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雨菲
孤独的幻想家——以《白夜照相馆》为例谈王苏辛想象世界的方式
◎任雨菲
孤独是这个时代的代名词,因为孤独而冷漠,因为冷漠,所以人与人相处的方式沦为想象。王苏辛是“90后”女作家,有着女性天生的敏感,孤独是她想象世界的方式,也是她笔下人物的生存方式。本文力图用文本细读的方法,从情节、人物形象等角度分析王苏辛文学世界的想象方式。
《白夜照相馆》 王苏辛 孤独
当手机成了人们的沟通工具,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应了张国荣的一首歌——《这么远那么近》。移动通讯拉近了远方朋友们的距离,却隔开了身边友人的心。坐在朋友的身边,却跟远方的友人聊着天。似乎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够不着的才是最想念的。自己总是孤独的,朋友总是在远方。
孤独是这个时代的代名词,人们总是觉得自己与众不同、独一无二,顺带着也有那么一点儿自以为是的孤芳自赏。人们藏在一个叫做孤独的茧中,想象着世界,品味着自己。偶尔睁一睁眼,从片面的所见中汲取可怜的养料,继续做着自己的梦。梦里的他人不见得是他人,自己也不见得是自己,每一个人都是孤独的幻想家。王苏辛是“90后”女作家,既带有女性天生的敏感,也有着“90后”所特有的神经质。孤独是她想象世界的方式,也是她笔下人物的生存方式。他们有着深入骨髓的冷彻,也有着麻木的不以为然,就好像《白夜照相馆》里面的余生和赵铭,既可以穷凶极恶般的弑师,也可以庸庸碌碌地过生活。明明日日相对,却又互不知底,看似茎叶纠缠的双生花,其实却有着各自的根。
驿城的移民们无疑是孤独的。他们独身一人来到驿城,切断过去的一切,看似轻装上阵地追求新生,实则历史却隐藏在他们的影子里,一旦暴露在阳光中,无论是别人还是自己都看得一清二楚,没有人能真正地抛弃自己的过去。白夜照相馆白天为客人照相,保留现在;夜晚为客人遮影,伪造过去,改变未来。每一个夜晚来白夜照相馆的客人,都是自己人生的导演,他们有着不同的要求,但是目的都一样——伪造自己的过去。余生、赵铭为客人们伪造照片,从不询问客人真实的过去和照片用途,记要求,找演员,配服装,照相,做旧,最后钱货两清,各不相干。客人们彼此也不交流,即便是互相认识,也当作陌路,每个人都是孤独的个体。因为孤独,所以冷漠。每个人心底似乎都想要参与他人的人生,但是真正面对时,却又只是冷眼旁观。余生已经习惯了什么事都不去问,以前看不过眼的事情,现在也不过是淡漠地一眼掠过。赵铭甚至在余生受伤住院的时候也没有出口问到底是什么原因。王苏辛笔下的世界并非是生活的常态,但却是生活的浓缩版、偏执版。咖啡馆、酒吧都没有名字,每条街道都有医院,人们通过伪造照片来欺骗他人和自己……里面的人和事看似荒诞,但似乎又不是无稽之谈。王苏辛用想象的方式来表达对现实的态度,这种态度就是孤独。
人们藏在自己孤独的茧中,冷漠地面对世界,无法倾诉自己,也无法了解他人,因为孤独而冷漠,因为冷漠所以人与人相处的方式沦为想象。就是这种想象他人的方式营造了作品中的神秘感。我们对身边人和事的了解往往仅限于开头和结尾,因为没有参与其中而少了过程,这为想象留下了很大的空间。现实中感觉不可能的结局所带来的神秘感,其实只是省略了无数过程的无知所造成的。王苏辛用想象填补了其中的空白,也因为想象为作品留白。余生、赵铭究竟是如何谋杀了师傅,李挪三人死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余生最后到底去了哪里,赵铭的火车究竟驶向何方,这些我们都不得而知。这是一篇让读者很劳心的小说,不是因为它的情节复杂难懂,而是读过之后需要想的太多。
看完小说,心里缭绕着一种淡淡的忧伤,就像南方水乡的绵绵细雨,不足以令人掩面悲泣,却也让人烦闷不已。在找到自己的“故乡”之前,或许每个人都是生命之路上孤独的行者。生活在“驿城”的移民把“驿城”当作自己“新的故乡”,然而“驿城”终究是“驿”不是“家”,只能暂住,而非久居,漂泊者只能通过这个中转站去寻找下一个“故乡”。在王苏辛的小说世界里,生活就好像有着方形轮子的车,虽然艰难,但却也跌跌撞撞地往前赶,什么时候车轮磨圆了,似乎就能走得远一些。若是依然倔强地不肯妥协,或者像李挪、刘一鹤那样以付出生命的方式宣告自己是命运的主人,或者像余生、赵铭一样与过去决裂,创造崭新的“历史”,他们孤独地前行却又无时无刻不想摆脱孤独。所以,与其在死水一般“将死未死”的生活中苟且,不如在火焰的洗礼之后重生,等待他们的是“新的故乡”。
(责任编辑 葛星星)
(任雨菲,女,硕士研究生在读,沈阳师范大学中国文化与文学研究所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研究方向:现当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