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彦 (浙江师范大学 文化创意与传播学院 321000)
浅析电影《20 30 40》中女性角色的形象重建
陈朝彦 (浙江师范大学 文化创意与传播学院 321000)
台湾导演张艾嘉,始终用她的镜头关注着都市女人的情感、生存状态。《20 30 40》在延续导演一贯“女人”主题的同时,通过讲述三位不同年龄阶段的女性的情感与生活故事,确立与彰显女性意识,重塑女性在银幕上的形象。
张艾嘉;女性主义;形象重建
细说台湾影坛各位导演作品风格,沧桑如侯孝贤、深刻如杨德昌、儒雅如李安、癫狂如蔡明亮。张艾嘉作为一名台湾女性导演,用她独特细腻的视角,呈现了一幕幕现代女性爱恨别离,在这抹厚重的色彩中,这个男性导演分割影坛的时代,用优雅的镜头笔触在这抹浓重上添上了一笔鲜亮。1958年出身在台湾书香世家的张艾嘉,19岁初登舞台,在大银幕前获得成功后,张艾嘉又转战幕后,身兼演员、监制、导演等多重身份。从导演处女作《最爱》开始,她的电影题材便始终锁定在女性身上,2004年执导的《20 30 40》更是一次对女性新形象的重塑与呐喊。
《20 30 40》讲述了三个女人的故事。20岁的少女小洁,为实现歌手梦想,从马来西亚远赴台湾;30岁的空姐想想,在世界各地以及三个男人之间辗转;40岁已婚的施以梅,经营着花店和看似和谐却临界崩溃边缘的家庭。三个不同年龄阶段女性角色,虽然性格色彩各异,但是却都是对传统观念中女性形象的“离经叛道者”。张艾嘉通过塑造三位试图打破世俗观念的女性,来重塑银幕女性的新形象,确立与彰显女性意识,为女性寻找话语权。
西蒙娜·德·波伏娃所著的《第二性》中提出“女性并非天生,而是后天形成,没有任何生理上、心理上或经济上的定命,能决断女人在社会中的地位,而是人类文化整理,产出出这居间于男性与无性中的所谓“女性”。女性要么是男人的参照物,或者就依附于男性,没有自我,只有被动地接受改造和压制。”40岁的施以梅拥有自己的花店和一个看似美满的家庭,丈夫事业有成,女儿即将出国读书。人生的字典里排在前位的永远是老公和孩子,将自我附属于老公与孩子,把生活的重心全部倾注在家庭成员上,然而倾力的付出却并未得到同等的反馈,面对她的是丈夫的忙碌与女儿的冷漠。“30岁的女人似乎找到了一个安慰可靠的男人,可当你看到40岁那段,你看到她们把儿女养大,可丈夫依旧有外遇,其实40岁这段故事很多人都理解错了,我并不是在讲一个人重新出发,而是她相同了自己不一定非要把生命依附在另一个人身上。”张艾嘉在谈及施以梅的故事时如是说。潜藏在平静的死水后的是漩涡,一次偶然,以梅撞破了丈夫隐瞒了数年的婚外情,也正是这个意外,直接冲断了她附属于丈夫、家庭的那条枷锁链条。面对这样的处境,以梅的选择是离婚。而这个没有任何犹豫的举动,暗示了以梅女性意识的觉醒,她正在试图冲破婚姻的枷锁来打破被动处境。
昏暗的酒吧中,陈升的歌声哀伤低沉,“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从此以后,我再没有,快乐起来的理由。”歌词是对施以梅过往处境的一个映照,斩断过往,由“他塑”变为“自塑”成为了以梅人生的新目标。在经历过两次爱情挫折后,最初离婚时,以梅一个人在电梯中痛哭流涕,因为无法接受被人抛弃悲伤已经浸入骨头里,当她开始寻找自我,放弃依附状态后,即便再度经历情感创伤,手拿剃须刀的她坦然在镜子中承认“我就是个被抛弃”的女人,洒脱而从容。
30岁的想想,职业空姐,有着姣好的面庞和丰满的身体,在世界各地间起飞降落的同时,也在三个男人之间来回周旋。在爱情的选择上,相比施以梅被抛弃的尴尬命运,影片开头想想与同事的对话就极大程度暗示了,想想在三个男人的爱情游戏中,是处在主动选择的位置上。
游走在三个男人之间,年轻帅气的录音师,成熟有家室的牙医,以及带有过往回忆并且即将结婚的前男友。每个都只是想想恋爱的“备胎”,男人们好似她菜单上的食物,可以根据她的心情和洗好随意选取。两性关系中,想想是掌握话语权的主导者。在婚姻的看法上,导演将现代婚恋观的形式发挥到了最大程度。因为曾被男人抛弃的母亲自她幼时就起就一直给她灌输着“男人不可信”的观念,所以在爱情的问题上,她始终固执地认为“屈从便会沦为附庸”,拒绝被“凝视”。所以,当年轻的录音师向想想求婚时,想想不断地逃避最后拒绝,而作为已婚医师的情人,虽然被对方成熟魅力吸引,但并不介意他已有家室的身份,而当想想听说前男友要结婚时,她表现出的愤怒大于任何其他情绪。对婚姻的排斥,对真实感情的逃避,也是想想女性自我意识的极度张扬。
想想的身上有着多重标签,她是一位“有着自己屋子”(英国作家弗吉尼亚·伍尔芙提出的关于女性要求经济独立人格独立的观点)的职业女性,是自由恋爱的参与者,同时也是婚姻的第三者,是情人。对于第三个身份,导演并没有带着道德审判的意味来对角色进行批判,情人的身份在导演看来,是想想自我意识的一种肆意张扬。在张艾嘉导演的过往作品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女主人公们逐渐成熟,都会找回自己。想想的成人游戏是她自我意识的张扬,但终归还是要回归现实,在影片中,在游戏中逐渐迷失心力交瘁无以为继,她最后还是明白何者才是自己最想要的,所以她选择了最适合她的男人。
二十岁的花季少女小洁,违背了父辈的意愿,怀揣着梦想只身从马来西亚来到台湾,接受一位“过气”的作曲家培训,希望以此与另外一个来自香港的女生组合出道。然而,理想和现实之间总是有千万里的距离,在台湾的日子每天都是无所事事,出道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同样身处异地二人,相互慰藉,相互支持,然而那丝温暖的情感却逐渐升温并且超越了友情的防线燃烧成火焰。歌手的梦想幻灭后,小洁决定回马来西亚,而机场的一个吻,将她心底的同性爱恋彻底袒露。
女同情愫在张艾嘉的电影中并不是第一次出现,早在1976年,首次尝试的剧本创作即以同性恋为题材,而后的《美丽在唱歌》《新同居时代》《心动》,女性间涌动的情感都在影片中流淌。与其他同性恋题材激烈的情感表达不同的是,张艾嘉对这一素材的处理,都是用最平静而又富有生活气息的表达方式。《20 30 40》中两位20岁的少女,她们彼此陪伴,依赖,相互喜欢,她们之间的爱情产生于对彼此的信任与支持,对另一个“自己”的渴望,在一定意义上也是对自我的认同。同性恋在《20 30 40》这部影片中,只是作为一个元素存在。小洁的感情来的很平静,她们的爱情并没有被放大处理,与异性恋在影片中和谐共处。小洁对自己身份的确认经历了一个漫长但却平缓的过程。违背了父亲的意愿,执意到台湾来追寻梦想,这是对父权制下的挑战。而在与女伴的相处过程中,同性情愫的产生由最初的萌动到怀疑再到试探和袒露与坚定,在不断确认彼此心意的同时,也是对自己“同性”身份的一次次确认。
纵观张艾嘉导演的电影作品,尽管每个女性角色有着不同的经历背景,性格特征,但是女性意识的觉醒在她的镜头人物身上一直不断的发生着,在平静细腻的故事背后,我们感受着角色的喜怒哀乐的同时,也听到了女性内心深处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