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刍思维:抑郁研究的新视角

2016-01-23 07:22胡金生李松泽中国辽宁师范大学心理学院辽宁大连116029通讯作者mailhujinsheng126com
中国健康心理学杂志 2016年4期
关键词:抑郁综述

王 妍 胡金生李松泽中国.辽宁师范大学心理学院(辽宁大连) 116029 通讯作者 E-mail:hu_jinsheng@126.com



反刍思维:抑郁研究的新视角

王 妍 胡金生△李松泽
中国.辽宁师范大学心理学院(辽宁大连) 116029 △通讯作者 E-mail:hu_jinsheng@126.com

【摘 要】在过去的20多年,反刍思维作为抑郁发作持续和复发的潜在机制,推进了我们对抑郁症的了解,也吸引了越来越多研究者的关注。反刍思维是指经历压力事件后,反复的思考自身消极情绪或压力事件的原因、影响及结果。反刍思维的研究方法有问卷法、实验室诱导法和动态评估法。反刍思维受到认知不灵活、抑制工作记忆中无关信息的能力和注意范围3方面因素的影响。在影响因素的基础上,讨论了正念,积极再评价等反刍思维的干预方法。未来还需要对反刍思维的文化和种族差异进行研究并深入挖掘其神经生理机制,进而提高反刍思维以及抑郁症的干预能力。

【关键词】反刍思维;抑郁;动态评估法;认知不灵活;综述

Wang Yan,Hu Jinsheng,Li Songze
Department of Psychology,Liaoning Normal University,Dalian 116029,China

当人们经历压力事件,面对消极情绪时,通常会思考消极情绪或压力事件的原因、影响及结果,他们认为这种反思有助于解决问题和改善不良情绪。适当的进行反思确实能够缓解情绪,使自己得到提升。然而,一部分人在反思过程中不能自拔,无法摆脱消极情绪并走出压力事件,使有利的反思发展成不利的反刍。反刍思维是指经历压力事件后,反复思考自身消极情绪或压力事件的原因、影响及结果。Nolen-Hoeksema认为,反刍是个体的一种稳定的特质[1],还有一些研究者认为反刍是个体在特定情境下(如面对压力)时的反应[2]。反刍是一种不良的情绪管理策略,前人研究表明,反刍思维通常会延长、加剧消极情感和抑郁症状,致使认知功能、问题解决能力受损[3],甚至影响抑郁患者在认知行为治疗中的康复。

Treynor基于反刍思维量表的因素分析,将反刍思维分为强迫思考(Brooding)和反省深思(Reflective pondering)两种类型。前者是指被动地比较当前状况和不能实现的目标之间的差距;后者是指有目的的、向内地解决认知问题。关于两种反刍类型对抑郁情绪的影响,目前观点并不一致。有些研究表明,虽然这两种反刍类型都与抑郁症状有关,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反省深思会缓解抑郁症状,而强迫思考则与抑郁症状的增加有关[4]。也有研究指出,无论是强迫思考还是反省深思都对情绪产生了消极的影响[5]。这些不一致的结论促使研究者更深入地研究反刍思维,并在研究方法、发生机制、干预策略、神经生理层面都有了一定的突破。本文尝试从研究方法、影响因素,干预策略等方面对当前反刍思维研究进行梳理。

1反刍思维的研究方法

1.1 问卷法

1.1.1 反刍思维量表 反刍思维量表(Ruminative Response Scale)是由Nolen-Hoeksema编制的[1],用来评估个体对抑郁情绪的反应,是使用最广泛的测量反刍的工具之一。量表主要测量3个方面问题,分别是关注自己、关注症状、关注自己情绪的可能原因和结果。量表由22个项目构成,得分通过4点量表记录。该量表的α系数为0.9,重测信度为0.67[4]。Schoofs等人检查了该量表的心理测量性能,验证性因素分析结果表明,反刍量表具有良好的信度、聚合效度和区分效度[6],至今,该量表仍被广泛用于对反刍思维的评估[7]。Abela等人编制了反刍思维量表的儿童版(Children's Response Style Questionnaire),该量表共13个题目,要求儿童在4点量表上评估当他们感到悲伤时是否以该种方式应对。该量表在几个研究中显示了很高的信效度,如在Hilt等人研究青少年反刍过程特点的研究中α系数为0.85[8]。目前,此量表在儿童和青少年反刍思维的研究中的应用最为广泛。

1.1.2 反刍思维信念量表 Papageorgiou和Wells编制了反刍思维的积极信念量表(The Beliefs about Rumination Scale,PBRS)和消极信念量表(The Negative Beliefs about Rumination Scale,NBRS)。前者用来评估有关反刍的积极元认知信念。该量表由9个题目组成,例如,我需要通过反刍自己的问题来找到问题的答案。要求被试在4点量表上指出自己同意每个条目的程度(1=不同意,4=非常同意)。消极信念量表包括与反刍思维元认知信念有关的13个题目,由2个分量表组成。分量表一(NBRS1)评估有关反刍思维的不可控的、消极的认知信念,例如,不能控制地对自己的问题进行反刍。分量表二(NBRS2)评估有关反刍对人际和社交影响的元认知信念,例如,如果我反刍,大家会拒绝我。该量表采用4点计分(1=不同意,4=非常同意)[9]。Roelofs等人以重症抑郁症患者为被试检查了两个信念量表的心理测量性能,积极信念量表的验证性因素分析显示该量表具有很好的信效度;同时,消极信念量表的二因素模型分析表明该量表具有很好的内部一致性信度和效度[10]。

1.2 实验室诱导法

反刍诱导(Induced rumination)是指研究者通过一系列指导语引导被试充分想象消极情境,并注意自己当前的情绪和感受。该方法常用于研究状态反刍如何影响认知功能。状态反刍的操纵通常是要求被试“想想为什么你有这样的反应?”、“描述下你的情感可能产生的后果”。为了比较反刍诱导的效果,研究者还对被试进行注意分散诱导(Distraction induction),最常见的注意分散诱导过程是要求被试注意一些和自己无关的主题,如,让被试“想一想蒙娜丽莎的表情”[11]。

随着对反刍思维的深入研究,近几年一些研究者改进了实验室诱导反刍任务。Kuehner等人在研究反刍、注意分散、正念对情绪和功能失调的影响时,扩展了反刍诱导任务。Kuehner增加了一个正念条件,将28种状态描述呈现在卡片上,以提示被试正念和接受的方法。如,“意识到所有的情感都是人类体验的一部分,包括消极情感”、“不加批判地注意你的思想和情感”或“有意识地注意你的呼吸”等[12]。

此外,Schiena等人使用改编后的反刍诱导任务研究了不同的反刍模式对犹豫不决的影响。改编后的诱导任务要求被试在5个积极场景和5个消极场景下想象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积极的场景包括与朋友晚餐、惊喜的生日聚会、成功的演讲、成功的面试、发现一个天赋,消极的场景有考试压力、和好朋友吵架、糟糕的一天等。每种情况相继在电脑上呈现2分钟。在具体-体验反刍模式下指导被试:“在你的头脑中详细地描绘情景就好像回放电影一样。然后,花几分钟时间想象一下你真的处于这个情景下。尽可能的使想象和你看到的,听到的,感觉到的,触摸到的,经历过的情景一样生动。”另一方面,抽象-分析反刍模式下的被试接收到的指示如下:“尽力不去想细节,更多的去想这种情景对人生有什么意义。思考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它意味着什么、暗示着什么。”诱导结束后使用视觉模拟情绪量表评估被试情绪状态[13]。

然而,虽然大量的实验室研究使用了反刍诱导范式,但是这些实验室研究仅仅调查了诱导反刍的即时效果,没有报告过任何长期的效果。

1.3 动态评估法

以往的研究经验表明,问卷和实验室诱导法都存在一些不足。第一,问卷法评估反刍易受主观偏见的影响。第二,反刍思维是一个动态过程,通过这些方法并不能捕捉日常生活中的瞬时反刍。为了克服这些缺点,在现实条件下考察反刍对情绪和认知的影响,提高反刍研究的生态学效度,一些研究采用了动态评估的方法。

动态评估法(Ambulatory assessment)是一种在日常生活中收集反刍者情绪信息的方法,该方法通过一定的信号设备来提示被试即时地报告自己当前的情绪或想法,这种提示的时间安排是由主试决定的[14]。Takano和Tanno使用动态评估法调查了反刍思维的日常变化和个体差异。被试每天需要报告8次情绪和想法,为期一周。结果表明,高水平反刍者报告了高水平的自我关注,不愉快和不受控制的想法。当认为想法不愉快和不可控时,自我关注与消极情感的增加呈正相关。然而,高水平和低水平抑郁的日轨迹估计参数之间存在差异,这可能说明,与低水平的抑郁相比,高水平的抑郁患者更可能在晚上进行反刍。这些研究结果说明在抑郁症维持和恶化的过程中反刍思维在晚上发挥了重要的作用[15]。

Kubiak等人使用动态评估法验证自我调节执行功能理论对出现在日常生活中的反刍的预测。实验共招募93名非临床被试,每个被试配有电子日记,要求每天根据信息提示完成4次即时的自我报告,共进行4周。通过计算多级中介模型检验日常生活中的积极信念,消极信念与反刍思维之间的关系。实验结果说明关于反刍思维的积极信念与出现在日常生活中的反刍思维显著相关[16]。

与广泛的实验室研究和问卷调查相比,在日常生活中使用动态评估法仍然是比较新近的方法,应用尚且较少。然而,在未来的研究中动态评估法的实验设计似乎有很大潜力。首先,这种新的研究方法可以用来实现日常生活中的实验操作。一方面,这使得研究人员能够建立自然环境下的具体操作。另一方面,动态评估法的设计能够使实验室范式转换成实际生活中的具体的情感或认知任务。其次,研究不仅在日常生活中诱导反刍还可以包括不同的注意点或情绪管理策略的诱导。因此,将诱导反刍的动态评估法转换到自然环境下可能会刺激未来对反刍思维复杂机制的研究[17]。

2 反刍思维的影响因素

2.1 认知不灵活

认知灵活性(Cognitive flexibility)体现了个体的认知转移和抑制控制能力,其本质是进行规则的转换。即需要对先前的一个任务进行抑制,通过这种自上而下的加工,控制当前任务的反应[18]。认知不灵活的人感到悲伤时,很难将注意力从自己和自己的问题上转移到愉快的话题或活动上,他们很难产生可供选择的应对方式,因此可能会进行反刍。Nolen-Hoeksema发现,在威斯康星卡片分类测验中,与非反刍者相比,反刍者表现出更多的持续重复行为。结果表明,反刍者很难改变他们的认知以适应环境的变化[19]。近年来,很多研究者认为这种受损的认知控制可能是抑郁的重要易感因素[20-22]。而且,受损的认知控制已经作为反刍思维的潜在过程[20]。

以往的大多数研究都是通过指导被试交替的注意感知到的刺激属性(如,颜色,形状,位置或声音)研究外部注意转换[23]。然而,持续不灵活的反刍反应更可能是一种内部心理表征,而不是外部刺激。为了解决这个问题,Lo等人使用心理计数任务结合电生理测量(ERP)、反应时测量探讨了与反刍思维相关的注意控制问题的本质特征。研究1指导被试进行心理计数任务,被试首先在中性任务、情感任务两种任务中选择一种(中性任务有“食物”和“日常用品”两类;情感任务有“积极叙述语”和“消极叙述语”两类),要求被试记住任务中所呈现两个类别刺激各自的数量,并在项目呈现完后报告给实验者。研究2中被试首先完成贝克抑郁量表,然后使用音乐对被试进行随机的情绪诱导(悲伤和中立),并完成心理计数任务,实验中收集被试电生理和眼动指标。结果表明,高反刍者在悲伤情绪状态下转换情感材料需要更多的神经资源[24]。

此外,纵向研究的结果也支持了反刍和认知不灵活的关系。以Demeyer等人的研究为例,实验对30个成年人进行了为期一年的随访。研究结果表明,认知控制受损能够预测1年后的抑郁症状,这一过程是以反刍为中介的[25]。

2.2 抑制无关信息的能力

由于工作记忆容量有限,有效更新工作记忆的内容就特别重要,然而,这种更新能力与抑制无关信息有关。反刍者抑制能力受损,就无法阻止负性信息进入工作记忆,这样保留在工作记忆中的负性信息会使个体陷入反刍[26]。大量研究指出,抑制无关信息的能力下降使反刍者无法摆脱工作记忆中的无关信息,因此使想法重复[27]。

Hertel和Gerstle首次使用Think/no-think任务检查了这个过程。任务要求被试学习40个词对,包括积极、消极的形容词和一个中立的名词(目标词)。接下来,被试根据线索词(形容词),练习记住一些名词(Think)和抑制一些名词(No-think)。在最后的测试阶段,被试根据线索词和之前练习中的指导语,回忆目标词,忽视被抑制的词。研究发现无论线索词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有反刍倾向的被试和没有反刍倾向的被试相比,回忆目标词语的比例相似,但是有反刍倾向的被试回忆起要求抑制的名词的比例更高[28]。该实验证明了反刍者存在抑制无关信息方面的缺陷。

Joormann和Gotlib用实验证明了反刍者抑制工作记忆中的无关信息困难。实验中,给被试呈现两个不同颜色的单词列表,告诉被试在随后的实验中只呈现一个颜色列的词,另一列的不呈现,黑色的是相关列,另一列是无关列。然后,给被试呈现一个探测词,要求被试识别这个词是否来自相关列。这个任务通过比较花在来自不相关列的单词和一个新单词上的时间,检查摆脱工作记忆中无关信息的能力,如果不相关列的词没有在工作记忆中移除,这会产生更多的干扰。在临床抑郁被试中,发现当抑制列表由消极词汇组成时,会对反刍者产生更大的干扰。因此,高水平的反刍者抑制工作记忆中无关信息的消极词汇困难[29]。

2.3 注意范围狭窄

综上所述,一些研究者认为反刍与抑制工作记忆中的无关信息能力下降有关,而有些研究者则认为反刍与认知不灵活有关。基于以上研究结果, Whitmer和Gotlib提出了反刍思维的注意范围狭窄模型。该模型假设在保持情绪影响恒定的情况下,注意范围狭窄的人在消极情绪下更倾向于进行反复的思考,因为消极情绪会进一步缩小他们已经狭窄的注意范围。相反的,当一个内部注意范围广的人处于消极情绪下时可以阻止反刍,因为他们的注意范围足够广,可以使想法从一个主题转移到另一个主题[30]。

Grol等人用实验验证了这个模型。在实验1 中,他们首先对被试进行反刍或问题解决诱导,然后通过注意范围任务检查两种诱导条件下被试注意与自己相关和与自己无关的信息时是否出现了注意范围狭窄。结果表明,高水平的特质反刍者,在反刍诱导条件下关注与自己相关的信息时注意范围狭窄。实验2在没有诱导的条件下直接检查了特质反刍者在关注与自己相关和与自己无关的信息时是否会出现注意范围狭窄。结果表明和非特质反刍者相比特质反刍者在注意与自己相关的信息时注意范围狭窄[]。

然而,该实验检查的是诱导反刍条件下的被试和特质反刍的被试在关注与自己有关的信息和与自己无关的信息相比时的视觉空间注意范围的变化。而注意狭窄模型预测反刍和更狭窄的注意范围相关更多的是基于工作记忆加工水平上的注意狭窄。但是,研究这些问题有助于我们进一步了解反刍与注意狭窄之间的关系,进而更好地理解反刍,从而推动抑郁干预的发展。

3 反刍思维的干预策略

目前,反刍思维的干预以针对反刍的认知行为疗法为主。这种干预通过指导患者使用经验或想象练习,来促进他们使用一种更有效的思维方式面对负性事件,摆脱反刍思维,从而进行问题解决。通过使用指示图像或指导语激活一个有效的思维方式,使患者专注于同情、宽容、支持自己或他人的经历。这样的思维方式会使患者更具体地集中于事情的经过,从而减少了评价、抽象和判断性的思维。因此,这样的练习能有效地减少反刍。正念和积极再评价是两种有效的针对反刍的认知行为疗法。

3.1 正念

正念(Mindfulness)是指对当下经验不加评判地意识与注意,它通常要求个体以一定的距离观察自己此时此刻的想法和感觉,但不去评判其好坏对错[32]。正念训练将注意从反复的入侵性的想法中转移到某个具体的点上,如呼吸。因此,能够阻止反刍的进一步加工。Teasdale等人提出正念训练中断了反刍过程中适应不良的认知自动联锁,是一种有效的干预负性情绪的措施。此后,一些研究者使用正念训练对反刍进行干预,研究结果表明,正念训练使健康个体在面对压力时反刍思维减少[33],而且通过正念训练,个体会更加关注当下,从而促进注意从反刍中转移[34-35]。

此外,大量的实验室研究将反刍诱导和正念诱导的效果进行比较。这些研究指出,反刍和正念在认知和情感方面都表现出了不同的效果。和反刍诱导相比,正念诱导表现出了更积极的情绪,减少了不良的态度,更能忍受痛苦[36]。其他研究者也发现正念诱导显著增加了积极情绪[37],成功地减少了状态反刍[38]。

如,Heeren等人的对照试验显示,正念认知疗法有效地降低了不良的反刍,减少了一般心理问题。实验组的被试接受了8次正念训练,控制组是正在等待接受正念训练的被试。和控制组相比实验组的反刍思维减少,幸福感增加[39]。

3.2 积极再评价

积极再评价(Positive Reappraisal)是指以公正者或第三者的角度思考事件的积极方面,是一种有意义的应对方式[40]。作为一种应对压力事件的认知策略,积极再评价与心理健康呈正相关,与抑郁症状呈负相关[41-42]。

Rood等人在实验室条件下比较了反刍、积极再评价、接受和注意分散4种诱导方法对青少年情绪的影响。实验首先要求被试回想一个最近的压力事件,并立即用视觉模拟评分法评估被试的情绪状态。然后通过一系列指导语对被试进行反刍、积极再评价、接受或注意分散诱导,随后再次评估被试的情绪状态。结果表明,与其他3种诱导方式相比,积极再评价降低了消极影响并产生了更显著的积极影响。该研究说明积极再评价似乎是短期内最有效的策略[]。

虽然正念、认知治疗以及积极再评价这些干预策略都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但这些研究的操作短,并且没有后续测量,而且,在实验过程中并没有捕捉到思维过程,因此,进一步的实验研究应该检查正念、积极再评价和针对反刍的认知疗法的长期效果。

4 未来研究的方向

通过对反刍研究成果的梳理,可以发现目前的研究焦点在于研究方法、认知影响因素和干预等方面。不过,目前该领域的研究仍然存在一些不足之处,有待于研究者进一步深化和完善。未来对反刍思维的研究可以着眼于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不同文化和种族背景下反刍思维产生的结果不同。Maxwell等人发现,中国学生和英国学生相比表现出更多的反刍。以此研究为基础,后续研究开始关注反刍和抑郁症状之间的种族和民族差异以及与文化相关的因素[44]。

Chang Tsai和Sanna的研究指出,抑郁和反刍之间的关系存在种族差异。研究发现,和欧裔美国人相比,亚裔美国人报告了更多的反刍,但并没有发现他们有更多的适应不良[45]。这一研究揭示了反刍思维的种族差异,有助于检查欧裔美国人和亚裔美国人的反刍思维是否存在文化或种族差异。但研究中仍然存在一些不足。第一,没有直接指出不同种族和不同文化下的反刍可能的变化。第二,对反刍思维的文化差异的研究很少具体到反刍类型(强迫思考和反省深思),没有检查是否这些不同的反刍类型可以解释文化特异性和抑郁症状之间的关系。因此,应该进一步研究与文化和认知相关的因素,重视反刍思维的种族差异以及如何干预处于抑郁风险中的少数民族。此外,未来的研究还应该结合认知和与文化有关的因素检测神经生理指标和行为测量[46]。

其次,未来应该加强反刍思维神经生理机制的研究。随着反刍思维研究的不断深入,研究者试图从神经生理机制方面来对反刍进行解释。尽管最近这方面的认知研究有所增多,但反刍的神经机制仍有待确定。认知神经科学的研究发现,反刍思维与不同脑区的激活有关,包括杏仁核、背外侧前扣带回和丘脑等。

Cooney等人使用f MRI检测了抑郁个体反刍时的神经活动,研究发现重度抑郁症和控制组相比背外侧前扣带回子区域激活不同,重度抑郁症被试与情绪状态管理相关的脑区如膝下前扣带回,眶额叶脑回、额中回和丘脑都出现了更多的激活[47]。其他研究也发现抑郁个体反刍过程中背外侧前扣带回有更多激活[48]。尽管上述结果令人振奋,但目前我们仍然不清楚抑郁症个体反刍时的背外侧前额叶皮层的激活是否反映了调节机制的受损,或者它的激活是自我关注时的基本认知要求。因此,有关反刍思维的神经机制仍然有待进一步探讨。

最后,应该提高反刍思维的干预效果。除了正念、认知治疗以及积极再评价等干预,短暂的引导录音可能有利于摆脱反刍,防止后续的负面情感。这是一种使用引导干预来打断反刍循环的新方法,可能会预防那些有反刍倾向的抑郁症。虽然还不知道如何让这种简短的干预效果持续但即使它们的效果是暂时的,如果定期的使用仍然会有相当的效果[49]。引入普遍预防工作的可能方式是开发一个移动设备应用程序来监控反刍状态。它会提示个体报告一整天的反刍状态,当反刍水平增加时,就会提示个体听指导录音(包括注意转移/或正念)。因为新技术可能对心理健康有更大的作用,未来的研究可能更注重这些干预技术的研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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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时间:2015-10-20)

doi:10.13342/j.cnki.cjhp.2016.04.041

中图分类号:R749.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1252(2016)04-0635-06

Rumination:A New Perspective of Depression Resear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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