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向文明的“生态对话”

2016-01-28 00:32郭鹏飞
鄱阳湖学刊 2016年1期
关键词:生态文明

[摘 要]本文从贝尔和阿什伍德在《环境社会学的邀请》中提出的“生态对话”观念出发,对环境社会学研究的基本议题进行了检视和讨论。环境社会学的研究对象是“最大可能意义上的群体”,核心关切是可持续性、环境正义和自然的权利与魅力,研究框架包括:物质层面——多位一体的跑步机,观念层面——环境意识与社会不平等的结构性关联,实践层面——动员和管理“生态社会”。三个层面彼此联系,互动依存。这些思想对于正处在积极建设和成长中的中国环境社会学研究,以及当前中国生态文明与“美丽中国”建设,都有重要的启迪作用。

[关键词]生态对话;环境社会学;生态社会;生态文明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民族地区的环境、开发和社会发展问题研究”(12AMZ009)、国家留学基金委公派研究生项目“民族地区的环境保护、资源开发和社会发展:从理论到实践”(201406390030)与中央民族大学研究生科研创新项目“西部资源开发中环境保护的行动逻辑与结构困境”(K2014034)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郭鹏飞,中央民族大学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美国明尼苏达大学社会学系联合培养博士研究生(北京 100081)。

善待环境就是善待我们自己。

——迈克尔·贝尔

自从1978美国社会学家卡顿(W. R. J. Cotton)和邓拉普(R. E. Dunlap)发表《环境社会学:一个新的范式》以来,环境社会学的发展经历了20世纪70年代的“雄心勃勃”、80年代的“歧路彷徨”和90年代的“柳暗花明”①,学科范式渐趋成熟,理论建设和经验研究都取得了很大进展。21世纪以来,随着全球环境变迁的加剧和可持续发展的要求,环境社会学的发展面临更大的挑战和机遇。本文以环境社会学家迈克尔·贝尔(Michael M. Bell)和洛卡·阿什伍德(Loka L. Ashwood)在《环境社会学的邀请》②一书中的基本思想为线索,对环境社会学的基元观念、研究对象和核心议题作一检视,并就其对中国生态文明建设的意义进行简单讨论。

一、生态对话:环境社会学的基元思想

“生态对话”是《环境社会学的邀请》中所倡导的环境社会学研究的基本立场。全书的开篇,贝尔和阿什伍德即表明,生态对话是社会与环境之间持续的、没有终结的、相互依存的互动。在这场对话中,其中一个的内在改变会带来另一个的改变。在他们看来,生态对话的提出不仅是基于环境社会学中的因果关系具有“对话式”与“没有终结”的特征,还表明了环境社会学的行动取向——“我们可能无法在此刻停止环境问题造成的伤害,但确实可以做许多事情来改善所有生物的生态状况”①。

生态对话的实质是一种整体的环境观,表明环境与社会之间关系的不可分离性和持续互动性。在此观照下,环境社会学的研究对象为“最大可能意义上的群体”。“人类、其他生物、土地、水和空气”,所有这些要素紧密联系在一起构成了最大意义上的群体。而环境社会学就是要研究这种群体,分析人类和其他生命形式以及支持所有生命的水、土壤、空气,如何共同分享地球这个唯一的共有地,进一步探讨现实的社会与生态冲突的成因,并提出解决方案。可持续性(sustainability)、环境正义(environmental justice)、自然的权利与魅力(rights and beauty of nature)则是贯穿生态对话的三个主题。

在笔者看来,生态对话和环境社会学研究对象“最大意义上的群体”等观点,拓展了卡顿和邓拉普、洪大用等学者对于环境社会学研究对象的观点。卡顿和邓拉普认为,“人类例外范式”(Human Exceptionalism Paradigm,NEP)主导的传统社会学过于强调人的独特性和文化的重要性,而忽视环境因素对社会的影响。进一步,他们提出了建立“新环境范式”(New Environmental Paradigm,NEP)的设想,新环境范式下关于环境与社会关系的社会学研究称为“环境社会学”②。卡顿和邓拉普关于环境社会学的“环境—社会关系”研究的思路,在后来的环境社会学研究中得到了继承。虽然切入的角度不同,但是施耐伯格的政治经济学范式、汉尼根的建构主义范式、吉尔贝托·C·加洛潘的系统论范式等都在具体的研究中展现了环境—社会关系的不同侧面。然而,“环境—社会”关系研究对象的确定过于宏观,停留在本体论和方法论上,对经验研究缺乏支持;同时,环境—社会关系的范围也适用于对环境问题进行研究的包括生态学、政治学、伦理学等众多学科,无法凸显环境社会学的独特性。在对中国社会转型以来的环境问题进行研究时,洪大用将环境社会学的研究对象具体化为“环境问题产生的社会原因及其社会影响”,突出了环境问题的“社会”维度,也将卡顿和邓拉普确立环境社会学时对传统社会学的“反叛”走向“归一”③。但是,随着“环境”维度的拓宽和越来越多研究分支(如灾害研究、深生态学、激进动物研究、Critical Animal Studies等)的发展,仅仅研究环境问题的社会原因和社会影响稍显褊狭。“最大可能意义上的群体”不仅将动物、植物、水、土壤、森林、空气等都看作与人类平等且共享地球共有地的要素,而且把社会学(最初译为“群学”)“群体分析”的理路领到环境研究中,在研究视阈和分析方法上都大大拓宽。同时,这一界定也契合了当前环境社会学的跨学科研究趋势,环境社会学立基社会学也包含“走出家门”的雄心得以展现。

贝尔和阿什伍德进一步区分出物质、观念和实践三个层面,作为讨论生态对话的切入点。物质层面是“消费、经济、技术、发展、人口、身体等如何塑造人类面临的环境现状”,观念层面是“文化、意识、道德观、风险、知识、社会经验等如何影响人类思考和解决环境问题的方式”,实践层面是“如何把物质层面和观念层面中的要素结合起来,更好地去解决环境冲突”①。在生态对话的视阈下,物质层面、观念层面和实践层面始终在发生着互动,因此三者并非严格的概念界限,而仅仅是分析上的体现。这样,环境社会学领域中“可能是最为持久的,并且有时是充满恶意”的实在论与建构论之间的论争②,可能是没有必要的,对学科的发展并无助益,因为环境的物质层面和观念层面是相互依赖、相互作用的。实在论和建构论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而是相互共存的关系。环境社会学必须揭示的最重要真理之一,是“物质、观念和实践三者间的深刻联系”③。因此,对于物质层面、观念层面和实践层面下各个主题的讨论,也不脱离对这种“深刻联系”的揭示。

二、物质层面:多位一体的跑步机

贝尔和阿什伍德首先探讨了生态对话中物质层面上导致环境问题产生的主要因素。具体而言,他们依次分析了消费、金钱和市场,技术和科学,人口以及身体等与人类所面临的环境现状之间的关联。在论述中,贝尔和阿什伍德最重要的贡献在于,在环境社会学的主要理论——“生产跑步机”(the treadmill of production)理论的基础上,提出了“消费跑步机”(the treadmill of consumption)④的观点。他们对于技术、科学与环境以及身体与环境的阐述也在学科中具有重要的理论与实践意义。总体来看,贝尔和阿什伍德关于金钱和市场,技术和科学,人口以及身体等随后的讨论也是以跑步机(虽然没有明确说明)为框架,构成了对环境问题的物质层面研究的“多位一体”跑步机的分析框架。

环境社会学中,施耐伯格(Allan Schnaiberg)在对环境问题进行政治经济学分析的基础上提出了生产跑步机理论,并发展为环境社会学中的一个主流理论。这一理论聚焦社会结构和制度,认为市场经济具有自我强化的机制,即资本、劳动力和政府构成了“经济增长同盟”,持续追逐利润,使生产的步伐就像在跑步机上一样无法停止,这一过程需要源源不断和持续增长的资源与原材料供给,工业污染不断地被制造出来,对环境的破坏越来越严重⑤。生产跑步机揭示了市场经济的两个基本机制,即经济财富的制造和环境污染的制造。其内在机理是持续不断的投资需求,结果是高投资率的保持和环境成本的不断外部化。贝尔和阿什伍德指出,对生产跑步机最常见的调整方案,一是迫使一些人离开跑步机,将产量降到成本和价格均衡的水平,但这是跑步机上的每个人都反对的;二是做一些竞争性的调整,这在调整之初易获得人们的接受,但常常出现少数大企业垄断生产和被迫退出市场的人寻求创造新的“跑步机”的结果。最终,人们都努力留在跑步机上。但结果却是,富有者们努力将生产跑步机的压力变为使自己更加富有的机会,环境问题则继续为社会普遍忽视。因此,生产跑步机本质上也是一个社会过程——社会各利益群体、这些群体所拥有的权力以及对他人利益关注程度的结果。

贝尔和阿什伍德进一步提出了消费跑步机的观点。他们指出,现代社会炫耀性消费所具有的竞争性与攀比性特点,不断加剧环境风险;同时,消费主义的扩张还抹去了物品所具有的社会精神,个体化愈演愈烈。如同瓦奇泰尔(Paul Wachtel)所指出的那样:“面对着伴随过去那种安全而其乐融融的群体感消失而来的孤独感和脆弱感,人们寻求追求财产来消解。”①但是,人们愈寻求更多财富来购得这些商品,就愈会不断陷入现代经济中相互竞争的个人主义,也就愈削弱了群体性,从而踏上了消费跑步机——不断增加物质消费量却未能带来任何内心满足感的消费全过程的恶性循环。与此同时,生态环境却受到损害。更重要的是,生产跑步机和消费跑步机也在发生着“对话”,二者形成互为一体的跑步机——生产和消费跑步机,使它们所产生的社会和环境影响互相推动②。但这是一个恶性的对话循环:生产活动创造了不平等,不平等创生了消费跑步机,消费跑步机创造了更大的不平等,进一步加速生产跑步机,从而使得整个循环不断加快,而可持续性、环境正义、自然的权利和魅力被一再边缘化。

技术和科学常被看作是降低跑步机压力的关键。如生态现代化理论所指出的,技术在治理和预防环境问题中具有重要贡献和潜力③。但在贝尔和阿什伍德看来,技术不是机械结构而是社会结构。技术的现象学——技术规范将人们封锁在持续的常规行动中,技术的文化——技术被人们无条件地信仰和崇拜,技术的政治——特定技术结构及其社会利益被人们不加批判地强化,极易使人们患上温纳(Langdon Winner)所谓的“技术梦游症”——人们乐意地在重构人类生存条件的过程里梦游。可现实是,一旦付诸实践,技术的齿轮也会嵌入生产和消费的跑步机,变成社会结构来塑造人们的需求和利益。正如这些需求与利益也在塑造着齿轮和跑步机。人类很快便陷入由这些结构所安排的行为规范和文化需求中,掉进技术与经济的双重梦游症中。贝尔和阿什伍德还提出了“身体环境”(invironment)的概念来探讨身体与环境之间的关系,以凸显人类的身体作为跑步机的环境后果的主要承担者。他们指出,通过各种大大小小、可见或不可见的方式,跑步机影响到人们的身体,并引起累积效应,使每个人同经济模式、技术模式、环境污染和环境利益的分配模式联系起来④。因此,身体(进一步,健康)是一项基本和重要的环境议题。

“多位一体跑步机”的分析框架不仅是对已有环境社会学理论的推动,而且深刻揭示了人类日常生活的社会组织方式和制度方式如何导致了环境污染和环境退化的发生。这对于如何改革已有的各种制度来保护生态环境和规避环境风险,具有启迪意义。

三、观念层面:环境意识与社会平等

观念(Ideal)是生态对话中同环境问题相连的又一重要内容。贝尔和阿什伍德首先追溯了环境统治(environmental domination)和环境关心(environmental concern)的意识形态根源,然后基于自然和风险作为人类思考和感知环境问题的观念维度,重点探讨了“自然的人类本质”(the human nature of nature)和“风险的理性”(the rationality of risk)。在观念层面的环境问题的讨论中,贝尔和阿什伍德的贡献在于,从环境意识的角度论述了社会不平等问题与人们思考环境问题之间的紧密关联。也就是说,社会不平等在环境问题上的投射不仅仅存在于物质层面上环境污染的不成比例的分布,而且深深地影响着人们的环境意识。这一视阈拓宽了环境正义研究、环境抗争研究、环境保护和生态治理等论题的分析维度和理论宽度。

在贝尔和阿什伍德看来,环境统治——人类能够并应该按照自己的意图改造环境——被广泛认可和接受有三大思想根据:基督教、个人主义和父权制①。基督教宣扬的崇尚工作、禁欲和理性等思想将改变自然不再视为亵渎神灵的行为,人类开始以开发和征服的态度对待自然。个人主义强调更大范围群体中个人的重要地位,导致了忽视周围环境的社会行动,人们不断地将自我与身体分离,与地球分离,与生态环境分离。父权制及其衍生的支配逻辑将女性与其生育原型同自然联系在一起并加以贬低,为统治环境、征服女性提供基础。而自20世纪下半叶以来,人们的环境关心不断提升,环境运动广泛发展,不仅仅在于环境污染的加剧和民主思想与体制的普及,更在于自然道德心(natural morality)——人们对超越社会权力、不受利益困扰的纯净领域的共同追求——的回归。自然道德心旨在强调没有偏见的道德观和身份的外在来源。它倡导的朴素、自然客体(人们体验没有社会冲突、社会限制和社会权力的宁静与愉悦)、自然自我(真实自我,而非社会评价的自我)、对物质主义的批判等至今仍是环境思考的试金石②。由此,对“自然究竟是什么”(the human nature of nature)的理解,在怎样组成人类社会与生态社会上具有核心地位。“自然”不仅是物质的存在,也是一种社会结构。人类构造着自然,自然也构造着人类。任何一种仅仅将自然作为物质现象或者作为社会构建的观点都是威胁的。风险同样是影响人们思考和解决环境问题的重要因素。贝尔和阿什伍德认为,风险是嵌入于权力和信任关系中的。而且,由于技术理性的自信,风险正在最大限度上将理性主义延伸到危险和不确定性中。这样,理性主义逐渐成为掌握理性主义优势的人群的一种有效的政治工具,使弱势群体陷入风险的“铁笼”,环境风险也被不断地再生产出来。

环境统治、环境关心、自然的人类本质和风险的理性等,是从观念上阐释现代社会中的环境问题的主要角度。更重要的是,这些论题都将环境意识同社会平等联系了起来。环境统治中人类社会与自然之间、人们之间、性别之间的不平等,环境关心中人类对社会公平追求的自然道德心,自然的社会结构观和风险的权力嵌入论,都凸显了社会不平等在人们考虑环境问题的方式中占有中心地位。可以说,社会不平等及其对社会的挑战,正是环境意识长久成为社会和道德话题的重要因子。在环境社会学中,着重探讨社会平等和环境污染的论题已经成长为“环境正义研究”(Environmental Justice Studies)的领域,发展迅速。但是,环境正义目前的研究主要停留在物质层面上对环境污染在各个社会范畴中的高度分布不均的关注,较少涉及观念层面。环境问题的观念层面研究则将环境问题与社会不平等关联起来,深化了人们对于环境正义的理解。环境正义并不仅仅指涉物质层面的环境污染的不成比例的分布,同样有社会不平等引发的意识、观念和道德上的内容。因此,对环境问题的理解和解决,不仅需要制度、法律等外在力量,也应包括公平基础上的人心、伦理等观念力量的建设,这二者同时也是相互作用、相辅相成的。

四、实践层面:动员和管理“生态社会”

实践层面的讨论也是《环境社会学的邀请》中较有特色的部分,突出环境社会学的公共取向和行动取向,即环境社会学的研究也需要穿透学院的高墙,面向民众和公共社会,运用知识积极主动地推动生态系统的改善,造福于人类。在这一方面,贝尔和阿什伍德提出了“动员生态社会”和“管理生态社会”的观点,来推动环境问题的解决。动员生态社会的三个要素是:放在一起(conception)、联结在一起(connection)、一起见证(contestation)。“一起”并非易事,哈丁所言的“公地悲剧”既是经济威胁也是环境威胁。然而,在贝尔和阿什伍德看来,公地悲剧其实仅仅是“个人主义的悲剧”。而人们的动机和选择不仅仅会出于狭隘的自我利益,同样重要的还有社会生活中的情感因素——社会传统。而且,情感团结和利益团结会不断相互塑造并相互维持,形成社会团结的对话(dialogue of solidarities)①。加上作为对话条件的“政治机会结构”,草根环境行动者已在路上。应当注意的是,在不同的社会场域中,情感团结与利益团结可能会发生博弈,出现一方凌驾于另一方之上的情况。但是,贝尔和阿什伍德的探讨指出了动员生态社会的“理想型”。

在管理生态社会中,贝尔和阿什伍德强调参与式管理和重构日常生活的重要。参与式管理能够促进实践绩效和民主化,使当地人与科学家、当地知识与专家知识的对话开展起来。重构日常生活可防止参与式管理的过度程式化及精英阶层对参与式管理的利用,避免出现“过家家式参与”。重构日常生活包括物质减量化、生态工业和智慧增长等。二者共同推动管理生态社会的目标——真实环境主义——的出现②。真实环境主义是环境友好行为变得简单的社会生活。也就是说,人类不是因为有意识做到环境友好才会选择,而是这样选择会最省钱、最舒适,因为发展到最后,环境主义已经不再是美德,而是一种必须尊重的现实。

五、结语

通过生态对话以及环境问题的物质、观念和实践等层面的探讨,贝尔和阿什伍德富有激情地将我们带进了环境社会学的场域中。如Sage出版社对该书的评介,《环境社会学的邀请》不仅仅是邀请,更是一个诱惑(seduction)。它将环境社会学真切地同每个普通人的日常生活、每个人的“当前”联系起来。诚然,该书的分析存在某些不足:偏重物质层面,在动员和管理生态社会中未根本触及如何消解跑步机的负面后果,生态社会未充分界定等,但仍不损伤其对于环境社会学基本论题的建设性分析和学科发展的贡献。环境社会学的研究对象是生态对话下“最大可能意义上的群体”;环境社会学的核心关切是可持续性、环境正义和自然的权利与魅力;环境社会学的研究可以从物质、观念和实践三个层面上介入分析:物质层面的“多位一体跑步机”的分析框架,观念层面的环境意识与社会不平等的关联,实践层面的动员和管理生态社会。这些分析理路对于正处在积极建设和成长阶段的中国环境社会学来说,具有学理上的重要价值。

从现实层面来讲,经济发展迅猛与社会矛盾加剧并存成为中国社会典型特征的同时,环境问题日益严峻。中国的生态文明建设和“美丽中国”的提出,迫切需要迈向一种文明的生态对话。文明的生态对话是社会与自然之间和谐共生的整体环境观,文明的生态对话是社会平等保障、人与自然可持续发展、环境正义实现的环境—社会关系,文明的生态对话是包含环境变量的社会观、文明观和发展方式,文明的生态对话需要合理公平的社会结构作支撑,文明的生态对话需要保障基层社会环境利益与诉求的有效表达,文明的生态对话需要规制权力与资本对自然“虚构商品”化的型塑,文明的生态对话呼唤每一个人意义上的环境行动者的“归来”和成长,文明的生态对话亟需改变生态欠债式的发展,因为“环境问题从根本上来说是人类问题”①。

(感谢匿名审稿专家对本文提出修改意见,文责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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