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甜言蜜语是一派胡言/

2016-01-30 20:09花艺
家庭生活指南 2016年3期
关键词:余庆笔袋天蝎座

文◎花艺



明知甜言蜜语是一派胡言/

文◎花艺

有的人再谈得来,再有感觉,也不便有任何瓜葛。

假琥珀

希愉第一次见裴龄的新男友。“名字取得不错啊!”

男人含笑不语,裴龄眼波一横,“李余庆,不错在哪里?”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裴龄的新男友,名字可能取自这句话。希愉看不起大胸女,蠢就一个字,胸大无脑。好友裴龄的罩杯就是D。同样,裴龄瞧不上文科生,敏感、小心眼儿,动不动就掉书袋。很好,这些条件,闺密希愉全都符合。

凡事都有例外。既是好友,这些不搭调,便成了揶揄调侃的材料。当然,有外人在,不适宜开玩笑。希愉嫣然一笑,低头不响,只当刚才是客套的恭维话。低头那一瞬,眼风扫到李余庆垂着的右手上,她没错过李余庆竖起的大拇指。

因着这一细节,希愉觉得李余庆这个人,既会讨人喜欢,又未免太善解人意了些。裴龄事后问起希愉对李余庆的印象时,她踌躇半晌才说:“反正你要去加拿大,临走前谈个恋爱,是帅哥就行。”

裴龄对这回答不满意,扭扭捏捏的,又透露了余庆跟她的进展。真快,才认识一个多月,两人已开了几次房。“都说天蝎座对性看得超重,我看你却淡散得很,空窗半年也没事。也许男女有别,余庆在这方面,就特别厉害。”裴龄咯咯笑着,花枝乱颤,胸脯也一颤一颤的。希愉白了她一眼,“恶心!白痴!”

说归说,希愉知道裴龄半点儿都不傻,每场恋爱都甘之如饴,典型金牛座,耽于享受的现实主义者。不过这一次,希愉真有些消化不良。虽是私房话,裴龄说得也太色了,听者如她,倒像是跟着滚了一回床单。

裴龄想起什么,从包里摸出一块卵形挂件。蜜色半透明的凝脂,里面凝着一只小小的蝎子。蝎尾弯着,栩栩如生。“琥珀挂件,挂项链上、绳子上,随便你。本来只买一个送给余庆,他天蝎座嘛,买完想到你也是天蝎,怕你说我重色轻友,赶紧追一个。”

乱七八糟的情绪,忽而就被风吹散了。裴龄不知从哪儿看到的星座说,金牛座和天蝎是绝配,只是这两个座极难相遇相知。又不知从哪里看来的属相说,说她属鼠,只有属牛的人才跟她相投契,会帮她。偏偏希愉是属鼠的天蝎座,命中注定是她裴龄的好朋友、贵人。

明知是甜言蜜语一派胡言,就像明知手中这块裹了只蝎子的琥珀是假的,希愉还是喜欢,心里暖暖的,撇撇嘴,“琥珀,两百万年才能形成。我发财喽!”

负心人

希愉第二次见到李余庆,是在四个月后。她乘地铁坐过了站,下来就看到科技馆。因是青少年的乐园,她这奔三的人了,还从未去逛过,想着时间还早,干脆进去看看。

春天的午后,空气里弥漫着花香。希愉才走几步,就觉着有人跟在后面,扭头一看,果然,李余庆在她后头,见她停住,也站定,不远不近,望着她笑。

“你是要去科技馆吗?”“不然呢?”希愉打量着余庆,跟上次见面时相比,这人胡子拉碴的,颓了不少。

冬去春来,裴龄和余庆的关系,跟气温成反比。春节后裴龄跟希愉见了好多次,提到李余庆,从旖旎香艳,到喜忧参半,再到烦怨多于依恋。希愉知道好友心里烦,夏天就要远赴重洋的人,这段情,早晚得有个了断。多年老友,她很清楚,裴龄这次陷得很深。越是嘴硬,越是难以割舍。

活该!她骂过裴龄。骂完也恨上了余庆,这男人,花功够深,定非善类。然而见到余庆,希愉就忘了她骂过他。余庆说,他去张家浜跟客户谈完事情,因着天气好,沿路散步过来,远远就看到希愉从地铁站出来,往科技馆走去。

“你跟踪我?”希愉语气有点冲,心里却甜丝丝的。她恨自己的心口不一。“我去买票。”余庆仿佛有些慌乱,也不解释,撇下她奔到售票处,不一会儿举着两张票过来。希愉呆了呆,镇定下来。光天化日之下,碰巧遇上,去个玻璃房子里转一圈,有何稀奇?说给裴龄听,也是正大光明。两人进了馆。没过多久,理科生李余庆就变身为科技馆义务讲解员,从光学原理到力学定律,从自然现象到科技创造,他总能说上几句,语言风趣,又不油滑。希愉喜欢。在一个展区,他们看到一簇簇水晶。希愉想到裴龄送的假琥珀,她从包里取出笔袋,那块裹了蝎子的琥珀,挂在笔袋的拉链上。

“世界上最轻的宝石,是琥珀吗?”余庆接过去看看,又从衣袋里取出钥匙包,给希愉看他的琥珀,笑着说:“她真的也送了你一块。跟我这块一模一样,连蝎子都很像。”真的琥珀,每一块都绝无仅有,像指纹,绝无雷同。

他们像两个负心人,站在那里议论了一番裴龄的可爱与可笑,又像得到了某种许可,都觉得对方可以亲近。

“这个看完了,我们去看球幕电影吧!”排队体验模拟地震时,余庆说。黑乎乎、类似电梯间的房子,并不恐怖的地震模拟体验,却不知为何,希愉还是感到不安。黑暗中,她拽了余庆一下,紧接着,她感到安全了。余庆一手环住了她的腰,另一手握住了她的左手。

体验结束,门开,灯火通明。希愉和余庆不知何时已分开。“不早了。”她看了看腕上的表,“我先撤了。”“嗯,一起撤。”余庆闷闷地应着,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馆。他们走了很久,低着头,都不说话。空气醺然,希愉觉得头晕。道别前,她望着道旁的花树,“这是什么花?香得过分。”“结香花。是太香了,熏得人头晕。”他们为各自的晕眩找了合适的借口,结香花成了替罪羊。

电灯泡

希愉不会告诉任何人,那天夜晚,她做了一个梦。春梦,货真价实的春梦。对手是余庆,细节集合了以往裴龄的种种描述。她在满足中醒来,心怀激荡,良久。天亮时,希愉得出结论:都是空窗太久惹的祸,她必须找个人谈恋爱,立刻,马上。

运气很好,三周后,希愉有了一名待定男友:潘永。因彼此条件般配,看得顺眼,所以可成为男女朋友;因交往时间不长,潘永目前北京上海两头跑,两人聚少离多,不知将来如何,所以暂时只能算待定。不管怎么说,她那扇空着的窗子,合上了一半。

而裴龄和李余庆,已行走在分手路上。六月的所有周末,裴龄跟余庆约会,总要捎上希愉,她说你必须来,不然我会哭,会把这件事处理得一塌糊涂后患无穷。裴龄已跟余庆说了出国的事,希望他努把力,办个技术移民之类的,也出去。李余庆既没反对,也没半点努力的意思,裴龄受不了,冲着希愉咆哮:他这到底什么意思啊?不吭不响的,好像在怪我欺骗他的感情!希愉轻哼一声,难道不是?却知道裴龄心里不好受,只好安慰她:“天蝎座是这样的,没有决定好的事,不会轻易说出来。别纠结了,随缘,随意!我舍命陪君子,陪你去约会就是啦!”

于是她成了裴李二人的电灯泡、中和剂,照亮他俩的分别路,冲淡恋人间的离愁别绪。大热天的,三个人去苏州爬虎丘、逛拙政园,去杭州西湖边晒大太阳,小瀛洲上看风景。希愉不睬余庆,裴龄也不理他,两人亲亲热热的,倒像是边上那男人得罪了她俩。好在余庆也不恼,安然应对。有次裴龄去卫生间,希愉跟余庆单独呆了很久,心想着说点什么,抬头见余庆手里恰好拽着钥匙包,心里一慌,那些话就没了影子。

不早不晚的,潘永的电话又来了,嘘寒问暖。殷勤的心曲,通过声波传递,希愉就忘了对面的余庆,忘了余庆手里的钥匙包,包里那块跟她的一模一样的蝎子琥珀,以及,她曾对他的怦然心动。即便余庆跟裴龄分了,他也是好朋友的前男友。希愉跟他,再谈得来,再有感觉,也不便有任何瓜葛。世上男人这么多。萧伯纳说过,在这个地球上,有两万人适合做你的伴侣。天蝎座最恨背叛,希愉不能容许别人背叛自己,也不能容许自己背叛友情。

空拉链

在浦东国际机场送别裴龄,亲友团中没见余庆的影子,倒是希愉身边多了个潘永。“替我好好照顾希愉!”裴龄嘻嘻笑着交代潘永,却泪光闪闪,抱了抱希愉,哽咽起来,“记得每周都跟我视频!记得找机会来温哥华!记得写邮件传照片给我!”

好,希愉流着泪,全都应下来。

她觉得自己能做到,友情地久天长。现在科技这样发达,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可她们每周视频聊天的约定,从一开始,就没好好执行过。两国时差,两个人的时间安排,各有各的生活重点。暑尽秋来,三个月了,希愉跟裴龄只通了两次视频电话,知道彼此都好,嘻嘻哈哈笑了一阵子,就没了话说。

“李余庆不接我的电话,不回邮件。”第二次视频时,裴龄说。

“你们不是分了吗?”

“可是,我还没放下。”屏幕里的裴龄,擦擦眼角,耸耸肩,傻笑。

“白痴!”希愉也笑,“天蝎座绝不会跟旧爱做朋友,你就死心吧。”

她们笑了一会儿,猝不及防地,裴龄问:“你碰见过他吗?”

“没有。上海那么大,哪里碰得到?”希愉没撒谎,心却没来由地跳得急。

就在这次视频聊天的第二天,希愉在南京路新世界对面的下沉式广场碰见李余庆。这一次,是她先看到余庆。潘永就在她身边,见她愣在那儿望着不远处,问道:“是熟人吗?”

余庆回过头来,希愉立刻冲他扬扬手,低声跟潘永介绍说:“他是裴龄的朋友,前男友。”人潮涌动,余庆像飞鱼游过来,丝毫没注意希愉身边的人,脸色红红的,声音很大,“你好!希愉!”希愉扭过头,喉咙发涩,“我男朋友,潘永。”余庆抬起的手,在半空悬了一会儿。

人潮汹涌,人声鼎沸。三个人站着说话,希愉却全然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分手后潘永和她去西藏路上的星巴克喝咖啡,半杯咖啡喝掉,潘永才说:“他一定很爱裴龄。”

“嗯。你看得出来?”

“不然不会看到你都这么激动。”

希愉愣了愣,笑起来,差点打翻桌上的咖啡杯。手伸进包里找餐巾纸,碰到笔袋,心念一动,想把那块拴在拉链上的蝎子琥珀拿给潘永看。她找遍了笔袋内外和包包的各个角落,却找不到琥珀。

“要紧吗?贵重吗?”潘永关心地问。

“裴龄送的礼物。琥珀是假的,里面的蝎子是真的。”她确认那玩意儿丢失了,既失落,又欣慰。心,却静了下来。

编辑/张德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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