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与小郑

郑双

与失联已久的高中语文老师老郑联系上，听着她爽朗的笑声，仿佛蝴蝶的翅膀扇出了飓风，让将入中年的我呛出了青春的热泪。她的笑极富感染力，那种爽朗就是传说中的“正能量”吧。相识相知十八载，老郑一直是我心目中最理想的语文老师。言芳行洁，愈久弥香。她的语文课堂其实是一种隐性化的教育，关乎谈吐、认识、思维深度以及生活哲学。她安时处顺，乐天知命，工作认真，教学负责；朋友们说她是富有生活情趣的人，游山玩水，养花种草，吟诗作赋 ；学生们总是评价她有才，善良，和气，是带有令人想念的可爱气质的好老师。

“言为心声，文如其人。”《且悲且喜载梦行》一文中，老郑依然是辞趣翩翩，笔翰如流，才情跃然纸上，但打动我的却是她的“真实”，文辞恳切，不矫不饰，一片赤诚。上天给了她文学天分，也给了她同样多的数学噩梦，这种焦灼感我自然深有体会，一想到这里，多想给文字那边的老郑一个真实的拥抱，我们都是被数学吓坏的宝宝。文学是一场清梦，“清梦初回秋夜阑，床前耿耿一灯残”。这是属于我们自己的风景，再可怕的数学噩梦到后来也许都只是对比反衬吧。而老郑带着她学生时代的惨痛教训，在从教后给以那些一如她当年的“偏科生们”的温暖情怀，则点亮了我的高中时代，也点亮了我的人生。

我的高中生涯有点不堪回首的感觉。野草般蓬勃的青葱少年，如一只天真的小兽在天地间愚蠢行走。叛逆，不读书，成绩很差，每次考前不认真筹备作弊事宜的话，就必挂无疑；有一回懒得作弊，印象中九门课大概就及格了语文一门。我想浪子回头的时候，把位子换到了我们班学习最好的同学旁边，开开心心地坐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这个同学告诉我，他不想跟我坐在一起，因为会影响他的学习，我默默地搬走了，也着实感到很受伤。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的老郑给了我无限温暖。可以说，没有她的关爱，甚至可以称为偏爱，就没有少年的那些萤光微火在岁月里闪烁。是老郑让我觉得自己不是后进生，只是有点与众不同而已，这是多大的鼓励！老郑，你真了不起！

那时，最爱的课是语文课，最爱的老师是老郑，那时也称她芳姐。芳姐在她教的语文课里给足了我面子，我的每篇作文都能在作文课上被朗诵，还都是打头阵的，每次的优秀作文我都是板上钉钉，她会给我那种听上去很满足和虚荣的评价。因为芳姐的器重及大力宣传，使我产生了一种错觉，我能写，我能写，我能写。芳姐推荐我参加了台州市的现场作文大赛，我竟然获得了一等奖。记得那次获奖后，芳姐走到我的座位边，很自然地摸了一下我的头，当时我很开心很荣幸，但是马上就焦虑起来，因为我突然想起来，那几天好忙啊，头都来不及洗。

话说，高中以后，我就以文学爱好者自居了，以至后来读研读博时选择中文作系统的学习，这一切，都深深地打上了老郑的烙印。高考复习的时候想着，我可不能让老郑失望了，要比从前努力。因为一直对自己不满意，所以一直不敢向老郑汇报自己的情况，总觉得会让她失望，还不到联系的时候。就这样，时光荏苒，年华流逝，老郑和我的故事一度中断了。

我始终没有勇气再度联系老郑，但是始终，我们都彼此牵挂。老郑会跟她后来的学生说起我，打听我；我会向别的同学打听老郑的事，或是在教师节的时候，很内疚地寄出一张没有地址的贺卡。直到后来，我终于成为一个像老郑一样以中文为专业以文学为梦的人。

此去经年，彼此的亲切感还是那么的活生生。回想起过去的事，突然觉得那是一场既长又短的梦。最后还是想说：老郑，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永远都是我发自肺腑感谢你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