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凤婷
《小门神》剧照。图/CFP
北京北五环外的一号地艺术园区,远离市区且尚未形成如798艺术区那样知名度,偏僻而清静,在雾霾刺鼻的时候,在这里抬头竟还能看到一小片蓝天。“追光动画”的大本营就位于园区一角的两栋建筑内。
“追光”的员工给两栋建筑起了名字,各有内涵,红砖建筑被命名被“夸父楼”,相隔百米外的灰色建筑则是“后羿楼”。夸父追日,后羿射日,都是用生命在追“光”。
夸父楼是“追光动画”制作的主场地,4层楼全是开放式办公区域,有餐厅、咖啡厅、健身房、还有一个可晒太阳办派对的露天阳台,散发着创业公司的范儿。工作人员都对着电脑埋头工作,看上去像召集了一整屋子程序员的互联网科技公司。只有走近了,才发现他们做的完全是另一回事。
他们是在计算机上折腾的艺术家。
王微。图/CFP
2013年3月,土豆网(后与优酷合并为优酷土豆集团)前CEO王微宣布成立“追光动画”,二次创业,并跨界担任编剧和导演。
一个有技术的理工男带着自己的美丽设想,带着一群做动画的年轻人就这么闯进了动画电影里,并专注于原创“中国故事”。在将近三年的时间里,这个有IT基因的公司用高效的执行力为追光动画团队带来了资本、技术、人才、管理模式和可持续的创作力。
然而,他的第一部动画长片《小门神》上映后,市场反应却并没有预期热烈。
王微瘦高,1米86,大长腿,和《小门神》中门神郁垒的造型颇像,严肃时气场强大,说起得意的事情,忍不住笑。牛仔裤和卫衣,简单随意,他陷在沙发里,开始向《中国新闻周刊》回忆三年的“追光”历程。
2012年8月24日七夕夜,王微在微博上宣布,离开他一手创办并运营了七年的土豆网。他把这称为“退休”。
“退休”之后,突然有了大把的时间和更充裕的精力,王微到处游走、写专栏,曾考虑过开一家酒庄,酿葡萄酒,或者开一家漆器工作室,做一个传统工艺艺人,但不久后都作罢。
那段时间,王微给《时尚先生》写专栏,在一篇发表于2013年3月题为《为什么要旅行》的文章中,王微写道,“有些时候,你想找一个东西,那东西非常珍贵,无比重要,但是你不知道它是什么。你就想,也许换一个地方,你就想起来你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了。”年轻时王微不安分,19岁到美国念书,23岁自驾环游美国,也曾辗转在纽约、华盛顿、巴黎读书工作,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那个“无比珍贵的东西”。
在文章的末尾,他写道,“但我早就知道,所有这些旅行,也许可以让我踏上更多的土地,但我要找的东西,无论在哪里都找不到。它藏在我的意识里的某个地方。”
兜兜转转7个月之后,2013年3月13日上午7点,王微又发了一条微博,短短三个字,“回来了。”同一天下午3点,华尔街日报中文网发布了一篇有关王微的报道:“中国最大在线视频网站土豆网创始人王微现在开始着手打造下一个项目:中国版皮克斯。”
准确地说,不是一个项目,是一家公司。王微不但是这家名为追光动画的动画电影制作公司的创始人,他还负责剧本创作,同时担任导演。“每个人都是生活的导演”,土豆网那句著名的口号,被王微扎扎实实地用在了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中。
二次创业,从互联网公司的CEO大跨步跨界成为电影编剧和导演,还是当时并不被看好的国产动画领域,王微受到过一些质疑,“那时候很多人听了会觉得,一个以前从没做过动画的人,三年做出一个片子,扯吧?” 他回忆道。
王微给“追光”的目标清晰,“做出世界一流品质的作品”。这不是王微第一次提出这样的目标。2011年11月,土豆网曾成立北京提线数字科技有限公司,致力动漫原创。时任土豆网CEO的王微在当时接受采访时便表示,土豆网会将科技与项目管理的经验引入动漫制作,力争3年内制作能力达到国际一流动画电影大片的水准。这正是两年后王微在“追光”想做的事情。
这一次,王微的行动来得很坚决。写剧本、融资、招人组建团队,他逐一亲力亲为。
此前,对于动画电影制作,王微是门外汉。他喜欢皮克斯的作品,至于那些作品怎么从无到有,需要哪些管理流程,他并不太懂。在决定做追光动画之后,他专门飞到好莱坞学习经验,也拜访了二三百位行业内大佬们,因为土豆创始人的身份,大家都愿意和他聊,并给他建议。
王微接受了他们大多数的建议,但有两点,他没有采纳,或者说不愿意妥协。“当时大多数的人都认为要在美国建一个工作室,在美国招聘成熟的人才。第二,没有必要维持那么大的人员团体,前期进来做完可以走,再来一批人做中期,中期结束后期再进来,偏项目制的,风险比较小。”而这两点,也是制作国产动画最通行且经济有效的方式。
王微不这么认为,“动画公司最重要的是建一个团队,有了团队才能做一部一部的片子出来。每年都有片子出来,这样公司才能立得长久。”2014年6月,追光动画完成B轮2000万美元的融资,而王微给“追光”处女作《小门神》的制作预算用去了其中的一半多,7000万人民币。
王微没有指望片子一炮而红。他觉得《大圣归来》是可遇不可求的案例,追光动画希望做到的是产量稳定、质量稳定。他相信,保证持续的生产力,多做几部片子,做出口碑和票房双赢的片子的概率就提高了。
而最终把公司建在北京,招聘国内动画人才,则是出于他做原创“中国故事”的考虑。“美国动画师做出来,一看就知道是美国人说话的方式,因为创作都是从生活经历来。”王微说。
王微请过美国好莱坞的顾问,他感觉到对方在掌握中国故事中国文化时的迟疑,“动画是细微的,表情、情绪、交流的方式,(中美)都会有一些系列的差别。他只能做一些技术性的东西,至于故事、人物的情感、情绪方面,为什么这么动、这样笑、这么说话,他很茫然。”王微说。
皮克斯最近的一部动画长片《头脑特工队》,由45位动画师制作5年而成,成本1.7亿美元。《小门神》用了7000万人民币和3年制作时间,对于一个初创期团队而言,按时按质地制作出一部高水准的作品,并不容易。
动画新人王微承认,他借鉴了小黄人的制作团队照明娱乐公司的经验,在管理上非常注重“纪律”。他称这个是管理上的哲学理念。
小黄人系列中,《神偷奶爸2》以7000万美元的成本完成制作,最终全球票房接近10个亿。他们的制片人曾告诉王微,我们的成本是7000万美元,是皮克斯的二分之一到三分之一,为什么能做下来?最主要就是纪律。因为时间和成本有限,不可能有机会反复修改完成的内容。有问题随时解决,但需要不断往前推进。”
在“追光”负责故事板的苏昊丹一开始不能理解“有限的时间内做到最好”的概念。“我们做艺术的都还是偏执的,我创作的内容有问题我受不了。但公司流程时间控制非常严格,过了截止时间就一定要传给下一个环节。” 她向《中国新闻周刊》回忆,为此,她曾经和制片不止一次争论,但现在她已经学会了让步。如果力求完美,就利用自己的时间加班加点完成。
于洲是王微在土豆时期的老搭档,此次也是第一次担任动画制片人,在他看来,管理的理念都是相通的,“动画片制作需要团队在艺术、技术、管理的结合”。他很清楚自己的职责,“作为制片人,我们需要保证项目按时完成并达到预期的目标。2015年7月10日要完成《小门神》的全部1940个镜头,同时每个团队每周要完成哪一个场景或者镜头,这些非常透明,所有人都可以看到,而且必须要知道。”
2014年夏天,《小门神》制作全面铺开,刚开始时,各个环节都出了问题,没有按进度推进,团队为此制定了“追进计划”,七个星期、六个周末,全公司周六上一天班,最终追回进度。2015年7月10日,《小门神》按原计划杀青。
除了纪律,“追光”还注重流程。王微学计算机出身,作为一个理工男,他甚至是个技术控,并坚信“技术是动画电影的精神”。早在成立提线动画之前,即使在土豆网上市前最紧张的那段日子,他的北京办公室会议桌上还堆着好几本砖头一样厚的动画制作书、Pixar的书,“我一般做什么事情之前会先买一些教科书,动画到底怎么回事,历史过程,动画基本的原理之类的,就先看看。”王微说。
但阅读和实践之间,隔着几重山。进入到真正的制作环节,王微才意识到制作的复杂性。“所有开发,它等于要搭建一个工程,你觉得一些简单的程序,其实非常复杂,就跟建工厂差不多。”
到了于洲这里,工厂就是由每一个环节构成的流水线,“建工厂的首要环节是建立一个生产流水线,不同的软件就像同一生产线的不同加工设备。”有了流程,才能能讨论用什么软件、工具更适合大规模、高品质动画电影制作。
而生产线的搭建和运维都需要有技术人员,这是追光动画最开始招聘的员工。技术人员为艺术家更好地实现创意提供了后勤保障。“但技术人员(TD)非常难找,国内的动画电影公司TD的比例,差不多是1:50,即50个艺术家或者艺术人才,差不多一个TD技术人员。我们现在是1:7——160个制作团队有20个是TD,130个艺术人才,剩下的将近10人是管理人员。”
工位的设置按照制作流程顺序往下。模型制作师负责把纸上的平面形象转化为三维立体形象,他时常是对着一个石膏雕塑凝神发呆。而隔壁的绑定组的计算机屏幕上,已经创建完成的人物模型身上多了很多线条——一个三维模型在制作完成后,是不能直接被动画师操控的,需要绑定师为模型添加骨骼和关节,以及能精确操作的控制器。动画电影制作中,人、动物、机械、道具等所有需要动的模型都需要绑定,而绑定越精细准确,后期人物的动作才能更生动真实。
下一个环节的动画师正对着镜子旁若无人地做各种表情包,为了更好地表现角色的面部特征,每个动画师的桌子上都有一面镜子,工作状态下,动画师每天照800遍镜子也不足为奇。
三维分镜、角色特效,材质组、灯光组,十几个部门依次铺开,除了几间会议室,“夸父楼”没有单独分隔的办公室。CEO王微的办公桌也在这个开放空间里,位于西南角落,他对面是制片人于洲的办公桌,两者没有任何区别。
《小门神》的项目管理表上有一个甘特图(Gantt chart),就像日历,在上面标注每天团队的所有任务。于洲反问记者,你知道每天在系统上运行的任务有多少个?顿了一顿他揭晓谜底:三千个。
“我们平均每天都有三千个任务在系统上,正在进行中的任务。《小门神》中有140个角色,每个角色可能有上百个任务。一个角色需要设计、模型、毛发、衣服,身上的道具,而一件衣服又细分出来,需要设计、模型等等,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他解释说。
比如一个不足4秒的镜头,在剧本里仅仅20字,“门神年画下,祖孙三代埋头默默地吃着热的馄饨”,但从故事板、模型、三维分镜、角色特效到最后的数字绘景,整个流程历经13个环节,用时349天。
而这只是全片1940个镜头中相对简单的一个。于洲在《小门神》发布会上公布过一组数据,29个月,160个人,8000万小时的全片渲染时长和102000个版本的修改。他笑称“1个动画师,用人间28800秒换来神界1秒”。
从科技一步迈入文艺圈,外人觉得步子有点大,但熟悉王微的人并不感觉意外。王微有个博客,从2005年开始至今,陆续发布文章,文字利落而理性,那些认真的表达像是他人生履历的一个备注。此外,这些年,他还做过很多文艺范儿的事情。
王微写过一部小说,《等待夏天》,12万字,讲述几个中国年轻人在美国冒险和挣扎,发表在2006年第五期《收获》杂志上,一年后出版发行。他创作的话剧剧本《大院》被搬上舞台,2011年7月在北京公演,央视主持人和晶任导演,著名话剧导演田沁鑫任艺术顾问。和晶评价剧本是“一个商业精英对社会做的观察和思考”。从土豆网“退休”后,王微为《时尚先生》写过专栏,内容都是他对生活的种种思考,无关商业。
在一次和家人去泰国旅游的途中,王微在泰皇宫门口看到了有两个中国青石神像,“放在那儿特别突兀,国内很少看到这样的青石。”王微回忆道。
他觉得“有意思”,任由好奇心勾着着思绪往前游走。“(如果)神仙、民俗这些东西都没有,没有人相信也没有人需要它们,他们就失业了吗?”王微写下了《小门神》的故事雏形。“新旧更替没有对或者不对,但这两个门神一直在做同一份工作,正好卡到转折点上,他们要怎么办?做什么样的选择?”
王微是福建人,小时候每年都有四五个与风俗有关的节日,拜土地公、拜祖先或者各类神仙,“在奶奶家,每年八月中秋的时候,附近几个村庄都会把本村供奉的神仙搬出来游街、比赛,也会有唱戏班子,特别热闹。”而时间过去,那些村庄被逐一推倒,渐次消失,高楼原地拔起,老家“现在是市区,内环以内,有一点北京三环以内的感觉”。
这也是他想做原创中国故事的初衷。对于中国来说,社会正在经历巨大变化,然后该怎么办?经济转型期,我们的根在哪里、传统在哪?这些是王微关心的。此后故事一再修改,但总体框架和王微想传达的这些核心,一直被他坚守。
王微喜欢思考哲学。他给员工推荐的也都是莫泊桑的小说、尼采的论著、荣格自传这样的书籍。
《小门神》最初创作的2012年、2013年,逃离北上广的话题正兴起。“失业”的王微正好回了一趟福州老家。20岁离家的王微是个游子,旅行的足迹遍布世界,但对故乡的记忆依然停留在小时候的街头巷尾,重回故乡时,那些记忆都早已经变成了旅游区。
“一方面,觉得小时候的回忆还挺温馨;但是另外一方面,如果真的让我回福州在小时候的环境住下来,估计够呛。回忆只是回忆,我不可能天天走在街上,天天觉得很温馨,可能两天我就烦了。这也是一个矛盾。”王微说,这些感觉触动了他,在故事里他又加入了小英母女的故事,两人因受挫折从大城市搬回故乡,接手了祖辈传下来的一家馄饨店。这个故事,承载了一些王微对根、故乡和现代生活的思考。
2014年初,《小门神》出了第一版剪辑,剪辑师也是第一次做长片,大家都很兴奋,最终剪完三个半小时,远超过一部动画片能被接受的时长。也许因为首部作品的关系,精剪的版本删掉了许多最初设定的笑点和几个段落,但王微坚持保留故事情节框架。
《小门神》的故事分为神界和人间两条叙事线,各自独立,但又互有交集。门神兄弟俩下岗后先后来到人间,遇到了小镇上的单亲母女小英和雨儿。
之后《小门神》办了几次试映会,观众也提出意见,认为故事太复杂了。为了让观众把焦点更关注在两个门神的身上,王微试图对小英母女的故事做了一些删减。但还是舍不得这条故事线。
《小门神》公映之后,动画特效的制作水准受到普遍肯定,观众对于《小门神》的意见集中在剧情上。豆瓣上的短评写道:“制作有亮点,剧情却太过混乱,影片缺乏一些基本的逻辑性和条理。馄饨店与门神的故事结合得太松散了。”
想讲的道理超过了一个故事能承载的容量,为了压缩时间只能牺牲细节,压缩情节,第一次接触到这个故事的观众看得有点蒙。《小门神》像一块压缩饼干,入口干涩,需要时间消化。对于定位在合家欢的动画电影来说,它想表达的有点多了。
成立“追光”之初,整个团队仅20多人,初入动画行业的王微甚至不确定,自己剧本上的很多情节到底能不能被制作出来。
比如,在王微早先创作完成的剧本里,完全没有意识到给角色换一套衣服是如此费力的一个过程。他设置了四季变化,季节一变化,角色就要换衣服,“每一季等于又做一个新的角色。”王微说。
他还写了一场夜总会的戏,里面角色众多,并安排有两三百盏颜色不一的灯。光是布灯一项就已经让动画师崩溃。“追光动画”的视效总监韩雷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解释说,“灯是动画电影最难操作的东西,因为光源所造成的环境氛围和明暗差距并不是仅仅靠消耗人力和时间所能解决的,它更多是由非常复杂的计算机算法和渲染技术处理。”
最终,4分钟的段落做了5个月的时间,是整部戏里成本耗费最高的场景。这场戏最终被“逼着”制作出来了,王微有些小欣喜,但也吸取经验教训,他说之后的作品,不会再急于“炫技”。
对于《小门神》最终的制作水准,王微是骄傲的。当初27人在双子湖畔讨论定下的的信条,“融合科技与艺术,不断创造出前所未有的卓越作品”,被认真严格地执行了,并沿用至今。
但他也明白和真正世界一流的差距。“渲染的时候他们分七八层,每一层都有灯光的景深和控制,我们现在只能控制到3层,再多就崩了。”崩了,就是系统就跑不动了。皮克斯的片子每一个屏幕截图下来,基本上都能当画一样去欣赏,但“追光”的画面还是有小部分做不到。
《小门神》剧照。图/CFP
现在“追光”已经拥有200人,平均年龄28岁。
苏昊丹是“追光”的第18名员工,她负责故事板的创作。在进入追光之前,她在两家动画公司工作,有一个项目做了一年,还是黄了。她形容自己“那会儿就像一艘小船在波涛汹涌的海浪上,一个劲儿想往前冲,但是浪太大了”。但在“追光”她感觉到了踏实,让她能安心沉浸于专业。
虽然已经看过千百遍,苏昊丹还是专门买了票到电影院看,“没有第一次看的惊喜感,但音乐一响起就想哭”。对于苏昊丹来说,《小门神》已经是很久之前的工作了,过去一年,她和团队,已经完成了“追光”第二部动画作品的故事板创作,目前已经马不停蹄进入第三部作品的故事板绘制。
《小门神》存在很多遗憾,有瑕疵,不完美,但足够诚意。苏昊丹相信,“追光”的第二部长片还会有进步。经过《小门神》,团队得到磨合,流程进一步优化。从第二部电影开始,她和故事板的团队也从早期就介入了剧本的讨论。她透露,第二部的笑点会比《小门神》多很多。
一名“追光”的员工曾写道,“赞美《大圣归来》是能体会到它的艰辛,但不代表赞同它路线成功。8年磨一剑,磨出了主创,也磨死了很多从业者的梦想。片子的计划肯定不是八年才做完。而参与的大多数人也不知道做完了《大圣》下一个脚印该踩在哪里。”他感谢“互联网那头杀过来的Boss给CG行业吹来一阵健康的风,吹掉了这个华丽丽外表上那层硬邦邦的行业淤泥”。
王微说,之前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科技类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却没什么印象,“这是科技类产品的悲哀吧。从面市的第一天起,科技产品就过时了”。他说“追光”的目标,是创作一些能被记住和流传的东西。
《小门神》只是“追光”的一个开始。动画电影这座殿堂,王微才刚把门打开。