝命书:
有眼无珠看走眼,失财失身失声誉,已无脸面人前走,三尺白绫归去也。
此事在娄城成了头条新闻,饭后茶余被人嚼了好一阵,但也没嚼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留下了多种版本而已。
令人不解的是在一年后的清明节,娄城去扫墓的发现城北坟山冒出了一座新坟,竟是小兰香的,墓不算豪华,但位置选的绝佳,高畅向阳,墓后有两棵数百年的柏树,郁郁苍苍,娄城人注意到墓碑上没有立碑人名字,只刻有古朴而凝重的隶书:“小兰香之墓”五个字。
谁立的呢?猜测很多,说法很多。有说小兰香生前的爱慕者立的,有说小兰香的家人立的,有说弹词界的同行小姐妹立的,不过最让娄城人嚼得有滋有味,唏嘘不已的一种说法是:此碑乃朴先生所立。
朴先生为什么要筑这衣冠冢,有隐情说、有忏悔说、有作秀说,也不知哪种传说更接近事实。不过,这一来给弹词界提供了创作的题材与无限想象的空间。
如果不是在娄城古先生家发现那本手抄《零金配玉》,关于俏丫头的故事可能以后再不会有人知道了。
《零金配玉》是明末时文人撰写的野史,可能涉及对清朝不恭的言论,所以从未付印,后来被束高阁,尘封于橱内。
俏丫头的事是作为《烈女部》的附录所记载的。这种编排法本身就耐人寻味。
原文用文言文记载,较简单,我来编排成一个故事,讲述给各位听吧。
大约明崇祯年间,娄城古庙镇出了个俏丫头,那真是水灵灵的,人见人爱。看中她的自然不是一个两个,不知是俏丫头眼气高,还是另有意中人,反正去说媒的,任是有钱、有才、有势,都是一个结果:俏丫头说她暂时不嫁!
这就奇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有到了十七八岁还待字闺中的道理。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大家百思不得其解。
不久,有人发现这俏丫头的肚子竟然不知不觉大了起来。这还了得!这在当地是万万容不得的事,被认为伤风败俗,是要严惩的。
那些曾经上门提过亲,碰过壁的更是起劲,原来这俏丫头有了野男人,怪不得不肯嫁。这次一定要好好罚罚她,出出鸟气。
镇上的德高望重的那些老人商量后,决定在茅家祠堂里执行族规族法。
俏丫头被两名壮汉绑到了茅家祠堂。
族长茅老三气得胡子一翘一翘地说:“你这个不要脸的俏丫头,叫你嫁,你不嫁,却背着人偷汉子。讲,偷了哪个汉子?”
“讲,偷了哪个汉子?”下面的不少人附和起哄。
“我没偷汉子,从来没有!”俏丫头理直气壮。
“嘿,还嘴硬。没偷汉子,肚子怎么大的,难道自个儿大的?”茅老三这个不苟言笑的老人也忍不住笑了,堂下的笑连一团。
“就是自个儿大的,反正我没偷汉子。”俏丫头坚持着。
“笑话,你当我们都是三岁娃娃,你说啥我们都信?这死丫头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哪,动族规!”
按族规规定,对女人动刑就是夹手指,十指连心,几乎从没有人能扛过这一关。
俏丫头惨叫着,但就是不肯供认偷了哪个野汉子。现场让人惨不忍睹。
这时,突然有位挑铜匠担的小伙子叫田牛牛的站出来说:“你们不要再折磨俏丫头了。你们要打要罚就冲我来吧。”
“哇,原来是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所有的眼光都一下子集中到了田牛牛身上,那眼光有吃惊,有愤怒,有怀疑,有惋惜,复杂得很。
“不是他,不是他,不要冤枉他!”俏丫头着急地大叫。
茅老三喝令田牛牛交待,如何与俏丫头勾搭上的。田牛牛傻眼了,他愣了半天说:“我没与俏丫头有关系,我只是看不过你们如此折磨一个姑娘家。”
“乱棒打出去!”茅老三极为气愤。
因祠堂开审没有结果,使族长茅老三脸上无光,最后他下令给俏丫头骑木驴,以示惩处。
这骑木驴是一个很古老的刑法,极为残忍。也不知是哪个混账的变态家伙发明了如此不人道的刑具。凡被骑木驴的女子,非死即伤,即便侥幸活下来,也是残废人一个,再不能结婚,生孩子。
俏丫头被骑木驴那天,古庙镇的人几乎都出动了,因为这种酷刑不少年轻人连听也没听说。
那天,俏丫头被五花大绑,骑在一头毛驴身上,那毛驴背上有一个用硬木刻成的大号阳具,那竖起的阳具正好插进俏丫头的阴道,因穿着布裙,正好被遮住了。
茅老三一声令下,就有人牵着毛驴开始把俏丫头游街,那镇上的碎石子路坑坑洼洼,那毛驴走得慢还好,若走得快,颠得可厉害,若毛驴两边防止俏丫头跌下来的那两个汉子心术歪一些,稍稍鞭打几下毛驴,那毛驴一甩蹄,俏丫头就惨叫不已,不一会儿下身就鲜血直流。
田牛牛实在看不过去,想冲上去保护俏丫头,又被一阵暴打。俏丫头终于从毛驴上跌了下来,晕死了过去。
也是巧,俏丫头跌下毛驴时,正好有个云游郎中经过古庙镇,他出于好奇,出于医家天性,给俏丫头把了脉,他以极肯定的口气说:“这丫头不是怀胎,你们冤枉她了!”
“啥,俏丫头大肚子不是怀胎?”
谁信呀,没人信,都认为这野郎中胡说八道。俏丫头在当天晚上因流血过多而一命呜呼。
郎中叹息连连地出了村。田牛牛追上他,要求郎中还俏丫头一个清白,郎中说唯有解剖尸体。田牛牛说只要能还俏丫头一个清白,一切费用由他负担。
解剖的结果使七丫村的人面色顿变,原来俏丫头肚里生了一个特大肿瘤,乍看与十月怀胎一模一样。
田牛牛大哭一场,给俏丫头立了块碑,碑上刻着:烈女俏丫头之墓。
田牛牛还亲手劈了那硬木阳具。
羞愧难当的茅老三宣布他这族长让位,并宣布从此后,废除骑木驴的酷刑。
南百花说不上漂亮,不过很丰满,是一种成熟的少妇美。刚结婚那阵,她的家庭生活也算得上是美满,自从她迷上写作,她与老公的感情就生分了。
说出来读者不相信,南百花以前从未写过一个字,发表过一个字,一上手就要写长篇。她说写那种千字文有啥意思,就算给我千字千元我也不写。其志可嘉,她丈夫也无法干涉她。写长篇就写长篇,十几万字的小长篇如今就挺走红,琼瑶不少长篇都收尾在十五万字左右。
可南百花胃口大着呢,一构思就是五六十万字的大部头长篇。南百花一写长篇,人就如着了魔似的,家里百事不管,脑中除了她小说中的人与事,其他一概对不起。三天五天,老公权当小别胜新婚,半个月一个月,老公或许还能容忍,可南百花的长篇好像难产似的,写了半年还未煞尾。她老公终于忍无可忍了,扬言要撕毁她的手稿。
南百花为了她的长篇处女作竟豁了出去,提出了与老公分手,老公求之不得,当下就办了离婚手续。
经过一年时间,南百花的长篇小说《小镇春秋》终于杀青,共58万字。打印完最后一个字,激动万分的南百花给前夫挂了个电话,告知她的处女作已呱呱坠地了。他前夫在电话里回了一句:“莫名其妙,神经病!”就挂了电话。
南百花的好心情并没受什么影响,第二天她去了娄城文联,把那58万字的打印稿捧到了市文联崔主席面前,崔主席因为手下的那些作家没一人出版过长篇,一直觉得是个缺憾,现在没耕耘、没播种,没锄草、没施肥,就意外地收获了这么厚的一部长篇小说,崔主席自然笑得嘴也合不拢。他自告奋勇,答应第二天文联放车去省城,把稿送到出版社。省城的文艺出版社第一编辑室主任是他大学里的同学,有这层关系,出版岂不小菜一碟。
出版社的游主任很客气,说你崔老兄推荐来的大作,我一定认真拜读,能出版的保证鼎力相助,放一百个心。游主任也很坦率,说最近组了几位名作家的几本长篇书稿,得处理完了他们的长篇,才能轮到南百花的。总有个先来后到,这也是人之常理,回去耐心等待吧。
崔主席有耐心,南百花可没这个耐心,她过了一个月就再也等不及了,焦急地给游主任打电话催问,开始游主任回答:少安毋躁,静候佳音。后来他被南百花的电话打得不耐烦了,就拉下脸说:“你再电话骚扰,我就把稿子退了,我也不看了。”这一招果然有效,吓得南百花熬了半个月没敢打电话给游主任。苦熬半个月后,南百花再次打电话去。游主任说:我看了个开头与结尾,情节蛮不错,就是文字不过关。过了几天,南百花再打电话去,游主任出差了。
最后的命运自然是退稿。南百花被这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但好强的个性使她不服输,她认为托人托了个皇伯伯。她还觉得求人不如求自己。南百花把所有的亲戚朋友都排了个队,想找出个与出版社有关系的人。突然,她想到多年前有位北京的作家来企业采写报告文学,是自己陪他采访的,他还留了张名片,南百花照名片上的电话打过去,没想到这位姓边的作家爽气得让南百花恨不得亲他一口,他说:你先寄过来,我抓紧看完了再说,我京城有一帮搞影视的铁哥们,这忙我帮定了。”
南百花好似吃了定心丸,兴奋了好几天呢。
仅过了三天,边作家来电话,说刚收到,一定连夜拜读,争取三天读完。又三天,边作家来电话说:题材很有意思,那种生活层面是不少京城读者所不了解的,导演十有八九会相中的。
南百花比吃了蜜还心里甜。一个劲“谢谢,谢谢!”边作家打断南百花的话说:“先莫谢。你的故事虽编得不错,但文字有问题,必须要找个写作高手修改、润色。”
南百花因听过游主任的批评,知道自己的文字尚未过关,所以一个嗝都没打就说:“行,拜托你找个高手改,怎么改我也没意见。”
边作家说:“京城的行情,改一本五六十万的长篇要多少钱你晓得吗?……”
南百花一听价,吓了一跳,愣着作声不得。最后边作家说:“这样吧,当年你也帮过我忙,我对你也颇有好感,这次就让我帮你一把吧。我来替你改。”
南百花庆幸遇上好人了,说:“那怎么好意思呢。”
边作家说:“为了免你不好意思,这样吧,到时我俩共同署名,你看如何!”边作家见南百花没有立即回答,就说:“你考虑一晚上,考虑好了明天再答复我。”
南百花没想到边作家会提这个要求,从内心来讲,她是一百个不愿意的,但想想如果没个高手给她改,那五六十万字的长篇可能成为废纸一堆,就有点心动了。
第二天,南百花正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时,边作家电话来了,他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昨晚碰到一个影视界的朋友,说起你这题材,他们表示了兴趣,这样可以一鸭两吃,先改成四五十集的电视剧,等电视剧打响了,再推出长篇,不卖火了,才鬼呢。”
南百花被边作家描绘的灿烂前景陶醉了。她知道,如果没有边作家在京城的关系,以及他的张罗,这一切都是空的,不可能的,她终于想通了,很爽气地说:“那就照你意思办,我们携手合作,共同署名。”
边作家说:“你写个授权书给我,这样我可以开始运作。”
以后,南百花每次打电话去,边作家每次都说:“正在改正在改。”
一晃一年过去了。南百花打电话再问时,边作家说已完成了修改,他告知等于重起炉灶,重写了一部,写得好累好累。又说已交给导演了。再后来,说在等资金等等,这样一拖一拖,就拖了两年。
两年后的一天,南百花无意中在书摊上见到一本长篇《双龙镇风云》,她一翻与自己两年前写的《小镇春秋》大同小异,但一看署名“白文”,是个完全陌生的名字。南百花买了一本,连夜读了起来,她发现处处能找到自己长篇的影子。譬如古庙镇改成了双龙镇,主人公凤姑,改成了花婶……
南百花不相信会有如此相像的两本长篇,她当即打了个电话给出版社,出版社说,作者就叫白文,如果你有证据是剽窃你的长篇,可起诉嘛。
北京作家,其他嘛无可奉告,南百花又打了个电话给边作家,问他电视剧一事进展如何。边作家说:“快了快了,已基本通过了,如能通过最后一关就可签约了……”
南百花说:“我明天就来北京,我要见一见这位导演。”
边作家一听说:“你心急啥嘛,两年都等了,也不在乎再多等几天,你来,又帮不上忙,不是添乱吗?”
南百花再也忍不住了,她说:“你知道吗,书市上已出了一本《双龙镇风云》的长篇,与我写的《小镇春秋》就像孪生姐妹……”
“是吗,会有这事,我一定给你查!你放心。”边作家挂断了电话。
南百花再打这手机时,电话里说:“你拨的是空号。”
南百花决定告这个边作家。可她除了那张名片,没有任何证据。这官司能赢吗?
崔主席知道这事后,表示文联将为她打这场官司,为她讨还公道。
南百花第一次哭了,不是为了她的长篇,而是为了自己以前对崔主席的误会,哭自己有眼无珠,该相信的人没相信,不该相信的人却轻易相信了。
(责任编辑阿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