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药复方软脉煎抗动脉粥样硬化的研究概况

杜文婷，王臻楠，顾 耘



中药复方软脉煎抗动脉粥样硬化的研究概况

杜文婷，王臻楠，顾 耘

动脉粥样硬化是诸多心脑血管疾病最常见的病理基础，由多种因素导致而成，是致死、致残的主要原因之一。现代医学对其治疗虽然有了长足发展，但尚未找到一种非常理想的药物；祖国医学通过辨证论治，可以发挥中医药复方全面调节机体机能的优势。临床实践表明，采用具有补肾益气、化痰祛瘀功效的中药复方软脉煎治疗动脉粥样硬化可取得较好疗效，并得到了相关实验研究的支持。

动脉粥样硬化；软脉煎；中药复方；辨证论治；功效组成；胸痹

动脉粥样硬化(atherosclerosis，AS)是诸多心脑血管疾病最常见的病理基础，由多种因素导致而成，是致死致残的主要原因之一。欧洲心脏病学会研究显示，在欧洲心脏病死亡率的38%～42%，动脉粥样硬化是主要临床心血管事件发生的潜在原因[1]。解剖发现颈动脉粥样硬化常与冠状动脉血管受累同时存在，可作为反映全身动脉粥样硬化的窗口[2]，颈动脉不稳定斑块破裂、脱落可引起脑梗死[3-4]，严重威胁着颈动脉粥样硬化病人的生命安全。早期有效预防动脉粥样硬化形成，限制动脉粥样硬化进展，降低急性心脑血管事件的发生，具有重要的临床意义。迄今为止，现代医学对动脉粥样硬化的治疗虽然有了长足发展，但尚未找到一种非常理想的药物。祖国医学通过对动脉粥样硬化病人进行辨证论治，发挥中医药复方全面调节机体机能和多途径、多环节、多靶点干预的优势，从而为中医药防治动脉粥样硬化的研究提供了广阔的前景。

1 中医对动脉粥样硬化的认识

祖国医学无“动脉粥样硬化”这一病名，主要根据常见临床症状将其归为“胸痹”“眩晕”“中风”“健忘”等病，近年来也有医家提出“脉浊”“脉痹”等病名，认为气血运行于脉，脉道通畅则气血运行如常；脉道不利，气血运行不畅，脉道不通，气血运行受阻。多数医家认为动脉粥样硬化发生的病机为本虚标实，本虚主要是气血阴阳亏虚(祛除痰浊、血瘀等能力减退)，标实为痰瘀热毒；亦有医家提出“伏邪”“脉浊”概念。动脉粥样硬化多发生于中老年病人，脾气虚弱，失于健运，痰浊内生，久滞血液运行不畅，则致血瘀，痰瘀胶结，着于脉内；久病伤阴，阴虚阳亢，肝阴虚则失于疏泄，气机郁滞，久则化火生热，煎灼津液；肾藏精，肾阳主温运，年老肾衰，气不化津，生成痰浊，血停成瘀，而致病。痰浊、血瘀胶结，停滞于血脉后，日久损伤血脉，影响管壁功能。

近年来动脉粥样硬化的中医研究，基本上把动脉粥样硬化归属于“血瘀”“痰浊”范畴，有报道用三七总甙、川芎嗪、红花、丹参、消瘀片、血府逐瘀丸等治疗动脉粥样硬化。但全国名中医姚培发、林水淼教授等倡导衰老机制的“精血虚衰”说，认为脉体随增龄亦出现劳损，“体”(形态)、“用”(功能)均随之减退，治疗动脉粥样硬化当注重从虚入手，不必拘泥于化痰、活血。即与增龄相关的血管老化是引起动脉粥样硬化的重要原因，其病因病机以肾中精气亏虚为本，痰瘀交阻为标。陈明荃等[5]通过因子分析综合聚类分析，认为颈动脉粥样硬化最主要的证型为肾虚精亏证、痰浊气滞证、阴虚内热证、阳虚血瘀证。多元统计学方法对511例颈动脉粥样硬化病人进行流行病学调查[5-6]，结果表明，颈动脉粥样硬化病人各常见证型均兼有肾虚证候，可表现为肝肾阴虚、肾虚兼痰浊、肾虚兼血瘀、肾虚兼痰瘀等，支持动脉粥样硬化的“精血虚衰”理论。大量研究表明补肾中药具有改善动脉粥样硬化功效，何首乌具有降血脂、抗动脉硬化，抗自由基，增强机体免疫等作用[7]；淫羊藿总黄酮具有降低总胆固醇(TC)、三酰甘油(TG)，升高一氧化氮(NO)和cNOS水平的作用[8-9]，淫羊藿苷对动脉粥样硬化兔动脉内皮细胞损伤有显著的保护作用[10]；杜仲叶醇提取物可以通过降血脂、抗氧化损伤、促进NO释放和抑制细胞间黏附子-1(ICAM-1)蛋白的表达，维持NO/内皮素(ET)和血栓素A2/前列腺素2(TXA2/PGI2)平衡、保护血管内皮细胞结构和功能而发挥抗动脉粥样硬化作用[11]。基于全国名中医林水淼教授的“精血虚衰”理论，治疗动脉粥样硬化上提出了补益肾中精血这一“还精”重要治法，兼以化痰祛瘀，创立了中药复方软脉煎。

2 中药复方软脉煎的功效组成

软脉煎是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龙华医院院内协定方(水煎剂)，具有抗动脉粥样硬化作用。它是由林水淼教授经验方补肾益气方进行拆方研究后固定下来的中药小复方。软脉煎由熟地、生黄芪、补骨脂、山楂、陈皮、荷叶、绞股蓝七味药物组成，方中熟地《神农本草经》谓其“逐血痹、填骨髓”；《本草别录》谓其“补五脏内伤不足、通血脉、益气力”；刘完素谓其能“补肾水真阴”。作为君药而补益肾中精气。黄芪甘温，补元气，化精血，《珍珠囊》谓其能“益元气，活血生血”，《本草别录》谓其能“逐五脏间恶血”，熟地与黄芪共为臣药，共同加强君药的补益精气作用。补骨脂温肾阳，《本草备要》谓其能“壮元阳”，以合“少火生气”，补益元气之理，为佐药。山楂消食化积，行气散瘀，《本草纲目》谓其能“化饮食，消肉积”，现代药理研究发现山楂具有降血脂作用。陈皮具有理气健脾，燥湿化痰的作用，与山楂共为使药抑制熟地、黄芪的滋腻之性。荷叶清香升散，具有健脾升阳利湿，散瘀止血的功效；现代医学研究发现荷叶中的荷叶碱含有多种有效化脂生物碱，能有效分解体内的脂肪，并且将其排出体外。绞股蓝益气健脾，清热解毒。全方配伍，阴阳共济，共奏补肾益精，化痰消瘀之功[12-17]。

3 软脉煎抗动脉粥样硬化的研究

近十年来，本研究团队通过临床和动物实验研究对中药复方软脉煎防治动脉粥样硬化的机制进行了相关探讨。临床研究方面，采用随机对照的研究方法，以彩色多普勒超声确诊有颈动脉粥样硬化且符合中医肾气虚的病人作为研究对象，随机分为中药软脉煎组和西药舒降之(辛伐他汀)对照组，疗程24周，治疗前后，比较两组颈动脉粥样硬化灶、血脂、一氧化氮、内皮素以及中医辨证分值。结果显示，动脉粥样硬化病人应用软脉煎治疗后，其颈动脉内-中膜厚度(IMT)、总胆固醇、载脂蛋白-B、低密度脂蛋白水平降低(P<0.01)，颈动脉粥样斑块面积缩小(P<0.05)，舒降之对照组无上述作用。治疗前后血清氧化血低密度脂蛋白(ox- LDL)、ET、NO、ET/NO 的变化无统计意义(P>0.05)。软脉煎组治疗后中医症候分值明显改善，且优于舒降之对照组(P<0.01)。提示软脉煎能使动脉粥样硬化病变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消退[18-19]。

体内实验研究方面，采用高脂喂养加颈动脉内膜空气干燥术制备家兔颈动脉粥样硬化模型，将新西兰家兔随机分成正常对照组、模型组、软脉煎组、辛伐他汀组，12周后光镜观察颈动脉形态，并测量动脉内膜及中膜厚度，TUNEL法检测颈动脉血管平滑肌细胞的凋亡情况，免疫组织化学法检测Bcl-2、Bax、Caspase-8的表达。结果显示，软脉煎能升高Bcl-2蛋白水平，降低Bax、Caspase-8蛋白表达，从而升高Bcl-2/Bax比值，并能降低颈动脉内膜增厚 (P<0.05)，降低颈动脉血管平滑肌细胞的整体凋亡率及减少斑块肩部和纤维帽处的平滑肌细胞凋亡( P<0.05)。故认为软脉煎能调控动脉粥样硬化形成晚期平滑肌细胞凋亡信号途径中Bcl-2、Bax及Caspase-8的表达，提高斑块的稳定性，减少心脑血管事件的发生[20-21]。体外实验研究方面，采用人脐静脉内皮细胞原代培养，加ox - LDL共同孵育造成血管内皮细胞损伤模型，用软脉煎药物血清作用于细胞模型，ELISA法测单核细胞趋化蛋白-1(MCP-1)、白介素-6(IL-6)，MTT法测细胞生存率，并设舒降之(辛伐他汀) 组进行对照。结果显示模型组MCP-1、IL-6显著升高(P<0.01)；软脉煎组和舒降之组均能显著地降低降低MCP-1、IL-6水平(P<0.01)，两组无统计学意义(P> 0.05)。模型组内皮细胞生存率明显降低(P<0 .01)；软脉煎组和舒降之组均能显著提高细胞生存率(软脉煎组P<0.01，舒降之组P<0.05)；软脉煎组细胞生存率高于舒降之组(P<0.01) 。提示软脉煎能显著降低血管内皮细胞MCP-1、IL-6水平，改善ox-LDL对内皮细胞的毒性作用，从而达到抗AS的作用[22-24]。用贴块法培养家兔胸主动脉血管平滑肌(VSMC)，将软脉煎药物血清作用于细胞模型，设立正常组、模型组及软脉煎5倍、10倍、20倍成人剂量组和舒降之10倍成人剂量组。逆转录-聚合酶联反应法测定各组血小板源生长因子A 链 mRNA表达水平。电镜观察各组超微结构的改变。夹心酶联免疫吸附法观察白介素-6、单核细胞趋化蛋白-1的表达。结果显示，软脉煎能够使家兔血管平滑肌细胞PDGF- A链的mRNA表达降低并改变其超微结构，并能降低凝血酶诱导的家兔血管平滑肌细胞白介素-6、单核细胞趋化蛋白-1的表达，认为软脉煎可能通过调节血管平滑肌细胞释放白介素-6、单核细胞趋化蛋白-1来抑制血管平滑肌增生[25-26]。

4 结 语

我国每年因心肌梗死、急性脑卒中等心脑血管疾病死亡的人数达260万，所消耗的医疗费用及劳动力损失超过200亿元，给社会和家庭造成沉重的负担。WHO预计到2020年冠心病和脑卒中的发生率将分别上升到第1位和第4位[27]。因此，如何早期有效预防动脉粥样硬化形成，进展期积极主动限制动脉粥样硬化进展，延缓易损斑块破裂，降低急性心脑血管疾病的发病率与死亡率，具有重要的临床意义。

动脉粥样硬化过程是一个与体内代谢物密切相关的病理过程，目前针对AS的治疗方法主要有：介入治疗、长期抗血栓形成和抗凝治疗或大剂量降脂药物治疗来使破裂或腐蚀斑块稳定。但都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如介入治疗的短暂益处会被内膜增生及由此产生的管腔再狭窄所抵消；大剂量降脂药物有较肯定的疗效，但同时都具有一定的副作用，如肝功能的损害、横纹肌的溶解等，特别是在他汀类药物和贝丁酸类药物合用时副作用更为明显，因而限制了它们在临床的应用；GUSTO Ⅱb研究表明短期单独使用强效抗血栓形成药如糖蛋白Ⅱb/Ⅲa受体抑制剂，并不能降低心血管事件发生率。故研究开发对动脉粥样硬化有良好治疗效果且安全性高的药物已成为当今科研重点，中医药治疗多选用可食用动植物及矿物，具有较好疗效，同时其安全性也优于单纯西药治疗，在防治动脉粥样硬化方面具有一定的优势。

综上所述，临床研究及动物、细胞实验表明，具有补肾益气，化痰祛瘀功效的中药复方软脉煎能够保护血管内皮，抑制血管平滑肌增生，调节颈动脉斑块病人血脂，降低颈动脉内中膜厚度及缩小颈动脉斑块面积，改善病人临床证候。但相关的前期临床试验中所收集的病人样本数量较少，观察指标不够完整，且软脉煎是否能改善病人血管弹性、降低心脑血管等终点事件发生率尚未可知。在今后的研究中，拟开展随机、对照、双盲、多中心临床研究进一步证实软脉煎抗动脉粥样硬化的临床疗效，并通过全面的安全性指标检测，明确软脉煎治疗的安全性；同时深入进行相关机制探讨，为其推广使用提供可靠的科学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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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王雅洁)

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全国名老中医药专家传承工作室建设项目“林水淼全国名老中医传承工作室”；上海市科学技术委员会项目( No．14401972505)；上海市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项目( No．2014LP089A)

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龙华医院(上海 200032)

顾耘，E-mail：birgitgu@163.com

R541.4 R289.5

A

10.3969/j.issn.1672-1349.2016.21.010

1672-1349(2016)21-2502-03

2016-07-08)

引用信息：杜文婷，王臻楠，顾耘.中药复方软脉煎抗动脉粥样硬化的研究概况[J].中西医结合心脑血管病杂志，2016，14(21)：2502-25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